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閉目養神中的衛芊,雖然閉著眼,卻清楚地感覺到,總有一縷若有若無的目光在她臉上游蕩。
猝然睜開雙眼,衛芊毫不意外地對上玲兒審視的眼神。
「小姐醒了?」
玲兒有些狼狽地收回目光,慌亂地低下頭,小聲說道︰「奴婢正想著要不要給小姐拿件薄紗遮遮風呢,你這就醒了。」
玲兒低著頭,不過說話的當兒,她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初了。
衛芊留意到她一邊小聲解釋,一邊還在暗里打量著自己。
懶懶地收回目光,衛芊淡淡地說了一句︰「不用。」
「是。」
玲兒低聲答應著垂頭坐好,神情坦蕩中不失恭敬。
這玲兒,果然是個心計重的!
衛芊冷眼望著溫順地坐在一側的玲兒,原本那種依稀的可能,在她心中益發確定了。
其實在前生時,衛芊是很喜歡這個玲兒的。
這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侍婢,不僅極會揣摩她的心意,而且行事又極懂進退。隨著朱嬤嬤年事已高,衛芊有很多事都開始依重她在打理,所以對她自然也比其他的侍婢要更看得重一些。
正因為前生依重她,信任她,所以衛芊才從來沒有懷疑過她。
這次前往太原只帶著朱嬤嬤,原本是前生的事今生不想再追究了,可是元氏放著她那院子里一屋子的奴才不提,卻偏偏將玲兒攆上她的馬車,這就由不得衛芊不警惕了。
再次閉上眼,衛芊靜靜地在心中回想,只覺得上一世的自己真是失敗,居然在身邊養著白眼兒狼都不知道。
自己到臨死的時候都沒想明白,如果不是自己身邊的人當了幫凶,諾大的衛府,自己又怎麼可能讓人大搖大擺地弄出府去,跟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男人睡在一張床上?
現在想來,元氏跟她的兒女誠然手眼通天,但自己的身邊,也必定不乏有她買通的人。否則,自己沒有理由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被人弄出府去,落了個與人私奔的yin蕩之名。
想著前生那些屈辱的事,衛芊心里忍不住又掀起了驚濤駭浪,好在她閉目裝睡,所以面上看起來還是平靜。
玲兒從衛芊發現她在偷窺之後,便一直在暗里偷看她的神色,仔細地分辨著她說話的語氣,後來見衛芊並沒有動怒或是不滿的跡象,她不由在暗里松了口氣。
不知為什麼,小姐自病了那一場後,整個人便變了。
她變得不喜歡侍婢們對她太過接近。
除了朱嬤嬤,她對所有的人都很疏離。這樣的小姐,與她生病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玲兒自問自己是個心機重的,但是現在,她真的看不懂衛芊了。
想到這里,她又擔憂地望了一眼閉目養神的衛芊一眼,心里安慰自己道︰她再厲害,終究也是個失了勢的嫡女,比起深得郎主寵愛的元氏來實在不及一提。自己跟了這樣的主子,又怎麼能指望以後有個好出路呢?!還是听從元氏的話,高低把這次的事情辦妥了,自己拿了銀子遠走高飛,隱姓埋名也能富貴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