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靈兒咬緊嘴唇,一言不發。心中卻早就了然,只是替華彥清覺得不值。他愛的人,竟然背叛他。若他知道,必然有所不甘吧。
良久,傅清婉才輕輕推開華彥航。正欲掏出手帕擦拭淚水,卻被他用食指勾住下巴,疑惑間。他輕輕地用袖子將她還未流干的淚水擦干淨。
「我……」她張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她知道,她辜負了多麼優秀的一個人,心中縱然愧疚,卻無法做出補償。他們早就沒了回頭路。
「什麼都不用說。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哪怕是看著,想著也好,像這樣一般,我還能觸模你,還能抱著你,那便足夠。」
凝視著她的眼楮,他柔情似水。盡管知道風會代替他吹掉面上的淚,可他卻心甘情願的擦了。
她不知道他有潔癖,她也不知道他為了她做了太多!那些無法詮釋的愛終將帶入土中,他們的關系尷尬切無奈!
他擰了把她的臉,輕聲道︰「要照顧好自己。」
那一言抵過千山萬水,那尚未流盡的淚幾乎下意識的就要涌出,可她還是笑了。「我會的。」
哪怕只有一句話,可她卻覺得重如泰山。他們兩條不會交集的線,終在最後道了離別。
他看出了她的不甘心,他是懂她的。所以無論她要求什麼,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去做。他知道自己想要逃離,所以,他支持她。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言一行讓她突然舍不得走。很想了解華彥航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自己到底錯過了多少人?
辜負了多少青春,耽擱了誰的人生?
命運的轉輪才剛剛開始,她卻覺得她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方向了。
夕陽西落,如往常一般,王府內異常寧靜。
晚風徐徐,掉落了一地的樹葉,踩在腳上有沙沙的聲響。
他靜靜的佇立在那,猶如一尊雕像。即便是雕像,都顯得異常完美,眉宇間均透露出一股無可奈何的意味。
寧靜的院子,還是飄來了陣陣飯菜的香味。
不知何時,她已經不需要他來擔心。也不會跟著他同食,同寢。亦不會對他說任何話。
轉眼一別,他們相識陌路。華彥清不甘心,緊拽在袖子里的手松了又放,放了又握緊。
終,步履踏在散落一地的花瓣上時,有了決定。
三王府門外,徐徐落地的是傅清婉。轉而後,小心翼翼的是古靈兒。
李管家早在馬車下擱置了板凳,老臉上堆滿了笑容。「恭迎王妃,跟靈惻妃回府。」
傅清婉低吟一聲,遂低頭踏入府中。李管家的臉白了又白,終在傅清婉離去後冷哼一聲。
未遂後至的古靈兒看了李管家一眼道︰「將門外的物什都收拾了吧,姐姐從來都不看重這些。以後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則你的位子隨時都有人來替你擔當。」
李管家被嚇的面如土色,連聲道是。狗仗人勢的家伙總是在欺負別人後收到上級的打壓,即便如此也免不了欺軟怕硬。
饑腸轆轆的肚子讓她毫不猶豫地就像沖到月苑。
遠遠飄來的飯菜味道讓她著迷,習慣了清淡的飲食,一時間還真有點不喜歡宮中的奢靡鋪張。
傅清婉還不是享福的命卻早就在信佛的人生上轉了一圈了。
路徑書房,腳步不由一滯。眉眼不由地朝著木格子的窗看去,卻被一道樹影擋住了視線。
她自嘲,想那多干嘛?他,自有人照顧。她的擔心,只是多余。
推開月苑的門,夕陽灑落了一地。庭院內的櫻花樹,飄零的花瓣,飛揚的樹葉,讓她不由執迷。
許久的未見的場景,如此看來確實美不勝收。她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慧黠,停留了一刻後愣了。
那道黑影,佇立在離櫻花樹不遠處的地方。她揉了揉眼楮,確信自己看的沒錯。
他來干嘛?下意識傅清婉就想後退,可卻發現兩腿一軟,不由的向後倒去。
華彥清目光中的絲絲不悅讓她手足無措,只好咬牙道︰「妾身參加王爺。」
「免禮吧。」他一揮手,試探著邁出步去,面上安然。
「不知王爺來此處,所謂何事?」
傅清婉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吸引到華彥清的,他不是最近流連于花叢之所不能往返嗎?
她原本就以為自己早就被華彥清淡忘,所以也就心安理得地呆在月苑。
愛情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它會讓見不到的人更加想念。就如他跟她,相隔三月,再次見面卻略顯尷尬。
良久,他道︰「近來過得可好?」
她突然想笑,自己的境況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雙方都在逃避這個話題。終,她開口道︰「甚好。」
撇開目光,他嘆了口氣道︰「那本王就放心了。」
放心?她眉眼處透露出滲滲涼意,略拂了子。「既然如此,王爺請回吧。」
她竟敢明著給自己下逐客令?華彥清當場就鐵青了臉,才想發火卻想著她還是再生氣。
不由的拉著她柔若無骨的手道︰「本王也是無奈。本王也想要那個孩子,可是那是妖孽,我們留他不得。所以清婉,要恨就恨本王吧。不要把過錯強加在其他人身上可好?」
「哈哈!」傅清婉一把甩下華彥清的手,後退了幾步,不可思議地看著華彥清。笑的淚濕了眼眶。「妖孽?我生的就是妖孽,她們生下的就是寶,就是你的心頭肉。華彥清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女人懷胎八個月,是何等的艱辛?
你可知為了孩子,我付出了多少?我小心翼翼地呵護的寶貝,卻被你一手化為烏有。我期待了很久的孩子,卻被你一句話給抹滅。他早就成形啊,他月兌離母體也不過一瞬,而你想的卻是要他的命。你可曾想過他的感受?」
壓抑,寒心,那一刻心在顫抖,傅清婉止不住的恨意綿綿不絕地涌來。
「清婉不要這樣。」他好言相勸,將她擁入懷中。「孩子,還是會有的。無需過多擔心,只要你身子調理好了,我們隨時都可以有一個。本王也悔,可你知道,這孩子若生下來亡國的便是獵月,你忍心如此嗎?」
事到如今,說這些也無事于補。若讓傅清婉選擇,她寧願要孩子也不要百姓,她不顧亡不亡國,兩世為人,兩世懷孕,可卻此次失落。
她瀕臨絕望的時候,他在哪里?她飽嘗苦意的時候,他卻談笑風生。如今這是何意,故意來刺激她嗎?
她狠命地想要逃月兌他的懷抱,像困在籠子里的鳥般無助,絕望。「華彥清,你沒有心。」
華彥清一愣,旋即笑出聲︰「是,我是沒有心。可你也薄涼!」
她無力與他爭執,跟他呆在一起就覺得惡心。她抵不住那強大的yu望,癱軟在他的懷里,猶如一只任何宰割的野獸。
「我不會在讓你受傷。」
他的保證輕如薄紙,若不是他,自己怎麼會受傷?傅清婉突然想要報復,她想讓三王府徹底消失。她想要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命。
她不想讓任何人在懷上他的孩子。
感受到她眼中冒出的熊熊怒火,他不由一愣,旋即抱緊了她。「清婉,信我。」
她不甘的閉上了眼,心卻還在顫抖。她還能相信嗎?一想到這,心如死灰。
晚膳早沒了用下去的心思,可她不敢拂了他的意。勉強啃了幾口,卻听到他說︰「你用的飲食怎就如此清淡?」
聞言,傅清婉笑的淒涼。「不喜歡油膩的食物,自然是擱置了。自從經歷了那次,我便沒想過調理身子,簡單的飲食也沒什麼不好。」
她的笑勾起了他心中的負罪感。華彥清心一狠道︰「冷奕,何在?」
傅清婉心驚,卻在看到冷奕的那刻淡然了。他是他的貼身護衛,自然是要守護他的安全。他去了哪里,只要有冷奕在,性命無憂。
「屬下參見王爺,王妃。」
冷奕一如往日般不近人情,隱隱約約的傅清婉感覺冷奕有事想要對自己說,可礙于華彥清在場,不敢多言。
「從明日起,恢復王妃的飲食。命人買些血燕,人參來給王妃補補身子。」
華彥清越是這般命令,傅清婉越是不領情。卻使不得讓冷奕為難。她不發一言,看在華彥清眼里,卻成了驚喜。因她,沒有拒絕他。
冷奕沒有推月兌,應了。
「還有月苑也命人修飾下,王妃的住所太素雅了不好。」
華彥清安排的格外周到,事事都為傅清婉考慮,羨煞旁人。
傅清婉知道他在彌補,可他許給她的榮華富貴,她還受不起。
冷意的辦事效率很快,不過幾日時間月苑就煥然一新,讓傅清婉每每走過此處都有一種錯覺。
即便如此,都影響不了她晚上的修煉。
有了華彥清的幫助,她尋找珍貴的藥材也就更容易些。她的體質不適合練武,可她是神醫,完全可以用藥劑改善體質。
那盆青翠碧綠的水,便是用來調理體內氣息的。傅清婉在里面加入了九華蓮等名貴草藥,有修復和固元的作用。對于體質差的人而言,這無非是改善體質的良藥。
入定後,傅清婉深吸一口氣,將這個人的肌骨浸入澡盆中。
蝕骨的痛感讓她不由輕吟,這樣的感覺好久沒體驗過了。骨肉分離的痛讓她意識分離,可唇邊的恨卻讓她強撐著。
她怎可倒下?便是傾盡一生,她都要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