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貴女 137,大徹大悟(萬更,求月票)

作者 ︰ 貧嘴丫頭

京城,公主府。

豪華寬敞的廳堂,宮女嬤嬤丫鬟們悉數被清了出去,只留蘇漣漪和夏初螢這一對難姐難妹。

初螢嘆了口氣,在漣漪身畔緩緩坐下,幽幽看了門口,「漣漪,我對你今日所為,不是很贊同。」

漣漪就料到了初螢會如此,剛剛明的暗的沒少對她使眼色,只不過她當看不見罷了,微微一笑,「別操心了,我自由我的主意。」雖然初螢受到她現代思想燻染不少,但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哪是容易被撼動的?

夏初螢有些急了,若面前換個人,她才懶得管這種閑事。但對方是蘇漣漪,想到她未來生活的處境,她就不得不管!「漣漪,你听我說,你千萬不能意氣用事,你現在和雲家人鬧翻,以後怎麼辦?難道老死不相往來?那飛峋怎麼辦?是為了你背叛家族還是為了孝道放棄你?」

這些,蘇漣漪早就想過了。

她笑了一笑,伸手輕拍初螢的小手,「我來問你,從前,那雲夫人也是這般對命令你?」

初螢嗤笑了下,桃花瓣似的美眸微微一眯,一種驕傲和得意。「她敢?」但隨後,心中卻不禁涌現出了一些酸楚。她將自己的白女敕小手從漣漪手下抽出,放在自己眼前,垂目淡淡看著。

「這雙手,潔白無瑕的只是表面,其實也染了不少鮮血。無論在宮中還是府中,都是弱肉強食,地位不代表一切,地位高,只說明了那些人不敢在表面得罪你,但背後陰招,卻殺人不見血,更有甚者,借刀殺人,坐收漁翁之利。」

漣漪無奈地搖頭,「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初螢嘆氣,「為難女人的,永遠是女人自己。好好的一顆心,慢慢被她們逼得硬了、黑了,在女人堆里,永遠沒有明哲保身這一說。」

「其實剛剛我也猜了一些,雲夫人想來是被雲家的功績沖昏了頭腦,以為沒有雲家就沒有如今的皇上,呵呵,」漣漪垂下眼,諷刺一笑,「所以壞事的永遠是女人,還記得我給你講過井底之蛙的故事嗎?那後院呆久了,不正是那口井?」

初螢也是十分贊同,想到自己,苦笑,「漣漪,你一定猜不到一件事,我這公主,是沒人願意娶的。」

「啊?」別說,蘇漣漪還真是嚇了一跳。

初螢苦笑更深,「人人都以為,一國公主尊貴,定然被眾多名門公子爭搶,其實卻不然。鸞國男子多自大,誰願意自家女人凌駕于自己之上?何況伴君如伴虎,與皇家走得越是近,是非越多,風險越大。那些權臣願意將女兒嫁入皇家,卻沒人肯讓兒子娶一國公主,即便是真有攀附之人,也都不是權臣,是一些小不起眼得小臣罷了。」

漣漪一想,還真是這麼個理,「那你與雲飛揚……?」

初螢尷尬了下,而後低下頭,「是我先喜歡他,而後求著父皇賜婚的,其實寇氏……從前是不同意的。」

漣漪深深嘆了口氣,想到那雲夫人,相由心生,看其面相便能感覺到,她是個多事的主兒,有強大的掌控欲,喜歡用自己的意志去左右他人。「那你從前在雲家,日子也不好過?」

初螢一愣,而後噗嗤笑了出來。

「怎麼?」漣漪驚訝。

本來心情低落的夏初螢被漣漪逗笑了,心情也好了一些,「漣漪啊,你雖聰穎,但到底鮮少接觸道這上層人家,即便是寇氏再不願意,她能拿我怎麼樣?正如你剛剛說的,我夏初螢首先是鸞國公主,其次才是雲家兒媳,加之我去雲家,恩威並施,她自然也是對我又親又怕。如今,她變了,以為雲家功績了得便直了腰桿,還以為,我也變了,以後要靠著他們雲家大樹,可笑。」

說到這,初螢頓了下,嘆氣,「其實,我確實是變了,不再像從前那般咄咄逼人了,因為從前我要做他心中最特殊的存在,容不得那些女子春風得意。但如今……卻沒什麼想爭的了,就如同溺水之人上了岸後發現,那水只到腰深,笑自己從前的拼死掙扎,溺的不是水,其實是自己罷了。」

蘇漣漪听見夏初螢的長篇闊論,卻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哀。

高興?是因初螢跳出了那可笑的怪圈,不再愚蠢的將自己幸福放在一個男人身上,與其他女人爭搶這海市蜃樓一般的寵愛。悲哀,是初螢的心冷,哀莫大于心死,她未來該何去何從?難道就這麼在公主府逃避一生?

「原來如此,那我剛剛為你打抱不平,看來是多此一舉了。」漣漪試圖讓話題歡愉起來,盡量說一些開心的。

初螢伸手拽住漣漪的手臂,「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這世上最幸福之事,並非是自己取得了勝利,而是在困境面前,有人挺身而出,為自己遮風擋雨。漣漪,謝謝你了,從前我還以為,到了京城便是我來照顧你,沒想到,最後還是你照顧我。」

一邊說著,一邊心中感慨,她也算是因禍得福,迷霾散盡,找到自我,收獲友情。

漣漪一挑眉,「從現在開始,我吃你的,住你的,花你的,難道還不是你照顧我?」

初螢噗嗤一笑,「行啊,隨便你吃住花,我就看你能不能吃窮我的公主府。」

「話說,你的錢我還沒還給你呢。」在制鐵廠建立初期,因資金周轉困難,蘇漣漪從初螢手中拿了不少銀子,後來雖賺了錢,但一次次擴大生產,資金又重新投放進去了。

「銀子不要了,你直接賣身給我,以後陪著我好了。」初螢嘻嘻一笑。

漣漪愁眉苦臉,「那我身價太低了吧?不劃算了,要不然你再給我點銀子當補償?」

「好啊,你開個數。」初螢也不含糊。

漣漪趕忙打住這個扯得越來越遠的話題,「和你開玩笑呢,我若是賣身給你,飛峋可怎麼辦?」

初螢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飛峋,你還好意思提飛峋?你可知剛剛給飛峋帶去多大的煩惱?你這不是讓飛峋左右為難嗎?」

漣漪微微一笑,「我的心思,你哪能猜到?」

初螢撅嘴,「討厭,我不猜,你直接告訴我嘛。」說著,撒嬌似的開始搖漣漪的手臂。

蘇漣漪噗嗤笑了,「別搖了,一會把我晃暈了,就沒人給你講我的打算了。」

初螢趕忙松了手,親自為其倒了茶,「好好,蘇小姐,小女子洗耳恭听您的高見。」

漣漪笑著,「高見談不上,愚見倒是很多。」伸手接過初螢送來的茶碗,低頭抿了一下,收起了剛剛的戲謔,臉上多了嚴肅的表情。

「首先,雖然我不願承認,但門第之分還是存在,想改變這個事實,就要自己奮進爭取,而非委屈就全便能得到諒解。

其次,雲家人,尤其是雲夫人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是知曉,我委曲求全能換來什麼?能換來的只是無盡侮辱,更有甚者,他們還會以為我也同意了他們的觀念,更是有理由拒絕我、挖苦我。

再次,你怕我如今與他們針鋒相對,即便是以後過門也沒有好日子?那我告訴你,若是我委曲求全,日子就慘了,雲夫人後半生的樂趣,怕就是日日想法子折磨我了。所以,反正日子都不好,還不如破釜沉舟。

最後,你擔心飛峋難辦……」

夏初螢點了點頭,前面的那些,她雖是擔心,卻不覺得是什麼大不了的。她確實不想爭,但也不是好惹的,若是雲夫人做的太過分,她也不會袖手旁觀。

就是雲飛峋的事很是為難,其加在中間左右難辦,最終搞不好還是會影響到與漣漪的感情,這個,才是她所擔心的。

漣漪一挑眉,有一種玩世不恭之感,「其實,我這也是幫雲飛峋,更是幫自己。」

初螢不解,「何出此言?」

「你想啊,這世間男女千千萬,誰都不必在一棵歪脖樹上吊死,這世間緣分並非唯一,不和這個男人,還可以找別的男人嘛,誰能知道,我與飛峋到底是不是命中注定?也許彼此只是命運中的一個過客呢?」漣漪道。

初螢大驚失色,「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棄?」

漣漪無奈苦笑,「若是直接能放棄就好了,就是因為無法放棄,所以才有了今天這進退兩難的場面。而我將事態逼入絕境,也算是孤注一擲。若是成了,便成了,若是不成,飛峋扛不住那壓力、或者我有一天太累,那便快刀斬亂麻。」

夏初螢听得目瞪口呆,她以為蘇漣漪非雲飛峋不嫁,怎麼會……

漣漪繼續道,「在岳望縣時,每一日筋疲力盡癱在床上時,我都在想,人活著是為了什麼?難道就追求這永無止境的挑戰和困難?我也想過一些舒心的日子。所以,我這麼做,其實也是一個機會,放過飛峋,也是放過自己。」

蘇漣漪的話,夏初螢似懂非懂,卻從中听出了一些蘇漣漪的主張。她看向蘇漣漪,很是認真,「你覺得,這世間的姻緣並非命中注定,並非唯一?」

漣漪噗嗤一笑,「當然,也許很多女子從一而終,但男子呢?朝三暮四,難道女子生命中就只有一份姻緣,而男子卻有多份?難道女子天生就比男子少了什麼?不,男女是平等的,都是相同的。

加之,緣分固然重要,但兩人的相處也是重要,所謂感情靠經營,有多少起初相愛,最後結合,又因感情經營不善,最後要麼便是男子另娶美妾,要麼就是女子紅杏出牆,這樣的事例,還少嗎?」

初螢茅塞頓開,一雙如水美眸閃閃,好像想到了什麼,但也僅僅是一種想法,還需要她自己細細思量。

兩人又說了一些什麼,最終,初螢算是松了一口氣,「罷了,我也不操心你的事了,你從來都是有主見之人,你有時的思想,我無法理解,或者說短時間無法接受,但記得,無論你如何做,我都是支持你的。」

漣漪點頭,雖然兩人初相見,帶著隱瞞,當時的夏初螢裝傻賣天真,但兩人的感情卻不是假的。

「謝謝你,真感謝這個世界,讓我認識了你。」漣漪由衷道。

「我也是。」初螢也深有感觸。

接下來的一日,很是平靜,兩人不再討論這讓人心煩的問題,反倒是說一些家常。

初螢帶著漣漪在公主府轉著,一邊走著,一邊細細為其講解宮中的事,例如禮儀,例如皇上的性格,例如如何拿捏語氣,例如後宮中的明爭暗斗。

蘇漣漪感慨,鸞國皇權至上、權力集中,強權之下,普通人命如螻蟻,于是為了生存和發展,其競爭便更為激烈。

宮中能出懵懂百合?不,即便是清心如水,想來也是白蓮花罷。

……

與公主府的平靜不同,元帥府卻是一番狼藉。

寇氏回來後,大發脾氣。如今雲家在鸞國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身為雲元帥發妻、誥命夫人、金鵬大將軍的生母、雲家的主母,怎能收這種氣?

何況,對方還是個不知從什麼地方蹦出來的小商女、野女人。

「見過夫人。」一路上,丫鬟們恭敬為其請安,但她視而不見,怒氣沖沖,「老爺在哪?」

丫鬟們見夫人如此生氣,都不敢亂說話,小心跟著,生怕被遷怒。「回夫人,老爺在書房。」

寇氏本來是回院子,听說老爺在家,便轉而快步向書房而去。

雲忠孝的書房,雲家兩名嫡子都在,雲飛揚面容淡淡,不知在想什麼,雲飛峋則是面露愧色,但眼神還是無比堅定。而雲忠孝則是面色鐵青,想來,又是為了飛峋和蘇漣漪之事。

寇氏前來,未經通報就進了來,入了內,飛揚飛峋兩兄弟自然是于其打招呼,為娘親請安。

寇氏面色一陣青一陣白,二話不說,對著雲飛峋就是狠狠一嘴巴。眾人大驚。

「娘,您這是怎麼了?」飛揚趕忙上前,擋在弟弟身前,出聲詢問。

飛峋也是不解,他與漣漪的婚事,父母確實都不同意,但從來都是商量,這是她母親從小到大第一次動手打他。

雲忠孝也是不解,「靜文,你這是怎麼了?」靜文,是寇氏的閨名,平日里雲忠孝都是如此稱呼。

寇氏氣得渾身發抖,伸手指著雲飛峋的鼻子,「老爺,你去問問這個不孝子,他招惹回來了個什麼!」

飛峋更是一頭霧水,滿眼的不解。

「娘,您先別急,有什麼話好好說。」飛揚趕忙道。一邊說著,一邊將寇氏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有丫鬟端來了上好香茗,飛揚親手為其呈上。

而寇氏則一直怒視一旁站立的雲飛峋,根本不解茶碗,反倒是猛地一揮,將丫鬟端著的托盤都甩了出去,查完茶壺應聲而碎,香茗滿地。

丫鬟嚇壞了,趕忙跪了下來,低頭顫抖。雲飛揚則是讓丫鬟退了下去,關了門,書房中只留下這四人。

「娘,到底發生了什麼?」飛雲楊問。

寇氏便將剛剛在公主府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說了,每一次將到蘇漣漪時,想到那低賤商女清高孤傲的眼神,她都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賤人的臉撕爛。不用寇氏添油加醋,蘇漣漪的話已經是大大的不恭。

雲忠孝听完,大吃一驚,「豈有此理!」狠狠一拍桌,那厚重得紅木桌硬發生巨響,有了一道細紋,可見其憤怒至極,力氣之大。

「真的?」雲飛揚驚訝道,「娘,這其中定然有誤會,那蘇漣漪,孩兒也是見過的,雖然不算是名門閨秀那般懂禮節,但也是落落大方、進退有度,怎麼會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寇氏憤怒,恨不得也扇雲飛揚一嘴巴,「這麼說,是我背後編排那蘇漣漪?」

雲飛峋震驚過後,逐漸冷靜下來,低下頭。雖不知這話的真假,但就其口吻和內容,確實像是出自漣漪口中。

漣漪,你到底在想什麼?他已經在家努力周旋,她怎麼卻火上澆油?難道此時此刻,她不應想辦法讓娘開心?她的聰明睿智都哪去了?

寇氏看到了雲飛峋低頭不語,冷笑三聲,「怎麼樣,飛峋,如今你知道這蘇漣漪的真面目了吧?她就是一藏著黑心的狐狸精,不是個好人!你休要被她騙了!」

飛峋不語。

寇氏雖然自負刻薄,但對這兩個兒子確實寶貝得很,尤其是雲飛峋,從小得了怪病,她更是心疼。暴怒歸暴怒,打也都打了,現在看兒子低頭認錯,心也軟了。

「老爺,上一次您說,工部劉大人的二千金秀外慧中,而劉大人也有意與我們元帥府往來,何不將劉大人一家請來做客?」寇氏道,其意一目了然。

雲忠孝哼了一下,「不用那麼麻煩,本來還想讓飛峋與那劉家小姐接觸一下,如今看來沒個必要,靜文,你即刻找媒人拿了飛峋的八字去劉府求親,這婚事就這麼定了,越快越好。」

雲飛揚一愣,飛峋立刻抬頭,「爹,娘,這其中定有誤會,漣漪她不是那樣的人,我哥可以作證,他見過漣漪。」

寇氏怒其不爭,幾步到了飛峋身旁,「傻孩子,你是被她騙了,這蘇漣漪就是個狐媚子,不是好姑娘。你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娘怎麼會害你?這一次你就听娘的吧,別與她來往。」

「爹、娘,你們要相信我,皇上也是見過漣漪的,孩兒能那麼快取得戰功,是蘇漣漪不懼艱險千里迢迢趕到懷靖城外,冒著生命危險做出了那麼多炸彈,這些都是皇上親眼所見,娘,這其中定然有誤會。」飛峋急了,想盡辦法解釋。

「你這孩子,冥頑不靈,能有什麼誤會?」寇氏再次急了。

飛峋掙扎了下,有些話不好說,但此時卻不得不說,「娘……您……」他猶豫著,盡量委婉,「您在此之前,您沒為難漣漪吧?」蘇漣漪睚眥必報,不肯吃虧的性格,他是知曉的。

寇氏想到了讓蘇漣漪蹲著不動,心虛了一下,「沒……沒有。」

飛峋太了解自己的親娘了,喜歡給人下馬威,何況她對漣漪的印象一直不好,若是不為難,那就不是他娘了。「娘,當時公主也在,想來也是看見的,您真的沒為難漣漪?」

飛揚也猜想到了那場景,一挑眉,唇角微微勾笑,看熱鬧。

寇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我……起初沒見到她見禮,只顧著和公主說話,但我是長輩,她忍耐一會又有什麼不對?」聲音沒了剛剛的硬氣。

飛揚、飛峋兩兄弟心中感嘆,果然如此,自己娘親如何,他們還是了解的。

飛峋柔下聲來,「娘,所以說都是誤會,其實漣漪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她不懂京城規矩,所以才有了這個誤會,回頭我讓漣漪來為您賠禮道歉好嗎?」

「道什麼歉!就憑那低賤商女,別說妻,就是妾,我們雲家也是不要!」雲忠孝憤怒。

飛峋一直在忍耐,心中劇痛。有些話,說出來卻傷父母臉面。若是平日,他定然好說好商量,但今日不同,他爹剛剛放言要與劉家聯姻,這事若是真成了,就算他不同意,漣漪也會生氣。

漣漪的脾氣,他知曉,倔強得很。所以這一次,他也豁出去了。心一橫,「爹、娘,這娶妻並非雲家娶,而是孩兒我娶,劉家女子就算再好,但我卻不喜歡,將來如何幸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管你喜歡不喜歡?劉家小姐的婚事就這麼定了,若是飛峋你覺得委屈,就選幾個貌美的妾同時抬進來,那低賤商女是絕對不能踏入我們雲家門檻!」雲忠孝放言道。

「爹,您這是要把我逼走!?」飛峋震驚,從前父親就霸道,但如今心寒,此時此刻,其根本不能用單純的霸道、不講理來形容。

雲飛揚見事態如此,趕忙上前圓場,「爹、娘,此事事關重大,萬萬不能輕舉妄動,若是那蘇漣漪只是個單純商女還好,但她卻為皇上立了大功,更是與公主有金蘭之交,若現在不顧皇命去劉家求親,豈不是抗旨不尊?」

雲忠孝一听,又是狠狠一拳打在桌案上,這個不省心的不孝子!

寇氏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拍著桌子,恨鐵不成鋼,「我上輩子是造什麼孽,生了你們兩個不省心的。老大引了個公主回來,人家都娶兒媳,我們家娶了個姑女乃女乃供著,現在更是甩臉色,生了兒子還不回家,我這當公婆的去請都請不回來;老二更好,直接找了個低賤的商女,一個狐媚子,哄男人哄得好,在背後則是真相紕漏,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就兩個兒子,嗚嗚嗚……」哭了起來。

雲飛揚微微聳肩,也是沒辦法,「爹,娘就交給你了,我與飛峋還有要事,先走一步。」說完,便不顧父母的反對,直接拽著雲飛峋出了書房,離了元帥府。

兩人到了京城一處酒樓,包了雅間,上了菜色美酒。

雲飛揚端起酒杯,「是我連累了你。」說著,一口將杯中酒喝了個干淨。

飛峋苦笑,「哥,你在說什麼呢,這和你有什麼關系?這是命中注定。」說著,也干了一杯。

飛揚笑得輕松,先是為飛峋填了一杯,而後為自己倒了一杯,「其實當時公主過門,娘便是不同意的,當時你在軍營鮮少回家,所以不知。後來我便自立門戶,娘便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對你的期待很高。所以,算是我連累了你。」

飛峋與飛揚踫了個杯,「哥,不要瞎說,什麼連累不連累,其中定有誤會,我一會去公主府去找漣漪,你去嗎?」

飛揚倒酒喝酒,「公主她,好像不願見我。」

飛峋愣了下,而後沒吭聲,他多少知曉其原因。

飛揚皺起了好看的眉,「真是搞不懂女人,我從未虧待過她,每個月有五日在她房中,府中所有事都交給她,我絕不插手,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實在想不通,她為何突然對我如此冷淡?」

飛峋欲言又止。

「怎麼?有話便說,和哥哥什麼時候這般吞吞吐吐?」雲飛揚疑問。

飛峋掙扎了下,他與公主兩人落難之事,前前後後,雲飛揚只知道個大概,並未細說,包括熙瞳是如何生出。其原因有二,一者是沒時間,飛揚在將軍府、飛峋在元帥府,兩人又各有工作;二者是沒機會,男子不同女子,鮮少坐下來拉家常,尤其是兩人都武將出身。

但今日,雲飛峋便要為他哥哥講講。

于是,便講了兩人如何遇難,當他醒來時發現聰穎的公主早已隱身在蘇家村,後來如何與蘇漣漪相處,公主無人照顧,家中前前後後親自上手去做,後來如何幫助漣漪,兩人建立友情。而公主難產,漣漪又是如何用自己做試驗品,檢驗麻藥為公主手術,兩人又在岳望縣又是如何互相扶持。

事無巨細,雲飛峋將他所知的一切都細細道來。

雲飛揚略微驚訝,從前並未想到,公主還有這麼一面。真是她嬌慣的公主?那折磨妾室絕不手軟的公主?那高高在上將娘狠狠壓下的公主?

飛峋苦笑,「公主為了生出熙瞳,九死一生,剖月復產子,別說女子,即便男子誰又有那個勇氣?但哥哥你卻……在前線同享戰功美人,想來,公主是生氣了罷。」

雲飛揚驚愕,從來沒想過這些,連酒都不喝了,「……這樣啊,公主產子有功,看來我確實應該好好陪陪她。」

飛峋嘆氣,不再多嘴兄長家的事,自家後院風波還沒平。

「走,不喝了,我們去公主府。」雲飛揚性格急,站起來就一把將飛峋拽了起來,扔了酒錢就出了酒樓,上馬向公主府而去。

……

公主府,夏初螢正和嬤嬤宮女們陪帶著熙瞳玩,而蘇漣漪則是趴在桌上寫著什麼。

如今因為蘇漣漪去往京城,蘇皓便回了酒廠,專心打理酒廠生意,外加照顧漣漪其他生意。

漣漪的信,正是寫給妝品廠的管事仙姬和制鐵廠的管事喬六,讓其以後有事都寫信到公主府。

此外,還有些給自己老爹蘇峰的信,向其簡單解釋前因後果,初螢的身份、雲飛峋的身份,告知蘇白一切安好,暫時在京城有要事在身,讓其不用擔心。

還準備寫信給歐陽老先生,也是一番解釋,外加問候歐陽歉和貓兒這一對新婚夫婦。

蘇漣漪曾有過給李玉堂也寫一封信的沖動,但轉念一想,李公子對她曖昧不明,若是她寫信而去,豈不是變成變相的勾引?既然不給其機會,便干脆不留余地,都則平添煩惱。

幾人正各忙個的,就听屋外有丫鬟來報,金鵬大將軍雲飛揚和雲飛峋將軍到。

初螢笑著抬頭看向漣漪,「你家那位追來了不是?剛剛元帥府定然不知如何鬧騰呢,就看你怎麼和他解釋了。」赤果果的看好戲。

漣漪才不怕,一努嘴,「雲飛揚也來了,你還是想想怎麼和他折騰吧。」

初螢哼了一下,又轉身去逗弄熙瞳,不管不顧。

那通報的小丫鬟一頭霧水,她都通報了,公主和漣漪小姐打了個趣就不管了,讓她如何回稟?

漣漪看著那焦急的小丫鬟,無奈,「將他們帶進來吧。」她算是越俎代庖了,誰讓初螢就當沒听見呢。

小丫鬟這才松了一口氣,趕忙回身去傳消息。漣漪則是將那未寫完的信箋小心吹干,折好,收到了一邊。站起身來低頭整理了下衣襟,準備迎接雲氏兄弟。

沒一會,雲氏兄弟到,入了屋來。

漣漪趕忙去暗示初螢,趕緊起來應酬一下,誰知初螢裝傻,視而不見。漣漪無奈,便只能隨她去了。「漣漪見過飛揚將軍,」而後俏皮地看了一眼雲飛峋,垂下眼去,那福的身子更是深了,「見過飛峋將軍。」

雲飛峋哭笑不得,「漣漪別鬧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漣漪微微努嘴,一挑眉,看來剛剛雲家很熱鬧嘛,可惜,她沒看見好戲。

「走,漣漪和我出來下,我有話要問你。」飛峋一把捏住漣漪的手腕,就要將其拉出去,詳細問問前因後果。

漣漪力氣沒有飛峋大,被其拖著走了好一段路,其實暗暗掙扎,壓低了聲音。「別急,先看好戲。」

飛峋一愣,好戲?什麼好戲?一抬眼,看見哥嫂兩人。

只見,雲飛揚緩步過去,帶了微笑,而一旁伺候的宮女嬤嬤,趕忙退到一邊,將位置留給公主和將軍。

「初螢,我來了。」雲飛揚語氣還算好,因為猜想公主生氣了,不過在他的世界里,女人生氣都是為了引起男人注意,哄哄便好。

雲飛峋壓低了聲音,「什麼好戲?」

漣漪不屑一笑,「賤男踫壁的好戲。」

飛峋面色一僵,「賤男……你是說我哥?」

漣漪一挑眉,「你看看就知道了。」

對雲飛揚的細聲漫語,夏初螢充耳不聞,只當沒人在旁邊,和熙瞳在玩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游戲,嬌笑倩兮。

雲飛揚一撩衣袍,蹲在了初螢身旁,「何時回家?」

初螢將熙瞳抱在懷中,「將軍之意,本宮不解,這公主府不是本宮的家,還回什麼家?」

飛揚面色一僵,而後強擠了笑容,「將軍府,我們的家啊。」他何時這麼哄過女人?從來都是女人對他溫柔順從,包括從前的金玉公主。

初螢這才似笑非笑地看了雲飛揚一眼,「將軍府是將軍的家,公主府是公主的家,為何要讓我去你家?」

飛揚神色有些不自然,「你我是夫妻,自然要同回一家。」但當看到熙瞳時,想到飛峋所講,公主為了剩下雲家長孫九死一生,又將尷尬壓了下去,擠了笑臉,「初螢想在公主府中?那好,回頭我們搬來公主府住也是一樣的。」

初螢冷笑,「別,請別將你們那污穢搬來染了我公主府一身髒,雲飛揚將軍,這里太干淨,不適合你的,這里沒有那麼多烏煙瘴氣,你不會習慣。」

雲飛揚笑了,「原來是吃醋了?別生氣了,我知錯了,這幾日我都去你房中可好?」

初螢哭笑不得,轉頭很認真地看向他。「你哪里能看出我吃醋?我若是吃醋能安安穩穩在這呆著而不是去收拾你那些賤妾?算了吧,雲飛揚,你有你的花花世界,我有我的安寧之所,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說到末尾,聲音還是忍不住有一些發抖,還好,若是不留意發現不得。

漣漪听出來了,有一些擔心,擰緊了眉,抬眼示意那些宮女嬤嬤。下人們收到信息後恭敬退了退出,房內便只有他們五人,四大一小。

飛峋覺得尷尬,怎麼能看哥嫂家的私事,想拽著漣漪離開,但漣漪面沉似水,不肯離去。

「初螢,我也道歉過了,你還想怎樣?」雲飛揚的聲音里沒了剛剛的溫柔,多了一絲隱怒。

初螢長長嘆一口氣,覺得再這麼下去,還真像持寵而驕,威脅他一般。也平靜了下來,收回了剛剛眼中的不屑和嘲諷,很認真地看向雲飛揚那俊美的面容。

曾經這面容讓她迷戀不已,但看在眼中卻沒了從前的驚艷。「我剛剛的話不是氣話,你我沒有感情,就別再勉強,你回將軍府吧,那些女子將你伺候得很好。也別來打擾我寧靜的生活,好嗎?」

「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沒有感情?」雲飛揚氣憤道。

初螢無奈地笑了,「我們兩人有感情?哦,不對,從前我是對你有感情的,現在沒了。所以如今我們算是真沒感情。」

「你到底怎麼了?難道還有什麼地方不滿?只要你說出來,我便依你。」飛揚道。

初螢苦笑,「你以為我現在是因不滿所以對你無聲抗爭?雲飛揚,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我用得著用這種消極的手段嗎?我是誰?我是鸞國長公主夏初螢,我是當今皇上的孿生妹妹,你真以為你雲家功勞天大嗎?你真以為我得看你臉色過活?」

這話,把雲飛揚徹底激怒了,一下子站了起來,「夏……」剛喊了姓,卻發現,不能直呼公主其名,就硬吞了下去,「你難道嫁我後悔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將她一軍,他知道,她是喜歡他的,里不來他。

夏初螢抬頭看著那修長魁梧的俊美男子,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卻又沒有眼淚,最後竟笑了,那精致絕美的面容上,笑得很是難看。「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雲飛揚大吃一驚。

初螢繼續道,喃喃自語一般。「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好像反問自己。

飛揚大怒,「你發什麼瘋?」

初螢認真地問雲飛揚,「從頭到尾,你喜歡過我嗎?」

飛揚一僵。

一旁的蘇漣漪很想上前安慰初螢,但想了一想,還是忍了住,靜靜在一旁,面色也不是很好。

初螢扯了嘴角,「沒有吧,你從來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你身邊的妾室,你喜歡的是你自己。」

雲飛揚高大的身子狠狠一震,拳頭捏得直想,壓抑心頭憤怒,「你真是瘋了,我不與你計較,你自己好好想想,別做出讓你自己後悔之事。」說完,轉身就走了,帶著一股冰冷的戾氣。

夏初螢看著雲飛揚遠去的背影,低下頭,無奈地對熙瞳說,「抱歉,沒為你選一個好父親,從頭到尾,他都未看你一眼,他自負驕傲,盛氣凌人,他以為多來我房間幾次便是恩賜,呵……可笑,真是可笑。」

初螢終于滴下淚來,淚水滴落在熙瞳的臉上,不是為別人哭,而是為自己哭。

蘇漣漪看不下去了,拽著雲飛峋出了房門,又將房門關好,讓初螢自己靜一靜,而後讓下人們守在房門前。

「你……不進去勸勸她?」飛峋也覺得壓抑得緊,他雖與雲飛揚是兄弟,但在愛情觀上,卻正好南轅北轍。

蘇漣漪非但沒流露任何傷感的表情,反倒是覺得恣意的痛快,「良藥苦口,只有痛徹心扉,才能不被其他假象所蒙蔽,做出自己心底的抉擇,追求最純粹的生活。」

雲飛峋擰眉,「漣漪,你的意思,我為何听不懂。」

蘇漣漪微微一笑,兩人向花園中走,她突然站定了腳步,回頭看向雲飛峋,「現在可以說說我們之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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