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霸王妃 第六十章,發作

作者 ︰ 淼仔

五花大綁的武其安,被加財單手拎著過來,往房中一丟。

許王冷淡地道︰「松綁。」

紀沉魚心中一動,迎親隊伍有近千人押送,許王是戰場上將軍,功夫自不用說。就是他的小廝,看著都清秀如小青竹,也個個有功夫。

光這個加財,力氣就不小。

外面,還有添壽等人在。

驛站里,至少駐扎有千人。武其安,是怎麼進來的?就是進得來,又怎麼模到自己房里,熟門熟路,如入無人之境?

這不是許王的作風。了解雖然不多,古代男人的自大,自負,許王件件都有。他能自大,又是生在詭譎風雲的皇族,就有自大的能耐。

定定的對許王看去,許王不看她,只凝神來看武其安。他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和紀沉魚有親戚關系。到了眼前,不介意多看一眼。

加財慢慢給武其安解著,一面解一面說︰「你別急,這緊繩子捆著,血都收在心里,猛的一松,會死人的,你這小白臉兒,死在這里固然是自找,不過殿下仁慈,給你說話的機會,小子,你造化不小。」

許王多了一絲笑意,小白臉兒?地上的男人面青如獠牙獸,衣服混著泥雪,又似一只泥斑貓。但細看上去,五官清秀,倒也配得上紀沉魚。

但是,許王知道紀沉魚不會願意。雖然不情敵,但見面迅速秒殺,天下任何一個男人心里都有得色,是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最好寫照。

豆蔻花架伊人出,當然是為許王殿下。也不能怪許王又自大加上一點,是紀四姑娘自己撞見的許王。

房里的人,許王是配合完這一出子鬧劇,紀沉魚是悲憤惱怒,不時瞪大眼楮狠瞅陳側妃。陳側妃頭一回干這麼大的事,頭上有些冒汗,側身避開噴火的眼眸。

說這事大,是在許王面前。萬一不好,就是自己招災。

把前情後事再想一遍,陳側妃給自己打氣,一個人只著小衣,房中多了一個男人,不是奸情也奸情了。

殿下能不要面子?不怕空穴來風,一傳十、十傳百?陳側妃準備了一堆的話,準備在許王猶豫時,勸他顏面更要緊。

解開的武其安放聲大哭,顧不上看房中,只知道這正中高坐的俊秀飄逸男人,讓人自慚形愧的青年,又貴氣,又儒雅,帶著三分冷淡,又有七分嚴厲,是可以主宰自己生死,再把四表妹一同賠上的人。

他到這個時候才後悔才懊惱,男女有別,侯門深如海,心香一瓣遙寄即可,怎麼生出來的大膽?

還抱著高人兄長來的希望,武其安也還不糊涂,只往自己身上攬。

他雙手拱起,跪著不住作揖︰「殿下,殿下,千錯萬錯是我的錯,與四表妹無關,殿下,要殺要剮沖著我來,殿下……」

號啕大哭中,武其安悲從中來。男兒生來自豪氣,偏偏這情敵是身份高,動不得,吹不得的一位。

他心中歷歷閃過自從親事化灰後,嫡母對四表妹一家的痛罵,姨母為二表妹不能進王府,對四表妹從頭到腳的侮辱。

還有二表妹,不僅想盡法子罵盡天下最陰的話,還把自己也罵上︰「窩囊,你還是男人?挑腳漢子也比你強!我要是你,一刀穿了她,再和她去死。可見,你以前喜歡是假的,真心喜歡的,戲文不是有,夫妻雙雙去殉情,慢說是殿下,就是天帝又如何?」

失意人武其安,默默的忍下來。

艱辛,酸苦,遲遲壓在心里,在今天這自知鬼門關口兒的地方噴然而出,如地底火山,再承受不住洶涌,一吐才快。

他叩頭如搗蒜,淚水模糊雙眼,含悲飲泣道︰「殿下容稟,晚生武其安,紀氏側妃是我嫡親的表妹。平時並沒有亂走動過,是年紀已成,父母有意為我們定下親事。四表妹伶俐可*,既有姻緣之分,晚生從此傾心。朝花下也思,夜月下也想,不想,表妹恩澤福厚,得殿下加以青眼,得以侍奉殿下,晚生我……」

他泣了幾聲,再次哭道︰「我已經情深不能自拔。自幼讀聖賢書,當斷得斷,原也知道。只是從此雲泥兩別,怎忍分離。得知殿下帶著表妹等人出都,晚生我……」

他又哭上幾聲,心頭一幕一幕,失魂落魄遇到「高人兄長」,受他鼓動,熱血沸騰那一晚,從此情根更為深種。

一樣是人,只恨不在帝王家。

王侯將相寧有種,空對落花無奈何……。

「我……我……。」抽泣著說不出話的武其安,只是噎噎。一只茶碗送到他面前,紀沉魚柔聲道︰「喝一口再說,」

她听得已經動容,又加上傷風本就眸子如水,回眸求饒又墾求看許王,嘴里還對武其安說話「殿下既然讓你說話,你慢慢說不要急。」

陳側妃慨然而起,恰是時機的喝斥︰「紀氏,你可知罪?」

許王一言不發,面無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麼。

武其安才喝了一口水,見陳側妃氣勢洶洶,暈頭轉向的以為不好,危急著挺身站起來,張開雙手擋在紀沉魚面前,沒有方向的大喝一聲︰「要殺她,先殺我!」

油然而起的自豪,在武其安這小人物的心中騰起。他應該自豪,理當自豪。許王殿下給四表妹的是富貴榮華,而自己給四表妹的,卻是生死相從。

「反了,快來人,豈有此理!」陳側妃尖聲叫著,要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叫的同時對許王看一眼,許王眼光對著地上,還是沒有表情,又似沒有听到。

不說話,有時候就等于默許。陳側妃又得了意,正要說,加財早一步過來,當胸揪住武其安的衣服,書生雖有豪情,奈何手無縛雞之力,大叫著︰「啊啊啊,不要打我!」

雙手抱著頭,一下子就縮身如鼠。

加財一把按倒他,抬起一腳,重重踢在他腰上,罵道︰「什麼東西!也配這里大呼小叫!」一個身子撞過來,狠狠對著加財的手臂撞去。

紀沉魚忍無可忍,她對古代制度的不滿,全爆發出來。反正是個死,也不能這樣打死人!她筆直對著加財就撞,一心只想把他撞飛。

加財是什麼眼楮,又清楚這里面的內幕。他打武其安,是他受人挑唆,誤信人言,還真敢來夜闖!

可紀側妃,沒有半點兒過錯,只是生生被殿下利用了一回。

敏捷的一閃,加財滑退開好幾步。紀沉魚身子收勢不止,一下子撞在地上,肩頭傷沒有好,重重砸在冰涼地上,紀沉魚緊咬著牙,悶哼一聲,額頭迸出冷汗如注,身子沒有收住,還在往前滑去。

陳側妃正在叫人︰「太大膽,快拿下這賤人!」許王依然不說話,她就再威風一回。見一個人筆直對著自己裙邊滑來,到了腳下,手在發上一撫,就多了一根金簪子,簪頭鋒利,對著陳側妃的腳就刺下,嘴里罵道︰「要死一起死!」

「啊!……。」陳側妃身子一歪,重心不穩,摔在椅子上,只听椅子和茶幾亂響著,陳側妃倒在地上。

一個人飛快過來,是連滾帶爬的姿勢,坐上陳側妃的胸口,正是紀沉魚。紀沉魚病後無力,把吃女乃的力氣全用出來,漲得臉上通紅。一只手扼按住陳側妃的脖子,另一只手高舉金簪,對著陳側妃,厲聲高叫︰「殿下,你今天不還我清白,我冤枉的死,也拖著她一起去!」

加財自己打人不害怕,見到這一幕,面有驚嚇,模著自己腦袋︰「乖乖隆的咚,倒有這麼厲害。」

回頭和添壽互相吐了吐舌頭,都面如土色,這如何是好?一不小心,殿下的兩位側妃全玩完。殿下……他們去看許王。

許王安坐不動,依然是他剛才那姿勢,不過抬起眼眸,多了一絲笑意,他笑得越溫和,紀沉魚的心越往下沉,有人在這種時候,還笑得如春風拂沐?

她扼住陳側妃脖子的手更緊,怕自己病後無力,自己半邊身子也壓上去,另一只手中的簪子,金光閃爍,壓著陳側妃的眼皮,沙啞著嗓子道︰「你答應我,讓他說完,讓我說完,讓我問完!我就放了她!」

陳側妃魂飛魄散,早就緊緊的閉上眼楮。人睡在冰冷的地上,寒氣不住往身上來。脖子上如壓重石,那鬼爪一樣的手扼得她快喘不過氣,眼皮上,則是涼涼的,讓她魂飛天外的利器!

沒了命,是可怕,可人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知道。花季少女,活著卻沒了眼楮,這才是陳側妃最怕的。

這個時候,武其安又添了一回亂,他的豪情豪氣全都不見,也看不清紀沉魚在作什麼。倒不是他眼神兒不好,是嚇得太狠,什麼也看不太清,只有正中的許王,他認得真。

手腳並用,膝行到許王腳下,武其安通通叩頭︰「殿下饒了四表妹,與四表妹無干吶!」他淒厲的喊聲,飄入房外北風中,有點兒人間地獄的味道。

變故只在一刻,靜下來時,房里房外的人全愣住。紀側妃呼呼喘著粗氣,可見累得不輕,手中金簪高舉,手下是嚇得發抖的陳側妃。

「通通,」不停的制造噪音的,是引出今天事情的罪魁禍首。

紀沉魚听著煩心,她使了一回力,頭也暈,眼發花,耳朵里有鳴音。只听到武其安的叩頭聲,一下一下重重,有如叩在她心上,讓她一個勁兒的發緊,怒喝道︰「別叩了!」

「啊好,」武其安停下來,也是一個勁兒的發暈。紀沉魚氣喘得不行,手下又不敢放松,側過臉兒再和許王談條件︰「殿下,你答應我的話?」

許王這才動動身子,面如鍋底︰「你放下簪子,慢慢說。」紀沉魚又呼呼大喘著,身子因喘氣而起伏過劇,壓在她身下的陳側妃受足苦頭,她往下一壓,陳側妃就呼吸不暢,幾乎快翻白眼兒了。

要說話求饒,又說不出來,脖子上還有一只幽冥冰爪。

「殿下,你當著眾人起誓,讓我問話,讓武家表哥把話說完,我就放了她!」紀沉魚堅決地又要求一回。

房內房外靜得似無人呼吸,雪花北風,都似停了一停。

許王的臉更黑,慢慢而壓力十足的再說一遍︰「你放下簪子,慢慢說!」

「不!」紀沉魚大聲道︰「你先答應我!」

兩個人的眸子對上,許王是狂怒在眼中積聚,警告的味道濃厚。紀沉魚更握緊簪子,帶著寸步不讓!

氣氛冷凝起來,如在冰山上,又有九重大風施壓。壓得別人,冷汗默默的流著,小心肝兒幽幽的顫著……

燭光一閃,許王動了。他坐在那里一言不發,有如處子。動的時候,比月兌兔還快,如離弦之箭,明明離紀沉魚有三、五步,感覺一步就到了紀沉魚身前。

紀沉魚駭然,本能的手中簪子橫過來,松開掐住陳側妃的手,對著許王亂扎亂打。才只抬起手來,簪子尖只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手腕上一痛,被許王單手劈中,劇痛徹骨至心,紀沉魚痛呼一聲,「啪!」掉了簪子。

肩頭本來痛得欲裂,被許王一把握住,就這麼拎起來!紀沉魚痛得淚水飛奔,死死忍住不喊,身子卻不自已作主的跟著起來,以免自己肩頭更為受苦。

陳側妃總算呼吸到充足的氧氣,才得輕松,見紀沉魚的裙邊就在手邊,被壓急了的她,撲過去雙手抱住紀沉魚的雙腳,就要把她摔出去!

一只腳,重重踩在她手上!如千斤巨石壓下,手骨幾乎粉碎。陳側妃哀號連聲,見那腳上著的是雲雁銀紋的絲履,她心里閃過︰殿下……

腳拿開,腳尖在她腰下輕輕一挑,一股大力涌來,陳側妃筆直而起,還沒有站穩,迎面重重一巴掌扇上面頰,許王罵道︰「眼里還有我!」

這兩個人,當自己不存在!

才站起來的陳側妃,踉蹌退出去幾步,被一巴掌扇出去多遠,「砰砰啪啪」一路撞中椅子角,高幾角,加財好心的讓了讓,看著陳側妃直撞到門上,滑落下來,只有哭的力氣,身子癱軟著,爬都爬不起來。

殿下真快!

這是除了武其安、紀沉魚、陳側妃外,其余所有人一閃而過的心思。

紀沉魚還在水深火熱中,許王提著她的肩頭回到原位,在她膝蓋後面踢一腳,紀沉魚不由自主的跪下。

許王坐下,單手按在她肩頭上,罵道︰「欠管教的東西!」稍一用力,要把紀沉魚按伏在腳下。紀沉魚死死咬著牙,牙縫里迸出來一句︰「我清白!」拼命抗著,不願意成為拜伏的屈辱姿勢。

她還試圖起身,只是肩頭一點重壓,有如泰山!

許王若有基無的哼了一聲,他今天算是見識到紀沉魚的真正個性。她在自己手下,大冬天里,汗珠子啪啪往下掉,這身子明明是柔軟,此時卻似不會彎曲。

時不時的,還試著想要強抗起來。

「呼呼,」喘氣聲越來越粗,汗水,不是一串串滴下,而是流下來。

武其安離得最近,他剛才跪在許王腳下,嚇得目瞪口呆,不敢動彈,就是一個字也不敢說!許王冷笑,你不是要同死?還說什麼深情在心,你到是作點兒什麼!

手下的鋼鐵般意志的身子顫抖著,慢慢的抖動得大些,又竭力的忍住。紀沉魚告訴自己,挺住!

肩頭的疼,先是讓人清醒,現在痛得讓人神智模糊。一寸一寸的加力,紀沉魚絕望了,她是雙手伏地強撐著。現在用力一頂,左手飛快抬起,在自己發上又一撫,又是一根簪子握在手上。

她的單手終于支持不住,歪歪斜斜地往地上倒去,紀沉魚用身子作抵抗,心里只有一句話,死,並不可怕!

跪在地上,面頰伏地,左手壓在身上,簪子尖才調整過來,耳朵上劇痛傳來,許王揪住紀沉魚耳朵,把她身子提在手上,沒有身體的掩護,簪子暴露出來!

許王怒氣涌出,罵道︰「找死?好!」手一甩,紀沉魚的人飛了出去,飛出去以前,簪子尖不知被什麼一點,月兌手而去。

「砰!」紀沉魚落在剛才坐的椅子上,渾身傷痕沒有一處不疼起來。不及喘息,眼前金光一閃,金簪子筆直落下,釘在紀沉魚的手邊。

許王獰笑!

對武其安大聲咆哮︰「你還有什麼說的,有屁快放!」武其安跌跌撞撞爬出去幾步,弄清話意才止住,回身伏地再泣︰「殿下,我只想再見四表妹一面,只想見一面……」

「你!還要說什麼,還要問什麼!」許王猛抬眼眸,如閃電一驚,直視紀沉魚。紀沉魚扶著椅子已經坐直,見問,一咬牙,站了起來。

她身上披著許王的長衫,和陳側妃算賬時,滾落半邊。許王拎她回來,把錦衣又給她壓在肩頭,此時還有身上,隨著紀沉魚的起身往下滑落。

紀沉魚身子虛空得自己都可以感覺,把錦衣再裹一裹,抬起手臂,面上現出痛楚。許王劈面罵道︰「讓你說你不說,一定鬧成這樣子!」

「殿下,」強硬的紀沉魚一開口,虛弱無比。許王目光一閃,面上怒氣下去不少。紀沉魚面上是震驚,這才覺得手腳酸弱無力,只是系緊衣服,都如紅軍長征。

可現在,需要這件衣服,紀沉魚竭力拉緊錦衣,房外有北風吹過,穿過她的身體,把汗水吹化為寒冰般,貼在身子上,有如冰衣。

紀沉魚打了一個寒噤。

「關上門!」許王虛抬了抬手,再吩咐加財︰「倒熱茶來,」又沒好氣掃一眼還坐在地上眼楮發直的陳側妃,厭惡地道︰「扶陳氏歸座!」

熱茶送來,染雪這才敢上來,知道她拿不了,送到唇邊,紀沉魚喝了兩口,覺得好些。才走上一步,對許王據理力爭︰「武家表哥所說,據是事實。殿下,少年人情*,都不由已作主。就是上年紀的人,也有陷在情意中昏迷的人。他所說的,不過是事實,是道理,是人人應該有的心思才對!」

「別人家里也有這樣的事情,少年相悅,大了各自定親,怎麼不像他這樣?」許王嗤之以鼻。紀沉魚很想給他一個笑臉,至少他讓自己說話,可是身上疼得打顫,耳朵火燒火燎,又與許王有關。

她黯然︰「我來問他。」這個時候不逞強,對染雪伸出手,輕輕道︰「妹妹,扶我一把。」染雪扶著她,邁出一步,紀沉魚就忍上一下,動了兩步,到了許王斜側方,離武其安有兩步遠,武其安淚眼婆娑︰「是我害了你!」

他總算能看清周圍的人和物,有些失儀的微張著嘴。

清華俏麗的少女,不再是舊日模樣。她發髻亂了一半,微毛著,上面插著無數釵環。金之閃爍,玉之高雅,翡翠之通碧,寶石吐光芒,錯落有致的,似有無數看不清的光環在頭上。

燭火,適時也添上不少光澤。

千思萬想的意中人,從進來到現在一直沒有好生看。此時,她在面前,微含笑意,眼中又隱忍痛楚,更為楚楚動人。

鼻子尖是紅的,更翹了些;面頰有可疑的紅暈,倒似病人;還有那雙碧波春水般的眸子,如春水泛江,桃花初落,杏花兒在倒影里打骨朵,讓人看不夠,瞧不足,只是這春水,為何有這麼地多?

多多的春水中並無責怪,並無怨恨,被自己拖累的四表妹,是微微的笑著。

「我對不起你!」武其安忽如發瘋,對著自己捶胸頓足。名份相關,怎能不知道?過了今夜,伊人還會在否?

天吶,他雷擊般的清醒了,自己都干了什麼!

紀沉魚深深的理解他,對許王看一眼,意外地見他若有所思並不是生氣,紀沉魚奇怪一下,並沒有時間多想。

抬起玉白的手指,無力的撫上額角,柔聲細氣地道︰「听我說,眼下不是哭的時候!」不是故意扮柔弱,實在沒有力氣。

陳側妃木著臉,半邊面頰痛得如火在燒,她還能解釋出來什麼?

許王認真听著,不時對紀沉魚微顫的身子沒好臉色,不*惜自己的人。

「是誰挑唆了你?」紀沉魚問得一針見血,武其安身子一震︰「不!沒有人!」紀沉魚莞爾一笑,亂發垂一縷下來,她抬手輕輕一挽。

面白如紙,人如白玉雕成,烏發油然而下,就這麼輕輕一挽,武其安張大了嘴……。

許王冷冷道︰「依我看,你不必問了!他侮我太甚!」殿下,且等一時,他是個懵懂人,不要怪他!「紀沉魚一動也不想動,忍痛給許王賠禮,只低下頭欠身子,呼吸又痛得急促起來。

許王拿她沒辦法,無奈道︰」你坐著吧,又走來作什麼!「紀沉魚十分不願,十分生氣的給他陪了個笑容,許王拍拍額頭,嘆了一口氣。

這氣又幽又長,似吐出無窮塵封心事。紀沉魚心中一動,馬上聯想到許王,也是被情傷過的。宮中才做過爭吵沒幾天,他,應該還有余恨!

可以利用這余恨!

自己痛得也不能再耽誤,紀沉魚不拖泥帶水,只問了武其安一句︰」你念聖人書,聖賢書上,有見尊長,不說實話的道理?「

一句話,武其安怔忡了!茫然不知所措地在許王臉上看看,踫到許王冰寒刺骨的眼神時,才失神地垂下頭,心里紛亂起來。

是騙子?還是高人?

游俠傳上常有異客,從來無端羨慕多多。丈夫橫刀躍馬,發心中不平事,掃大路之不平。對于身在宅門里,事事不能自己的少年來說,是致命誘惑。

再說他還有手段,那死的人,竟然無人發覺。

血流潸潸的死人又橫眼前,武其安打了一個寒噤,忽然叫起來︰」他殺了人,他殺了人!「紀沉魚對許王埋怨的看一眼,扶著染雪慢慢回到座位上。

她知道武其安不是這樣的登徒子,也知道其中必有隱情。怕,只怕他不肯說,受人蒙蔽還要為人數錢擋災。

少年終于恢復清楚的眼神,同時冷汗不住的冒出。紀沉魚放下心,可以松一口氣。座中,添壽送過來一碗藥。

藥汁的味道馬上彌散開,武其安回頭一看,牙齒大戰,格格響個不停,那一句︰」不要喝,「在舌頭上轉來轉去,只是說不清楚。

紀沉魚一笑︰」我病了,這是我的藥。「她對那藥糾結,中藥不是人人*喝,白天的藥瞪了半天才喝下去,今天這一碗,有武其安在,不能太糾結。

手撫著碗,送過來時,經過北風吹雪花飄,已經不燙。紀沉魚一閉眼一仰脖子,視死如歸的喝了下去。

真是太難喝了!

眼楮還沒有睜開,先把碗虛空的伸出去,舌頭下壓著藥汁,含糊不清︰」給我水!「

許王沒好氣︰」你嬌氣如此,剛才那個狠人哪里去了?「紀沉魚不理他,一碗茶再灌下去,才長吁一口氣,睜開眼楮。

陳側妃一直在懷疑她下的什麼**藥,總算親眼見到一條,她是個古人,從小到大喝過中藥,沒有想到吃藥治病,也是個撒嬌的原因。

紀沉魚要知道,一定心里罵她,這是撒嬌嗎!

燭火閃著,武其安源源本本把話說了一遍,紀沉魚誰也不看,專心的撫自己額頭。她這不看,已經等于是底氣十足,等于在宣告,你們冤枉我!

半響,許王淡淡地下了個結論︰」誤信奸人是一宗罪,調戲女眷是一宗罪,沖撞本王是一宗罪,「還要再說下去,

紀沉魚看了他一眼。許王冷眼一翻,迎上去。這就有理了!病後無力的紀沉魚無力比眼神兒,暫時輸上一籌。」添壽進來,「許王喚自己的小廝︰」夜深了,什麼妖人折騰得我不能睡。找個空屋子關著他,「」殿下,「紀沉魚又一次站起來,雙眸幽如古潭,平如無波︰」事關殿下和我的顏面,這事不必鬧大。殿下以後有何差遣,我盡心盡力!「

許王冷若冰霜︰」你敢不盡心盡力,「他眸子中燭火跳了一跳,不知道他想什麼,淡淡地道︰」你說得也有道理,這事大事化小吧。就說這混賬遇上妖人,對我無理沖撞,他既然說有人還在門外等他,真是怪事,這里數千的兵,竟然沒發現一個人。「

抓住空子,紀沉魚忍無可忍地低低道︰」數千的兵,竟然讓一個書生進來!「許王裝沒听到,自顧自對添壽還在說話︰」帶人去外面搜搜,明兒一早送他都中去,衙門里落案,一天查不到那妖人,一天不能算完。死人的事情,著驛站里的人去查實,著此時就近衙門查實!「

添壽答應下來,和加財一起來拉武其安︰」走吧,殿下是個仁厚的人,你這條命,暫時撿回來了!「」慢著!「房中又有一聲輕斥,眾人一起看過去,見紀氏側妃又站了起來。

許王皺眉︰」我已經算是寬放,你又要鬧哪樣?「紀沉魚冤枉得雪,又休息了這一會兒,喝過藥,精神頭兒忽然好起來,聲音也清朗不少,脆聲道︰」我冤枉是一件事,武家表哥受人挑唆是一件事,殿下,還有一件,您還沒有查!「

許王裝糊涂︰」你清白得如外面白雪,本王心知肚明。他清白得雪地泥地,全蓋在雪下面。還有什麼沒查明?「

不理許王的諷刺,紀沉魚大聲道︰」附近兵馬眾多,文弱人能模進來。這也罷了。驛站里房子不少,我房中又沒有燈,他何獨知道是我房中?「手一指陳側妃︰」深夜尖叫,她本該睡著,怎麼一叫就起,衣著整齊,她的丫頭,可還沒有陳側妃這麼整齊?「

陳側妃哆嗦了一下,她一直不得和許王單獨在一處,想著能見許王,她是收拾得不錯。粉紅色繡金花卉錦襖,蔥綠色泥金裙子,兩邊關挑流蘇,打得如天人下凡。不幸的是,剛才被許王一巴掌摔出去,花鈿斜了,發髻歪了,有點兒不人不鬼。

紀沉魚咄咄逼人,陳側妃就一個勁兒的哆嗦,怎麼辦?怎麼解釋自己起得快?原以為捉奸成雙,這事就成了?

如何去見六殿下均王?」啪「一聲響,許王拍了桌子,他勃然大怒︰」女人就會爭風,你盯著她,她咬著你,這事已經清楚,以後你們兩個互相攀扯,我家法無情!「

紀沉魚氣得只有一個字︰」你!……。「許王狠狠的瞪著她,再說一個字,就要你好看!

這件事情,最後定義成側妃們爭風!至于武其安如何進來,他有妖人朋友,還不五湖四海任遨游。

天交三更後,紀沉魚怎麼也不睡著。染雪這一次不肯全熄了燈,執意點上一盞小燈。紀沉魚不管她,只一個人出神。

許王要是個笨蛋,那倒好辦。他不是笨蛋,就應該看出陳側妃的不對。用爭風把這事壓下去,拿紀沉魚當了一個幌子。

和你爭風,全是為著你。

紀沉魚最煩的,就是沒完沒了的宅斗家斗,你扯一下,我拉一下。她決定自己查這件事,查出來,看他還有什麼說的?

證據,一直擺到他臉上才好!

許王帶著他龐大的迎親隊伍繼續前行,武其安被添壽押著回都城。臨別時,他茫然地四顧身後驛站,他行得早,還想再看一眼,只見到天地一統白,樹林掛銀霜。」走吧,你還敢看!「添壽笑話他。武其安不安地道︰」我,怕四表妹她……「添壽嗤地一笑︰」殿下要是生氣,昨天晚上就發作,得了,你這念書人,真是睜眼瞎子。殿下對紀側妃十分喜*,你就沒看出來!「

武其安努力回想,那叫疼*,那金瓖玉貴,頭頂金星出世的殿下,按著四表妹讓她下跪,那個糾纏……,他木木地道︰」真的不會打她?「」打也是你惹出來的,「添壽給他一句,再催他︰」快走,你這馬,倒快點兒!「武其安羞愧地道︰」我從有這麼快過。「

不過還是快了,中途打尖的時候,武其安又小心問添壽︰」那死人,真的不是戲法兒。「添壽掏耳朵嘖嘴巴,只是不理他。

到了晚上在客棧里下榻時,武其安關窗戶閉門的不安生。添壽不堪被他驚弓之鳥的樣子折騰,才告訴他︰」牢里帶個死囚犯出來,一刀斬了,誰會說話!「」啊!「武其安先是一驚,再又一驚。第二驚後,他的臉慢慢的白了,血色如潮水回海,」唰「地一下子沒了。

他弄懂了這後面的含意,是誰有這樣的通天能耐,從牢里弄出死囚犯,再作這樣的戲等自己上套!

花這麼大的功夫,那麼志,不在一個四表妹。而是……武其安不敢想下去。那服采明亮的青年,眉頭一聳,有如千軍萬馬在動,壓力撲面襲來。

他終于明白了,他知道,殿下一直就知道。想想也是,殿下要是不知道,有哪一個貴人,容得下自己姬妾被人窺視?

可為什麼還放自己去完這個局?

添壽睡下來,嘀咕道︰」我就說嘛,我只要查一查最近幾天去的死囚犯就行。「武其安裝睡不敢說話,也不敢吹燈。

燈暈所照之外,更是黑暗幽暗。風每起一回,武其安就心驚肉跳一回。四表妹現在如何?一定是紅閣暖帳中,拿自己當個笑話看,昨天的自己,在她面前出足了丑。

又是一處驛站,紀沉魚從床上伸出頭。見丫頭睡得熟了,悄悄的起來,往外面去。她出門以後,守夜的離花睜開眼,對著明亮燭火也想心思。

殿下不許管側妃,這是什麼原因?

紀沉魚一直溜到陳側妃房外,不是偷偷,不是防著人,她帶著鬼鬼祟祟神態,正大光明的敲了敲門︰」開門來。「

沒有人答應,紀沉魚眼珠子一轉,去爬窗戶前,雙手隨意的推了推門。門一下子開了,里面黑燈瞎火,雪光沿著門縫一直映過去。」我來了,「既然有門,紀沉魚當然走門。嘴里不高不低的說著話,卻不關門。有什麼事,開著門呼救也容易。

當紀沉魚是個莽撞人嗎?才不是!

房中和她的房子一樣,有榻有幾,丫頭在床前睡著,過去搖了搖,卻不醒。手指試試鼻息,是睡得沉沉。

大床上,空無一人。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紀沉魚對陳氏不無佩服,許王的丫頭,她也敢下藥。佩服過,她出來找陳氏。

殿下在這里住,內外就分明。等閑人等,不容他們到里面來,為陳氏提供行動的便利條件,是她自以為的。

也為紀沉魚提供不少便利條件,她繞著這里走了一圈,不費什麼功夫就找到陳氏。她在欄桿後,對著一個香爐,正拜下去。

燒夜香,倒也是個好借口。

紀沉魚找了一個隱身的地方,可以看到她,又不會被她看到,打算陪她一塊兒等,狐狸尾巴,今天總可以露了吧?

身後,無聲無息伸過來一只手……。

------題外話------

呃,仔才發現,最近暈頭轉向,無有祝各位國慶節好,一切節好。

親們,國慶節好,親們聖誕節好,親們,節節高。

票子滴,多多的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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