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箐不是那麼天資奇葩的話,或許,在‘仙道十大門派’中排名第九位的‘玉龍殿’的人,說什麼也不會厚著臉皮跑上來搭訕,以至于自取其辱。
晏箐手中,一只漂亮的梨花槍,槍尖,直指著‘玉龍殿’那為首一人的咽喉。
「這把槍,是晨風長老贈送給我的。」小箐微微頷首,搶在對方開口之前,冷眼掃過對方眾人,似笑非笑道︰「各位覺得如何?」
「……」
對方企圖營造的和諧氣氛還沒來得及冒出端倪,周圍的空氣便迅速冷凝下來。
氣氛變得十分沉重。
文斌站在晏箐身旁,挺直了脊梁,一臉肅穆地望過去,根本就沒有任何企圖改變這一局勢的意思。
這是小箐的戰爭,他尊重,並維護她所選擇的,就夠了,沒必要多嘴。
雙方僵持著,良久。
「晨風長老去得早,有空,各位多去他墳前拜拜,也算積點陰德。」終于,小箐收回武器,丟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從容地與之擦肩而過。
很簡單的一個照面,甚至連多余的客套都沒有。
可是,當轉身,她從他們身前掠過之後,文斌悄然發現,這丫頭神情、步調未變,眼圈卻悄然有些泛紅。
傷人的,必傷己!
他們如此,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俗話說,‘兒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貧’,要是晨風長老還在世的話,要是‘玉龍殿’這些人能夠善待他的話,她晏箐又何需改門換派,落得如此下場!
眾叛親離啊!
即使,‘千佛寺’乃當今仙道中數一數二的大派,可是,對她來說,真的不重要。
相比名和利,她覺得晨風長老所賦予她的,更加厚重。
文斌沒有說話,默默地伸出手,體恤地握住她的,兩人肩並著肩,漸行漸遠。
……
晏箐自然是毫無疑問地入了‘千佛寺’,在新的師兄師姐面前,她俏皮乖巧,可愛伶俐,同他們嬉鬧著,一副活蹦亂跳的樣子,絲毫不見了之前那副沉重與肅穆。
可文斌知道,其實,有些事,過了,並不會忘記,只是塵封在記憶深處,悄悄地珍藏起來,不肯輕易觸踫,如此而已。
***************
上午天賦資質的測試,因為小箐太過驚艷的一幕,而不得不宣告壽終,下午,主辦方又風急火燎地換上了另一枚更加玲瓏剔透的水晶球,以求安穩。
這一枚水晶球,比上午那一枚,更大了整整三分之一,其中所蘊含的天地靈氣,也更加旺盛,甚至,主辦方還信誓旦旦地表示︰即使再出現一名與晏姑娘相同資質的外門弟子,也絕對無力撼動到它!
砰!
爆了。
就在文斌伸出右手五指觸及到它的瞬間。
——不是龜裂,而確實是夸張地炸得四分五裂,嚇得周邊圍觀眾人一陣驚呼!
一條白龍從破碎的水晶球內沖天而起,直上九霄!
隱隱,可見那條渾然天成的白龍周身,閃爍著亮紫色的雷電的光芒,瑰麗異常!
就仿佛風馳電掣一般,飆射而起,沒入萬里長空,瞬息不見了蹤影。
留下下方成千上萬目瞪口呆的‘凡人’們,跟嚇傻了似的,猶大睜著雙眼,揚起腦袋,瞪天。
莫名的震撼!
在那一瞬間,所有人心中仿佛狂風暴雨一般,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一種極大的震撼!
太……太……太……那個了吧!
你敢再驚艷一些不?
整個場面,寂靜了整整一分鐘,才仿佛滾燙沸騰了的開水一般,炸開了鍋。
「白龍!白龍!白龍!我看見白龍了!!」
「我也是呀!我也是呀!」
「帥爆了!」
「太厲害了!」
「他女乃女乃的,我一輩子沒這麼激動過,我都要哭了!」
「唉,兄弟,我能理解。」
「晏師姐已經夠驚艷的了,沒想到文師兄更加變態!」
「是啊,可把我嚇慘了……」
「……」
並不是某一小群人在那里竊竊私語,而是大範圍的,大規模的,所有人都在議論!
整個青凌城,乃至其周邊,所有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人們,無不拍手叫絕!
這都什麼妖孽啊!
他女乃女乃的,這一腳下去,得踩死多少人啊!
所有人都覺得內心激蕩澎湃,為能夠親眼目睹這一幕,而感到熱血沸騰!
「……」
就是文斌本人見了,也是一陣無語。
旁邊的鐘老,先是仰首望天,而後,又意味深長地轉而正視對面的少年,遲疑良久,方才慎重道︰「所謂天縱奇才者,強勢霸道,已非老夫言之可及,只望你此生勿忘老夫當日與你說過的話,光明磊落,無愧于心,善始善終,正于天道,邪魔不侵。」
「啊,」文斌听見鐘老與自己講話,這才如夢初醒,又仔細將老人的話,在心下細品一遍,深感鐘老言之深,意之切,不覺恭敬一禮,坦然應諾道︰「文斌雖不才,可是非善惡,還懂,日後若僥幸窺得天道,必不負您老厚望!」
鐘老點了點頭,老態龍鐘的臉龐上,極難得地漾起親切溫和的笑意。
文斌方才從人群中出來。
由于太過強勢,除了早已說好的‘千佛寺’一家,旁邊還真沒有第二家敢上來收他入門的仙道門派。
大約都自覺不配吧!
……
因為雖然‘天賦資質’的考核,是按一個人先前的成績優劣分批排序,可實際上整個‘仙道入門考核’的招募儀式要到明天才結束,所以當天晚上,‘千佛寺’這邊的一行人就近在青凌城找客棧歇了,到第二天,萬師兄、紅衣姐等幾個負責主持大局的,又繼續回到圓形廣場招收外門弟子。
晏箐、石海冬兩個,自打入門之後,听‘千佛寺’里面一眾弟子,七嘴八舌在那里擺那些仙道門派下,各大弟子家常瑣事的龍門陣,听得入了神,沒事自然跟著跑去瞎湊熱鬧,唯獨文斌,起了個大早,和萬師兄打過招呼之後,獨自一個人跑出去逛街去了。
他出門的早,事先又沒跟二人提及,所以即使他們後來想找人,也找不到了。
而實際上文斌也不圖著逛街,一出門就直奔青凌城各大中藥鋪去了。
原因無它,只因為前一天臨睡覺前,老師和他提及︰你這入了仙道門派,可再不比以往自由散漫了,手里拿著大把的銀票到時候也不好花銷,再說了,青凌也算是個底蘊深厚的古城,你倒不如趁此機會在這里多采購點藥材,往後閑來無事,我也好替你煉制一些基礎丹藥,你現在修為低,根基淺,入‘千佛寺’後,少不得遭人白眼,求人不如求己,你自己手里有了靈丹妙藥,也避免到時候‘為三斗米而折腰’。
文斌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更何況有備無患,老師畢竟不會害了自己。
于是,就按照老師跟自己開出來的藥材清單,挨著‘洗劫’各大藥房。
真的是‘洗劫’,因為需要的量相當大,所以一路橫掃下來,很多藥房囤積數年的指定藥材都被文斌財大氣粗地一氣掃空。
算算那些藥材的量,前後加起來起碼需要一座別院方才能夠儲存得下,如此體積,昊天也不過揮揮衣袖,就輕描淡寫地將之收納一空。
他究竟放哪兒去了不知道,反正他說他收了,文斌也懶得多問。
「以後,等你出門在外,需要用到的時候,我也送你一個。」看見那少年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昊天故意笑著‘勾引’道。
「哦。」也不知故意還是無意,那小子沒甚良心地丟下一句︰「沒事,你收著也是一樣的。」說完,轉過背就走了。
昊天被他氣得不好。
待‘洗劫’完各大藥鋪,臨出門的時候,文斌手中已經是被各位精明能干的掌櫃們,塞滿了諸如‘貴賓卡’啊,‘打折卷’啊,‘開業酬賓邀請函’啊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前腳才出店門,後腳便被他一股腦兒全當廢紙丟垃圾堆里去了。
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文斌拍了拍手,搭起涼棚仰首望了一眼愈漸當空的烈日,忍不住無語地抹了抹滿頭淋淋大汗,瞬息又改變了主意︰還是在外面吃桌點菜,洗個澡,換身衣裳再回去好了,這天熱得,讓人沒法活了……
正這麼想著,剛一轉眼,就看見打小巷對面過來一名砍柴的老樵夫。
「攔住他!攔住他!」文斌倒還沒有覺得如何,忽就听心下傳來老師的疾呼︰「把身體借我!」
「哦……」具體要怎麼‘把身體借給他’,文斌也不太清楚,只曉得自己答應一聲之後,就跟神游天外似的,看見‘自己’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去,詢問道︰「這玩意你打哪兒搞來的?」說著話,伸手指向對方拿來捆柴火的藤蔓。
「啊?啊!啊……」老樵夫給他問得,稀里糊涂的,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山里砍的。」
唰——
文斌驚愕地看見,‘他自己’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抽出一張面值一千兩的銀票,遞過去,‘蠱惑’道︰「帶我過去,這就是你的。」
「……」
一千兩啊一千兩!
那三個字在太陽底下好似會閃閃發光似的。
樵夫又驚又喜,老朽的身軀瑟瑟顫抖著,接過來,捧在手里,一對昏花的老眼瞬息熠熠放光。
文斌在旁邊干看著,流露出一臉麻木的表情,暗想︰他丫的不把錢當錢花到了這地步,你也算‘清心寡欲’達到某個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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