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朝暮應如故 第十五章 入幽雲至橫天

作者 ︰ 徐不緩

幽雲山。

此山位于荊國與夏國交界之處,佔地不廣,卻山勢奇駿,拔地而起,頗為雄壯。天光在上,靈脈在下,古時以來便是有名的靈氣充縈之地。幽雲山高聳入雲,山上草樹林木郁郁蔥蔥,自山底向上三分之二處卻已入雪線,自此而上終年皚皚白雪。

這冰天雪地,便是橫天宮的門派範圍。

話說這橫天宮,實為當今天下不可動搖的武林至尊之地。它傳承自千余年前荒祖時代,與之同一時期甚至更早的江湖門派都已泯滅傾頹在時代的長河里,只有它依舊千年不倒,源遠流長。橫天宮一脈自前世大能凌天劍客而始,據說此位大能有通天徹地之能,最終的歸向卻眾說紛紜。或說雲游四方,或說劍破虛空,或說駕鶴登仙,林林總總,皆為一樁樁傳奇。

橫天一派傳至今日已經三十三代,千年積澱之下底蘊深厚,愈發成就其不世威名。如今橫天宮宮主玄海尊者,武功奇高,一手問天劍法已臻大成之境,再加以橫天宮的諸多精妙武學,是不可爭議的武林第一人。除此之外,橫天宮在藥道醫道之上亦是涉獵頗深,久而久之也成為了普天之下一大醫者聖地。

千余年來,橫天宮始終為江湖正道之魁首,萬宗俯仰。在橫天宮治下的武林各派,大多以蒼生為己任,發揚武林正氣,秩序井然。

亦是為江湖一大幸事。

再說寧朝暮四人。

四人一騎自東向落雁城而來,快馬加鞭不過半日有余,便已到幽雲山地界。至山下陡峭崎嶇之地,四人棄車而行,將軟榻置于風雷背上,安頓好歆兒,便開始入山登頂。這一路山中風景與馭龍嶺全然不同,惹得三人不停嘰嘰喳喳,討論的好生熱鬧。由山下青郁景致之中忽過雪線,卻又是兩個天地。知覺冷風鋪面,入目皆是雪白,頗有冬意。

一路行來,人亦是慢慢多了起來。能在此處自由行走的大多都是橫天宮低代弟子,或外出練功,或下山辦事,皆是行色匆匆。這些弟子大多入門不久,沒有資格入內門走動,對于岳燼之這一橫天宮驚才絕艷的同門師兄、師叔甚至師叔祖皆是聞之其名未見其人。遠遠觀之,也不曾想此人是他。因此這一路,倒也免得些讓人無奈的繁文縟節。

兩人無話。寧朝暮悄悄轉首看向岳燼之,卻未曾想如此巧合,正對上一雙漆黑莫測的眸子。這眉眼處處皆是恰到好處,不差一分一毫,似是上天巧奪天工之作。兩人相視一眼便急忙錯開,各自都是尷尬至極。

寧朝暮俏臉微熱,卻總散不去腦海里方才一瞥之下的那雙眼楮。身側的男子黑衣黑發黑眸黑馬,發間玉簪腰間玉佩手中玉笛,風度翩翩地行走于這雪色天地之間,端的是氣度非凡,讓人不注目都難。

她卻不曾想,自己這身大紅衣衫,俏臉微紅的模樣,看在岳燼之眼中,亦是天上地下獨一份,讓他有些心神恍惚。

舉足而行,前方的路逐漸沒有了坡度,想必已經登至了山頂。路旁的房屋院落逐漸多了起來,來往之人亦開始有些岳燼之所熟悉的面孔,于是乎岳燼之便時不時頷首微笑,彼此招呼。

四人一馬一行人順著中間大路往前走,岳燼之簡略說道︰「雖說自雪線之上便屬橫天宮,實則只有在山頂才算的上是師門所在。這路兩旁的院落皆是弟子居所,這條路走至盡頭,便是橫天宮學道授業的核心所在。」

片刻之後,寧朝暮隨岳燼之停步,抬頭看去,入眼是長長的台階,連接著恢弘大氣的宮門城樓,門上上懸寫有橫天宮三字的大匾,筆跡韻味古樸悠遠,道意無雙。

「這字……」寧朝暮不由得喃喃。

「是開山祖師所留無疑,是我橫天宮的至寶。通常只有習武之人能看透其中的道意所在,沒曾想朝暮也能感受的到。」岳燼之笑著回答,言語中有些驚詫。

「道于無形,無處不道。橫天宮的這塊匾額我曾經听師傅說過,他還曾囑咐我有機會一定要來看看。」寧朝暮稍稍一頓,接著道,「其實,世間並不是只有武學才追求道意,甚至醫道藥道都是如此。在這三字之中,我感受到了一種沖突著卻又和諧著的平衡之道,讓我突然對藥之一道有了新的感悟。多謝了,燼之。」

「朝暮莫要謝我,太見外了。」岳燼之回禮道。

如此對話听得一旁的兩小白眼直翻,每每兩人這般說話,都客氣疏離地如同陌生人,即便臉上的表情再真摯無華。

所幸這樣的對話沒持續太久,橫天宮宮門之處有一白衣之人踱步而出。

「師弟,果然是你!」白衣人一看是岳燼之,便飛身而來,眨眼之間到了眼前。

「師父方才讓我出來迎你,我還不信。你這才下山兩月而已,怎得回來如此之快?你不是說要去平城看你大哥再去成國游歷一番的嗎?」白衣人一串連珠炮般的話語。

「多謝師父師兄掛念。我此次下山的確是游歷之意,卻不曾想中途生了些變故,便先回師門一趟,請教師父,聆听教誨。」說罷,轉頭對寧朝暮道,「朝暮,這是我大師兄,姓陸名水,一身本事出神入化,盡得師父真傳。大師兄,這是……」

白衣陸水這才轉神看岳燼之身側之人,登時被寧朝暮一張禍國殃民的臉看的丟了魂兒。

「這,這,這……」口齒無能。

「陸師兄好,朝暮這廂有禮了。」邊說邊盈盈下蹲,對之行禮。今後的日子就要把妹妹安置在這里了,背靠大樹好乘涼的古訓她自是省的。

「這應該是弟妹吧!燼之,師兄果然沒看錯你!好眼界。弟妹免禮,我是這兒的大師兄,他們都歸我管。以後有事兒說話,這小子欺負你你也盡管說,我收拾他。」說完拍拍岳燼之的肩膀,一陣善意的擠眉弄眼。

寧朝暮面上大窘,當下便要出口反駁。

「切~一見美色就出賣兄弟的露水姻緣大叔你好……」身側的岳越懶洋洋地拖著長腔問好,打斷了寧朝暮剛欲出口的話,也引得歆兒一陣捂嘴偷笑。他是不會忘記第一次來橫天宮的時候這個壞人是怎麼「欺負」他的了。

「你這個小兔崽子,你找打是不是!師伯我不介意幫你疏通疏通經脈,繼續提高資質……」陸水咬牙切齒。說起來他也冤枉,當初小師弟帶這個貼身小童來橫天宮,讓他幫忙看看資質。他好心好意日日幫其以真元疏通溫養,使得這孩子的垃圾體質變得不是那麼垃圾,卻不曾想落得個吃力不討好的下場。

「好了師兄,莫開玩笑了。我這次回來著實有要事。朝暮的妹妹身患重疾,我想讓師父看看有沒有什麼治愈的法子。」岳燼之正色道。

見此,陸水也收斂了面上的不正經之色,回︰「既然如此,那為兄便帶你們先去見過師父,我們兄弟倆稍後再敘。」

說罷便引之向門內行去。他轉身的一剎那,瞥見了寧歆兒的臉,心中頗有一陣熟悉之感。百般回想卻毫無頭緒,便搖搖頭,不再糾結了。

有道是,無端因緣終有道,只是未至相遇時。

身後一路腳印凌亂,仿佛凌亂至極的命輪。

寒風吹過,再無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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