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又是一個陰郁的夜晚，雨水打落在紐約街頭。韓琦坐在落地窗旁邊，默默地看著水珠沿著玻璃的紋路緩緩流下。一雙大手攔住了她細膩的腰身。洪詩雅坐到了她的旁邊，手攬著她的細腰，頭靠在女人的肩膀上，鼻尖若即若離地踫觸著韓琦脖頸的肌膚。
「累了嗎？」洪詩雅的聲音極其地有誘惑力，他緊緊的貼著韓琦的肌膚說道︰「我累了。」
「為了什麼？」韓琦挑了挑眉說道︰「為了你那淪落在西方土地上的有著雙重血液的同族人？」
「不。」洪詩雅低了低頭，慵懶地在韓琦的身上蹭了蹭，說道︰「我這樣和你在一起好久好久了，我真的想要一個結果。」
「結果，這樣還不夠嗎？」韓琦故作不明覺厲，望著窗外，心卻默默地顫動著。這個問題其實在她的心頭縈繞的太久太久了。
「當然不夠。」洪詩雅的手愈加用力，緊緊的環著韓啟德腰︰「韓琦，你知道，我究竟想要什麼，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們一直在一起啊，多少年了？」韓琦調侃著說道。
「嫁給我。」洪詩雅道。
韓琦一愣，他知道洪詩雅一定會說著三個字，只是她真的還沒有做好接受著一切事情的準備。韓琦沉默了一會，很笨拙地開始嘗試回避這個話題︰「沒想到，西方的雨夜也挺有味道的啊？是吧？」
「我不準你再回避我。回避我的感情。」洪詩雅這次顯然不想要再躲避什麼了，他坐直身子，按著洪詩雅的雙肩將她掰向了自己。強迫她看起像自己，韓琦左右擺著頭，回避著她的目光。
「你看著我！韓琦」洪詩雅道︰「你不要在回避了！」
「我沒有回避。」韓琦還要辯駁些什麼，但是洪詩雅已經大吼起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我期待有一天，有那麼一天，你會主動地，主動地在一片寧靜之後，對我說︰‘洪詩雅，我累了，我想有個家，我想安定下來’。然後我就靜靜地牽起你的手，和你去最遠的地方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可是，你一直在回避，一直在回避著不討論這個事情。你知不知道，這種，這種漫無目的，不知道結果的等待，讓我等得有多麼地辛苦。」
「只有你辛苦？！」韓琦忽然像發了瘋一樣推開了洪詩雅，猛地站了起來，她尖叫著說道︰「你知不知道我並不想這樣，你以為我不想要擺月兌一切的束縛？你以為我不想要平靜的生活？難道你以為我不想要和自己心愛的人牽著手在大山深處的溪流旁邊建設我們自己的家庭？你以為我不想好多好多的孩子和我的丈夫一起無憂無慮地生活？！我想要，我告訴你，洪詩雅，我今天就這樣告訴你，我全部都想要！我敢說我比你想要這種生活一萬倍一億倍，但是我做不到，我真的是放不下那些牽絆在你和我之間的一切障礙，我真的放不下，放不下，我承認我真不是那種擁有廣闊胸懷的女人，我真的不能把你對另一個女人的愛視而不見。我做不到，我要的是獨到的一份，一份屬于我自己的，只是屬于我，屬于我韓琦的獨到的一份完整的愛。」
「你還是放不下這件事情？」洪詩雅的聲音低了下來︰「我該知道的。我就知道，這麼多年你都對我若即若離，肯定是因為這個。韓琦，她已經死了。」
「可她的女兒還在！」韓琦道︰「你對她的關心已經超過了一個宗族間的關愛，你根本就沒有忘記那個出現在你25歲生日上的，僅僅一天就把你的心從我身邊奪走的女人。」
「韓琦……」
「你沒有辦法否認什麼，你什麼都否認不了！洪詩雅，你的心里，在你的內心的最最最最深的地方，藏著一個箱子，我佔據著除卻那個箱子之外的幾乎所有地方，但是她，她卻被你死死地守護在你的心靈深處，你知不知道，我寧肯被鎖進你的箱子，而不是只能漂浮在你的心髒之外！」韓琦說著說著，情緒越來越激烈，以至于兩行熱淚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韓琦，我……」洪詩雅沒有辦法去辯駁些什麼，因為，韓琦所說的一切都中了，在他和韓琦的幾十年的愛情長跑中，是他曾經背叛了她，即便只是心上的叛離，但那對于韓琦而言已經夠了，心理層面的叛離甚至能夠超越，而且是遠遠地超越包括**在內的其他一切背叛，那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
「你知道嗎？當你回到我的身邊的時候，我感受的更多的並不是欣慰，也不是失而復得的愉悅，或者是某種勝利，那是一種被偷的感覺，你知道嗎？被偷的感覺，是我先愛上你的，我是你的所有個第一的佔據著，我以為我將會成為你生命里的唯一，然而事實上我不能，我曾經不能，現在也不能，將來的將來，更不可能，我沒有機會，我和你這樣相處地越長久，我就越來越發現，你愛她的一切，已經不單單是她本身了，她已經死了多少年了，我都記不清了，但是，她在你的心里就從來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消失過！你知道嗎？洪詩雅，神駒一族傳承給我的不僅僅是上界的無上榮譽以及超自然的力量，更多的是，我也繼承著屬于我們神駒一族的尊嚴，以及那種歸屬和控制敢，和獨有感，我們接受不了分享，尤其是感情上的分享，我不可能和一個死了若干年的女人去分享你的愛，洪詩雅，你知道我的愛情觀是什麼嗎？我的要求並不苛刻，我所要有的就是唯一，獨一份的愛，我可以以死發誓，自始至終，在我的生命里，我只愛你一個男人，但是，你能用你那最後一個同宗族的聖女的一切來發誓，你，洪詩雅已經把那個神一樣完美的女人完完全全地忘記了，你的心里那只特別專門為她而留的箱子已經可以離開你的心底了嗎？你做不到！讓我幫你回答吧，洪詩雅，你做不到，你過去做不到，現在做不到，將來，你也做不到，或許有一天，你憑借你一直在秘密研究的復活之術讓她的靈魂復活了，那個時候，我或許，又將從你的心里，甚至是眼楮里消失了，因為她的光太強烈了，太美艷動人了，已經容不下我了。你懂嗎？洪詩雅。這就是原因。一切一切的原因。」
不等洪詩雅在說什麼，滿臉熱淚的韓琦轉身離開，留下了孤獨的顫抖著的洪詩雅，獨自在被雨水浸泡的月光之下流淌著懊悔、無奈與辛酸、痛苦的眼淚。
「你該向她解釋清楚的。」鑽先生搭上洪詩雅的肩膀說道。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件事情傷她傷了這麼久，我可以給她全部，甚至是我的生命，但是我卻無法給予她唯一。我是混蛋。」洪詩雅的眼淚浸紅了他的眼球。其實最愛你的人總是在無意中被你傷的太深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