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的尾巴 第七章 臥虎功

作者 ︰ 司馬進

月光璀璨,猶如銀色的霧氣一樣彌漫在樹林上方,令枝葉稀疏的老樹投下斑駁的樹影,在如霜的地面上縱橫交錯。

此時正值夜深人靜之時,樹林之中除卻從不斷絕的蟬鳴聲,時不時還傳來貓鷹鬼哭也似的低叫,愈發顯得此間寂靜無比。

「 ! !……」

林成圍繞著一棵碗口粗細的青色小樹,拳腳並用,一下一下的擊打在樹干之上,發出低沉的悶響。

這小樹乃是此間樹林中最常見的膠木樹,厚厚的樹皮之下,流淌著青色的樹膠,是建造木屋的好材料。

膠木樹的樹皮幾乎佔據了樹干木質的三分之一,再加上樹皮內柔韌無比的膠狀物,使之成為一種既堅固又柔韌的數種,極難折斷,生命力十分強悍。縱然山林大火過去,這種樹也有極大的機率能夠存活下來。

林成本為強者之後,再加上白玖整整四年的母乳喂養,所以小小年紀,就身懷大力。但是面對這等膠木樹,也覺難以對付,斷斷續續的踢打了數百拳、數百腳,但覺腿腳酸軟、口感舌燥,小樹卻是紋絲不動,丁點沒有被傷到。

「芻虎出窩!」

林成大喝一聲,勾腰出拳,仰身彈腿,打得小樹為之震顫。然其本身也是被巨大的反力彈震開來,步法都是不穩。

「劣虎翻身!」

此招術講究空翻出拳,轉身出腳,借力于整個身體。林成一拳擊出,雖然轟擊得樹干為之一震,但自己下盤也頓時為之不穩,幾乎就要摔倒在地。

不過,他並不慌張,迅速的借彈力翻轉,再踢出一腳。終于,因為施力勉強,他的身體徹底失去平衡,跌落在了地上。

「黑虎掏心!」

林成抹了一把頭上的熱汗,恨恨的站起身,提氣屏息,使出了「虎行十式」中最常用的一招剛猛直拳,猛然一記印在樹上。

但听指骨脆響,肘部也「磕啪」一聲,其竟因為出力太猛,使得整條右臂都在這一擊之中被廢掉了。林成慘呼一聲,趕忙用左手托住了右臂,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

「好家伙!連這麼小的樹都打不斷,真是沒臉回去了!」

林成恨恨的咕噥了一聲,就要出腳飛踹樹桿。但就在此時,天際處一個銀盤也似的圓月忽然被一片黑雲包裹住,變成了一個幽暗的輪廓,璀璨的月光也隨之漸漸的消失在了空中。

「燈月熄了……」

月光被隱去,樹林頓時變成了深沉的暗色,只能夠模糊的看到一丈之內的景物。林成想起林青虎的叮囑,不禁停住了腳步。

……

話說,龍澤大陸形如一輪寬厚胖大的彎月,外圍是半月形的陸地,內里則包裹著一片巨大的內陸海澤,被稱為是龍澤。

那輪銀月,常年懸掛在龍澤上空,為黑夜中的大陸提供寶貴的光亮,所以為人們稱作是燈月。

書中記載,近兩千年前,龍澤大陸上空原本並沒有月亮,高天處的星辰又為浩蕩沉厚的妖靈氣所遮蔽。所以一旦到了夜晚,整個大陸就會變得漆黑無比,伸手不見五指,因而常常遭受黑暗生物的洗劫,苦不堪言。

那時,高天處正好有一顆星辰意外的改換了運行軌道,落在了龍澤大陸附近的一處海域上空。龍澤大陸由龍澤國龍族大能牽頭,糾集了大陸上幾乎所有的妖尾士高手,與臨近大陸的妖尾士爭斗了數次之後,才將那顆星辰給搶奪下來。

而後,龍澤國又花費了莫大的人力和物力才將之挪移到了龍澤上空,在其上建造了月宮,專門用來控制燈月,在夜晚為大陸提供光亮,避免黑暗生物的侵襲。

不過,若非有妖獸入侵,在後半夜的時候,龍澤國妖尾士就會施法布下黑雲,將燈月遮蔽起來,令萬物安眠修養。

燈月的出現是龍澤大陸上的驚天大事,影響不可謂不深遠,不可謂不廣泛。龍澤皇族經過與大陸各大國國主的商議,統一將紀年改換為「燈月歷」,以記念此等改換新天的大事。

如今是燈月歷一千八百九十八年,燈月已經在龍澤大陸上空懸掛了近兩千年了。在這段悠長時光中,龍澤大陸明顯的繁盛起來,人口增多,妖尾士的數量也大大增加。

……

因為林青虎有言在先,林成也不敢違抗,當下就打起了燈籠,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上了回家的路。

打開了籬笆門,林成就見木屋二層還亮著燈光,顯然是林青虎還在等他。其將燈籠掛在門口,而後便一步一步的上了樓去!

「怎麼?右臂受傷了嗎?」

林青虎在等待林成之時,並未閑著,端坐在雲床之上,吐氣養息,靜煉玄功。其听到林成進屋的動靜之後,便睜開了雙目,下床迎了上來。

「嗯。」

林成早先口出狂言要打斷那株小樹,但卻連樹皮都是沒有傷透,面上甚是無光,當然不想多言。

林青虎歪歪嘴,倒也沒有出言取笑兒子,走到其跟前,用溫熱的大手輕輕的模了模林成整條右臂,乃至小小的右手。手中忽然摶聚出濛濛的白氣,舒緩的捋過,但听清脆的骨音,錯位的關節便是被輕易的還上了。

林成強忍著疼痛,實在不好意思叫出來。但等關節復位的那一刻,只覺整條右臂火辣辣的甚為舒爽,再也沒有絲毫的痛意了。

「好了,跟我去後院吧!藥水我早就泡好了!」

而後,林青虎就領著林成來到了後院中一個下面生著炭火的大缸前,蒸騰的水霧之下,是滿滿的紅褐色藥水,散發著刺鼻的草藥味道。

用藥水泡身,是山民獵戶經常用來強健肌骨的方式,林成對此並不陌生。不過,用含有猛獸精血的藥水泡身,非同于一般,林成長這麼大,除了當年臨盆之時用特制藥水洗過身,這還是第一次泡藥,心中略微有些緊張。

除去衣物,就穿著一條小短褲,林成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進入了藥水之中,只余下腦袋露在外面。

一開始,他還感到周身溫熱舒爽。漸漸的,就覺遍體細小的孔竅被強行打開,鑽入了透肌刺骨的藥力,使得全身都感到麻癢難忍,仿若用成千上萬根細針在刺擊一般!

林成在這疼痛之下,下意識的繃起了肌肉,強忍起來,小臉上倒沖了血氣,現出了不正常的暈紅。

「放輕松一些!你越是繃緊身體,藥力對孔竅的沖擊越是厲害,你就越覺得疼痛。但若直接將身體放開,孔竅通暢,藥力自有滲透,感覺會好一些!」林青虎一邊添加炭火,一遍指導著說道。

林成對父親言听計從,當下就嘗試著將肌肉舒緩下來,控制著氣息變得平緩,把身體放空……

果不其然,其放開周身十萬八千孔竅之後,很快就適應了藥力的沖擊,非但不覺得痛苦,反而樂在其中。

整整一個時辰之後,林成才是爬出了藥缸,但覺肌骨的酸痛全然消失,身體重新變得充盈起來,沒有了無力的弱感。

「現在感覺怎麼樣?」林青虎蓋好了藥缸,熄滅了炭火,笑著問道。

林成換上了干淨衣服,只覺神清氣爽,渾身舒泰,剛要回話,卻听肚皮低下發出了羞人的空響,訕訕一笑道︰「感覺很舒服,不過就是肚子餓了,而且還極想睡覺!」

「當然,那咱們就現吃肉,然後再睡覺!」

林青虎走到木棚之下,解開了狼肉鍋鍋蓋,嗅著噴香的狼肉,陶醉的說道。

「可是……」

林成剛一嗅到那肉味,頓時就咽下了一口口水,喉嚨一滾,立馬跑到了鍋邊,一方面食指大動,一方面卻是奇怪的道︰「師傅們都說在晚上一定要少吃東西,否則不但于練武不宜,對身體都是不好的啊!」

「嘿嘿,師傅說得確實沒有錯。但我們修煉的乃是林家祖傳的《蛇尾虎拳》,可是不受這常理限制的。」

林青虎神秘一笑,耐心的解釋道︰「《蛇尾虎拳》中有一門神奇的‘臥虎功’,學會之後,可仿照神虎臥眠,在睡眠之時吐納煉息,精養身體!在此期間,對于能量的消耗絲毫也不亞于你之前高強度的鍛煉!所以,你最好多吃一點,免得早上被餓醒來!」

「原來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知道緣由之後,林成頓時大喜,拿來了鐵盤大碗,連撈了五六個肉塊,打了一大碗肉湯,便是迫不及待的去大吃海喝了!

……

不久之後,林成模著圓圓的肚皮,小心翼翼的站起了身來,一邊走動,一邊听林青虎為其講解《臥虎功》。

「虎臥山海,

陽潛于陰;

環抱曰月,

溝流天地;

默藏其用,

息之深深;

白雲高臥,

世為我與。」

林青虎吟了一遍歌訣之後,肅然道︰「‘臥虎功’乍听簡單,實則極難休息,乃是一門高明的‘睡功’。此功法雖然收錄在《蛇尾虎拳》的拳譜之中,但卻並非是林功老祖所創。」

「據說,他當年草創《蛇尾虎拳》之後,自己竟也無法修煉這等超越凡類的神功。後來,他費了數十年的時間,尋到這部‘臥虎功’之後,才終于能夠修習《蛇尾虎拳》……」

「高臥南山萬慮空,睡神常臥白雲間;

夢魂暗入陰陽竅,呼吸潛施造化功;

玄秘誰知藏混沌,凡人修習奪天機;

我輩本是仙中仙,天地玄黃一睡夢。」

「此功法分為天、地、玄、黃,一共四個境界。根據族譜記載,除了林功老祖達到了‘玄境’,歷代傳人都只不過達到了第一層‘黃境’而已。」

「但你千萬別小看這‘黃境’,只要修煉到這個層次,你就可以在睡夢中暗煉玄功,消化食物,精煉身體,並修補高強度鍛煉帶來的身體損傷。而且還能夠體察外物,提高睡眠之中的警醒程度,料敵先機……」

……

林成將林青虎傳授的一切都暗暗的記在腦子里,耐心的梳理了一遍,又問明了諸多疑惑之處,才是轉到了第三層自己的房間之中,上床靜修起來。

「黃級」境界雖然是最低等的,但也並不好達到。不過,作為林氏一脈單傳的子弟,林成天生就具備修煉「臥虎功」的天賦,很快就領悟了一些比較淺顯的道理,陷入了睡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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