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了,徐生。我最近背部確實不太舒服,想休息幾天……」
李聯杰苦著臉掛上了電話,看著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把鞋翹到了面前茶幾上的男人,沒好氣地沖他說︰「大衛,你這次可把我給害慘了」
R年自導自演的電影《華英雄》票房撲街,自己又因為拍戲險些弄殘,大受打擊的李聯杰一度有了離開演藝圈的想法。直到89年先被羅維登門請他出演《龍在天涯》,可那部電影只上映了兩周就被下畫處理,在香港更是只斬獲了百來萬港幣的票房,比起它過千萬的投資要不是賣片花賺了一些,最後估計連本都回不來。
接連的打擊,讓李聯杰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演戲,能不能演戲。如果不是隨後徐可又找到了他,用了幾天功夫說服他回港繼續拍戲,相信也就沒有今天的他了。
所以,私底下李聯杰不僅把徐可當成了至交好友,心里對他也是十分感激的。
可是這一次,好友徐可從寰亞拿到了一個好劇本,而且還是五千萬投資的大制作,更是第一時間想到了把主角一角留給自己,但找上門來時卻在他這里吃了個閉門羹,是誰心里都會有些過意不去,更別說他了。
把腳翹在茶幾上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人,一張白淨的臉龐上看不到疏于打理的胡須,只是眉宇之間卻浮動著一股輕浮,說話間腳還一晃一晃地︰「不就是個電影劇本嗎？而且還是現代類的,難道阿杰你都忘了過去幾年你拍攝的幾個現代類的電影票房了嗎？」
這人正是羅維之羅大衛,同時也是李聯杰的經紀人。
話說完,羅大衛就扶著沙發站了起來,他的體型像極了父親羅維有些偏胖,不過上半身短袖卻露出來兩條粗壯結實的手臂,肌肉上更是紋著兩條盤旋的青龍,反而不似尋常胖,更添幾分剽悍氣息。
他的話換來李聯杰一陣沉默,確實……他跟羅大衛的私交雖好,但是也不至于被自己的經紀人完全左右,在接不接拍《黑俠》上就是他自己也猶豫不定,理由正如羅大衛所說的那樣,前幾年他為了拓寬戲路,接拍了幾部都市類型的電影,結果月兌下了古裝換上了現代服飾後,他李聯杰立刻就從票房保證變成了票房毒藥,一度狼狽沮喪到懷疑自己是不是有拍戲的能耐。
只能說,他早年靠拍《少林寺》、《少林小》、《南北少林》等一系列的古裝電影,給觀眾們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了,以至于後來想轉型拍都市類型電影拓寬自己的戲路,在劇本沒精彩到讓觀眾感覺驚艷的地步下,大多數他的影迷跟觀眾都是不買賬的。
羅大衛看著面前雖然仍皺著眉頭,但是臉色已經緩和了不少的李聯杰,嘴巴眨巴眨巴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眼楮卻彎出了一道月牙來。
他知道,這事多半是搪塞過去了。
林孝智沒有猜錯,這一次李聯杰最終沒能出演寰亞的《黑俠》,背後就是他跟嘉禾在搗鬼
嘉禾為什麼會這麼做,其實並不難解釋。邵氏停產,金公主跟新藝城被過去幾年的內耗弄的現在還在恢復期,小輩永盛這兩年雖然發展也迅速,但是跟吞並了德寶、美亞,上市之後迅速膨脹成為巨無霸的的寰亞相比,昔日對手的威脅已經遠不如來勢更加凶猛的寰亞了。有這層競爭關系在,有機會不動聲色就給對方下絆,無論鄒玟懷還是何冠昌這種事過去都沒少于過。
至于他羅大衛緣何要參與,這事還得從徐可前不久才剛殺青的那部《黃飛鴻之壯志凌雲》說起來。
當初徐可去美國,遇見李聯杰有意請他回港拍戲,不久後便有了貼身為他打造的劇本《黃飛鴻之壯志凌雲》。
有別于香港,七十年代的長篇電影《黃飛鴻》,徐可準備大膽起用李聯杰飾演青年版的黃飛鴻,一改原來由關德興在銀幕上塑造的那五十歲的德高望重的一代宗師形象,令人耳目一新。新版不僅保留了原故事的許多人物,如︰十三姨,梁寬,林世榮,並加入了黃飛鴻與十三姨的愛情這一線索。
這個劇本一出,不止李聯杰大為心動,直接答應了出演這部電影,作為他的經紀人羅大衛也是有資格接觸到劇本的人,他在業界口碑雖然跟那老爹一樣不佳,但眼光還是有些的。發現了其的商機之後,他立刻便想到了聯系嘉禾,慫恿嘉禾投資這部電影。
這樣,他不僅能分享到李聯杰的片酬提成,同時還能從嘉禾那里得到一筆可觀的好處費（這種事在電影高度繁榮的八十年代香港電影圈十分常見）,甚至日後電影一旦拍續李聯杰的片酬跟著水漲船高,他吃到的分紅也將更多,要知道關德興版的《黃飛鴻》可是拍了幾十部的大系列,李聯杰若是火了,沒準也能成為關德興第二。
出于這種一舉三得的想法,羅大衛私底下把《黃飛鴻之壯志凌雲》的劇本部分給了嘉禾那邊,果然嘉禾一看便有了投資的念頭。可還沒等到他羅大衛在間牽針引線,為嘉禾聯系徐可合拍《黃飛鴻之壯志凌雲》呢,他就從徐可那里听到了風聲,才知道林孝智竟然主動找上門來,斥巨資投資了這部電影。
設想的嘉禾好處費沒了,也不知道電影之後還會不會有後續,徐可雖然性謹慎更願意找別人一起分擔風險,但不代表他就是舍己為人的聖人。
幾次旁敲側擊,得知徐老怪在引入了寰亞這個有實力的投資方後,再沒了把手上不多的利潤勻一份給嘉禾的意思後,他是又氣又惱,連帶也把寰亞給恨上了。
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要說他羅大衛,當初為了一個沒多少名氣,除了臉蛋跟身材外什麼都沒有的三流明星,都敢找人把財力十數倍于他的澳門富商打斷了一條腿,可見其骨里的狠勁跟睚眥必報的性
這會見李聯杰還在擔心惹惱了寰亞這個現在香港電影業的龍頭,不由不悅道︰「阿杰,看來你離開電影圈經商幾年（李聯杰開過「國際武術發展公司」跟商業性質的武館）,連眼光也開始向那些商人靠攏了。你說是那寰亞強還是嘉禾強？股票那是什麼東西,曹建春（香港頗有名氣的一個證券分析師）不都說了,里面全都是髒水。他寰亞靠炒作跟股市那些股民堆起來的實力,能跟嘉禾幾十年的底蘊相比嗎？電影是個講究人脈跟影響力的圈,以鄒大亨在業界的地位跟身份,那是他林孝智一個後生仔能取代的嗎？早前龍大亨雷覺坤、名牌王潘迪升不都叫囂過要成為業界龍頭,可最後結果怎麼樣？一個落魄的賣了公司跑路,一個有多久沒出來蹦了,反觀邵大亨的嘉禾,那是越來越強了……嘉禾下個月也要上市了,到時候寰亞對比嘉禾唯一的優勢也沒了。難得鄒大亨十分看重你,還讓劉亮華女士跟何冠昌先生幾次親自來拉攏你加盟嘉禾,你說要考慮不願意跟嘉禾簽長約,人家不但不追究還跟你簽了兩年四部電影三百萬片酬的合同。什麼叫做氣度,這才是于大事的氣度……」
有父親羅維的名字在,加上自己也有一張三寸不爛之舌,羅大衛自己的經紀公司倒也簽了七八個明星。只不過他有嗜好的性,名下簽約的也大多都是些三線的女花瓶藝人,加一起價值還不如李聯杰一個。
羅大衛看得很清楚,他當初不惜拉下臉皮跟李聯杰簽了十年經紀合同,可從李聯杰的片酬跟代言抽成三成五,雖然比起業界那些黑心經紀人的五成低了小半,但李聯杰有成為巨星的潛質,一旦他火起來了自己栓住了他就是半輩的風光。
他這次公報私仇壞了李聯杰的一次機遇後,也是擔心李聯杰心埋怨,這才有了一番名為分析,實際上不過是為自己辯解的話。
果然,李聯杰一听,又想起了嘉禾那邊對他的態度,眉頭終于舒展開了,不再擔心自己會被寰亞報復。只是口還念著徐可那邊,「你說的也是道理,只是徐生這邊這次惡了他,他對我有大恩。哎,大衛,希望你是對的吧」
明白了嘉禾又給自己下了絆,雖然明白身在商場人不由己,但事後林孝智也不由歪了嘴,開始思考是不是該給嘉禾上點眼藥。
掌握資源的不對等性,不僅讓重生者比旁人看得更遠,也讓林孝智很快就敲定了兩種回擊手段。
程龍跟洪金寶無疑是嘉禾的兩大支柱,而林孝智的回擊手段之一,便是從兩人身上開刀。當然,兩人都跟嘉禾有著太多的利益糾纏,他很清楚就算是自己開出天價合同,也難挖走兩人,不過挖不動兩人卻不代表挖不動其他人,這一次林孝智便是打準了注意,揮舞著鈔票對程龍跟洪金寶身邊的人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