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朝暮應如故 第一一四章 安陽王之厚禮

作者 ︰ 徐不緩

時光流轉,轉眼已至三月十五。

寧朝暮與岳燼之的心亦是一日比一日揪的緊。雖說岳宿之如今並未身重奇毒,可誰也不知道這幕後之人會在那天采用什麼樣的方式去策劃這一切。

總歸,這未知的一切有著莫大的風險。

昨日,安陽王與岳宿之一群人便從前線回來了。岳連峰岳老爹並未跟隨他們一道回府,如今畢竟是戰期,前線戰局焦灼,瞬息萬變,著實是月兌不開身的。

十五日清晨,水雲間。

寧朝暮睜開眼,已是到了半晌午。

岳燼之安然地坐在軟榻之上看書寫字,著一身月白長衫,將他身上那些儒雅氣質渲染的淋灕盡致。手邊小案之上放著一只頗顯舊意的月白荷包,翻看書頁的間歇之間是不是地拿起放在鼻端輕嗅。若是沒記錯,這物什是當年周舞衣繡給他留作定情信物的那一只。

自得岳燼之不再困于舊情之後,這荷包便不知被丟在了何處。如今又翻騰出來,不知道是出于何意。

甫一听得床上窸窸窣窣的響動,岳燼之便將荷包放在了小榻上,抬頭一笑,讓寧朝暮方未清醒個完全,便又從心底里泛上一陣陣迷糊,臉頰緋紅。

岳燼之想起昨夜,臉上便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幾分寵溺之情,眼眸之中的深情便如同深潭一般將要溢出來,著實是對她愈發地喜愛。

他端詳她好一陣子,直將她看的面紅耳赤,這才又加深了面上的笑容,搖搖頭,接著看起書來。

寧朝暮收拾停妥起身,喚了小丫鬟端了一盆溫水進門放在雕花木架上,俯身低頭舀水將面龐沾濕,輕柔拍打幾下,讓自己醒過神來。

卻不曾想,突然之間被一人從後面抱住,溫柔地摟住了腰身,登時便驚了神,著實是比那半涼的清水要管用太多。

岳燼之將頭低下,磨蹭到她頸窩之中,嗅著她身上淡淡的讓人留戀的氣味,心中殘存的寒意此時亦是消失殆盡。

寧朝暮慵懶的依靠著他,任憑他這般孩子氣的親昵舉動,心中的暖意似是要滿滿當當地溢出來一般。

「早上又出去練劍了?」

少頃,寧朝暮探身,拿過雕花木架之上的雪白巾子,將臉上手上的水擦拭干淨,之後出言問道。

岳燼之抬起頭,直起身,將搭在他腰間的手移開,之後垂下牽住那只方才將將把巾子放回盆中的玉手,一邊把弄,一邊溫言道︰「你怎得知道?」

「但凡你早晨練劍,周身總會有些露水的潮濕味道,久散不去。且晨間天冷,總歸是有幾絲侵入心肺的寒意是消散不了卻又無所遁形的。」寧朝暮回轉身子,笑靨如花,「或許你自己感受不到,但是我對于你,了解的是比你自己還要清楚三分的。」

岳燼之勾唇一笑,探手點了點她的嬌俏鼻頭,「你啊,真是不知道讓我說什麼是好……這樣的日子,總能讓人瞬間變得柔軟起來……」字句言語之中伴隨著一陣從心底油然泛上的莫名的愉悅。

「方才說到露水,我不由得想到了陸水師兄。不知道歆兒他們在橫天宮如今怎樣……不過也是多虧了陸水師兄的照拂,前幾次皆是沒有機會沒有空閑,待得此次回去定要好好謝謝他。」

岳燼之點頭應允,「這確是使得的。師兄本性瀟灑不羈,自我入師門之時開始,便從來沒見過他留在山上這般久遠時日。這份情我一直記在心底,你放心便好,我始終沒忘記。」

寧朝暮接言道,「你記得是一回事,我身為歆兒的胞姐,我的情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岳燼之失笑道,「又與我分得這般清楚……也罷也罷,我懂你的意思,到時全憑你的意思辦就好了。」

「另外,也不知篇遷這些日子是否好些了……」

過了良久,寧朝暮遲疑開口,欲言又止。

岳燼之面上神色不變,他雖知曉葉篇遷對寧朝暮存的幾分心思,可如今佳人在側,便算是窮寇莫追了,「前幾日我收到師兄的傳書,只說一切都好。篇遷似是在司藥殿之中久居,終日不踏出殿外一步,似是在鑽研雨師叔所留下的那些典籍吧。」

寧朝暮幽幽嘆了口氣,言語之中滿是唏噓,「在這件事里,篇遷應該是受傷最重的那人了吧。畢竟他經歷著,目睹著,無論是曾經的偽善亦或是如今的真情,都由他承受,我一直覺得這對他不公。」

「可是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公與不公,都是塵世路的劫數罷了……」岳燼之松開寧朝暮,負手走到窗邊站定,眸色之中一片迷霧氤氳,不知道是回憶起了不堪回首的過去,還是回憶起了在記憶之中生生死死分分合合的那些過路人。

「我還記得不過是半年之前,我們這些人,還都如這世間平凡的芸芸眾生一般,各自有著各自的生活軌跡,無論是你,我,篇遷,亦或是花夭夭……都不如如今這般傷了肝腸。」

岳燼之轉身看她,身姿出塵,眸色清亮,「小暮,莫要為這些既定的事實擾了心神,這些事,我們無法改變,不如安然接受。」

少頃,寧朝暮蹙著眉頭,如同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道,「燼之,你曾問我那日在城外回來為何是那種反應。原本不欲告訴你,是怕你在這當口被瑣事分散了心神,可今日我一想,還是需得告訴你,畢竟此事,不是我一個人便能解決的了的。」

「你說。」岳燼之面上含笑,柔軟且溫情,登時讓寧朝暮心中的不安消散了幾分。

「我那日……」她言語之中稍帶吞吐,「在車廂之中,看到了花夭夭。」

岳燼之哂然一笑,「這又有何奇怪。我記得前些日子我已經與你說過了,她便是安陽王手下的棋子。如今在這里看到她,並非怪事。怎能把你嚇成這樣。」

「可是,我看到的花夭夭,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樣子了。」

當下,寧朝暮忍著心中的驚悸和不適,將那日驚鴻一瞥之下看到的情形都與他說了個清清楚楚。岳燼之听著,面上的笑容盡去,負在身後的手掌不由得緊握,眉間陰郁。

待得寧朝暮說完,他沉思片刻,正當欲要開口與寧朝暮說些什麼時,卻突然听得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生生將他將要月兌口而出的話截斷了。

他與寧朝暮對視一眼,轉身便去開門。

之間門外是那隨著安陽王寸步不離的黑衣人,仍舊是那身詭異的裝扮。只見他指間皮膚青灰,頗有些死氣沉沉之感。此時手上正拿著一只小巧玲瓏的嫣紅色錦盒,頗為顯眼。

「岳二公子,這是王爺那日所說為您準備的厚禮,請您笑納。」

聲音如同常人一般,除了自面紗之下傳出略微有些悶聲之外,並無不同。

岳燼之心頭略微有些疑惑,伸手接過他遞到身前的錦盒。他只感覺那人似是深深看了他一樣一般,如同看著盤中食杯中飲。之後便一言不發,轉身離去了。

岳燼之站在門口,思索半晌終歸還是將那錦盒蓋子打開。

這一眼看去,岳燼之顏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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