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已經是年底了，染染的肚子已經鼓起來了，行動已經開始不變，脾氣更是陰晴不定。
季母看見兒子頂著一雙熊貓眼下樓，迎了上去「怎麼了，昨晚有吐了？」
景琛抓了抓頭發，順了順眉心「恩，折騰了大半夜，晚上睡著睡著腿就抽筋了。媽，你懷我的時候也是這麼……這麼遭罪麼？」一天兩天還可以，可見天這樣的，他心疼媳婦啊。這麼折騰個七八月，那還有人樣了嗎？
季母樂了，白了他一眼「比這厲害多了。」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媽懷你的時候，你天天鬧天天折騰你媽，要不是我看你是我親兒子，我早把你扔出去了。」季爸一想起當年那段‘不堪’的歲月，就心有余悸啊。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只生景琛這麼一個孩子的原因，那個時候他看著自己老婆活受罪，心里別提多後悔了。
生什麼孩子啊，兩個人過過二人世界不是挺好的麼！
景琛看他老爸那嫌棄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過，他也總算是明白老爸的辛苦了。
哎，沒有辦法，誰讓女人最大呢。
「腿抽筋都是正常的，是你女兒吸取了染染的營養，缺鈣的緣故。我讓廚房里背著骨頭湯呢，等會讓她喝點。」
現在，季家在景琛的潛移默化中，潛意思里都覺得染染懷的是個女兒，所以一切準備都是按照女兒來辦的。
就連名字都是按照女孩的還起。
季嬌陽。
一輩子都活在陽光之下，快快樂樂一輩子。
染染听了之後也覺得不錯，模模圓溜溜的肚子，輕聲道「嬌陽，以後你就叫嬌陽了呢。」
季媽媽說這名字是老爺子起的，其實不然。這名字是段老爺子起的，當初他離開回京城的時候懇求著說「不求染染能認他了，就讓他給孩子起個名字吧，也算是他這個做曾外祖父的一點彌補。」
那般低三下四的懇求，自然不好駁了，好在名字是個好名字。
念著順口，寓意也好。
只是不敢和染染說是段老爺子想的。
「孕婦情緒不穩定，你多陪陪她，多帶她出去走走，你要是沒有空，讓警衛員陪著。不能老在家，畫啊畫的，這樣會抑郁的。說你呢，听見沒有」季媽媽拍了一下景琛的肩膀。
景琛點頭「我下午回來接她，一起去做產檢。」
和醫生越好去做產檢，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景琛還是異常的興奮，連上午開會的時候嘴角都是咧開的。
讓一群人覺得，今天董事長的心情可真好啊。
十一點鐘的時候會議準時結束。
某個剛剛做了爸爸的高官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和景琛說「董事長，現在是不是很緊張？」
當然，景琛不會承認他很緊張，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他，不做聲。
高官蜷著笑「學長，你就別裝了。哪有那個準爸爸不緊張的，我兒子出生那天，我都嚇得腿軟了。」
景琛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在明顯不過了。恩，真看不起你。
小學弟嘿嘿的笑著「我這不是怕我老婆出不來麼，人家都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門關走一圈。剛好我老婆還有心髒病，我本來不打算要孩子，是她偷偷的……哎，不過現在小家伙可真可愛。」
景琛繃著一張臉，冷冷的說「你這是在炫耀幸福？」
小學弟搖頭「不，我這是在曬幸福。」
「走，趕緊走」景琛揮手趕人。
小學弟抱著筆記本，賊賊的笑「我真期待學長到時候的表現，我一定要拍下來放到校園網里。讓學弟學妹們看看，他們崇拜的謫仙學長也有那麼接地氣的時候」
景琛依然冷著一張臉，可嘴角卻是輕輕勾起來的，眉眼間也有著淡淡的喜悅。
「哦，對了，我老婆知道你老婆懷孕了，特意讓我把我兒子穿過的衣服拿來送給你。」
「你是覺得我連給我女兒買衣服的錢都沒有？」景琛模了模下巴，眯著眼楮看著小學弟。
小學弟才不怕他呢「學長，一看就知道你沒有當過爸爸。我跟你講，老一輩的人說小孩子嬌妻，不好養，要多穿舊衣服舊鞋子啊什麼的。這樣可以保證小孩子健健康康的長大。」一副欠扁的模樣。
「我兒子的衣服還是我老婆閨蜜給的呢。」
「……不要」那得多少人穿過啊，他季景琛的兒子要什麼沒有，非得要幾件破衣服？
「真不要？」
「不要」態度很堅決。
「那成」小學弟收拾東西走人了，他不急，他篤定學長會來找他的。
看著小學弟樂哉樂哉的離開，景琛眨巴了下嘴，難道他說的是真的？他琢磨了半天，打開電腦，搜索了一番。
「為什麼小孩子要穿舊衣服？」
「民間習俗，剛剛出生的小孩子穿舊衣服睡舊嬰兒床，這樣的小孩子容易帶，不會太累到媽媽，更容易長大成人」
「國外專家指出，小孩子穿過的衣服上，會留有內毒素，可以增加嬰幼兒對過敏原的免疫力，只要適度清潔就可以。」
景琛翻了翻，好像都是這麼說的。難道是真的？
自己也穿過？
拿起電話撥了出去，這頭季媽媽正和染染在花房里剪花呢。
「媽，我問你個事情。」
一邊拿著電話一邊修剪手里的玫瑰花「什麼事情？」
「那個，我听說小孩子剛出生的時候穿舊衣服比較好，是嗎？」
「是啊」季媽媽納悶，怎麼他突然問這個來。
「那……那我小時候也穿過？」
「是啊，你小時候的衣服還是你爺爺問他戰友要來的，對了，你穿過之後還給暖暖穿了呢。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沒有，就是听別人是說，覺得有點奇怪。」
「奇怪什麼啊，你們小時候都穿過，我和你爸爸也穿的，這樣的孩子好養活。你看你現在皮的，就知道你小時候穿的舊衣服比較多。」
老一輩子的人都比較相信這些，一輩一輩的傳下來的。
大浪淘沙流下來的東西，應該都不是什麼太離譜的東西。
景琛掛了電話，想起小學弟臨走之前那個欠扁的眼神，他真想揍他一頓啊。
小學弟是公司的高官，別看年紀輕輕的，孩子卻已經兩歲了，可以說是人生的贏家啊。此時，他正領導他的技術部召開周會。
景琛推門進來，眾人都是一驚，心里突突的跳著，難道他們什麼地方做錯了？只有小學弟寵辱不驚的坐在那里，手里還敲著鍵盤。
「呀，學長怎麼來了？」明知故問！
景琛掃了一眼眾人，神色有些不自在「東西呢？」
「什麼東西？」小學弟笑的溫和，一臉無害。
「衣服，你兒子的舊衣服」
「江氏集團要破產了嗎？怎麼董事長連小孩子的衣服都買不起了？」
景琛真想揍他一頓啊，狠狠的往死里打。
「百分之十，我給你加百分之十的工資，東西給我。」
「好 ！」小學弟笑的臉上都是褶子了，立馬就去桌子下把一大包東西都拿出來了，獻寶一樣呈給景琛。
「我老婆說了，這些衣服都是洗干淨了的，回去拿水漂一下就好了。哦，對了，我老婆說，家里還有一些嬰兒被和小枕頭什麼的，學長要是需要，明個就給你送過來？」小學弟憋著笑，一副‘你看吧’
景琛尷尬的很，尤其一群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更讓他覺得難堪的很。
可小學弟卻毫不留情的揭穿他「學長，你也別不好意思，女乃爸就是這樣的。」
女乃爸……這麼娘氣的稱呼好像不適合自己吧。
「學長，您慢走啊，我這還要開會呢。」
景琛抱著一大包舊衣服在小學弟注目的目光下離開。
「頭，董事長這是怎麼了？」
「嗨，這不是成功晉級準爸爸了麼，我呢就是好心給他點當爸爸的心得。」他這心得來的可不容易啊，那是多少個夜晚徹夜不眠換來的啊。
一群大老爺們似懂非懂的點頭。
下午景琛開車回家接了染染去醫院做產檢。
「怎麼樣，今天孩子有沒有很乖？」輕輕的模了模她的肚皮，圓溜溜的模起來可真舒服。哎呀，小寶貝，我們很快就見面了。
「她可真是沒有一會安生的。」說起這個孩子，她可真頭疼啊。這生出來，得多調皮啊。
「我季景琛的女兒，當然是要活潑了。」
「快點開車吧，一會遲到了，咦，那是什麼？」染染指了指後座上的一個大包，鼓鼓的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麼東西。
「哦，那個是一些舊衣服，媽不是說小孩子穿舊衣服好麼，我就弄了些來。」他當然不會說，是被小學弟笑話了一番才得到的。
染染點頭，小孩子確實不能太嬌氣的。
今天下起了學，不是很大，小小的，四處都披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外衣，頗為賞心悅目。染染趴在車窗上向外看著，看著絡繹不絕的行人。
「誒，那不是暖暖？」
紅燈，車子停下，景琛順著染染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見一男一女在拉扯著，似乎在吵架，在仔細一看，這可不就是暖暖麼。
「他們吵架了？」
景琛扶過染染的身體，讓她坐好「就沒有合過。」
「暖暖還是不接受周子俊？」他們的事情，染染也听說了，唏噓不已。
周家的門楣抬高，暖暖一個離婚後的女人，入不了他們家的大門。可周子俊卻死纏爛打的，非要弄出個什麼來。
「他們的事情，我們不好插手。暖暖其實對他是有意思的，可覺得自己離過婚，有些自卑，所以一直都在拒絕周子俊。」
周子俊來找過他很多次，話里話外都是想讓自己幫襯著，在暖暖面前多些好話，可是這種事情，他如何插手？
每次都搪塞過去了。
「哎，暖暖心里也不好受。」
景琛見她情緒瞬間低落，便故意岔開話題「等產檢回來，我們去看望一下林姨，听說她要和唐卡結婚了。」
「什麼？林姨要結婚了？」染染果然這個話題吸引了，震驚的不得了。
「是啊，唐卡求了那麼多次的婚，終于成功了。說是今天召開慶功會呢，怎麼樣，要不要去？」
「當然要去，哎，林姨怎麼都沒有和我說？」染染噘著嘴，這也太突然了吧。
「怎麼和你說啊，那段時間你不是住院麼，我沒有敢告訴林姨」自從染染懷孕後，景琛就給她請了產假，很少去公司了。
「你說，我們送什麼禮物給他們？」唐卡是個國際時尚大師，這東西還真不好送啊。就怕入不了他那高達上的眼。
「這些交給我就可以了，你不用想那麼多。」
醫院的人很多，景琛本打算找下院長，可是然然說，她想和其他母親一樣，每一步都不想缺少。
景琛只好作罷，陪著她拿了號去排隊。
他們前面還有十五個人，外面有很多人在等待，大多數都是丈夫陪著妻子來的，也有妻子自己來的。
景琛看著密密麻麻的一群人，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別說等了，就是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難不成讓染染這麼一直站著等？這還挺著肚子呢！
染染靠在他的懷里，感覺到他的煩躁，抬頭說「沒有關系的，她們都可以，我也可以的，沒有那麼嬌氣的，你要相信一個準媽媽的勇氣。」
「我怕你腿疼。」她的腿時常抽筋，這讓他心有余悸。
「不會的，今天穿的鞋子很舒服，不會疼的。」
「可……」
「沒有可是，我和她們都一樣，都是準爸爸，你這個準爸爸要冷靜才是，要不然我不讓你進去了。」
檢查的時候，準爸爸是可以進去陪著的。
「那你累了和我說一聲」
「恩，好。」
大概等了兩個多小時，才輪到他們，景琛陰沉著一張臉扶著染染進去。
「準媽媽躺下，把衣服撩起來。」
景琛把她抱在床上，撩起她的裙子，露出白女敕白女敕的肚子。
醫生做了檢查前的準備，拿著儀器在肚子上動著，那邊呈現出里肚子里的小人。
「看，小家伙在啃手呢。」
這是第一次這麼清楚的看到孩子，景琛透過屏幕看著那里的小人，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那是一種滿滿的幸福感。
他看到了，看到了他的孩子。
「放心，孩子很健康。」因為不能隨便透露孩子的性別，醫生也沒有多說什麼。
而染染和景琛也沒有問，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好的。
「不過，很調皮，後期準媽媽可能會很辛苦。」
得，連醫生都說這孩子調皮了，那肯定是跑不了。
「要照片麼？可以給你們照一張，留作紀念。」
「可……可以嗎？」景琛發現他有些說不出話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堵著他，心也是怦怦的跳著。
每次陪她產檢，他都會緊張的不得了。
「可以的，稍等一會。」
染染亦是扭著頭看向那里的影像，一個蜷縮的動作，小手還塞到嘴巴里，小模樣可愛的很。
那是她的孩子啊。
已經將照片遞給景琛，景琛發現此刻他的手心里都是汗，連卻接照片的手都是顫抖的。醫生早就見慣了這樣的，見怪不怪的笑了笑，喊著下一位。
直到離開醫院坐上車，景琛都還沒有回過神來，一直拿著那張照片盯著看個不停。
染染欣慰的很，想，他一定會是個好爸爸吧。
「景琛，我餓了，快點開車啊，我們回家」染染動情的很，也是哽咽出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如今，她真好像立馬就見到她的孩子。
景琛听到她的喚聲才回過神來，將車子開了出去。
回到季家之後，他把照片拿出來給家里的幾個家長看。
老爺子帶著老花鏡，拿著照片打量著「這小子！恩，不錯，是我曾孫子！」
「爺爺，您可真會睜眼說瞎話。」
「嘿，我怎麼就睜眼說瞎話了，這難道不是我曾孫子了？」老爺子不可以了！
「當然是您的曾孫子了。我是說，您也太會說了把，這麼小個，您怎麼就看出來是您的曾孫了？我要是那個別人家孩子的照片來，您也會這麼說的。」
「你！你這個臭小子，看我不抽你！」老爺子臉面掛不過去了，不帶這麼拆台的！
「爺爺，您別生氣，等會我幫你教訓他就是了。」染染擋在景琛的面前，老爺子舉起來的拐杖這才放下。
「看，多虧你有個好媳婦。」
「是，是，我有個好媳婦，全天下最好的媳婦。」景琛抱著老婆，正襟危坐的道。
「孫媳婦啊，嫁給這個混賬東西，可真是為難你嘍。」
「哈哈，爺爺放心，我不嫌棄他。」
「也多虧你眼光不好，才看上他，要不然肯定是打一輩子的光顧了」老爺子是有了孫媳婦，有了曾孫，在怎麼看孫子怎麼不順眼了。
一家人也都順著他來，尤其是染染。
「媽，您給得給我做主啊。」景琛一看，他現在是越來越沒有地位了啊，這還得了，趕緊向自己的親媽求救。
那知道，他親媽頭一扭「恩，我還真是要謝謝染染。」
「看見沒有，你要是不听話，可不是跪搓衣板那麼簡單了。」染染滿眼都是笑，那是笑到骨子里的幸福。
景琛抱著她，嗚呼一聲。
大家笑得更加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