冥淵征途 第三卷 第六零五章

作者 ︰ 淋意

林浩天當然無法接受這樣的說詞,沒有再做過多盤問,直接以玩忽職守的罪名將何易一擼到底,並押送回宛城,交由軍政堂處置,接管何易職位是兩名副將孫冰和許炎。

在何易犯下大錯的情況下,這兩位木人出身正統的水軍將領終于媳婦熬成婆,取代了何易的位置,成為金國水軍的第二任主將。

不管孫冰、許炎的為人如何,在水戰方面,他倆確實要勝過何易許多。

現在金國艦只受損嚴重,孫許二人向林浩天提出,馬上調集木地的工匠趕過來,在建康北岸就地趕造艦只,能造出多少是多少,至少要保證己方與赤國水軍有正面一戰的實力。

林浩天覺得孫冰和許炎所言極是,他一邊按照兩人的提議,征調木地的船只工匠,一邊令部下就地征人,以重金聘請赤國本地的工匠。

不知道現在亡羊補牢還算不算晚,林浩天也只能盡人事,听天命了。另一邊,邵林遵照林浩天的旨意,帶人去往迎江鎮,把老鎮長及其全體家眷一並帶回軍營。

知道迎江鎮的鎮長被帶回來了,林浩天心頭還未完全平息的怒火又竄了起來,他沉聲說道︰「帶他到中軍帳來見我!」

老鎮長由金軍押到中軍帳內,當他到時,林浩天正在用皮沙磨刀,彎彎如月牙的鋼刀寒光閃閃,刺人眼目。

此時,老鎮長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哆嗦成一團,進來之後,老頭子看都沒敢看大帳里都有什麼人,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小人參見大人……」

「還認識我嗎?」林浩天撇了他一眼,繼續用皮沙磨著刀鋒。

听聞他的話聲,老鎮長覺得耳熟得很。抬頭一瞧,頓時驚住了。

幾天前,林浩天穿的是便裝,現在已換上華麗的錦衣繡帶。正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此時的林浩天,少了柔和之氣,卻多了幾分陰冷和戾氣。

老鎮子 了片刻,驚訝道︰「恩公?」

「不敢當!」林浩天嗤笑一聲,說道︰「本帥叫林浩天,你可以叫本帥為林將軍,還可以直呼其名,但不要再叫本帥恩公。」他放下皮沙,抽出手帕。輕輕擦拭著刀面。

林浩天?金軍主帥林浩天!老鎮子腦袋嗡了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初救下自己閨女的年輕人竟然是林將軍林浩天!

他膛目結舌地跪在地上,呆呆地看著林浩天,久久未動。

不理他得知自己真實身份後是何反應。林浩天的目光依舊落在自己的彎刀上,柔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勾結對岸的赤軍,蒙騙本帥,你可知這是要株連九族的死罪嗎?」

老鎮子激靈靈打個冷戰,猛然回神,他結結巴巴地問道︰「不……不知林將軍何出此言!」

「 !」

林浩天手中的彎刀重重拍在桌案上。閃爍著凶光的雙目直視老鎮長,獰聲說道︰「你還敢和本帥裝糊涂?就在剛才,本帥的大軍在從回水灣渡江之時,遭到赤軍的暗算,五千將士尸骨無寸,單憑這一點。你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本帥砍的!」

老鎮子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身子癱軟在地,連聲叫道︰「冤枉,小人冤枉啊,小人敢對天發誓。絕不知道回水灣有埋伏,不然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向林將軍推薦回水灣啊,林將軍明察,還望林將軍明察啊!」

「不知道那里有埋伏?哈哈——」林浩天氣得大笑,說道︰「在回水灣的南面,江下布滿了尖刺,船只根本難以靠近,你說那里有人偷偷打魚,本帥倒想知道,他們是如何在布滿尖刺的江上打魚的!」

「這……」老鎮長也傻眼了,回水灣的南側到底是什麼情況,他也不清楚,畢竟出船打魚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些膽大的漁民,他只是通過漁民了解到回水灣一帶沒有赤軍的崗哨,出船很安全,至于南面江下布置有尖刺一事,他一點都不知情。

但現在再想解釋這些,已經解釋不清楚了,老鎮長急得滿頭是汗,只能一個勁的喊冤。

他越喊冤,林浩天的怒火便越盛,毫無預兆,後者猛然抓起桌案上的彎刀,斗手一揮,彎刀劃成一道電光,直向老鎮長射去。

老鎮長連點反應都沒做出來,便被這一記飛刀正中胸膛,耳輪中就听撲的一聲,刀鋒由他的前插入,在其背後探了出來。

隨著林浩天甩出飛刀,他人也閃到老鎮長近前,出手如電,快速地抽出玄鐵寒戟,再向外橫著一揮。

「 嚓!」

老鎮長的人頭應聲而落,但卻沒有鮮血噴出,從其周身上下冒出騰騰的霧氣。

林浩天吸干空中飄蕩的冥氣,余怒未消地向左右喝道︰「將此賊家中的男丁統統處斬,女眷交由鐵獅軍處置。」

「遵命!」左右的侍衛急忙答應一聲,快速跑了出去,隨後,又有侍衛走進來,把老鎮長的尸首拖了出去。

一戟劈了老鎮長,林浩天收戟坐回到鋪墊上,這時候他才靜下心來從老鎮長的靈魂中搜尋他和南岸赤軍私通的具體細節。

可是令林浩天意想不到的是,自赤軍撤到建康以南,老鎮長就沒再和赤軍有過任何聯系,至于在回水灣江下布置的那些尖刺,老鎮子還真就不知情。

難道自己殺錯了他不成?林浩天暗暗皺眉,若不是老鎮長和赤軍勾結,那赤軍又怎麼會在回水灣設伏呢?難道那是赤軍早就設置好的?這似乎是唯一能解釋得通的了。

經過一番仔細的分析,林浩天大概可以確認,赤軍方面定是感覺回水灣一帶不易布防,所以就干脆棄守,但為了防止己方從回水灣偷偷渡江,便早早的在那里的江下布置起尖刺。由此可見,赤國方面的新任水軍統帥高通比自己想象中要聰明狡猾得多,在南岸的布防當真可說是滴水不漏。

在明知道自己怪錯了老鎮長的情況下,林浩天並未回收成命。只能將錯就錯,還是處死了老鎮長家族中的全部男丁,女眷則被賞給鐵獅軍將士。

如果把真相公布出來,一是有損他統帥的威信。其二,讓將士們知道對岸有個如此厲害的統帥,對己方的士氣也會造成一定的打擊,怕會引發出怯戰和恐慌的心理。

林浩天能瞞得過旁人,但卻瞞不過他自己,到底要如何戰勝赤國的新帥高通,他也是頗感頭痛。

在金軍和新赤聯軍首戰受挫之後,相隔五日,新赤王宋浩抵達金軍和新赤聯軍大營,與宋浩同來的還有十萬新赤國中央軍以及以王翰為首的兩萬金軍。

王翰有跟隨宋浩一同前來。這讓林浩天有些意外,他事先也不知情。

王翰的理由倒是很簡單,只是為了能保護好宋浩的安全,而且他本就是赤國貴族出身,對赤國的環境也熟悉。或許還能在戰場上幫到一些忙。

當然,這是他表面上的說法,實際上,不管他出于什麼原因叛逃了赤國,但他終究還是赤人,現在是赤國生死存亡之際,就算他沒有能力力挽狂瀾。但也希望自己能出一分力,盡可能保下更多赤人的性命。

林浩天對王翰的到來還是很高興的,在統兵打仗方面,王翰絕對算是最優秀的人才之一。

王翰和高通倒也認識,他二人都是出身于將帥世家,雖然一個在建康。一個在東海,談不上多熟悉,但還是打過一些交道。

在王翰眼中,高通水戰的本事堪稱出類拔萃,但他也有弱點。就是年輕氣盛,剛愎自用,很難听得進別人的意見,當旁人的見解和他相左的時候,他一定會堅持自己的見解,當然,事實也證明他的見解往往都是正確的,可人無完人,不可能事事都對,他這種極度自信的個性,在戰場上很可能會導致最致命的錯誤。

對于林浩天而言,現在去了解高通的性格和弱點已經意義不大,最關鍵的問題在于己方艦只損毀嚴重,失去了正面一戰的實力,而要想從其他地方偷渡,似乎又不太可能,現在的戰事已陷入兩難的窘地。

目前的困境,王翰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只能盡快趕造船只,爭取在東海水軍趕到之前,打過建康。

建造艦只不是那麼的容易的事,就算工匠和工人齊全,也需要大量的時間,而很顯然,現在金軍和新赤聯軍方面最欠缺的就是時間。

正當以林浩天和宋浩為首的金軍和新赤聯軍對戰事苦無應對之策的時候,戰事突然出現了轉機。

一名在偷渡回水灣落水失蹤的鐵獅軍士卒突然返回聯軍大營,同時還帶回一條極為重要的信息。

這名尤人士卒很幸運,落水之後他被圓木撞暈過去,等他恢復神智時,已經是兩天之後,他被建康下游的一位漁民搭救。

漁民所在的小漁村距離赤都建康有百余里,可能是遠離都城主戰場的關系,赤軍在那里的防守也很松懈,只設置一座烽火台式的哨卡,而有意思的是,救他的那位漁民非但並沒有把他交給赤軍,反而還把他放走了,並指導他如何返回北岸。

小漁村這里已是平原地帶,江水平緩,兩岸的距離又很短,只要水性稍好的人,即便不乘坐船只、木筏,只利用氣囊也完全可以游到對面去,這名尤人士卒正是在深夜的時候利用自己的氣囊悄悄游回北岸的。

這個情報對于現在的金軍和新赤聯軍而言實在太重要了,也讓心灰意冷的林浩天又看到一絲希望,他立刻派出己軍中的探子,讓那名尤人士卒帶路,去往他游回北岸的地方去查探,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那樣。

當金軍探子去查探的時候,楚辰直言不諱地向林浩天指出,這名鐵獅軍士卒的話未必可信。

當然,身為鐵獅軍統帥,他不可能認識自己手下每一名軍兵,但他也有派人去仔細查問過,可以確定,逃回來的這名士卒確實是鐵獅軍的人,他也相信,自己手下的弟兄不會被赤人收買。但這並不代表他提供的信息就肯定準確,此事的疑點太多。

對于普通的赤人來說,金軍是入侵者,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就算小漁村里的漁民再淳樸,再善良,也不可能去搭救敵國的軍人,就算真有這樣的傻子,見到性命垂危之人不忍心不救,但也不可能愚昧到把人救活之後再將其放走,還告訴敵人如何偷渡回對岸。

楚辰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可林浩天倒是覺得此事也未必完全沒有可能,也許那個漁民曾受過赤國權貴的欺負,想以此來報復。

听完他的想法。楚辰笑了,搖頭說道︰「這種可能實在是微乎其微。」

林浩天之所以相信此事是真的,是因為他打心眼里願意相信,或者說他實在太想渡過建康了,恨不得背生雙翅。他深吸口氣。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王翰,問道︰「王翰以為如何?」

王翰淡然一笑,說道︰「還是等我軍的兄弟帶回確切的情報之後再說吧!」

林浩天輕輕敲了敲桌案,最終還是沒有再追問下去,他站起身形,揮手道︰「諸位都先回去休息吧,一切事宜。等邵將軍返回之後再議。」

眾將紛紛起身告辭,最後,大帳里只剩下林浩天、宋浩以及沒有離去的王翰。

見宋浩正盯著自己,林浩天好氣又好笑地問道︰「宋兄,難道我的臉上長花了?」

「多日不見,林賢弟似乎憔悴了不少。」

這倒是實情。戰事不利,林浩天也是寢食不安,他苦笑道︰「可能是壓力太大吧。」

「壓力?」宋浩說道︰「賢弟的大軍已經打到建康,還有什麼壓力可言?」

林浩天說道︰「雖打到建康,卻不能渡江。戰事于我方不利。」頓了一下,他幽幽說道︰「戰事拖得越久,變數就越多,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前期辛苦打下的優勢,轉瞬間便可能蕩然無存。」

宋浩聞言一皺眉頭,疑問道︰「林賢弟認為赤國還有反敗為勝的實力?」

「在沒有把對方打死之前,一切就皆有可能!」林浩天道︰「赤國雖然連吃敗仗,但國力應在,戰事長時間的拖延下去,就等于是給赤國休養生息的時間,如此一來,那麼,最後戰敗的一方就不一定是誰了。」

宋浩激靈靈打個冷戰,現在他總算明白為何金軍和新赤聯軍都已長驅直入地打到建康可林浩天的壓力依然很大了,他喃喃說道︰「看起來,我們還真得盡快渡過建康。」

王翰樂了,寬慰他道︰「我方的壓力大,不過建康方面的壓力更大,施懷啟用高通是把我軍阻擋在建康以北,但我方大軍畢竟有百萬之眾,高通能守多久,或者說是能堅持多久,施懷心里其實也沒底。」

林浩天嘆道︰「現在我倒是希望炎軍能爭氣一些,先我軍一步攻入建康城。」

當然,這也是不大可能的,炎軍雖然進入赤國境內的,可在三天之內,南下迎敵的虎威軍竟突然襲擊了炎軍,要知道兩軍相距何止千里,虎威軍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其戰力之強,也是所向披靡。

在遭受到虎威軍的攻擊後,炎軍也已停止深入赤境的勢頭,開始原地休整,如果林浩天真指望安炎軍去攻破建康城,那可就遙遙無期了。

翌日,下午。

邵林返回軍營,他帶回的消息和那名尤人士卒差不多,後者游回北岸的地方,江面確實很窄,水流也緩慢,對面的漁村名叫林莊,只是個不足百人口的小村子,另外,赤軍的哨卡距離林莊不遠,就位于江邊,高有三丈,上面有赤兵巡邏放哨,以哨卡的位置和高度,只要江面稍有個風吹草動,便會被赤兵察覺,他們會第一時間點燃烽火示警。當然,如果在深夜的時候,只要天色足夠黑暗,己方這邊有水性好的冥武者也完全可以借著夜幕做掩護,偷偷游到對岸去,將哨卡里的赤兵守衛統統殺光,控制住林莊的村民,然後大軍再快速過江。

听完邵林的介紹後,林浩天的心又活了,不過這回他沒有再強烈堅持,而是先詢問眾將的意思。

眾人說什麼的都有,關河認為此次是個機會,己方不應錯過,楚辰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覺得事情蹊蹺,不易輕舉妄動。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林浩天也左右為難,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沉默無語的王翰身上,心中一動,問道︰「王翰為何不言?」

听到林浩天問到自己的頭上,一直沉默不語的王翰開口說道︰「末將以為楚將軍所言極是,我方軍兵被赤國漁民所救,又能從赤軍的眼皮子底下平安無事地逃出來,實在匪夷所思。」

楚辰這麼說,王翰也這麼說,林浩天的眉頭慢慢皺起,反問道︰「如此來說,我軍不能從林莊渡江?」

「倒也不然!」王翰接道。

林浩天不解地看著他,王翰一會說事有蹊蹺,一會又說可以渡江,林浩天都被他的話說糊涂了,他揚頭道︰「詳細說說。」

王翰正色說道︰「若末將所料不差的話,這應該是高通所施的詭計,其目的就是想引我軍從林莊渡江。林莊一帶,末將也有去過,那里皆為平原,最適合騎兵作戰,而我軍要渡江的時候,重裝騎兵是過不去的,只能讓步兵先過,大人可以想想,我方的步兵先行渡江上岸,在物資都在北岸、陣形混亂又毫無退路的情況下,一旦赤騎兵突然殺到,豈不要被人家沖殺得全軍覆沒?即便赤國虎威軍已然南下,其都城之內的騎兵應不在十萬之下,而十萬騎兵卻足可以殺傷二十萬甚至更多數量的步兵。」

听著王翰的分析,林浩天倒吸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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