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終于回來了,你都多久沒回來了,蘭蘭好想好想你!」
蘭蘭撲進了她的懷里,撒嬌地笑著。
她擁著妹妹,父親在美國治療,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如今妹妹是她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寄托。
「姐姐以後都不會離開你了,姐姐會一直陪著你。」
她撫著蘭蘭的背,輕聲說著。
「真的嗎?」。
蘭蘭掙月兌了她的懷抱,睜大眼楮問。
「嗯。」
她點頭。
蘭蘭轉臉看向江明達,笑著說︰
「其實姐姐也不用一直一直陪著蘭蘭,如果姐姐要去上學、打工,江哥哥會陪著我的。」
說完,蘭蘭自然地摟起了江明達的手臂,親昵就像一對新婚夫妻。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就算江明達真的喜歡蘭蘭,恐怕也不會娶她吧,像江家那樣的門第,怎麼可能會要蘭蘭這樣的女孩子?
可是蘭蘭已經對江明達產生了僅次于她的依賴感,這份情,她要如何割舍?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卻是心事重重。
一直站在蘭蘭另一側的谷幽蘭這時上前拉起了她的手,相對于蘭蘭,她更擔心這個寶貝女兒。
最近一連串發生了太多的事,越是成熟的人,煩惱才會越多。
「幽幽啊,身體怎麼樣?看你瘦了好多……」
這一句問候包含了許多,谷幽蘭不由得濕了眼眶。
她就這樣痴痴地望著幽幽,好像能洞悉她所有的痛苦。
幽幽的淚一下就涌了上來,谷幽蘭關切的眼神、溫暖的手掌,都讓她感動,還有一種心靈相通的感覺充斥著她的心。
「我還好……」
她噙著淚,卻硬是扯出了一抹笑。
谷幽蘭心疼地將她擁進了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就像母親在安慰一個年幼的孩子,讓人的心都化了。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輕聲細語,就如給了寒冷的人一床被子,給了饑餓的人一碗飯,這樣的安慰竟讓幽幽感到滿足,她只想在這個懷抱里待一會,再待一會。
「嗯……江媽媽抱我。」
蘭蘭不滿地將谷幽蘭與幽幽分開,像個爭寵的孩子一樣往谷幽蘭懷里拱。
兩個女人不由得笑了,看來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蘭蘭已經對谷幽蘭產生了莫大的依戀,她居然會嫉妒她的懷抱被別人搶走,那個人還是她的親姐姐。
她在心里琢磨起「江媽媽」這個稱呼,兩人相處的時間不算短,但也絕不算長,比起左小紅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才換來一聲媽媽,江媽媽這個稱呼來得就太容易了些。
她真想知道谷幽蘭身上有什麼魔力,會讓她們姐妹倆都如此傾心于她?
「好,江媽媽抱你,抱你……」
眼前,谷幽蘭安撫著蘭蘭,還不忘沖她微笑。
這是個多好的女人、多好的母親啊,她不禁看向江明達,突然好羨慕他。
江明達看起來還是那麼頹廢,他這個樣子已經有些時日了,好像陷在了什麼里面,一直走不出來。
他正好也看著她,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一會,移動到她凸起的肚子上,臉上明顯多了些悲傷的痕跡。
「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出院,」
看著她的臉,他低聲說,
「寶寶的葬禮盡快辦了吧,我不想讓她在那里面待太久,很冷。」
與別的人不同,江明達沒有擔心她的身體,他好像更關心寶寶,而且在說起寶寶時,他的眼中似乎有淚光閃動,仿佛躺在冷櫃里面的那個人不是寶寶,是他自己。
「很冷」這兩個字,讓幽幽的心一陣痙攣,她想起了今天看到寶寶的情形。
早產讓她看起來比其他嬰兒小了好多,若大的停尸櫃,她的身子只佔據了一個小小的角落,冷氣圍繞著她的身子,不斷地從四周涌來,她真的會很冷。
她閉著眼楮,好像睡著了,從此後,世界上的一切美好、丑惡都與她無關,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出生曾激動了多少人的心,此刻的離去,又帶走了多少人的心。
她沒有回應江明達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我給寶寶找了個好地方,那里陽光充足,有大片的綠地,微風拂過,吹得小草沙沙響,睡在那里,她一定不會冷的。」
江明達的話有點讓她吃驚,他居然連墓地都幫寶寶找好了?這份關心與熱情,倒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謝謝。」
她說。
「不客氣。」
他低下頭,斂去了滿眼的悲傷。
幽幽這才想起,自從寶寶生病後,他好像就是這副樣子,變得沉默寡言,好像任何事都不為所動,除了蘭蘭。
恍惚間,寶寶去世那天,抱著寶寶痛哭的人也是他,相比其他人,他好像更關心、更在乎寶寶,說他是干爹真有點委屈他了。
一直站在幽幽身後的井晨風向旁邊的周嫂使了個眼色,周嫂會意,忙說︰
「哎呀,別站在這說話了,幽幽剛出院,身體還弱得很,我先扶她去躺一會,你們一會再聊。」
說著,周嫂扶起幽幽就要往里面走,幽幽卻輕輕推開了她,轉而拉起蘭蘭的手,說︰
「今晚我陪蘭蘭睡。」
「真的嗎?太好了,我最喜歡姐姐了……」
蘭蘭興奮地靠在了她的肩頭,兩個人手拉手走上了樓梯。
井晨風的臉色難看極了,可礙于這麼多人在場,他只能忍著。
看著那個略顯笨重的身影消失在二樓,他閉上眼楮深吸了口氣,看不見他,他的心感覺好空。
「我出去透透氣。」
扔下一句話,江明達走了出去。
谷幽蘭同情地看著井晨風,雖然是幽幽的親生母親,但她畢竟是過來人,對井晨風有埋怨,卻也看出他在愛著,只是他不懂得怎麼表達這份愛,或者他太霸道、太驕傲,他的表達方式恐怕幽幽不會太容易接受吧。
「我上去看看她們。」
她只說了一句話,便也跟著上了樓。
「江伯母!」
身後,井晨風叫住了她。
她轉過身,井晨風驕傲的臉上,居然現出一絲難堪。
「什麼事?」
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