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請自重 第九十二章 墮入長樂界【一更】

作者 ︰ 灕雲

第九十二章墮入長樂界一更

羲和雙手托起龍印,寬慰道︰「我們身份特殊,這麼容易就死了未免太狗血。1」說著手上便使足了仙力,源源不斷地輸送到龍印之上,將龍印緩緩托起,直到能夠完全抵御住下方的引力。她繼續道,「我這便能將你送出去了。上面有你師父接應你,你不用害怕。不過我可能會晚些再上去與你匯合,你不要著急,耐心等著我就是,知道了嗎?」

雲燼迷迷糊糊乖順地「嗯」了一聲,隨即羲和雙目一凜,用盡了全身力氣,以仙力狠命將龍印往上扔去。而她自己,則因為以自己的身體借力從而下墜得更猛更快。

興許是上一回羲和僥幸自這神仙崖下生還,故而她被命運安排著再一次掉下去。由此可想,上天當真是眷顧灼姩比眷顧她要多一些。

由著自己的身體往下落,羲和並沒有感到慌張和害怕,也沒有如上一次那麼悲傷無望。她打算等落到長樂界邊緣的時候,再奮力游走,就像當年一樣,盡量不要跌入長樂界,否則她會很難再出得來。她寧願落到神仙崖底,以神祗護靈之力保得自己周全,然後再想法子離開東極榛。

然,眯著眼,發絲亂舞之際,羲和的眼界里忽而躍出一抹白影,如眼邊一飄而過的雲煙,卻不是越飄越遠,而是越飄越近。

近到羲和足以看清白影的模樣時,羲和愣住了。竟是青華向她飛奔而來!

那墨紫色的長發飄飄揚揚,青華抿緊了嘴唇,對著羲和伸出了手。可惜羲和愣是沒有反應過來,更沒有伸手過去,握住那只素白而骨節分明的手儀。

幽長的冷香盈鼻,沖得羲和的鼻尖直酸澀。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青華會下來。明明有時候自己拼命想要得到的東西得不到,想要被眷顧結果卻被拋棄。那麼現在呢,她早已經什麼都不奢求,什麼都不想要,而這個人恰如繞人的藤蔓,絲絲將自己纏住,也掙扎就越緊越痛。

倏爾腰間一緊,青華拉住了羲和的手臂,另一只手緊緊地摟住了羲和的腰,將羲和整個人都完美無缺地瓖嵌進他的懷抱里。1頭頂是青華淺淺淡淡卻透露著擔憂的話語︰「怎麼如此胡來。」

羲和無謂道︰「有什麼關系,又不是沒胡來過,反正也死不了。」

青華抿了抿唇,羲和看不見的那眼底里,清晰地漫著疼惜,滿得幾乎就要溢出來了。他道︰「你一直很會說。」

羲和想問,為什麼青華要跟著下來,但想了想又沒問。她怕青華給出的答案不能讓自己滿意。其實她滿意的標準是什麼,連自己都沒想過。

後來臨近長樂界入口時,羲和對青華說想往邊緣靠,就是有些費修為,讓青華考慮一下。于是青華就當真考慮了起來,只是這一考慮花的時間甚久,以至于他們落入了長樂界里的混沌之靈,錯過了游走邊緣的最佳時機。

(二)

等落入了混沌之靈後,四周入眼一片漆黑。羲和直感覺青華的下巴抵著自己的額頭,並若有若無地護著自己的頭,听青華聲無起伏道︰「我覺得你剛才說往長樂界邊緣靠的這個提議,很不錯。」

羲和眼皮抽筋︰「現在說還有什麼意義嗎?」

青華︰「我只是說給你听听。」

混沌之靈的通道很漫長,會吸收人的仙靈,因而漫長得令羲和感到疲憊。青華輕輕拍著羲和的背,道︰「睡一睡罷,醒來就沒事了,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羲和頭靠著青華的胸懷,帶著濃濃的鼻音迷迷糊糊喃喃道︰「你不是還在氣我狠辣絕情嗎,怎麼也跟著下來了。」

「是很氣」,青華極輕地笑了一聲道,「但你做得沒錯。我只是太思念一個人。你若在我東極出了閃失,我就對不住你父親,還讓龍族無後,罪過實在大。」確實是笑了,但笑得很落寞。

听見羲和在神仙崖上那般淺淺淡淡地笑的時候,青華覺得心怵然發痛。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听見過那樣的笑聲,看見過那樣的笑顏。比哭還要讓人疼痛。在看見羲和跳崖的那一刻,青華感覺連心跳都停止了,仿佛他又看見,當年有人就當著他的面,決絕地墜落了下去。

青華一直以為,他是再也見不得有誰掉落神仙崖。只是,很久很久以後,青華才明白過來,他不是見不得誰落了神仙崖,他只是獨獨見不得羲和從神仙崖上落下去。

羲和亦若有若無地暈了暈唇角,整個人並不清醒,道︰「原來是這樣。要是你真舍不得我,該多好……不,一點也不好……」

後來,明朗的光線十分刺目,有悶人的暖風微微拂過,帶著呼呼蒼茫的響音,听起來有幾分粗獷。羲和的意識漸漸從混沌之中清醒了過來,半晌才瞠開雙目,帶著慵懶的睡意,卻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只高大的駱駝背上。眯著眼朝遠處望去,陽光明媚***,黃沙漫漫,而她此時似乎正處在空曠的沙漠之地。一側頭,便看見了一邊白衣修長的青華,手中牽著駱駝的韁繩,帶著自己緩步在沙漠上行走著。

看見青華,及青華那墨紫色的長發,在陽光下愈發泛著幽紫的光澤,在發尾處以絳紫色的發帶綁了起來,整個背影線條十分流暢優美,羲和心頭就一跳,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權當作是一場夢就好了,夢里她能夠與青華靠近,細聲說著閑話。等醒來之後,她與青華之間的距離還是那麼遙遠。

可眼下,青華卻實實在在地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羲和忽有一種很恍惚、不真實的感覺。她自己也弄不清楚,青華是不是和她一起落下神仙崖了,他們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三)

青華突然轉過身來,看著羲和,手里還把玩著一根細長的木棍,閑適道︰「你醒了,還有覺得很累嗎?」不等羲和回答,他又道,「你現在感到累很正常,畢竟長樂界一年外面卻是一日,在長樂界里面比在外面要費許多精力。」

羲和再細看了看四周,手指指著腳下的黃沙,僵僵道︰「你是說,這里是長樂界?」沒來過長樂界,她沒想到,蔥蔥郁郁的東極下面,竟是如此一副光景。青華挑一挑眉︰「你對此有什麼意見嗎?」

羲和越看青華的發帶越覺得有兩分熟悉,後不經意間一模自己的袖口才發現原來袖口少了一圈,竟被青華拿去束發。羲和道︰「沒意見,那我們什麼時候能走出去?」

青華仰起下巴看了看天色,雙眸被染上陽光的金色,再看了看羲和,淡定道︰「最快要一年以後。」

「上次,上次我明明看見你天還不亮就飛出神仙崖了。」羲和有些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道。

青華挑挑眉,道︰「那是因為我前一天很早就下來了,差不多花了一日的光景,在這里不正是近一年。不過我需要花一年恢復仙息」,說著便上下睨了羲和一眼,「你要花多少年我就不知道了。」

「」羲和伸手抹了抹額角,疲乏道,「那我們現在走到哪兒去呢?」

青華︰「你渴麼?」

青華如是一問,羲和還真的立馬就感覺到了渴意,道︰「有一點。」

青華面不改色︰「在這樣的地方,是最忌諱渴的。你別多想,否則越想就越會覺得渴。」

羲和抽了抽嘴角︰「原本我是沒想起的,不是你提醒我的嗎?現在我越來越覺得渴了。」

青華頓了頓,看向羲和︰「那恭喜你。」

羲和不語,青華便牽著駱駝在沙漠上再行走了一陣,走得十分從容淡定,仿佛他腳下的不是灼燙的沙子,而是如茵的草地。白色衣袍染上了風塵,隨著發絲一起,迎風往後飄揚。

羲和闔上眼,趴在駱駝上,也不顧自己的形象,懶懶與青華閑話道︰「之前的事你不怪我了嗎?」只有閉著眼楮,才能不輕易流露出自己的情緒。但腦海里,卻在不停地想,那些畫面歷歷在目,包括青華說的那些話,說她狠辣絕情,說她不配教雲燼做人。她已經盡量表現得不那麼在意了,實則在意與不在意,只有她自己清楚。

照理說,羲和與青華的往事過了那麼久,早已經能平淡如水。羲和也完全沒必要再像以前那樣在意著青華的一言一行。羲和模了模滾燙的額,心想,興許,她真的只是遭了魔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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