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琪恨得咬牙，槍口又向前抵了兩分。愨鵡曉
「愛？你這樣的人，也有資格說愛？」
他也配麼？
他也能麼？
軒轅並不動怒，而是微微偏過頭，凝著她眼里的狠絕︰「可你愛我。不是嗎？」
、
既然愛，又為何要殺？這不是矛盾麼？
李丹琪胸口再次一痛。
她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情，就是愛上了軒轅。
如果時間可以再來一次，她一定一定會守住自己的心。
「我說了，那是我瞎了眼。」被傷的痛，讓她口不擇言。
、
知道他這樣無心無情的人是不會被自己所傷的。
她就是憤恨，恨自己為什麼要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軒轅。就算我以前愛你，今天我也要親手殺了你。你死了，我自然就不會再愛你了。」
「看吧。」軒轅輕笑︰「你要親手殺了你的愛人。」
、
他渾不在意，對指著自己的槍口也是相當坦然。
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從三歲就進了龍堂至今，經歷過的風雨還少嗎？
能讓他變色的事情，還真的是五個手指都數不過來。
尤其是這兩年，他越發的內斂。
、
面上在笑，心里想什麼卻是一點也不漏給別人知道的。
對李丹琪這樣才十幾歲的少女，他是牢牢抓在手里，她又能拿他怎麼樣？
「我不愛你。」
李丹琪叫了起來，拿著槍的手竟然抖了抖。
、
「那開槍吧。」
軒轅也不多話，依然維持原來的姿勢，看著李丹琪示意她開槍。
李丹琪的喉嚨哽得厲害，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死命的握著槍托，臉上一片決然之色。
、
她想要扣下板機，卻覺得手上的槍有千斤重。
軒轅根本不愛她，他設下這些局，做這些事情，只是為了欺負她，玩弄她，逗她好玩。
不能原諒啊，這讓她怎麼原諒？
沒有人知道她的恨，沒有人能理解這樣的痛。
、
她陷入在美好的戀情之中，陷入在了對他那樣深刻的愛意之中。
他實在太厲害，出手太狠了。
她親眼見著他有多少個女人，一再警告自己不能愛上他。
她內心其實很清楚=她對他有多抗拒。
、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當他真的放下自己的身段，那樣討好好她的時候，她才會沒有守住自己的心。
任何一個女人，面對那樣強烈的追求攻勢，都很難守住自己的心吧？
更不要說，軒轅是如此，耀眼，如此優秀了。
就算她現在再否認，再激烈，也擰不過現實。
她愛上了軒轅。
、
看上了這個殺了她父母，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男人。
愛上他淡淡挑眉一臉閑適的樣子，看上他偶爾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柔。
她愛他。
這是不能否認的事實。
、
可是，可是她更恨他。
他怎麼可能這樣卑劣？這樣壞？
他怎麼可以這樣傷害自己？
就算之前父母是龍堂的叛徒，可是他已經把她父母都殺了啊。
、
就算是看在她這樣愛他的份上，他怎麼可以這樣去欺騙自己的感情？
李丹琪現在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不順暢了起來。
她眼楮也不眨的盯著軒轅，想要在他的眼里找出一絲對自己的感情，或者是一絲後悔的情緒來。
、
可是沒有。
那里一片平靜。
他很淡定，很淡然的盯著她。
那樣的淡定讓她內心的痛苦越盛。
這段關系，其實真的非常不對等。
她付出了全部，自己所有的熱情，愛戀。
、
可是他卻超然事外，冷眼旁觀。
她陷入在愛情里的時候，他一定在笑話她吧？
他一定在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是怎麼被他左右，為他動情的吧？
心口痛得像是要炸開一樣。
、
單純的，年紀不過十九歲的她，怎麼經得起這樣的變故？
她只覺得全身都痛，手上的槍，越發的重了起來。
「開槍吧，殺了我。」
她一直沒有動作，軒轅倒催起她來。
、
這個游戲，今天就要結束了。
李丹琪閉了閉眼楮，眼里有酸澀的熱意不斷的涌上。
她想哭，卻不想在這個時候向軒轅示弱。
可是，可是淚水像是有自己意識一樣的涌了出來。
、
順著她的臉頰落下，然後掉在了地上。
她下不了手。
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下不了手？
哪怕這個男人是殺了她父母的凶手，哪怕他根本不愛她。
哪怕他只是欺騙自己戲弄自己。
、
現在，她竟然下不了手去殺了他？
淚水落得更凶了，她幾乎沒有辦法看清楚眼前軒轅的臉。
軒轅看著她的淚水，兩個人在一起之後，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流淚。
哪怕上次她知道了自己父母怎麼死的，想要報仇的時候，也沒有這樣激動過。
、
淚水滴落在地上，濺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然後是第二朵，第三朵。
軒轅眯起了眼楮，心頭剛剛壓下去的煩燥，莫名的又起來了。
他覺得很煩，非常煩。
、
不等他想說什麼。李丹琪卻開口了。
她拿著槍，退後一步，又退後一步。手上的槍雖然還指著軒轅，可是卻離開了有兩米多遠。
「軒轅。你贏了。」
什麼意思？
、
軒轅抬起頭看著李丹琪，等她下面一句話。
李丹琪很用力，把嘴唇都咬破了。
深呼吸，她眨了眨眼楮，將眼里的淚水努力收回去。
然後瞪大了眼楮看著軒轅。
、
「你贏了，我是愛上你了。」
她下不了手，她沒有辦法對他開槍——
「軒轅，你現在很滿意是吧？」
軒轅靜默了一會，心底那絲煩燥竟然開始退去，有一絲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涌上。
「你不報仇了？」
、
李丹琪搖了搖頭，怎麼報仇？
她根本，根本殺不了軒轅。
「過來。」軒轅伸出手，示意李丹琪過去。
李丹琪卻又退後了一步。
、
「我對不起我的爸爸媽媽。」她沒有用，不但沒有為他們報仇，甚至愛上了他們的仇人。
軒轅眯起眼楮，才想要站起身，
李丹琪卻對著他的腳下開了一槍︰「不要過來。」
槍里竟然真的有子彈？她以為，他剛才是騙自己的。
軒轅不動了，看著腳下的槍口，聲音很輕︰「放下槍，過來。」
、
只要她不報仇，就說明她愛的是自己。那麼他就會——
「軒轅。」李丹琪沒有看到他眼里的期待，也沒有看到他眼里隱隱閃動的興奮。
她只是陷入在了自己的思緒里。
「我好恨自己。」
恨這樣無能，軟弱，沒有一點反擊能力的自己。
、
軒轅眯起眼，不喜歡听她這樣說。
李丹琪轉過臉看著窗外。
今天是除夕。中國人的新年馬上就要到了。她幾乎可以听到，遠處的地方，隱隱傳來的煙花燃放聲。
下雪了。一朵又一朵的雪花在夜色中看起來帶著幾分朦朧。
、
其實看得並不是很真切。可是她卻覺得那個雪花美極了。
如果明天起來，應該可以看到雪把大地都染上一層純白吧？
她想起小時候，母親帶著她在院子里堆雪人，她還會把雪水收集起來腌漬咸鴨蛋。
過年的時候，他們——
、
「丹琪，過來。」軒轅看到她出神，又一次站了起來，想要讓李丹琪過去。
她卻轉過了臉來，對著軒轅搖了搖頭，用槍示意他不要過去。
「軒轅。你真的是一個混蛋。」
軒轅沒有動作，站在那里伸出手︰「過來。」
、
罵人的話，她早罵過了，比她更難听的也有人罵過了。他根本不在意。
李丹琪卻笑了，笑得很苦澀，很無奈，也很無助——
「可是，我愛上了你這個混蛋。」
他再不好，再壞，再混蛋，她就是愛他。
、
她這輩子，沒有愛過其它的人。只遇到一個軒轅。
她曾經看過一本武俠小說，上面說一見楊過誤終生，在她看來，她是一見軒轅就誤了終身。
心又痛了，痛得難受。
她忍不住將槍口掉轉，對上了自己的心髒。
、
「李丹琪——」
她要做什麼？軒轅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聲音有一絲緊張——
李丹琪卻笑了，軒轅也會緊張嗎？
他是緊張以後他少了一個玩具嗎？
、
可惜，她不會再讓他玩弄下去了。
心這麼痛，這麼痛，還讓它跳動做什麼？
讓它停止跳動吧，或許，就不會痛了。
「李丹琪，把槍放下——」
這一次聲音里的緊張，更濃了。
、
「……」李丹琪不說話，槍口緊緊的抵著她的胸口。
黑色的槍口，襯著白色的肌膚，鮮明的對比。
軒轅不淡定了。他握緊了拳頭，努力的克制自己。
「把槍放下，李丹琪，你听到沒有？」
李丹琪听到了，卻不打算照做。
軒轅看到她還不放下槍，快速的沖上去，卻敵不過李丹琪的動作。
、
她在他沖上來的瞬間，扯開嘴角扣下了板機。
「呯」的一聲槍響響在了房間里。
她的胸口，噴出了鮮紅的血。她的身體倒了下去，看著軒轅沖過來的身影，緩緩閉上了眼楮。
就這樣吧。
鮮血從體內流失，她感覺到心髒傳來更為劇烈的痛。
、
好痛啊。
她覺得痛，可是又覺得解月兌了，身體往地面跌去，落入了沖過來的軒轅的臂彎里。
她也不急著躲了。
這樣就死了吧？
爸爸媽媽，我來了。
李丹琪放任自己的意識散去，再听不到軒轅的喊聲。
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