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十分，羲和讓人將園子里養的花花草草都搬到樹蔭底下，開始百無聊賴地拎著水壺一盞一盞替花草澆水。
玉羨端來一碗糖水給羲和，羲和手里沒空，讓他放在樹下的石桌上。玉羨看著羲和安靜的側影，聞得水壺里灑出的水嘩啦啦的清脆響，這種無形之中的沉悶感令他有些莫名的沉不住氣。
但事實上他又曉得自己的這種浮躁是因為什麼。
玉羨問道︰「近日君上不怎麼有精神，顯得心事重重的，是有什麼事情嗎？」
羲和放下澆水用的壺，走到石桌這邊來，端起糖水喝了兩口，故作不在意道︰「有那麼明顯？」
玉羨微微笑著，那笑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道︰「君上向來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然這幾日面色看起來卻有些頹廢，時常對著一條手帕怔怔失神，因而該是有什麼事。」
羲和拿著勺子攪糖水的動作頓了頓，垂著眼簾，嘆了口氣，道︰「大抵，在九重天那幾日，九重天太喧嘩，而眼下又實在太安靜，一時對比起來有些落差。我也覺得新近有些容易犯累。」
玉羨曉得羲和是在說謊。羲和敷衍的時候習慣讓人覺得她對此很是無所謂，實際上她這樣的無所謂表現得太過于無所謂，很容易就被人看穿。玉羨不著痕跡地斂下神色，淡淡點了點頭，轉身欲退出園子，邊道︰「原來如此，以往君上是喜好安靜的，能在荒海海底一呆就數百年甚至上千年、上萬年。」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羲和放下碗勺，擦拭了下嘴，道，「玉羨，你先莫急著走。」
玉羨回頭，眼底里重新染上淡淡的光亮，道︰「君上還有何吩咐？」
羲和沖他招招手，道︰「你過來，我有事情想問你。」玉羨過來了之後她又示意玉羨坐下，而後掂著下巴似在思考著該如何開口，思考了半天也沒思考出個頭緒來，不由得呲了一聲，坐在玉羨面前凝重著道，「我就打一個比方，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千萬不要捕風捉影，這就只是假如。」
「嗯，就只是假如。」玉羨配合著道。
「假如」，羲和便開始開口說道，「假如很久很久以前你喜歡上了一個人，然後他傷了你的心，你本來是打算已經忘記他了，可偏偏許多年以後他又出現在了你的面前，還總陰魂不散，你會不會動搖？」
玉羨想了想，謙卑地道了一句︰「那要看是什麼樣的喜歡了。」
羲和想也不想就月兌口道︰「倘若是巴心巴意、死心塌地的喜歡呢？」
玉羨身體微不可察地震了震，抬頭看著羲和。羲和連忙咳了兩聲，不自然又道︰「玉羨你這般看著我是作甚，我都說了這又不是真的，只是假如。莫要捕風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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