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霸王妃 第七十九章,頑固的魚兒

作者 ︰ 淼仔

雪地一望無際,松樹離得遠,也可以回身看到許王平躺的身影。紀沉魚走到松樹下一身汗,砍下松樹又一身汗。她計劃是兩顆松樹,但是停下來飛快跑回許王身邊。剛才忘了用刀割干糧,現在想起來用刀把干糧分成小塊,拿一塊放在嘴里,冰得人一跳。

好不容易融化了,嚼碎了先喂的許王。許王沒有醒,卻自動分泌唾液,嘴里的食物在唾液中分解咽下肚。喂過再咬積雪,一口一口嘴里化了喂他。

做這些事紀沉魚想也沒想,怎麼能丟下一個活人。

再去砍松樹,好在是把快刀。把兩棵松樹拖回許王身邊,樹枝綁樹枝,再把許王放上去,干糧放上去,趁著天沒有黑,負起樹枝往前行去。

月兒淡淡上來,陰風寒冰刺骨。紀沉魚正發愁哪里能歇過這一夜,有「啪」地一響,一個小冰塊從左側摔落下來,那邊是一個山洞。

山洞上方結有不少冰綾,冰塊也許是那里掉落下來。洞中空無一物,只有幾塊大石頭。紀沉魚大喜過望,把許王拖進去,試一試一塊石頭能搬動,推去堵上洞口,風立即小了不少。

她弄兩株松樹,一株壓著一株,一是怕許王與冰面接觸過近,二是如這般歇下來多一株松樹可以生火。

把一株松樹解下來,用許王吹金斷玉的小刀切成碎柴。火石火紙打著了火,不一會兒燃燒起來。紀沉魚松口氣,有火就有活路。把許王往火邊拖一拖,見他閉目不醒,心中實在憂愁。干糧烤熱後沒有水,用自己手掌在火中煨熱,捂一把雪在手上化水。雖然冰,卻比直接嘴里化水的好。

有火有糧看似暫時可以安心,紀沉魚再喂許王時反而有了不安,不像雪地里不假思索的唇對唇喂他,那時候人在天寒地凍中,只怕他從此不在,只想多喂一口是一口,不敢多想別的。

山洞雖然不小,也怕許王凍病,紀沉魚猶豫一下,睡的時候抱緊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半夜里狼叫虎嘯都有,因為身邊有這個人在,貼一貼他就覺得安心。

紀沉魚沒有多想,她很快睡著。醒來時天光從洞口石頭縫隙中透進來,再看許王還是沒有醒來。

早飯還是干糧和雪水,飯後拖著他雪地中獨行。自己出力會出汗又怕他越睡越冷,厚厚的外袍一直把他蓋得緊緊的,就這麼帶著他逃命去也。

看樹輪,看松葉兩側受光的不勻來認路。其實遇到岔路口拐來拐去,紀沉魚也不知道將去哪里。

這樣一直過了三天,三天中紀沉魚無微不至照顧身後的人,都是嘴對嘴的喂給他。

第四天上許王申吟一聲睜開眼楮,紀沉魚正在燒飯,回過頭後歡呼一聲,不避嫌疑地抱住他︰「你醒來了?」

許王幽深的看著她︰「魚兒,你又救了我?」紀沉魚流下淚水不住點頭︰「你好了太好了。」拿起他的手貼在面頰上,紀沉魚泣得更凶︰「你會認路不?我走了三天還沒出去。」

「你現在知道離了男人是不行的吧?」許王在這種時候還調侃她,紀沉魚深以為然。男人是陽剛力氣的象征,這種逃難的時候男人算是必需品。她又把面頰貼在許王胸膛上,流著淚听他心跳撲撲通通。

許王抬起手撫著她的頭發,微笑道︰「傻丫頭,你為什麼要走?」紀沉魚臉一沉,推開他去火堆邊看干糧熱了,拿來切碎了給他︰「吃吧。」小臉兒黑的,剛才的親熱全然不見。

許王刨根問底,殷切地問︰「魚兒,告訴我!」

紀沉魚拿出他的小刀,這小刀一直放在她身上。舉著刀在兩人中間,刀光明亮映出兩人的身影。紀沉魚認真嚴肅地道︰「我救了你是不是?」

許王點點頭。

「那你指刀為誓,你我出去以後,各奔東西不再干涉!」

許王驚得嘴一張,失聲道︰「為什麼!」踫觸到紀沉魚繃著的小臉兒時,許王大怒,他還虛弱,怒也怒得有氣無力,但聲音堅定︰「不!」再很有骨氣的推開紀沉魚給自己的干糧,閉上嘴以示自己不吃,也不會發誓。

紀沉魚大怒,她怒得比許王有力得多。一把捏住許王面頰,把一個細粒的干糧扔了進去,再合上他下頷︰「吃!」

許王掙扎了幾下才咽下去,紀沉魚忽然笑了。他此時任自己宰割,這滋味真好。就這樣捏著他嘴喂了一頓,自己去化雪水。手心溫熱的雪水送到許王嘴邊,許王濕潤了眼楮,乖乖張開了嘴,就是喝完了舌頭飛快在她手心中一點,再飛快收回去。

紀沉魚懶得同他計較,自己去吃了飯,收拾篝火時嘟嘟囔囔︰「我還心不狠,要是心狠,打到你吃為止!」

「魚兒,我讓你打,讓你天天打都行,只求你告訴我為什麼要離去?」許王很有渴望想知道。紀沉魚沉默一下,對他說也不會明白。

因為他醒了,下午拖著許王行走格外有力氣。她背著松樹的根部,許王是頭朝著她的背,腳對著外面。不時仰起頭看少女縴細卻柔韌的背景,似乎天塌下來也能擋住。許王噙著笑,雙手負在腦後,一只腳在風中搖著很是愜意。

是的,他從一開始就醒來的。他抱著紀沉魚壓在雪下,是他抱著紀沉魚破開一個出風口,裝成昏迷等她醒來。少女唇對唇的喂食,許王沒有半點狎玩的心。他知道她一心想救自己,讓他心中甜蜜之處更愛意連連。

他想到自己的母後,病去之前曾說過一句話。當時宮室中暗沉錦簾,中年還美麗的皇後幽幽說了一句︰「難得一個真心人。」

這句話一直印在他心里,直到他身受情傷更自以為自己明白得徹底。對紀沉魚也好陳側妃也好,許王一開始都是一樣的心思。紀沉魚的伶俐紀沉魚的逃走,許王也只明了自己喜歡她,但不是愛。

這三天里,可以考驗出真心!她完全可以拋棄自己,她選擇帶著自己一起走。深夜遇到山洞,三夜里指路山洞的冰塊都是許王擊出。他一直等了三天,這才選擇醒來,不忍心讓紀沉魚獨力承擔一切。

現在就只有一個問題,小魚兒為什麼要走?反正不會讓她走,但是直覺這是一個應該知道的事情。

因為他醒了,紀沉魚不再頻頻回頭看他。偶然回一次頭,許王手放好腳縮好,很像凍僵後不能行動的人。

就這樣紀沉魚被他又騙了三天,殿下確切弄明白小魚兒沒有打算指著這事要脅自己的意思,殿下滿血復活。

他一起來,紀沉魚大大的松一口氣。又怕他初起來不穩,過來用肩頭頂住他身子。許王手無意中按上她的肩頭,紀沉魚痛呼一聲腿一軟跪了下去。許王沒有揭開她衣服看,只是默默地抱起她,紀沉魚還不肯︰「你才好,我自己有行。」

「肩頭腫了吧?」許王執意抱起她,雪地中掠了出去。紀沉魚見他很穩當了,開始和他算賬︰「在宮中的時候就受過傷,一直不好,又負著你走了這幾天,殿下,給我什麼獎賞?」

許王還能垂頭親她額頭一下,笑道︰「我永不離開你。」紀沉魚才嘟嘴,許王把她話堵上︰「我還沒有好,這是強撐著的,你忍心不送我回去?」

「只送你到安全地方。」紀沉魚在他懷里抗議。許王含笑︰「一言為定。」他奔了一會兒,停下來慢慢走一會兒。到第二天可以看到山下時,許王苦笑︰「你怎麼走到這里來?」紀沉魚才剛喜悅,停下來問他︰「怎麼了?」

山下一座城池,上面飄揚的是雲齊國旗。紀沉魚納悶︰「你不喜歡?」許王努嘴︰「你看看旗子上是什麼?」大風把旗子忽卷忽收,展開時現出一個大大的「江」字。許王道︰「這里不安全。」

紀沉魚白了他一眼︰「殿下,你是殿下!」

「我是殿下,那下面的是殿下舅舅。」許王對著江字看,眉頭皺在一處︰「那是宮中江夫人的兄長江大將軍**水,是十六弟的親舅父。」

紀沉魚和他大眼瞪小眼。回首來路又不能回,前面不能去,這怎麼辦?

許王嘆氣︰「這種時候,男人拿主意!」紀沉魚不後于他︰「女人也行!」許王眼含笑意︰「那我們各自在雪地里寫出來,一分高低如何?」

兩個人蹲身,用手指在雪地里寫上主意,一起來看,攜手而笑。許王寫的是︰「去!」紀沉魚寫的是︰「闖!」

山風凜冽銀白為幕布,許王自顧小魚兒和自己,好一對神仙眷侶。他不再自以為是,不再全以自己為中心來看待紀沉魚要走的事。她是公主,是自己的正妃,這也不願?殿下也不著急。

地久天長總會明白。

怎麼去兩個人又嘀咕一會兒,許王出的主意紀沉魚全不干,紀沉魚出的主意掐住許王脖子要他答應。

兩個人一起上路。

從安陵走時是新春,行來已經近正月。山中冰雪嚴霜,山下卻已初春。這里是附近最大的城市,城門的人不少。守城的士兵打著哈欠,偷偷看向幾個人。他們戎裝彪悍,目光篩子似過濾行人,士兵們悄聲嘀咕︰「這是干什麼!」

但是來頭大!

挑擔子的,販布匹的,長長的車隊是糧草。正行走間,官道上傳來叫鬧聲。一個比踩到雞脖子還難听的聲音尖聲叫罵︰「死鬼,快給老娘滾快些!」所有的人都皺眉,這還是一個女人?

不容別人耳朵閑下來,叫罵聲更尖更厲︰「殺千刀的,該砍頭的……。」人人都想掩起耳朵,因為下面各種叫罵都出來。

要是不回頭看,說明這個人定力不錯。人人回頭去看,又皺一下眉。一個潑婦狀的女人。見到潑婦不奇怪,光听聲音就是潑婦。不過這潑婦與別人不同,頭發一半扎起,一半披在面頰上,那面頰黃得如泥,還有幾處黑像污髒,污得像陰溝里泥。她衣服也奇怪,暗紅色烏乎乎,衣角半翻起倒有幾個繡花,偏又看不清楚,給人感覺一樣是烏突突。

要說這潑婦也罷了,不愛看可以少看,不愛听她叫罵也可以很快進城分手。人人共憤的是眼前景象,潑婦身前一個駝背彎腰的人,正被潑婦用柳條抽打。柳條上還沒有新綠,完全光條子,打人光看著就很疼,這潑婦就不住抽打他,又飛起一腳,駝背哎喲幾聲摔一個跟斗出來,從守城士兵們腳下滾入城門。

潑婦大步追來,站在城門口破口大罵︰「老混蛋,今天衙門口兒不讓老娘另嫁別人,老娘一定不答應!」她氣洶洶叉著腰,追著駝背就往里去。

沒有人攔阻他們,幾個彪悍的人也躲避不及。有一個士兵是隊長,為謹慎悄聲道︰「可要檢查?」這兩個人一個半邊頭發遮住頭發,一個彎腰駝背,都沒有看到面龐。

「怎麼會?金枝玉葉肯這麼下作!」

潑婦和駝背在小巷子里停下來,這是別人家里的後門,地上叢草不少,沒有踩過的印子,看起來少有人走較隱蔽。

駝背直起身子,後背里抽出一塊大石。衣服是反穿的,現在正過來,袖子里取出簪子,扎好亂發,露出許王的面龐。

紀沉魚也是反穿衣,背對著他穿好衣服,正在整頭發,一回頭,見殿下目光如炬盯著自己,紀沉魚紅著臉啐道︰「閉上眼。」

春花般嬌艷的眸子嬌嗔飛起,許王嘆一口氣招手︰「過來,我有要緊話對你說。」紀沉魚依言過來,被許王一把按在懷里,才要掙扎,听許王低聲道︰「好魚兒,今天這事可不許往外面說。」

「我不說可有好處?」紀沉魚眨眨眼。許王沉下臉︰「你要走可不行!」他只手按住她,也有幾絲青絲在手中。懷中嬌柔的身子馨香撲鼻,許王道︰「我怎麼能放我的救命恩人走!」

他的心跳貼著她的心跳,紀沉魚不無眩惑。她不是不喜歡他,而是為後來著想,三妻四妾她不喜歡。不能因為喜歡一個人,就可以賠上一切自尊。

紀沉魚正在想這話︰「殿下,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她一臉算賬和計較,許王哼一聲放開她,放下一句狠話︰「總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願呆我身邊,寸步不離,寸步不走,寸步……」

「餓了,吃飽了你好好地寸!」紀沉魚對自己手看,再看許王耳朵,喃喃道︰「要是能再擰一回打你一回多好!」對著虛空舞幾下︰「打到你听話為止!」

許王慢條斯理︰「這個建議真不錯!」

紀沉魚甩個背給他,大步往巷子口走去。忽然回身貼近許王,許王明知道她決不是來親近的,也心中一喜。紀沉魚把他頭上金簪子一拔,往他手里一塞,地上拔幾根野草,搓搓成一個小草棍,遞給許王︰「用這個!我們現在是窮人,哪里用得起金簪子。」

兩個人衣服雪中行了幾天,都髒得不行。許王笑得簪上草根,再看紀沉魚頭上耳上半個首飾也沒有,袖上金簪子拋個蕩漾的眼神︰「媳婦兒,等下給你買銀簪子,免得你不要我!」紀沉魚呲牙,和他一起晃出來。

身上金銀還有,成衣鋪子里買了中等的衣服,中等的客棧里住上來。等飯菜的時候,許王喊過紀沉魚來坐下,一臉不豫︰「可听說一句話,狡兔死,走狗烹。」紀沉魚天真無邪又無辜,手里轉著一碗茶︰「殿下,兔子還有一堆呢。」

許王忍俊不禁,再黑著臉拍拍桌子︰「所以,殿下留著你逮兔子。」劈手奪過紀沉魚的茶碗︰「也不刷你就用!」殿下自己來,用桌上熱水洗干淨碗,倒好茶送到紀沉魚手上,忽然低聲下氣︰「小魚兒,不要走!」

「哼!」紀沉魚高昂著頭不理他。

小二敲門送酒菜來,許王又讓他多送一壺熱水。吩咐紀沉魚不要動,對她繼續是蕩漾的眼神︰「該我侍候你了!」紀沉魚笑眯眯看著他用熱水洗碗洗筷,就是桌邊椅子也擦了。重新坐下,紀沉魚不懷好意︰「殿下,床還沒有抹!」

殿下再次不要臉︰「晚上我用身子擦,反正你要睡上面。」紀沉魚半點兒不生氣,反而欣然︰「好啊,我睡床你睡地。」

兩個人對著瞪瞪眼,決定此事到晚上再說。酒過三巡,紀沉魚問起來︰「你答應我進城,一定是另有心思。」

「我忽然認為還是要打你一頓,我有無數個主意,你偏要我當怕老婆的。」許王說得別有用心。紀沉魚回想很樂,卻不是笑話許王,她大吹特吹︰「我扮得很棒!」為自己翹翹大拇指︰「演技一流!」

許王接上話︰「那你繼續扮公主,小魚兒,」他再次懇求︰「權當幫我一把。」紀沉魚臉色陰晴不定,許王再接再勵︰「我大業將成,你就是皇後,以後三宮六院歸你執掌,誰敢不從!」紀沉魚的臉猛的一拉。

「怕安陵國?有我在你不要怕。我必滅安陵,還你真實身份。魚兒,在此之前,只有你能幫我。」許王手下能士名將要听到,一定要來和殿下算賬。

紀沉魚嘿嘿冷笑,臉色更加難看。她就知道這一位圖的是自己現在身份,就知道這一位以後成就大業,三宮六院無一不缺。她有心沖他幾句,又想到現在兩人一心才能安全,忍忍氣指指酒杯︰「倒酒。」

酒滿上後,紀沉魚端起來和許王干,一杯兩杯三杯,總算把他嘴堵上。半醺中,許王聲音低低︰「你看到城門那幾個人了嗎?」紀沉魚點點頭,守城士兵已經強壯,他們更是氣質高昂,與別人不同。

「為首的那一個叫張守,是皇兄均王的心月復。」許王醉了般的半歪桌上,紀沉魚則心里起一陣憐惜。她伸出手撫模他的手,安慰道︰「也許知道你失蹤來找你。」

許王冷笑幾聲︰「是的!找我!」他感受著手上的溫度,失落地道︰「張守曾經刺殺過我,他的兄弟張結是我親手所殺。他大模大樣站在城門,有查看我下落的意思,也有讓我見到不敢進城的意思!」

「咱們也進來了。」紀沉魚柔聲道。

「所以我必進來!」許王略提起聲音︰「江夫人為十六弟,和我們兄弟三人從來不合,均王和他們勾結是我不敢想的事!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吶……」他的聲音低下去,黯然神傷︰「我們睡一會兒吧,晚上我去將軍府看看。」

他扶著桌子站起,步子似不勝頹廢。紀沉魚靜靜坐著,又是憐憫又是同情地看著他。同時想到殿下的三宮六院外又加上禍起蕭牆,紀沉魚可不侍候,最多陪你到安全地界。

許王知趣的睡在榻上,紀沉魚睡了床。晚飯小二敲門送來,用過後天色黑得烏沉沉。窗戶上有人敲打,又有嘻嘻地笑聲。

許王一愣,紀沉魚奔到窗邊用力一拉窗戶,大怒道︰「杜莽客!」窗下是一片河水,杜莽客倒吊在窗上,嘻嘻而笑扮著鬼臉兒︰「兄弟,哈,兄弟。」

「你給我下來,我要揍你!」紀沉魚怒氣沖天,杜莽客害怕的縮一縮頭,只見人影子一閃,人已經不見。走到紀沉魚身邊的許王暗自驚駭,這人功夫太高!又見黑影子一閃,杜莽客又奔回來,手攀在窗戶可憐巴巴︰「你不要喝那個,白的,不要喝!」手比劃一下,一閃又離去。

紀沉魚又是跺腳又是喊,最後糖也用上了,只見月色明亮,偶然有幾只烏雀紛飛,再無別人。

許王若有所思︰「這就是助你逃跑的人?」紀沉魚氣呼呼︰「就是他,他功夫好,不過腦子不太好。」她還是不忍心說杜莽客是白痴。

「這個人,」許王慢吞吞地道︰「他曾闖過我的書房,奪走你一張小像,說你是他老婆。」他回想那個大雪天,自己拿小魚兒的畫像和舊人相比,許王悵然又想到雪中三天三夜,紀沉魚唇對唇喂自己,殿下格外柔情似水︰「魚兒,我真的喜歡你!」

此心唯有經過,才知道真情可貴。

紀沉魚沉下臉︰「殿下,我不喜歡你!」算一算更生氣︰「你幾時畫過我的小像,你又幾時先見過我?」

「這個嘛,容我慢慢道來。」許王賣個關子,心想這條魚總是要走,殿下才不肯說早就相中你,隨你自己猜去。見紀沉魚不滿,許王轉移她的視線︰「和我去將軍府。」紀沉魚喜歡了︰「好,還以為你不帶我去。」

許王關上窗戶︰「我得看著你,你有本事走我服你。」紀沉魚伸出手掌︰「啊哈,咱們三擊掌!」眼前巴掌閃動,許王掄巴掌要打她。紀沉魚後退讓開︰「沒打著!」听許王又起疑心︰「什麼白的不能喝?」

紀沉魚想一想這是杜莽客的話,隨口道︰「是安陵王後讓我喝的,我不肯喝。」許王就勢問道︰「你怎麼去的王宮?」

「我沉魚落雁,羞花閉月,安陵人一見許我公主之位,我推辭不肯,他們力氣大,我是臥薪嘗膽,先忍耐之。」紀沉魚胡說八道一通,許王笑著哼哼兩聲︰「可真的你的!」

將軍府在明月之下,從屋脊到地上全是銀白。許王和紀沉魚在外面離得最近的街口看著︰「這怎麼進去?」這是紀沉魚問的。

許王挑眉︰「我的公主,你可是從小學過治世經濟,軍法國策無一不會,這小小主意也沒有?」

「有,把殿下綁了,他們會奉我為上賓,給我一大筆安家銀子,足夠我買良田成財主。」紀沉魚如此這般的回。

許王湊近些︰「殿下本身就是良田珠寶富貴權勢,自己留下來更劃算。」紀沉魚大大咧咧︰「听話嗎?」

「听!」許王亮著眼楮︰「你要捶背,還要捏腿,要抱著睡,還是背著?」紀沉魚一本正經,豎起一根手指晃一晃︰「這些全不算什麼,人人都會!」

許王極為大方︰「那你開出價兒來!」

「請先自宮!」

杜絕三宮後院的另一種辦法!

足有一刻鐘,殿下的臉比鍋底黑,手指捏著響了又響,癢癢的在紀沉魚眼前劃來劃去,劃來劃去,紀沉魚老實乖巧老實巴交,只往一邊看。

有幾匹馬行來,馬上人鮮衣奪目,一表人才。紀沉魚扯著許王讓他看︰「那個人!」許王眯起眼︰「宗行風?」

他喃喃︰「不該在的人全在這里,幸好我來了!」

「你感謝我吧?」紀沉魚又來要情。許王咬牙切齒狀︰「謝你從此夜夜良宵。」紀沉魚嗤之以鼻,許王生氣地道︰「有什麼好笑?」

紀沉魚拖長了聲音︰「我怕你的舊情人!」

許王無聲無息的笑了,沒有再和紀沉魚爭下去。

兩個人直奔王府後門,直接去敲了門。出來一個家人︰「什麼人?」許王道︰「宗丘國護衛尋太子殿下,不知道殿下來了沒有?」

「這是後門!」家人奇怪地問。

許王和紀沉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許王先責問︰「你怎麼帶的路?」紀沉魚委屈︰「人家這樣告訴我。」

家人息事寧人︰「好了進來吧。」進去後旁邊是個門房,里面還有一個人,才問一聲︰「誰?」許王欺身上前,啪啪兩掌打倒他們,把紀沉魚往肩頭一扔,掠向府中。

沒多大會兒功夫,府中報警聲大作。四面全是喊聲︰「有賊,傷了兩個人。」**水大步出廳,他是個面如冠玉的中年將軍,人雖然生得英俊,卻也不怒有威。他身後跟著出來兩個人,一個衣衫輕飄,形容瀟灑是宗行風,還有一個修長身子,和許王面龐相似,均王也在這里。

均王疑惑地問︰「莫不是七弟混了進來?」

「怎麼會!」**水斬釘截鐵︰「城門口兒有你的人也有我的人,他進來先不易。就進來,又怎麼知道我們今天會面,今晚就來!」均王雖然是皇後嫡子,**水對他也不太客氣,直來直去的道︰「殿下你過于疑心。」

均王打個哈哈過去,這人手中有兵權,無奈他何。

以前認為身份最重要,左右國君最重要。近幾年發展到四大軍隊各自為政,**水輔佐妹妹江夫人,有助十六皇子登位的可能。曹國公施澤和安陵國呼延元帥私傳交好,此人心思不明。許王守禮不用說了,他身為嫡子,只為自己打算。還有老將袁為復,這個人最為圓滑,左也可以右也可以,只跟著朝中風向走。

均王降份和**水聯絡,是許王迎娶公主,不用任何人多說,他一躍而成呼聲最高的王位接班人,均王急了,**水也急,急的人還真不少。

**水有心顯擺一下,站在廳口發號司令︰「左七,後院,右三,前院,左五,前院橫掃,右六,前院豎查……」

隨著他的吩咐,一隊一隊人舉著火把有條不紊的行進,分割成片的層層推進。許王負著紀沉魚還有後院子里,紀沉魚沒有說什麼你不必驚動人的話,她最能感覺到許王做事的成竹在胸,低聲道︰「我們去哪里?」

氣息貼著許王的耳朵根兒上去,許王心里暖暖的很受用,低笑道︰「你怕不怕?」耳朵上一緊,被紀沉魚擰了一下。

殿下笑逐顏開,帶著紀沉魚來到一處竹林後。他很是熟門熟路,不用看也知道這後面有居室。紀沉魚忍不住問一下︰「你來過?」又取笑他︰「來偷香竊玉?」

上被人拍了一上。許王負著她,雙手在她大腿下面,拍得正是方便。紀沉魚閉嘴不再問看前面,見三間敞廳。點著明晃晃的蠟燭,中間是一個亮堂堂,紅漆耀眼的大棺材。

再看,並沒有牌位!

許王在這里停下,放下紀沉魚,手指敲打著棺材,有什麼輕跳一聲,許王推開棺材蓋,對紀沉魚笑︰「敢不敢睡進去?」

「你確定要睡?」紀沉魚前後檢查著棺材,四角有機簧,要是不知道的人很難開啟。她對許王更有了濃濃的好奇心︰「你的奸細有這麼厲害?」

許王想到陳氏說的安陵宮中有均王的人,淡淡一笑︰「和我皇兄比還差得遠。」棺材里紅錦軟羅,睡進去很是舒服。才把棺材蓋合上,就听外面有腳步聲走來。棺材再大,睡兩個人也緊張。紀沉魚側身在許王懷中,聞著他身上的男人氣息,愜意地在他身上蹭蹭。許王則親住她的面頰。

黑暗中一切皆可以想象,許王在想四周全是花香,自己和小魚兒漫步其中,魚兒要什麼花,就摘什麼花給她。給她一朵,就親親她。紀沉魚忽略面上的祿山之唇,想著自己如何離開,又有不舍,他以後的三宮六院倒挺有福氣,不過這福氣幾百個人分,紀沉魚覺得可樂。外面腳步聲離去,許王才敢說話︰「再等一時,等他們完全靜下來。」棺材中說話氣息都能感受到,溫溫的略濕,卻又莫明的有著甜香。紀沉魚蹭一蹭,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他們竟然不查棺材?」她吃吃地笑︰「我以為會甕中捉殿下。」

「殿下與魚,誰所欲也?」許王輕笑,手慢慢撫著紀沉魚的肩頭,為她雪地里背負自己的紅腫處,慢慢告訴她︰「**水是很自負的人,又愛沽名。他愛三國名將,出征也帶著棺材,表明自己的立場,決不讓安陵前進一步,不過事實上,他也的確做到,而且做得圓滑,安陵國不找他的事。不過他到底不坦蕩,怕人在棺材里做手腳,這個棺材有機簧,他以為再沒有人進得來。」

紀沉魚善恭善禱︰「殿下你讓我大大的佩服也。」這種話難免搖頭晃腦,一不小心,紀沉魚嘴唇踫上許王的面頰。急忙縮回去,許王面頰近前來,牢牢貼在她唇上。紀沉魚張開嘴,重重咬了一口,許王身子全壓過來,抱緊她小聲呼痛︰「哎喲,給我揉揉。」

把自己的面頰緊貼住紀沉魚的,覺得她的面頰滾燙,想像一下紀沉魚紅著臉的樣子,殿下心里樂開花。

「出去辦正事!」紀沉魚只能正色正言。許王幽幽︰「有一天你我同穴,必是這等甜美香艷。」紀沉魚的話被他硬擠兌出來,涼涼地道︰「而且熱鬧,還有我執掌的三宮六院,打起牌來人手不缺。」

許王在她面上親了一下,並沒有听出來話中含意,笑道︰「你喜歡打牌?幾時我陪你。」紀沉魚哼一聲,推他起來。許王打開棺材蓋,坐出來時笑︰「幸好這棺材里面能開,如果不能開,江大將軍的好棺材成了我和魚兒的同穴處,他只有哭了。」

抱紀沉魚出來,手再敲敲棺材,道︰「這是宮中上好的木材,這是禁物!」紀沉魚對他扮個鬼臉兒︰「我願殿下早成大業,早早理好國政,不要讓我笑話。我笑掉了大牙,一定要你賠償。」許王笑得冷冰冰︰「是嗎?」

他眸子似回到宮中,父王的紙醉金迷,宮人們的奢華驕橫……

**水收到回報沒有找到人,他也沒放心上,繼續和均王、宗行風說話。宗行風默默不語,一直話就很少。

均王接著剛才的話道︰「找到公主我護送回都中,」宗行風打斷他,雖然斯文,也帶著不容反駁︰「我送回安陵國。」

他們沒有人談論許王殿下的生死,要麼他死了,要麼他活著進城也是一個死。**水甚至道︰「七殿下的軍隊由我來管。」均王笑容滿面︰「父王一定不會答應,尋找七弟也要一年,軍隊給了大將軍,不明擺著是瓜分。」

**水不悅︰「那依著殿下的意思?」

「我先代管吧。」均王毫不客氣。

外面有人長聲而笑︰「一群小人!」

「是七弟!」均王跳起來,左看看右看看,再回味剛才人的話聲,把**水拉起來擋在身前︰「大將軍快出去!」

宗行風雖坐著,袖中手指並如刀鋒,也是警備狀態。

**水是主人,大步走出去,見廊下出來的人不少,但除了自己的人以外,就只有清風明月。這個時候,有人從外面跑來︰「將軍,」對**水附耳說了一番話。**水面色一變,丟下他們就往後面去,竟然有幾分惶然。

均王跟了上去。宗行風也跟了上去。

後面竹子林後三居室上,蠟燭依就,棺材依就。桌子上多了一件東西。一個小小的靈位,紅漆木頭切割而成,邊角還有參差不齊。上面手指劃出來幾個字︰「大將軍**水之位!」

再看旁邊的棺材角,少了一塊。

**水臉色忽然漲紅,他知道這棺材木質上好,制的時候尋常刀劍也切不破,全用的好刀劍。這個人切一塊下來還可以說他有好刀,可手指在其上寫字,這功夫就了得!

後面來的均王也看到,宗行風也看到。均王和許王一樣,一眼認出這是宮中的木材。均王也學著許王上前敲了幾敲,听听回聲悠然道︰「這是宮中出來的吧?」不想江夫人在這樣的大膽!

**水惱羞成怒,怒目瞪了他一眼。他眸子如冰刀般,讓均王想起來這是大將軍的地盤,打個哈哈不再提起。

三個人各懷心事回到前廳,**水面色帶青,均王陰晴不定,宗行風心事重重,各自心里都在想剛才語聲,到底是誰?

想得太多,**水認為這不會是七殿下!均王以為自己心有所思,想得多了听錯。宗行風只想著公主,七殿下在城里,她在哪里?

幾乎異口同聲,三個人一起道︰「全城搜查!」

正在這時,均王的隨從走上來︰「殿下,您沐浴用的龍涎香沒了,他們買來的是百合香可使得?」

**水和宗行風一起鄙視!這種事也來回報!

均王則是大怒,不是怒香的事也來回,而是火冒三丈起來︰「混蛋,百合香如何能和龍涎香比?」

在**水和宗行風的更鄙視中,均王大步出去,準備教訓買香的人。他私服而來,不放心住在**水府中,是住在離**水府中較近的客棧。包了一個院子,里外三層全是護衛。才坐上馬車,剛才回話的人也跟上來,跪下來道︰「小喬來了,還帶著一個女人!」

「哦?是什麼人?」均王關切地問。那個人搖搖頭。

回到院中屏退眾人,小喬獨自進來跪下︰「給殿下請安,我前天聯系上,知道殿下到此,特來拜見!」

「你怎麼私自來了,公主呢?」均王又大喜,難道小喬在公主遇難時一直緊隨身邊把她帶了出來。他當著小喬假惺惺︰「我的七弟可好?」想必是在一處。這個奴才有沒有想到殺他?

如果小喬殺了七弟,均王殺機已動,把公主接來,把小喬殺了,從此人不知鬼不曉,公主是自己救的,公主那里只說小喬病重了,去了別處了,以後和美了,倒不用再瞞著。

均王笑容可掬︰「你辦得好!」

「回殿下,奴才伴著公主成親前私出王宮,並沒見到七殿下!」小喬知道這個主子不耐煩听長篇的話,先簡短的回過要緊的話。

均王蒙住,腦子差一點兒沒轉過來︰「什麼,沒成親!」

「是,好見殿下得知,公主不願嫁給七殿下,成親前拿刀逼著奴才陪她出宮,一路到此,奴才不敢隱瞞。」小喬最後幾句說得吞吞吐吐,均王也沒有怪他。

他正大喜若狂︰「人在這里,哈哈太好了,」他歡天喜地迫不及待的起來︰「我去迎接!」小喬攔住他,為難地道︰「殿下,有一句話不敢不回。」

「說!公主要天上月亮,我也給她!」均王歡喜不盡。

他越喜歡,小喬越擔心,又不能不說,不然公主性子不好,殿下歡歡喜喜去了,只怕踫一鼻子灰。

在均王逼迫的眼光下,小喬慢慢說出來︰「公主殿下,只要奴才相陪!」

「嗆啷」一聲劍出鞘,均王踢翻小喬,拔劍咬牙罵道︰「小奴才,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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