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上官知秋還沒說出來，一旁的小正太蒼老就奇怪地看了一眼華歸雲。「太素門水月長老在一千年前面臨天劫，最後不敵兵解，估計現在是她轉修散仙的重要關頭吧。不然那位夜長老也不會在守衛著。」
看到上官知秋默默點點頭，華歸雲心中卻有些怪怪的。曾經華歸雲多少次怨恨那個水月婆娘，想不到千年不見，這水月卻是已經渡劫失敗，轉修散仙了。
「心魔劫？」華歸雲思索了片刻，終于道出了他的猜測。
奇怪地看了一眼華歸雲，上官知秋總覺得他的樣子有點古怪。「對的，水月姨姨就是在心魔劫那里失敗的。要不是水月姨姨有仙器護體，及時兵解，恐怕也殞身于天劫之下。也不知道水月姨姨到底還有什麼心結沒有放下，導致渡劫失敗。」
上官知秋此話一出，頓時讓蒼老這個小正太模樣的渡劫期高手也是一陣唏噓。他也是渡劫期，也是面臨渡劫這樣的難題，對于這個不知道這個變態到哪一地步天劫也是有些驚悚的。
通常這個渡劫期高手，臨近渡劫都會解決一些心結，好讓自己了無牽掛地面對最困難的一個心魔劫的。
華歸雲此時卻是想起，當年的情景。也是在心中冷笑，也只有他才明白這個水月長老為何會損在心魔劫的根本原因。
一千七百多年前，華歸雲僅僅只是用了十年就以武入道，成為金丹修士。那一天，華歸雲還在修煉。
誰知道當他修煉完畢之後，那冰冷冷，宛如一副修真界滅絕師太的她出現在他身前。自然這個她就是上官知秋他們所說的水月長老，而華歸雲當時還沒陷入百般不得突破金丹的困擾中。
雖然不怎麼喜歡她，但是水月長老畢竟是月牙的師父，華歸雲還是恭敬地向水月長老行了一禮。「水月長老好！不知道長老找小子有什麼事情？」
當年的華歸雲並不將所謂的散靈根放在眼里，因為他修煉的速度也算很快了。在毫無資源、外在條件下，十年成就金丹這種成就又有多少個天才能做到？
水月長老當時也是心中掙扎一番，這個小子跟自己的寶貝徒弟糾纏太深了。哪怕是知道華歸雲十年成就金丹修真者，水月長老也是做出她一生內疚的一件事來。
這件事也在她突破寂滅期成為渡劫期修真者後，橫跨她跟仙人之間的最大心結。讓她渡過四九天劫，前面三十五劫之後，卻失敗在心魔劫的最主要原因。
面對明明不喜歡自己，卻為了自己寶貝徒弟而低頭的華歸雲，水月長老嘆了一口氣。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自己徒弟可是修真界頂尖天才中，也是萬中無一的純陰體，她的前途，自己做師父的有責任去為她鋪路。修真者的情劫，她水月自然不會放任自己徒弟受難。
水月長老這麼一說，華歸雲當時就知道會出事了。可是那樣又有什麼用？金丹期修真者跟寂滅期修真者，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的。
華歸雲還在為當年的事情感到冷笑，外界也自然過去了數息時間。「這個，華大哥，你怎麼啦？」上官知秋還在奇怪華歸雲怎麼突然跑神了，連忙輕輕拍了一下華歸雲的肩膀。知道華歸雲跟她的月牙姐姐是姐弟之後，上官知秋對華歸雲也沒那麼多隔膜了，這種動作做的熟悉、自然。
華歸雲也在她那一拍中回過神。既然回過神，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去揭開這些傷感情的事。「沒什麼，只是一時跑神了。」華歸雲的笑容還是那樣自然，讓人沒有覺察到他的言不由衷。
可是那一瞬間，一直沉默的福伯居然出言了。「其實，我知道水月丫頭心魔劫失敗的原因。」福伯到底活了多久，上官知秋也不清楚，只知道福伯就是母親說得，那一個太素門隱藏神秘高手，平時卻喜歡拿著掃把掃掃地。
所以對于福伯叫叫水月長老做水月丫頭，上官知秋並沒有意外。就連自己母親，福伯在一般時候都是直接叫丫頭的，更別說輩分跟母親相差無幾的水月長老了。
華歸雲跟蒼老兩人都覺得，這個福伯並不是一般人，估計活得上萬年以上的老不死，叫一個後輩做丫頭也無非議。
看著眼中帶著有些八卦，心中好奇起來的上官知秋，跟表面一臉不在乎，實際上耳朵已經豎起來，聞風而動的小正太蒼老。福伯終于帶著那緩慢的語調發話了。
「因為水月丫頭做錯了一件事，一件讓她終生不能釋懷的事。」
蒼老卻是心中一動，他雖然表面是個正太模樣，但是實際上也存活了接近兩千年。加上在修真界歷練過，蒼老也是個老油條，看到面無變化，還是剛才那樣自然笑容的華歸雲，跟那從福伯說出來的話。蒼老心中已經有了一份猜測，畢竟他可是听說過一些事情的。
果然，福伯下一句就肯定了蒼老的猜測，也震驚了上官知秋，顛覆了她對水月姨姨心中的形象。
「曾經水月丫頭，她對華小兄弟下過殺手。」
「不可能！水月姨姨不是那樣的人。」上官知秋第一個不信地跳了起來，不顧母親平時教導她的淑女形象，對福伯質疑起來。
福伯很平靜地抬起他一直低下的頭，望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蒼老，一直面無變化的華歸雲，最後才望了不信的上官知秋。
「那次，老頭子還在清掃落葉，水月丫頭卻瞞著小月牙離開了太素星。她跟小月牙說，去辦一次門派的事務。可是老頭子掃了這麼多地，門派的大大小小事情，又有幾何瞞得過我？」
「水月丫頭可是千尋萬找，才找出一個最適合靈鏡一脈的純陰體傳人。而華小兄弟跟小月牙瓜葛不淺，水月丫頭那次出門，就是為了對華小兄弟下殺手吧。我說的沒錯吧，小兄弟？」
一時，三人的眼光集中在一直沒有說話的華歸雲身上。華歸雲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直視著一直渾濁眼神的福伯。兩人的眼光對視很久，華歸雲眼光下的平靜底下帶起的波濤洶涌，福伯渾濁底下蘊藏的深不可測。
「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提起又有什麼用呢？」華歸雲終歸不低修為境界都深不可測的福伯，有些惆悵，也有些無奈地一嘆。
「不說出來，又怎麼會想去解決？」福伯的眼神還是那樣渾濁，但是話語中帶著一種莫名的魔力，讓三人心神沉醉在他勾畫的世界中。
在華歸雲不敢置信的心神中，華歸雲、蒼老還有上官知秋都時光倒流一樣，陷入某個世界中。
之後出現在他們三個面前的是一個黑白世界。一個冷漠的中年婦女出現在他們三人心神身前，曾經在有間客棧情報看過的蒼老，跟一直呆在太素門的上官知秋知道，這就是水月長老了。華歸雲閉上雙眼也知道，接下來下一幕卻是讓他至今也不能釋懷的事了。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隨著水月長老這句話，華歸雲的身影也出現在這黑白世界。只見水月長老單手成掌，一句印在華歸雲的紫府位置。在華歸雲七孔流血之後，水月長老就轉身離開，絲毫不理會華歸雲的死活。
黑白世界褪去，三人的心神終于回到磁陽星上。此時蒼老一副見鬼表情地看著華歸雲，身邊的上官知秋也是怪異地，看著還是一臉平靜的華歸雲。
他們從來沒听說過，有誰被擊中紫府之後，還能修煉到現在的修為。畢竟當時華歸雲只是金丹期修真者，哪怕水月長老再怎麼收斂力道，但是那也是寂滅期的修真者啊。華歸雲居然一點事都沒有，還好好活到現在。
「過了去的事情何必再提呢？」華歸雲露出一點無奈。這個福伯可真是修為高深。剛才那可是幻術修為達到一定程度，才能施展出來的幻術世界。居然直接將自己心中最深處的一幕直接復制出來，展示在三人面前。
「水月丫頭以為她能釋懷，所以她度心魔劫時候，失敗了。你呢？」福伯很平靜地質問華歸雲。
華歸雲呵呵一笑，要是他能釋懷，他也不會到現在都還惦記在心底。所以面對福伯的質問，華歸雲沉默了。
「不同于水月丫頭，她哪怕真的做了，心中卻是沒有悔意。她為了自己的徒弟，心甘情願。所以渡劫失敗她早已經準備好，轉修散仙的。你呢，你能豁達？」福伯的話，刺入華歸雲心中。
就連閱歷夠淺的上官知秋也知道了，其實夾在心中里外不是人的只有華歸雲自己。水月長老正如福伯所說，為了徒弟的前途，她不會後悔的。可是華歸雲能嗎？
被自己姐姐的師父廢了修為，以後不論如何，為了姐姐，華歸雲將又如何是好？是將事情永遠壓在心底，還是說出來，途令三方尷尬？
其實上官知秋跟蒼老早就覺察到，華歸雲跟夜月牙兩人關系並不只是姐弟這麼簡單。異姓姐弟？那剛才華歸雲的忐忑態度又是如何說起？只是華歸雲不提，他們兩人都很默契不去提起。
華歸雲卻沒有再說些什麼，轉身離去。哪怕福伯也不曾猜透，華歸雲此時所想。
你們又怎麼知道我的堅持？為了她，我苦苦在金丹期熬了上千年，為了她，我又付出了多少？我說過會再度站在她身前的，既然已經走到這地步，那麼我會一直走下去。只是小小委屈，那又如何？
哪怕前方是深淵萬丈，我也會用我手中長劍，劃出一條通天之路。誰又能擋我？我心，絕無悔！
看著遠去的華歸雲背影，那種堅定不移的劍心，冷冽無邊的鋒芒之氣，甚至影響了蒼老跟上官知秋。福伯眼中終于露出一絲駭然精芒，定定地看著華歸雲的背影，彷佛看到修真界一顆升起的超新星。
有點意思，神秘老人福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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