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我要一匹最好的馬!」一錠銀子被丟在桌上,正在用著算盤的伙計立刻抬頭一看,便看見了一張風塵僕僕的清秀面容。
「哎呦,小公子這是要去哪兒?小的這就去為小公子挑馬兒。」
「不必了,我自己去。」雲清歌一個手勢制止了他,仿佛從前來過這里一般,準確無誤的走去了這驛站後院的馬棚,一眼便挑中了一匹棕紅色的馬。
「小公子真有眼光,這可是我們這兒最好的馬了。」可是不等這伙計夸耀完,雲清歌如風一般牽著馬飛奔而去,揚起的風沙讓伙計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奇怪,這位小公子可真是奇怪,趕著去哪兒呢。
林中,雲清歌俯著身,感受著寒風從自己的臉頰上劃過,刺骨無比。
此刻的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點趕回去,麟國之內,有名男子正在等她。
「公子,可是要上小菜了?」小二來到君未璃的身邊,這位公子只是點了一壺茶,便坐上了幾個時辰。
君未璃的目光始終未離開街道,「再等會兒。」
沒有人能看見,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仿佛蒙上了一層迷茫的灰色一般,眼中閃著光,似乎在掙扎隱忍著什麼。雲國公主,雲國公主,沒有想到世間竟然有這樣的事情,可是若非如此,他實在想不到,從小在麟國長大的慕容小姐,為何會在雲國皇族的忌日千里迢迢趕過去祭拜。
還有她的那些習慣,被南宮傲月一一說中。君未璃的心中有些苦澀,自己竟然還沒有南宮傲月了解她。
他當然知道,雲國的九公主從前與南宮傲月是有婚約的,而南宮傲月卻在成親當日舉兵進犯雲國,君未璃立刻想起每每雲清歌遇見南宮傲月,眼神中的那抹光芒是怎麼回事了。
那是一種恨,一種刻骨的恨與厭惡。
一陣輕輕的喘息聲,從頭頂傳來,那柔柔的聲音長嘆了一口氣,「來很久了?」
君未璃表情一僵,他緩緩的將目光從街道上收回來,看著眼前這還來不及換上女裝的小公子。她的臉上滿是細細的薄汗,眼楮卻像月牙一般,帶著令人心醉的光芒。
雲清歌輕輕笑著,在看見君未璃坐在這里的那一刻,她心中的不安頓時消失,不枉費她累死了幾匹馬,趕著近路回來。
「你……來了。」君未璃掩飾著心中的震驚,她居然趕得回來,看著那張有些疲憊的小臉,他的心不由得一揪。
雲清歌坐了下來,端起君未璃的茶杯一口飲下,待她緩過氣來,「有點事情耽誤了,可是等了很久?」
此時此刻,君未璃似乎听見自己心中某個聲音,她若不是她,自己還會遇見她嗎,還會有後面這些令人永遠無法忘記的回憶嗎。
「公子,可是要上小菜了?」
店小二再次迎了上來,君未璃只是那麼看著雲清歌的小臉,「把那兩道辣的換成清淡的小菜。」
「是,公子。」
他拿起茶壺為雲清歌斟了一杯,「累嗎?我會等你的,所以往後若是有事情,也不必這麼著急著過來。」
雲清歌沒有回答,她只是淡淡的笑著,听著他的話,心中有種令人溫暖的滿足感。「你今日要帶我去哪兒?」
「歇息一下,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
「退下吧。」書房里,南宮傲月屏退了前來稟報的暗衛,四周頓時陷入一片安靜。他轉過身,伸手在牆壁上某個凸起的石塊旋轉了一下,書房里竟是出現了一道石壁。石壁上掛著一幅畫像,畫像中的女子一身的紅衣,面容嬌俏可愛,那天真浪漫的雙眸,如月牙一般。
南宮傲月伸出手去,用自己的袖子拂去了上面的灰塵。
有多久,他沒有再次打開這石壁。明明一直告訴自己要忘記這個人,她已經不存在了,可是現在,她換了個身份再次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雲清歌,你說你不是,那為何今日還會去祭拜。」他不得不承認,當初那個天真的小女孩是真的消失了,能甩開自己的暗衛,帶著雲國的將士前往那雲國皇族殞命的懸崖,她真的不簡單。只可惜她不知道,除了自己,她如今最近親的人擁有更神秘的勢力,讓她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呵呵……」男子輕輕的笑了,想起當初身穿嫁衣的雲清歌那充滿了仇恨的眼神,她那麼的恨自己,那麼同樣的,君未璃會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她。
窗外,一抹縴細的身影無聲的立著,看著屋子里那站在畫像前的男子。
喬蘭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看著畫像上的女子,那五官那神態,自己怎麼會不熟悉,前陣子這張臉還充斥在整個威遠候府,沒有想到,真的存在著這麼一個人,還不是雲院里的那個瘋女人。
看著南宮傲月那柔和的側臉,嫁給他這麼多年,她從未見過這種表情,原來,這個女子才是那個佔據了他整個心的人,到底是誰?她不曾記得雲國有哪位千金是這副模樣。
喬蘭躲在了院外的假山後,直到南宮傲月離開,她才輕輕的進了書房。
按著南宮傲月的方法觸踫那個開關,石壁緩緩打開,喬蘭細細的看著那副畫像,目光落到了畫像上的落款處。
雲清歌,不就是那個雲國九公主?!
南宮傲月,真是個可笑的男人,明明自己在大婚當日帶兵滅了雲氏一族,這里居然還藏著當初那個被他深深傷害的女子畫像,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不過,喬蘭真的認識到了南宮傲月此人的可怕之處,連對自己心愛的女子都能那般的狠心,她已經不驚訝,為何他會這般對待自己了。
被自己喜歡的人憎恨的感覺,會是怎麼樣的呢,南宮傲月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將一切歸回遠處,喬蘭的心情愉悅極了,她回過頭去看了看那個緊閉的書房,臉上帶著深沉的笑容。
……
「郡主,你這是……」老管家看著一身男子打扮的雲清歌,脖頸上還帶著三條花朵變成的項鏈,發間更是落著幾片花瓣,模樣有些滑稽。
雲清歌窘迫的瞪了身旁的男子一眼,還以為他要帶自己去什麼神秘的地方,沒有想到竟是什麼所謂的情人節,這些花朵更是君未璃的杰作,他說自己有多喜歡她,就要給她戴上多少花的項鏈,原本還有許多,皆是被雲清歌躲開了,這三條他死活都不讓自己摘下來。
君未璃伸出手去圈住雲清歌的脖頸,笑著看向那滿臉無奈的老管家,「郡主生性貪玩,管家就莫要取笑了。」
「……」取笑,他哪敢啊。
「……」虧他什麼話都敢說,雲清歌抬起腳重重的在君未璃的腳背上一踩,再用手肘一頂他的胸膛,在老管家驚恐的目光中大步的跨進了大門。
君未璃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一邊笑著看向那目光不知道該放在何處的老管家,「你們大小姐表達愛意的方式真是特別。」
「……呵呵……」除了尷尬的笑,老管家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三姨娘的院子里,慕容清顏迎面對上了正在給五少爺拿湯水的三姨娘,卻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安靜的從她身旁擦肩而過。
「清顏……」自己的女兒總是對自己視而不見,三姨娘的心中怎麼會好受,可是她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都已經無濟于事,她只希望慕容清顏不要一錯再錯。
捂著自己的胸口,慕容清顏的眼中是一片冷意,抬起頭來就看見了那面容粉紅的雲清歌從自己的前方走過,那身上的花瓣,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嫡姐如今即將貴為皇妃,看來甚是喜悅。」自己過得這麼辛苦,為何她卻能如此逍遙,還被封了郡主。
「妹妹現在連禮數都忘記了?」雲清歌听著慕容清顏的冷嘲熱諷,面上不見任何的憤怒,只是輕輕一撥自己發上的花瓣,淡淡的笑著。
「一家人何談禮數,嫡姐這是要和妹妹生分了嗎?」她打心底不願意給雲清歌行禮,憑什麼,本來應該是個死人的。
「姐姐不記得何時與妹妹親近過了?」雲清歌往後退了一步,微微抬起頭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疏離與冷意,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慕容清顏頓時深吸了口氣,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內心掙扎了一會兒,便微微福了,「平安郡主。」
雲清歌只是應了一聲,「妹妹也即將出閣,到了夫家,可不要像今日這般才好。」
好得意的慕容清歌!慕容清顏暗暗咬著牙,看著那從自己的眼前不緊不慢離開的背影,為什麼她總是這麼走運,掉下懸崖也摔不死她,活著回來又打亂了自己辛苦布置的一切,難道,自己一輩子都要被她壓著不成?!
一個花皮球從角落里蹦了出來,滾到了慕容清顏的腳邊,那小小的人兒害怕的站在角落里,可憐兮兮的看著那面色有些猙獰的女子。
「五弟?」慕容清顏看著那張小臉,為什麼連他還懼怕自己,姨娘也是處處向著他。
「哎呦五少爺,您怎麼在這兒?」正在忙碌的家丁們小心翼翼的從慕容碩的身旁走過,扛著一個紅箱子。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是三小姐啊,三日後是大小姐與璃殿下的訂婚日,老夫人說了,要我們好好準備。」家丁恭敬的回道,慕容清顏看向那做工細致的紅箱子,三日後?
慕容清顏將目光落到那一臉膽怯的慕容碩臉上,眼中的森冷令人毛骨悚然。
深夜。
一聲古怪的鳥鳴劃破寂靜的夜空,而後,一個嘲笑的男音從牆壁的另一頭傳來,「慕容清歌就要成為皇妃,你終于坐不住了。」
「堂哥,你不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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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還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