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女的秀色田園 No.18一只鐲子

作者 ︰ 青青楊柳岸

古雲福又是拍桌子,又是吆喝的,架子擺的十足。

隨侍在青舒身後的小娟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古強與蘇媽媽垂著手、低著頭站在那里,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青舒卻幽幽地嘆了口氣,抬頭,眸中隱隱有水光流動,聲音悲悲切切的,「大伯,實在抱歉,不是青舒要怠慢了各位,實在是……」她吸了吸鼻子,「實在是府上銀錢拮據,吃飯都成問題,哪還買得起茶葉。」

孫張氏的心在滴血,為那六百一十兩的銀子。但她不敢說話,只能在心里暗罵︰小賤貨,你蒙誰呢,訛走了那麼些個銀子才幾天,你就叫喚吃飯都成問題,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古雲福的眼楮是干什麼的,進來早將會客廳打量了個遍,根本沒個值錢的東西,沒法兒和三兩年前的古府比。但要說買不起茶葉,那不可能,于是瞪了眼楮吼,「胡說八道,沒看到有客麼,趕緊上茶。」

青舒似乎受到了驚嚇一般,一臉怯懦地道︰「大,大伯,求您將我爹的鋪子還回來吧!府上實在是支撐不下去了。」

古雲福一听,眼楮里冒火兒,指著青舒的鼻子便罵,「你這刁鑽的丫頭,大伯什麼時候拿了你爹的鋪子?滿嘴的謊話,再敢亂說話,看我不打死你。」

青舒張嘴要辯解。

古雲福不給她機會,大聲道︰「你們還有沒有規矩?一個個站在這里裝什麼木頭樁子,趕緊將二弟妹請出來,未來親家和二弟妹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沒人理。

古雲福的臉一黑,心里卻犯嘀咕︰不對啊!他們以前可是很怕我,今天這情況,不對勁兒,很不對勁兒,要小心。于是他沉著臉,聲音小了幾分,「一群沒眼力見兒的奴才。」然後看向旁邊的馬氏,「去,你親自去請弟妹。真真不像話,哥哥嫂子來了都不知道出來一見,還要嫂子去請。」

馬氏四十左右歲的年齡,長相並不出挑,衣服的料子上等卻是素色的,而且她的眉眼間透著一骨子的溫和,一副很好相處的模樣。這會兒被點到名,她淡淡的一笑,說話不緊不慢的,聲音也很溫和,「老爺,弟妹身子弱,不擅交際,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這樣逼迫佷女兒,非要將弟妹請到前邊來。」

古雲福听了,不再沉著臉,好聲好氣地問她,「那怎麼辦?」

馬氏笑吟吟的說道︰「既然是孫老爺、孫夫人有事與弟妹相商,弟妹身子又不好,妾身便與孫夫人一道去弟妹的院子坐坐。妾身看望弟妹,孫夫人與弟妹談事,又不影響弟妹養身子,一舉三得。」

聞言,孫張氏面露喜色。

古雲福卻看向孫仁懷。

孫仁懷腦子轉的飛快,無論是馬氏還是孫張氏,只要能見到古葉氏的人,便能將古葉氏請到前頭來,事情就成了。于是他向古雲福頷首,表示同意。

古雲福便發了話,「也好。」

孫張氏心情很好,便站起來準備與馬氏一道去內院找古葉氏。

青舒站了起來,擋在孫張氏與馬氏面前,「慢著。」

廳內的氣氛變得很微妙,孫仁懷面色不變地正襟危坐,其他人卻都是吃了一驚。

青舒笑吟吟地看向古雲福,「大伯,古孫兩府的閑事,你確定要管?」

古雲福暴怒,待要發作,但馬氏卻用眼神阻止了他。馬氏這才面向青舒,「青舒啊,你是你大伯唯一的佷女,你的婚姻大事大伯不管,誰管?這可不是閑事。」

青舒笑得意味深長,「大伯真要管我的婚事?」

古雲福以長者自居,「大膽,你敢質疑你伯母的話?」

青舒收了笑,「你想管我的婚事,可以,前提是……」在所有人都看向她的時候,她接著道︰「我爹城東的米鋪,城西的雜貨鋪,大伯拿去已經整整有四年了。我爹在城外西郊的一百五十畝的田莊,大伯佔為已有四年零三個月又二十一天。大伯,你想管我們府上的家務事,又不想在未來的十數年間夜夜夢到我爹的話,請大伯先將鋪子與田莊還回來,包括這幾年經營所得的全部銀兩。」

看著古雲福露出一臉吞了蒼蠅似的痛苦面色,青舒心情大好,將剩下的話說完,「至于大伯這幾年的辛苦費,就拿大伯四年半前從我爹的書房拿走的價值五千四百兩的青花瓷瓶抵了。還有啊,既然是青舒的大伯,又非要插手青舒的婚事,大伯一定為青舒準備了足夠豐厚的嫁妝吧!具體有多少呢?六千兩、八千兩,還是一萬兩?呵呵……如果有一萬兩就好了,青舒這輩子都會很感激大伯的。」

古雲福的面色青白交錯著,他霍地站起來,一甩袖子便往廳外走,並不理會身後傳來的瓷器碎裂的聲音。

青舒一邊迅速抓住馬氏的衣袖,一邊嘴里歡快地道︰「大伯慢走。」

馬氏想抽回袖子,青舒卻緊抓著不松手。她一臉小女兒狀地又對馬氏道︰「大伯母,大伯也真的是,太不小心了,居然將府里唯一拿得出手、能夠妝點門面的花瓶之一給打了。」說著,已經從馬氏的左手腕上退下一只翠綠色的鐲子拿在手中,然後松開馬氏的袖子,退開兩步,羞澀地笑,「大伯母慢走。」

馬氏臉上溫和的笑容僵了那麼一下,又立刻恢復如常,強裝鎮定地尾隨古雲福去了。

孫張氏盯著青舒握在手里的玉鐲,眼楮都直了。

而孫仁懷低頭,盯著地上的瓷器殘骸與一束鮮紅的花束沉默。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古雲福其實並沒有踫到它,只是他甩袖子的動作大,帶出的風一過,擺在桌角邊緣的插著花的花瓶便落下來碎了。

他想到什麼,不動聲色地看過去,果然,客位上的每張桌子的邊緣都擺著花瓶,一個不注意,很容易就能刮踫落地。他輕輕地收回放在桌子上的手,很怕動作大點兒連帶地將桌角的花瓶給打了。他明白,今日自己不僅白跑一趟,搞不好還得搭銀錢進去,于是清了清嗓子,盡量遠離那個花瓶站起來,「舒兒,伯父伯母知道你娘身子不好,家里也沒什麼好東西,正好有南方朋友捎了些補品過來,伯父伯母便想到你娘,送了過來。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好好照顧你娘,伯父伯母還有事,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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