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斗——毒醫嫡妃 1773】大結局

作者 ︰ 魔蓮

從鳳殿出來,慕容清顏覺得陽光有些刺目,她模著自己僵硬的面龐,到現在她都還沒能習慣自己作為于媛媛的這張臉。愨鵡曉

路過御花園,慕容清顏便看見了不遠處走過的兩道縴細的身影。

「那是……」

「小姐,那是璃皇妃以及她陪嫁的丫鬟。」身旁的丫鬟回道。

「怎麼只有她們兩個人。」難道慕容清歌過得並不好,連排場都這麼寒磣。

「小姐,璃皇妃向來出行隨意,不喜歡那麼多宮女公公們跟著,而且為人隨和,宮里的人都很敬佩璃皇妃。」丫鬟說著,臉上的笑容讓慕容清顏覺得甚是刺眼。

「哦?看來你很想去做璃皇妃身旁的宮女啊。」這聲音帶著濃濃的諷刺,丫鬟一听,驚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慌忙跪了下來,「小姐,奴婢口沒遮攔,奴婢知錯了……」

她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姐並不了解,更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說這些話會惹怒了小姐,只是此刻慕容清顏的身上滿是冷意,讓人心中頓感不安。

「你怎麼會有錯呢?要是本小姐責罰于你,事後你是不是要和旁人說,說本小姐待人刻薄,比起璃皇妃差得遠了?!」慕容清顏冷笑一聲,不遠處的雲清歌听見了璃皇妃三個字,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望了過去。

只見一名打扮艷麗的小姐,正教訓著自己的丫鬟,那丫鬟不斷的磕著頭,淚眼婆娑看起來十分可憐。

每每這種時候,知書便由衷的同情那種跟錯了主子的丫鬟,想她從未被皇妃責罰過,皇妃待她就好像妹妹一般,只是她也知道,這麟國的規矩就是這樣,既然做了丫鬟,就要認命。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丫鬟強忍著不敢讓眼淚掉下來,本來以為這新來的小姐文靜內向,沒有想到脾氣居然這般可怕。

「不敢?本小姐怎麼沒看出你不敢?」慕容清顏只覺得心中一陣窩火無處發泄,而看著這婢女求饒的模樣,心中甚是爽快,原來凌駕于別人之上就是這種感覺。

丫鬟瑟瑟發抖著,她抬起手來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奴婢該死!奴婢口沒遮攔!」

可是,慕容清顏依舊不為所動,那丫鬟咬著牙,一下一下的扇著自己的臉頰,直到兩邊的臉頰都高高腫起,嘴角流下了一點血絲,慕容清顏都沒有說一句話。

「發生了何事?」

一個淡淡的聲音從旁邊響起,慕容清顏眼中一沉,這個聲音她怎麼會不認得?

雲清歌看著眼前這張陌生的面容,再看看地上無比狼狽的丫鬟,輕輕笑道,「這兒離鳳殿不遠,可不要驚擾了皇後娘娘。」

慕容清顏就那麼看著別處,沒有說話,更沒有行禮。

知書皺著眉頭,好沒有規矩的小姐,難道她不知道看見璃皇妃是要行禮的嗎?!還是說,她第一次進宮沒有見過皇妃?

雲清歌隱隱的感覺到慕容清顏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疑惑著兩個人應該是第一次見面,為何這位小姐會有這種反應?

地上的丫鬟害怕得不敢抬起頭來,小姐這是怎麼了,她不知道要向皇妃行禮嗎?可是,她再也不敢多嘴一句。

許久之後,慕容清顏察覺到那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忽然想起自己不再是慕容清顏,若被她看出些什麼,就得不償失了。

慕容清顏終于轉過頭來微微一笑,「這丫鬟不懂規矩,我這就帶她離開。」

她絲毫不怕雲清歌責怪,因為自己大可以說是第一次進宮,不認得璃皇妃是何許人也,對方也奈何不了自己。

慕容清顏緩緩轉過身去走在前方,身後的丫鬟卻是害怕得不敢站起來,她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冷冷的一瞥地上的丫鬟,「怎麼,要我扶你嗎?」

知書心中燃起的怒火,這小姐怎的如此囂張,在皇妃的面前居然有這麼失禮的舉動。

地上的丫鬟害怕的站了起來,忍不住抬起頭來驚恐的看了雲清歌一眼,便急忙跟了上去,「小姐,奴婢知錯了……」

看著那對奇怪的主僕離開,雲清歌的眼中劃過一抹深意,這時身後出現在一道聲音。

「參見璃皇妃。」

于將軍行了個武將之禮,雲清歌似乎想到了什麼,「于將軍許久不見,方才那位小姐,可是將軍的千金?」

「回皇妃的話,小女媛媛是末將失散許久的女兒,這一次失而復得,可是卻不懂得宮中的禮數,若有冒犯皇妃的地方,還請皇妃見諒。」

于將軍的千金?雲清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無礙。」

「末將還有要事在身,這就告辭了。」

看著那離去的魁梧身影,雲清歌卻是想起了之前從樂安侯那兒得來的帕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璃皇妃?」

那悅耳柔和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雲清歌回過頭去就看見了那身子笨重的麗妃款款而來,她的身旁圍滿了宮女和公公,臉上帶著疲倦卻幸福的笑容,這樣的麗妃讓雲清歌覺得有些晃神。

從前的麗妃,美麗得犀利尖銳,可是現在,麗妃的臉上竟是多了一種慈愛的光芒,比起從前的冷艷妖嬈,如今的她顯得更加的柔美溫婉,這不一樣的美麗,看來是她月復中的孩子帶來的。

「娘娘,今日怎麼出了行宮?」麗妃即將臨盆,這段日子以來太後越發的小心翼翼,不但不允許她出宮,更加派了不少人手守候在麗妃的宮中,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悶在宮里煩得慌,特地向太後請示,準許本宮來御花園走走。」麗妃輕輕的撫著自己的肚子,她的臉上抹不去的溫柔,雲清歌心中替她覺得高興,因為她總覺得,宮中的女子無疑是寂寞的,而如今的麗妃似乎多了一點什麼東西。

「適當的走動對胎兒確實不錯,只是娘娘也莫要太勞累身子。」

簡單的話語卻帶著真誠,麗妃看著雲清歌的面容,別有深意的笑道,「往後若是皇妃有喜,相信月復中的孩兒一定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這句話讓雲清歌微微一愣,心中似乎有個地方被觸動了,臉上浮現一絲不自然的紅暈,麗妃卻是沒有發現,「皇妃明日可願意來我宮中小坐一會兒?」

雲清歌歉意的笑道,「多謝娘娘,改日清歌再去陪伴娘娘,明日本打算去一下威遠侯府的。」

她收到喬蘭的信件,說明日南宮傲月不在府上,雲清歌便決定親自去一趟侯府確認一些事情。

「這……」麗妃的臉色突然一變,雲清歌疑惑道,「娘娘?」

「皇妃,若是可以還是不要去威遠侯府上比較好。」

「這是為何?」

只見麗妃似乎有些神秘的將雲清歌拉到了遠處,小心的看了下四周,「威遠侯夫人近日來的情況不太好……」

什麼叫情況不太好?麗妃沒有再多說些別的,只是叮囑著雲清歌萬事小心。

她確實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喬蘭了,只是時不時會收到喬蘭送來的信件,不過每一次,都是一些十分有用的信息。

麗妃這個反應,讓雲清歌更加覺得應該見上一面,到底喬蘭發生了什麼事情。

……

次日。

一頂樸素的轎子落在了威遠侯府外,那打扮素雅的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的進了府。

「請問,小姐要找哪一位?」

這一次,那老管家卻是在門口將雲清歌攔下了。

知書有些驚訝,她一臉怒意的看著老管家,「怎麼,連……」不想雲清歌卻是伸出手去攔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笑著問道,「我是侯爺夫人今日請來的客人,若是管家不信,可以問問夫人。」

奇怪,為何皇妃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對了,今日皇妃還特地交代要低調行事,不但換掉了以往的轎子,更是穿著一身簡樸的衣裙,難怪這個老管家會一時間認不出來。

老管家的態度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說了一句,「小姐稍等。」

許久之後,大門才緩緩打開,老管家一臉歉意的迎了出來,「小的失禮了,方才向夫人確認過,請小姐這邊走。」

雲清歌開始感覺的麗妃話中的深意,這個威遠侯府如今透著古怪,連要見喬蘭一面都弄得這般的復雜。

老管家帶著雲清歌繞過了一個個庭院,原本豪華生機的侯府卻帶著一種沉悶的氣氛,每一個下人似乎都戰戰兢兢的,前方的老管家停下了腳步,「小姐,里邊請。」他默默退了下去。

穿過那拱門,雲清歌遠遠的便看見了亭子里的喬蘭,那削瘦的身影讓她心中一驚。

「夫人?」雲清歌輕輕喚了一聲,喬蘭回過頭來露出了那張素淨的面龐,只是眉眼之間透著一股緊張與銳利。「你來了……」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走了過來拉住了雲清歌,「今日本不想叫你進府,可是有些話,還是見面談比較放心。」

她深深的看了知書一眼,雲清歌立刻吩咐道,「知書,你在那邊候著。」

庭院里只剩下雲清歌與喬蘭兩人,「夫人,為何你……」

只見喬蘭苦笑了一下,「是不是覺得我好像老了許多?」她伸出手去撫了撫自己不施粉黛的面龐,「心已經死了,再美又要給誰看呢?」

「……」雲清歌一時間說不上話來,她當然知道這段時間喬蘭的日子想必非常的艱苦。只怕南宮傲月早已經不信任她了,可是她卻依舊能得到那麼有力的信息,這其中花費了多少的精力可想而知。

「夫人,往後的事情,就交給清歌吧……」雲清歌的意思是,讓喬蘭不要再冒險了,她付出了夠多,雲清歌覺得自己實在是自私,讓好好的一個女子變成了如今的模樣。早知道如此,她當初是不是不應該與喬蘭合作?或許僅憑著她一人之力辦不到,她就會死心去安然的度過下半生?

喬蘭堅定的搖了搖頭,自從上一次,她將那份名單給了雲清歌後,南宮傲月的左膀右臂立刻被斬斷,她便深深的相信著,眼前的這名年輕的女子可以幫她,可以幫她死去的孩兒報仇,可以讓南宮傲月嘗到後悔的滋味,如今她活下來的唯一理由,就是看著南宮傲月得到應有的下場。

「今日,我是來給你最後一份名單的。」

最後一份?「夫人,你想做什麼?」雲清歌緊張的握住了喬蘭的手,她的話令人十分不安。

喬蘭笑了笑,雲清歌趁機扣住了她的手腕,頓時大驚,「夫人,為何你的脈搏這般雜亂?!清歌不是為你寫了一份藥方嗎,難道夫人沒有按時服用?」

「心病,就算是仙藥也治不好了。」喬蘭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她感激的拍了拍雲清歌的手腕,「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問問,你到底是誰?慕容府的庶女為何會懂得醫術,慕容府的庶女為何會有那麼隱蔽的勢力,慕容府的庶女為何會有那般的智慧?不過,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雲清歌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原來喬蘭早就對自己有所疑惑,可是她依舊選擇相信自己。

「璃殿下是個不錯的男子,我也相信,你一定不會像我這樣。」

難道她也知道,當初自己說心上人是沈天辰,這件事是假的?

一張折疊起來的薄紙交到了雲清歌的手中,喬蘭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口氣似乎意味深長,就好像自己肩膀上的重擔被卸下來了一般。「清歌,往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夫人,清歌不答應。」

喬蘭瞳孔一縮,似乎淒楚的看向雲清歌,「這是我唯一的希望。」

「夫人,告訴清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她一定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喬蘭的笑容帶著深深的苦澀,「當初嫁入侯府的時候,我便想過可能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現在比當初更糟糕罷了。清歌,你放心,我一定會等到南宮傲月徹底倒下的那一日……」

這時,一名丫鬟匆匆趕來,在喬蘭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她頓時臉色一變,「清歌,快點離開,南宮傲月似乎又折了回來!」

雲清歌深吸了口氣,「夫人,保重!」不知道為什麼,雲清歌覺得這一別,似乎是兩個人最後一次相見了。

離開花園,雲清歌卻看見不遠處款款而來一行人,為首的女子精美的妝容帶著冷艷的笑容,那五官如此熟悉,雲清歌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小姐……」喬蘭身旁的丫鬟催促道,雲清歌才收回了目光在那丫鬟的帶領下離開了侯府。

知書心中滿滿的疑惑,她不明白為何皇妃進出侯府要如此小心,轎子里,雲清歌卻緊鎖著眉頭,腦海里滿滿都是喬蘭最後的那一番話語。

從袖中抽出那一張薄紙,看著上面一行行的字跡,雲清歌的眼中劃過一抹深意。

回到平安宮,安靜的庭院里出現了那高大的男子,「皇妃?」

「納蘭將軍,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納蘭將軍臉色有些驚訝,雲清歌手中握著那張薄紙,「威遠侯府,幫我照看一下侯爺夫人。」

南宮傲月的夫人?!

雲清歌帶著淡淡的笑容,「必要的時候,還她一個自由,但是,一定要確保她的性命。」

「屬下明白。」

忽的一聲,那高大的男子立刻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而威遠侯府內。

南宮傲月一臉陰郁的看著眼前清瘦的女子,「誰來過了?」

喬蘭的臉側向一邊,並沒有看他。

「喬蘭,難道本侯說得太不夠清楚?」

俊美的男子身旁,依偎著一名妖嬈的女子,她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嫵媚的雙眼看向喬蘭,「姐姐,侯爺也是為了姐姐好。」

喬蘭冷笑了一聲,「瑤姬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不錯,那名妖嬈的女子就是瑤姬,現在的她與從前大不一樣,誰都不知道她是如何重新獲得南宮傲月的寵愛,只知道如今的瑤姬風光無限,比起之前的那些侍妾,在府中越發的有分量,甚至,連喬蘭也不放在眼里。

一雙大手伸了過來,緊緊的扣住了她的下巴,「你最好不要再玩什麼花樣,本侯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臉頰上一陣劇痛,喬蘭的眼中卻是沒有多少懼怕。難道喬家的勢力是擺設不成,這幾次她偷得了機密,南宮傲月都沒有發現,他無疑是在恐嚇自己罷了。

「既然侯爺看不慣我,何不一紙休書將我送回喬家?換來侯府的清靜,也給瑤姬騰出位置來?」

南宮傲月只覺得喬蘭的笑容刺眼極了,連她也要背叛他離開他?!「哼,就算你死,也別想離開侯府的大門!」

就算是他不愛的女人,都不能背叛他!死也不能!

原本眼中燃起希望的瑤姬听見南宮傲月的話,頓時又失望的呼了口氣,她的眼中滿是陰郁,這個喬蘭霸著侯爺夫人的位置這麼久,還不爭氣的掉了個孩子,如今也應該讓位了吧?侯爺看起來不像是害怕喬家勢力的人,既然不愛喬蘭,為什麼不將她趕出去?

難道自己這麼努力了,侯爺的心中還是沒有自己嗎?

南宮傲月回過頭來,就看見了瑤姬那不滿的表情,「怎麼,你不是說,只要留在本侯爺的身邊,一輩子做侍妾也不要緊嗎?」

他的聲音頓時陰冷,瑤姬立刻換上了笑容,「妾身當然想要一輩子伺候侯爺,怎麼敢越矩呢,姐姐還是好生休息,不要讓侯爺擔心了!」

南宮傲月冷哼一聲,無視著喬蘭在一旁,便一把將瑤姬抱了起來,眾人立刻低下頭去直到男子消失在拐角處,只留下那一陣女子嬌笑的聲音。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喬蘭的臉上竟是蕩開了一個無比詭異的笑容,果真侯府可以改變任何一個女子,從前的瑤姬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而現在,儼然變成了一名惡毒的女子。

不過,這一切她都不在意了,瑤姬以為在自己的面前與侯爺親熱,就會讓自己傷心欲?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喬蘭知道,瑤姬的下場,也不會比自己強多少。

……

慕容府內。

大夫人驚訝的看著大廳里坐著的雲清歌,驚喜得說不出話來,「清歌,怎麼今日突然回府,也沒有和母親說一聲?」

雲清歌笑著,「在宮中悶得慌,太後也十分疼愛清歌,未璃說只要我想,便可以隨意的出宮,不想驚擾府中的其他人,就默默的來了,母親不會不歡迎清歌吧?」

大夫人的眼角濕潤,女兒嫁出去後,她才能深深的體會到那種自己的寶貝離開後的寂寞。「怎麼會呢,只是母親擔心這樣會惹來閑言閑語。」

雲清歌輕輕的依偎在大夫人的身旁,「母親,清歌不在的這些日子,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會的,你也是呢,在宮中不比自己家里,一言一行都要謹慎,不要落了把柄。」

這對母女真誠的互相叮囑,氣氛融洽溫馨。

「對了,你父親正好今日也從邊區回來,快去見見他吧。」

雲清歌淡淡的應了一聲,其實她今日來的目的就在此。納蘭將軍早已經打听好了,慕容盛今日會回京都一趟。

書房里,慕容盛正埋頭找著什麼,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傳來,他抬起頭就看見了站在書房門口的雲清歌,當下面上一喜迎了上去,「璃皇妃……」

「父親,不要多禮,清歌永遠都是清歌。」

慕容盛欣慰的笑了笑,「嗯,你永遠都是父親的女兒,只是這禮數,還是不能免的。」

他是一個十分講究的人,雲清歌沒有為難他,只要他自在就好。「父親今日怎麼回來了?邊區不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嗎?」

慕容盛收斂了表情,他猶豫了一會兒便將書房的門關上,「嗯,今日回來是有要事要辦。」

「可是為了邊區糧道的事情?」

「清歌,你怎麼會知道?!」慕容盛大驚,這可是邊區的機密,在深宮中的雲清歌又是如何听說?

雲清歌臉上有些嚴肅,「丞相大人經常與未璃書信,討教一些事情,所以清歌便也略知一二。」

原來如此,看來璃殿下對清歌真的是無微不至毫不隱瞞,「嗯,清歌記得千萬不要和旁人提起此事。」

「清歌明白的。」

慕容盛點了點頭,繼續翻找著自己的東西,雲清歌好像想到什麼似的,「父親,可曾听說于將軍有個失散多年的女兒?」

對方一愣,「女兒?」

「是呀,前幾日還在宮中遇見。」看來他對于于正康的事情並不了解。

「我與正康雖然是多年的兄弟,但是他很少向我提及他府中的事情,征戰沙場多年,有個失散多年的女兒也不是不可能……」慕容盛說著,雲清歌靠了過來。

「父親可有听丞相說過,糧道要改在哪里?」

「嗯,只是我們還在商議,畢竟更改糧道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上一次我們阻截了那些可疑的米糧,不想竟是有人埋伏在我們的糧道上,劫走了供給邊區軍隊的米糧,似乎是有人泄露了風聲,所以這一次,只有丞相與我才知道此事。」

這麼說,連蘇驚華與元燁都不知道?

「其實,父親信任于將軍嗎?」

「……」慕容盛微微一愣,回過頭來不明白雲清歌的意思,只見她低垂著眼,修長的手中輕輕在桌面上劃過,「于將軍所在的區域離邊區不遠,他手握重兵,若是有他的幫忙,保護糧道的事情不就更加的容易了?」

她的話提醒了慕容盛,好像確實有那麼幾分道理,只是……

「于將軍與父親是多年好友,相信一定會保護這個秘密,當務之急還是穩定邊區,不是嗎?」

慕容盛贊同的點了點頭,「清歌,還是你想得周到。」

雲清歌謙虛的笑了笑,「未璃曾經問過我的意見,只是清歌覺得,最為女子不應該干涉太多,所以才向父親提起,由父親去與丞相說比較適合。」

原來如此,慕容盛頓時覺得自己的女兒冰雪聰明,「嗯,正康一定會出手相助的。」

從書房里出來,雲清歌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不想,那高大的身影卻是出現在不遠處。于正康一臉驚訝的迎了上來,「沒想到在這里又遇見璃皇妃了……」

「是呀,于將軍可是來找我父親的?」

于正康的眼中似乎有抹不自然,他笑了笑,「是啊,帶來了幾壺上等的女兒紅!」

雲清歌看著他手中提著的酒壺,微微挑了挑眉,「那清歌就不打擾于將軍與家父對飲了。」

「皇妃慢走……」

雲清歌走不遠,就听見後面傳來慕容盛的聲音,她別有深意的回過頭去望了一眼,便消失在拐角處。

……

「好酒……」

「就知道你最愛女兒紅,特地帶來的!」于正康笑著,又為慕容盛添了一杯。

「對了,听說你有個女兒……怎麼之前從未听你提起呢?」

于正康輕嘆了口氣,「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本來沒有想過可以找到她,只能說我們父女緣分未盡,改日再讓媛媛來見見你。」

「哈哈,如此甚好……」

眼見著慕容盛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于正康的笑容帶著幾分深沉,半開著玩笑,「你倒好了,如今去了邊區,還有幾位少年英才相伴,相信不日後定能重拾輝煌。」

「呵呵,我不是沒和你說過,若是可以,我早就辭官了,可是……」慕容盛似乎有許多的話說不出口,「對了,有件事情希望于兄能幫忙……」

于正康有些驚訝,慕容盛很少會拜托他辦事情,「慕容兄說,若我能幫上忙的,一定盡全力。」

「不瞞于兄,這一次接手邊區的兵權,其實其中有不少不安的因素,想借于兄的兵力一用,方便我們改變官道,堵截那些亂軍的米糧。」

于正康沒有想到慕容盛會主動和他提起此事,今日來本打算借著酒勁向他打听一些事情,真是出乎意料的容易。

「慕容兄,此話當真?」

慕容盛收起了表情,「這點酒,我還不至于醉,本來不想為難于兄,不過確實是需要于兄的幫忙……」

他說了許久,于正康才相信。

假裝思考了一番,他爽朗的笑道,「既然慕容兄都開口了,我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兩個人商量了許久,才制定好了計劃。

「多謝于兄,我會和丞相大人商議一下,到時候回邊區再書信給于兄。」

慕容盛充滿感激,于正康一副不要生分的模樣,直到夜深了才離開慕容府。

而另一頭。

侯府之中,帷幔內那兩道交纏的身影,南宮傲月猶如野獸一般將瑤姬的肩膀咬出了血絲,而身下的女子只能嫵媚的嬌笑著,外頭卻是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侯爺,來信了。」

瑤姬眉頭一皺,抬起眼來就看見雙眸頓時清晰的南宮傲月,他理智的從女子的身上起來穿衣,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便離開了屋子。

冰涼的空氣從四面八方涌來,方才嫵媚的女子此刻面上帶著幾分迷茫,她的目光緩緩的挪向那敞開的門口。

多少次了都是這樣,他在自己的身上宣泄之後就離開,不帶任何的感情與憐愛,旁人看了都以為侯爺有多麼的寵愛自己,其實只有自己才知道,花費了多少的心機,才能換來如今替代品般的地位。

是的,瑤姬早已經認清了自己在南宮傲月心中的地位,她就是一個廉價的替代品。天知道她有多麼恨自己這張臉,如果不是因為長得像某個女子,她也不會被侯爺帶進侯府,也不會因此愛上這個不該愛的人,更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兩行淚滑出眼角,瑤姬瑟縮起了身子,撫著自己肩膀上的傷口,他從來都不懂得柔情。不,他的柔情不在自己的身上。

月復中突然一陣絞痛,瑤姬只覺得胃中一陣翻滾,「嘔……」

她瞪大了眼楮,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難道……

書房之內,南宮傲月看著手中的信件,「回去告訴他,就這麼辦。」

「是,侯爺。」

邊區。

元燁正在這干燥的街道上走著,看著四周面色土黃的百姓,這里的氣候便是這樣,干燥少雨,夏天極熱,冬天極寒,因此邊區的莊稼長得並不好。

氣候的問題他無力改變,只能從其他的地方入手,發展這里可以發展的地方。

前方城門口擁擠的人群吸引了元燁的注意,只見幾名士兵押著一道縴細的身影,「走,快走!」

「放開我,我,我是來找人的!」

這個聲音,這個口音……

「發生了何事?」元燁的出現讓士兵們一愣,為首的士兵看著眼前這張臉許久,才反應過來,「元大人,屬下方才在城外發現了這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說不定是亂軍派來的奸細!」

「元燁!真的是你元燁!我是麗娜啊!」努爾麗娜高興的沖破了士兵的束縛,緊緊的抓住了元燁的手臂生怕是不是自己在做夢。

「元大人,您認識此人?」

元燁皺著眉頭,「嗯,放開她吧,她不是奸細。」

「是!」

士兵們立刻退開,努爾麗娜原本白皙晶瑩的臉上此刻滿是風沙灰塵,想起這段日子來受的苦,她便委屈的流著淚哽咽著,「你……你……我……」

四周投來那些奇怪的目光,元燁尷尬著安慰道,「好了,沒事了,只是你怎麼會在這里?」

帶著努爾麗娜回到了邊區暫住的府邸,正坐在大廳里的蘇驚華抬起頭來,就驚訝的微微一愣,「公主?」

努爾麗娜此刻的臉上滿是淚水,她尷尬的看了蘇驚華一眼,卻站到了元燁的身後。

這樣的舉動讓蘇驚華的眼中劃過一抹陰沉,從前的她可不是這個態度。

「公主似乎受了驚嚇,我帶她進去休息一會兒,蘇兄書信一封通知京都里的夷國太子吧。」

「不,我不回去!」她好不容易才來到邊區,怎麼可以就這樣回去?

元燁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著蘇驚華使了個眼色,便帶著努爾麗娜進去了別院。

臨時收拾的屋子也算整潔齊全,看著眼前正努力的洗著臉的任性女子,元燁無奈的嘆了口氣,「公主何為要到邊區來,你可知太子已經到處在尋找你?這麼做未免太任性了?!」

元燁責備的語氣,讓努爾麗娜心中更加的委屈,原本清洗干淨的小臉就那麼望著他,眼淚止不住的流著。

這樣的反應讓元燁不忍再說些什麼,輕嘆了口氣,「遲些東西,估計過兩日宮中就會來人將你接回去了。」

「我不回去!」她如此倔強的看著自己,元燁輕皺著眉頭,「如今邊區並不安定,公主莫要再胡鬧了!」

「不是胡鬧,我這次來邊區,就是為了見你!」

努爾麗娜再也忍不住,這段日子哪怕再苦再危險,她無論如何都想再見他,更加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般在意,她真的喜歡元燁。

「公主這是什麼意思?」元燁並不明白努爾麗娜的心意,這個公主向來我行我素,可是這一次努爾麗娜再也不想隱藏自己的感情,「元燁,我千里迢迢過來,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做我的駙馬好嗎?我可以讓父王封你為宰相!」

此刻的元燁再遲鈍,也明白她的意思。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往後退了一步,這不太可能吧,每次她總是對自己蠻橫無理,怎麼會突然……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對不對?」努爾麗娜不死心的往前進了一步,「我是真的……在你離開之後才發現,我,我好像喜歡上你了……雖然你是個書呆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喜歡你……」

門外,一道俊逸的身影停駐了腳步,看著那敞開的屋門卻是沒有進去。

元燁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歉意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公主,元燁配不上公主,還請公主回到京都,跟在太子的身邊才能保障安全。」

「我說了,我不回去!怎麼,你不喜歡我是嗎?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努爾麗娜有些急了,她一步步的逼近,而元燁從來沒有面臨過這樣的問題。

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張美麗的面容,許久之後看著努爾麗娜執著的表情,「抱歉,公主,元燁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子,更是決心要為那名女子負責。」

負責?!難道說……

努爾麗娜有些懷疑,「你是不是為了避開我才這麼說的?」這個書呆子怎麼可能會有喜歡的人。

「是真的,元燁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子,雖然……雖然她一直拒絕我。」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落寞,努爾麗娜只覺得自己的心有些痛,「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元燁笑了笑,「善良又熱心,堅強得令人心疼。」

「很漂亮嗎?有我漂亮嗎?」努爾麗娜皺著眉頭,緊緊的盯著元燁的臉。

「嗯,很美,當然公主也很美,只是在元燁的心中,她是最美的。」

看著那好似回味的表情,努爾麗娜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如果自己被拒絕了會怎麼樣,而現在……

「不,就算你有喜歡的女子也沒關系,我,我可以叫人多給她一點賞賜,讓她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給她找一個好的夫君絕對不會虧待她的……」

「她若是那樣的一個人,我也不會喜歡她了。」元燁輕嘆著氣,努爾麗娜臉色有些蒼白,「她,真的有那麼好嗎?」

「嗯。」

淚水更加的止不住,努爾麗娜突然轉過身去,「你出去!」

「公主……」

「本公主叫你出去!」

或許,應該給她一點時間。元燁為難的轉過身去,再回過頭看了看,努爾麗娜抽泣的背影倔強的站著,他無奈的關上的屋門,看著外面的天空心情十分惆悵。

怎麼會是這樣呢?

回到大廳里,蘇驚華疑惑的看著元燁的臉,「怎的臉色這般難看?」

「沒,沒什麼,可能是太累了……」

「多注意休息,我已經寫了封信叫人快馬加鞭送回京都,這下夷國太子該放心了。」

蘇驚華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不過真的沒想到,公主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嗯,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什麼?」

元燁尷尬的回過神來,「沒,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一個笑聲從外頭響起,那月牙華服的俊美男子滿面春風的進來,「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丞相大人。」兩個人齊齊站了起來,沈天辰撩開衣擺坐了下來,「方才听聞元燁把奸細帶回府上了?」

元燁急忙解釋,「不是奸細,是夷國公主。」

「哦?公主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蘇驚華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看向元燁的方向。

氣氛似乎有些尷尬,沈天辰看出了些什麼卻沒有多問,「對了,慕容將軍不日後便會抵達邊區,另外,我們改變糧道的事情就這麼決定,已經找到人幫我們了。」

「真的?」元燁一喜,立刻忘記了方才的窘迫。

蘇驚華面不改色,「那具體的位置,大人可定下了?」

只見沈天辰從袖中抽出了一張地圖,修長的手指向其中一個方向,「就是這里……」

……

屋子里,努爾麗娜就那麼仰面躺在床榻上,她的心跳得老快,直到現在都還沒能平復自己的心情。

他,有了喜歡的人。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只要還沒有成親,她就有機會不是嗎?她努爾麗娜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放棄的人!

想到這,她一下子坐了起來,這段日子以來的長途跋涉,讓她的雙腿有些發麻,幸好從小武功傍身,否則她很可能就會在那荒漠中沒命了。

「臭書呆子,做夷國的駙馬就那麼不好嗎?!」

她一拳砸在軟綿綿的枕頭上,目光落到了桌上,撇了撇嘴便下了榻。

「誰?!」

院子里,兩名侍衛攔住了努爾麗娜。

「元燁在里面嗎?」

這女子不識禮數,居然直呼元大人的名字。

「元大人不在。」

努爾麗娜皺著眉頭,「那我進去等他!」可是,她的路卻被那兩把長劍攔住了。

一聲飄渺的聲音傳來,只見屋頂上站著一個老頭子,「都做什麼呢,還擔心這個丫頭是刺客不成?」

丫頭?!努爾麗娜不滿的抬頭望去,那白發蒼蒼的老者滿臉的笑意,一個躍身便落到的地上,看起來身子還很硬朗。

「你是誰?!怎麼會在那書呆子的屋頂上?!」

百曉捋了捋自己的胡須,書呆子?嗯,確實如此。

「你又是誰,怎麼會在那書呆子的院子外?!」

「你……為什麼學我說話!」

「誰學你說話了?」

努爾麗娜氣得撅起了小嘴,這個老頭子真是令人火冒三丈,她撇過頭去直接不理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手中的酒壺,猶豫著該不該離開,只听那驚訝的聲音再次響起,「呦,書呆子你回來了?!」

「在哪?!」努爾麗娜立刻抬起頭來張望著,不想百曉竟是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這丫頭真傻,這都相信。」

「你,你戲弄我?!你可知道我是誰?!」努爾麗娜氣得轉過身來,可是這老頭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你是誰?你是喜歡那個書呆子的人啊!」

努爾麗娜的臉忽的一下就紅了,「誰,誰喜歡他啊!」

「不是你?那待會書呆子回來,老夫我就和他說你不喜歡他。」

「你敢!」努爾麗娜一跺腳,氣呼呼的轉身大步的離開,留後那滿臉笑意的百曉,「沒想到啊沒想到,書呆子也會有丫頭喜歡,不過,他喜歡的好像不是這個丫頭……嘖嘖嘖。」

元燁與沈天辰等人談了許久,等他出來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

院子里的柱子上百無聊賴的靠著一道縴細的身影,他頓時一驚,「公主?」

「你,你出來了!」

努爾麗娜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從背後拿出了那壺酒,「陪我喝杯酒,好嗎?」

「……公主還是早些去休息吧。」

「你是在害怕我嗎?」努爾麗娜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拒絕,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元燁的臉,「你不是要叫人把我接回宮嗎?現在就不能陪我喝杯酒?」

元燁以為自己听錯了。「公主肯回宮了?」

努爾麗娜心中一痛,許久之後,「若是王兄過來的話,我只能回去了……」

「喝酒傷身,還是叫人做些小菜……」

「不,我就要喝酒!」

「……」

屋子里,元燁坐得有些不自在,「不如到外面的亭子里去?」

「我不想讓別人看見。」努爾麗娜的眼中帶著無比的哀怨,元燁心中愧疚,便也隨了她。

或許她是不希望喝酒的模樣被蘇驚華等人看見吧,到底是一國的公主。

醇香的美酒下肚,元燁時不時看著對面那豪放的仰頭飲著酒的女子,她一杯接著一杯,「公主,還是不要喝這麼多了。」

「你不知道我號稱千杯不醉嗎?」

他還真的不知道……無奈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酒壺再次被她奪走,努爾麗娜又給他倒了一杯。

「你喜歡的那個女子,是怎麼認識的?」有比認識她還要早嗎。

提起那個女子,元燁的臉色變得無比柔和,努爾麗娜看得有些呆了,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有這麼柔情的一面。

「嗯,我一來京都,陰差陽錯就遇見她了。」

努爾麗娜心中不是滋味,「就像你們麟國的話,一見鐘情嗎?」

元燁輕輕搖了搖頭,「當時我欣賞另一名女子,可是後來遇見她,我居然出言不遜,可是她一點也沒有怪我,還幫了我許多……」

努爾麗娜沉默,她矛盾的猶豫著,明明不想要听那麼多,可是又想知道,到底是誰。

「她也喜歡你嗎?」

元燁的手頓時一僵,努爾麗娜疑惑著,「難道,她不喜歡你?」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失落的放下了自己的酒杯,「她不肯見我。」

努爾麗娜再次燃起了希望,原來是這個書呆子單相思,既然人家姑娘不喜歡他,他又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呢?

「可是,作為男子,我一定要負責。」

這個固執的書呆子!「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那女子的事情?不要緊,我會讓王兄多送些金銀珠寶給她,補償你犯得錯誤,這樣不就可以了?」

「我說了,她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元燁真的生氣了,他作勢起身就要離開,努爾麗娜慌忙拉住了他,「好了好了,我不說,那她為什麼不肯見你?你有沒有想過,她或許心中很討厭你呢?」

討厭?元燁的表情一僵,嘴角泛著若有若無的苦笑,或許是吧……可是……

他坐了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這樣糾纏她的話,或許她會覺得很苦惱。」

努爾麗娜的話無疑像一把利劍刺進了他的心里,元燁仰起頭來一口灌下美酒,對面的女子忍不住笑了笑,再次為他倒了一杯。

幾杯下肚,原本不勝酒量的元燁也有了幾分醉意。

「沉蓮,為什麼不見我,我真的不介意……」

他趴在桌面上,身上散發出無盡的悲傷,努爾麗娜听著,沉蓮,是那女子的名字嗎?

「你不介意什麼?」

「沉練啊,她雖然是個青樓女子,可是她很善良……」

努爾麗娜的腦袋轟的一聲,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青樓女子?!這個書呆子居然喜歡上了一名青樓女子?她當下氣不過,自己這個公主居然比不上一個青樓女子?

她的身子因為氣憤而變得瑟瑟發抖,看著元燁一杯接著一杯灌下,伸出手去重重的拍了他的腦袋一下,「你,你怎麼會喜歡一名青樓女子?!」

元燁突然一聲大吼,「那又如何?!她是我遇見過最堅強的女子!誤入青樓是上天的錯,不是她的錯……」

「你……真是個書呆子!」

「呃……」他難受的扶著自己的額頭,「沉蓮……」

元燁的聲音竟是變得有些哽咽,努爾麗娜頓時一驚,他居然哭了?!

「為什麼不回我的信件……我,我是真心實意的想對你好……沉蓮……」接著酒勁,那一直壓抑著的感情宣泄而出,元燁自己都不知道,何時對沉蓮的感情變得這般的深刻。

他憐惜她的堅強,他痛惜她的不幸,他不介意,他真的一點都不介意。

他想要照顧她一輩子,想要改變她今後的命運,他會讓她再次得到幸福,只是,她不見他。

努爾麗娜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是哪個青樓的?」

元燁抬起頭來,眼中一片渾濁,「緋,緋紅樓……」

緋紅樓?為什麼如此熟悉?腦海中竟是浮現出那兩名女子的面容,不會這麼巧吧?努爾麗娜試探的一問,「那女子,該不會左眼下有顆精巧的小痣,瘦瘦高高的?」

「嗯?你,你怎麼知道的……」

努爾麗娜無力的坐了下來,回想起元燁說的一切,那姑娘確實與一般的青樓女子不一樣,給人一種尊貴的感覺,若不知情的人定會以為是大家閨秀。

長長的嘆了口氣,努爾麗娜輕聲道,「嗯,我見過她。」

然而,對面的男子依然趴在了桌子上,傳來沉重的呼吸聲,絲毫沒有听見努爾麗娜的話。

沒有想到居然有這麼巧的事情,元燁喜歡的就是那個女子……

看著眼前失落的元燁,努爾麗娜原本的計劃被打斷了,她本來想灌醉他然後來個陰差陽錯什麼的,到時候自己成了他的人,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對自己負責。

可是現在……那名女子曾經救過她,這讓努爾麗娜十分的為難。

上天這是在捉弄她嗎?若沒有遇見過那名女子,此刻的元燁不就任由她怎麼做都可以了,可是自己欠了那女子一份人情,這麼做太不符合她的原則了。

「早知道,我就不問你那麼多了。」如果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她就可以任性一次。

……

次日,當元燁醒來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努爾麗娜的床榻上,他猛地坐起了身子低下頭來看著自己整齊的衣衫,這才松了口氣。

「酒後亂性,看來以後不能隨意沾酒了。」他心有余悸的撫著自己的胸膛,外面進來一名婢女。

「大人,您醒了。」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里?」元燁望了望屋外,沒有看見努爾麗娜的影子。

「是公主叫奴婢在這里等候大人醒來的。」

元燁的臉上有些尷尬,「那公主呢?」

「京都里來了人,一早就將公主接走了。公主還讓奴婢給大人轉達一句話,說那位姑娘確實是個好人,但是公主也不會因此放棄,若是大人回心轉意的話,可以去夷國找她。」

努爾麗娜讓其轉達的話,讓元燁有些疑惑,可是昨晚發生了什麼他一點都不記得了。腦海中一片混沌,而他只知道,努爾麗娜已經離開了。

另一頭,馬車緩緩的行駛著,二王子看著自己身旁沉默不語的女子,用夷國的語言說道,「這一次嘗到了苦頭,下一次還敢隨意出宮嗎?」

努爾麗娜卻是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外面的荒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馬車突然急剎,外面傳來了士兵的警告聲,「王子殿下,有埋伏!」

什麼?!二王子立刻看了努爾麗娜一眼,兩人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對視了一眼,「王兄,可是有人知道你要來接我?」否則怎麼會埋伏在這里。

二王子眼中滿是陰沉,護送夷國公主回宮,除了邊區通知他們的那幾位大人才知道,皇宮之中只有夷國自己人才知道這路線,況且他特地提前了幾日出發,甚至連親信都沒有告訴他們。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邊區的幾位大人。

難道說,這是麟國王的意思?!

外面已經傳來一陣刀光劍影,馬車內的兩人趁機從窗口越了出去,對方似乎早已有準備,又有一撥人從沙堆中奔了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

蒙面人冷哼一聲,一個手勢便齊齊朝著努爾麗娜他們攻了過去。

「掩護公主先走!」對方來勢洶洶,二王子哪怕武功高強,以寡敵眾都是處于弱勢,幾名高手圍攻他,很快,二王子的身上便多處受傷。

「王兄?!」

努爾麗娜一咬牙,不顧眾人的阻攔又折了回去,很快就被包圍了起來。

這里離邊區已經有些距離,只怕元燁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士兵們拼勁全力抵擋著,帶著二王子與努爾麗娜朝著邊區的方向撤退。

「殿下,不能再回去了,後方也有追兵!」

什麼?這是要堵死他們的退路嗎?二王子大吼,「走!」

這批刺客訓練有素,招招狠辣可是又不取其性命,他們對于那些士兵全部狠下殺手,而只打算擊潰二王子與努爾麗娜的戰斗力,似乎是想要俘虜他們。

刺客將二王子他們逼得連連後退,眼見著身旁的士兵一個個的減少,二王子心中掙扎著看向身旁的努爾麗娜,「我們是夷國王族,絕對不容許留下這樣的恥辱,麗娜……」

王兄眼中的決絕,讓努爾麗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王兄,說不定元燁會來救我們的……」

「不要做夢了,這根本就是麟國王的意思,他不想與我們夷國結盟也就罷了,說不定想要俘虜你我來威脅父王!」

「不,元燁不可能會出賣我!」努爾麗娜當然知道二王子的意思,他是想說,是元燁他們泄露了自己的行蹤。

「你……」

這時,一片箭雨從後方飛來,那群刺客應對不及,損傷了部分的戰力。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大隊的士兵朝著他們的方向涌來,看那軍旗,是麟國的軍隊。

為首的男子立在戰馬上看著他們的方向,刺客們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上麟國的人,當下不甘的看著二王子一眼,「撤!」

「王兄,看!」努爾麗娜指向那面旗幟,二王子皺著眉頭,麟國究竟是在演哪出戲?難道真的不是麟國王的意思?

「不用追了!」馬背上的男子緩緩靠近,在看見二王子與努爾麗娜一身異服之後,「你們是別國的人?」

努爾麗娜有些猶豫,只見二王子從腰間拿出了一塊令牌,華容一看,立刻下了馬恭敬的行了一禮,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尸首,夷國的王子和公主居然在麟國的境內遭遇埋伏,此事非同小可。

「末將華容,請兩位隨末將的大軍回去。」

此事,他要先行稟告才行。

華容特地為兩人準備了快馬,將他們送到自己所在的城區,正要書信一封,門口卻是站著那名美麗的女子。

「參見公主。」

努爾麗娜猶豫了一會兒,便走了進來,「你是要寫信向誰匯報?」

「末將書信一封,讓威遠候決定如何處理此事,不知公主可是覺得不妥?」華家向來是站在威遠候這一線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華容自然是要向威遠候稟告。

努爾麗娜皺著眉頭,她知道王兄對元燁已經心存不滿,但是她相信這件事情一定與元燁無關。

「本公主有件事情,想讓將軍幫個忙。」

「公主請說,末將若能辦到,一定會盡全力。」

「先不要將此事告訴威遠候,請將軍書信一封給邊區的元大人,讓他想辦法……」

邊區的元大人?難道就是那個百曉先生最後一名弟子?

華容有些猶豫,努爾麗娜的語氣帶著幾分懇求,「這件事事關兩國盟交,請將軍務必相信麗娜一次!」

她的眼中竟然帶著隱隱的淚光,華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這一刻,他知道如果不答應她,說不定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莫非公主是從邊區那里離開的?」

努爾麗娜點點頭,華容似乎明白了什麼,看來是他們懷疑邊區的官員泄露了行蹤,可是這公主似乎又相信那個元大人。幾番思索之後,「那麼末將一並書信給元大人與侯爺,希望公主能諒解。」

「嗯,麗娜也知道將軍有自己的難處,多謝將軍了。」

看著那里去的背影,華容深吸了口氣便提起筆來……

很快,遠在邊區的元燁收到了華容的信件,他震驚的找來了沈天辰與蘇驚華,三人面色凝重。

「王子似乎懷疑是我們泄露了公主的行蹤。」沈天辰抬起頭來,元燁一副疑惑的表情,「可是書信是密件形式送去京都的,若途中被人劫走我們早就能得到信息。」

蘇驚華沉思了一會,「是不是我們邊城之內,有奸細?」

「元燁,今日清晨你在何處?」沈天辰的話讓元燁一驚,蘇驚華急忙向他解釋,「昨日元兄似乎與公主對飲,今日清晨公主走後才離開的。」

元燁點了點頭,「丞相大人,我絕對不會出賣公主的,我怎麼可能會……」

沈天辰沒有說話,看起來似乎還在懷疑,「對了,驚華,慕容將軍不日後就會抵達邊區,你先去準備一下。」

「是。」蘇驚華給了元燁一個安心的眼神,便退了出去。

許久之後,元燁收斂了表情,「丞相大人,是下官多慮了嗎?大人似乎是有意支開蘇兄的。」

沈天辰笑了笑,「不錯,本官故意支開他的。」

方才也是,他有意在蘇驚華的面前表現得好像自己懷疑元燁,其實他相信,雲清歌推薦的人絕對可靠。

「難道大人……」

沈天辰比了個手勢,「現在還不能下結論,等慕容將軍回來,我們再看一出好戲……」

回到屋子里,元燁一顆心緊緊的提著,不僅僅因為努爾麗娜出了險象,幸好沒有事情,否則自己豈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安心。另外,他始終不能相信蘇驚華會是內賊,驚華兄驚才絕艷,這段時間以來也教會了自己不少東西。

「書呆子,在想什麼呢?」

一個帶笑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元燁抬起頭來就看見了百曉站在屋外,「師傅!您在外面站了多久?」

「你發呆了多久,為師就站了多久。是在想那個任性的夷國公主嗎?」

「不,不是……」

元燁收斂了表情不敢去看百曉的臉,對方的眼中劃過一抹深意,卻也沒說什麼,「有些時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沒看到的不一定是假的,你是為師見過最傻的人,所以……」

「師傅!」

「哈哈哈……繼續發呆吧,老夫要去外面走一走。」

空氣中留下了那爽朗的笑聲,元燁不由得有些擔心,師傅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

「師傅,您喚驚華?」

花園里,蘇驚華恭敬的立在百曉先生的眼前,老者笑著,「驚華,為師說過你我二人不必這般注重禮數。」

「師傅在上,徒兒定是應該行禮的。」他的笑容淡淡的,百曉看著眼前這張越發出眾的面容,回憶似乎追溯到很久以前,「還記得為師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頑皮的少年,沒有想到如今,已經是翩翩佳公子了。」

蘇驚華琢磨著他的話,「師傅今日為何突然有這樣的感慨?」

「哈哈沒什麼,只是為師老了,應該考慮一下退隱的事情,你是為師最中意的學生,就想和你暢談一番。」

「師傅對驚華的教導,驚華銘記于心。」

「嗯,這一次獲得了皇上的賞識,你可有自己的想法?」

蘇驚華的表情帶著幾分深意,「徒兒只想像師傅一樣,為麟國的百姓多做一點事情。」

百曉似乎滿意的點了點頭,「嗯,那你覺得元燁這個書呆子怎麼樣?」

師傅這是在試探他?「元兄為人正直且不畏權貴,飽讀詩書才華過人,否則又怎麼會被師傅看上。」

「其實為師當初收他為徒,並不是看中他的才華。」

蘇驚華有些驚訝,百曉笑了笑,「他是這個麟國難得一見的傻子,所以為師才想收了他。」

傻子?蘇驚華笑了笑,百曉深吸了口氣,「對了,沈丞相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在他的身邊好好學習,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驚華明白。」

百曉一個手勢,蘇驚華便默默的退了下去,許久之後,老者的眼中劃過一抹失落,兩人師徒多年,他又怎麼會不了解驚華這個人,或許,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吧。

還記得那個頑皮的少年,天資聰穎第一眼就讓自己看上了,他可以毫不收斂的耍他的小脾氣,可以用他的小聰明整治那些欺負他的人,可是當他獲得的贊美越多時,他竟是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

太過完美,其實也是一種缺陷。他明明已經站在了山峰之上,卻不願意有人與他並肩而立。

百曉的心中隱隱作痛著,他引以為傲的學生,其實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慢慢的改變著。問他是否有什麼想法,以他的個性,一定會為自己制作一套完美的計劃,來完成他的野心,來獲得更多的贊美,可是現在,他連自己這個師傅,都不願意說實話了。

他與元燁,是兩種人。其實一開始百曉就知道了,元燁不求功名,不怕得罪權貴,與自如的穿梭于權貴之中的驚華,有著最本質的區別。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鼓勵他下山,或許,他便不會失去這個得意門生了。

「百曉先生。」

不遠處走來那俊美的男子,百曉站了起來,「沈丞相。」

說起沈天辰,百曉也是一眼驚艷。早在山上的時候,他便听聞這個少年天才,年紀輕輕便當上了丞相一位,與南宮傲月平分朝野,在他的身上,百曉看見了驚華的影子,不,是他所希望的蘇驚華。

如果驚華可以正確的運用自己的才識,一定可以像沈天辰一樣吧。

沈天辰坐了下來,「今日,是要下幾盤呢?」

兩人之間,隔著一盤棋局。

「哈哈哈,等沈丞相舉手投降為止!」

在邊區的這段日子,沈天辰與百曉已經混的十分熟絡,兩人經常無事便坐在這個亭子里對弈,讓百曉驚訝的是,在棋場上無敵手的他,遇見了沈天辰居然也要絞盡腦汁,這個少年天才果真名不虛傳。

「有個問題,老夫想要請教沈丞相。」

「哦?百曉先生突然這般客氣,讓下官好不習慣。」

「哈哈哈,你這小子,若不是老夫已經決定退隱,不然就把你也收入門下!」

「那下官會十分為難的,有元燁來做師兄,還得讓我這個師弟照應著,著實累人啊。」

百曉輕輕落下一顆黑子,「難道你不想看看,元燁將來會有何作為嗎?」

「想,只是,一定不會比我更有作為。」

「哈哈哈,你這小子狂妄的程度,只怕麟國之內除了南宮傲月,就找不到第三個人了!」但是他的狂妄是有資本的,更是毫不隱瞞的。

百曉心中也明白,元燁最多是個有能力的官員,而沈天辰,才是那個知人善任的領導者,所幸此人本性正直,否則讓他做了丞相,只怕朝野會更加的動蕩。

百曉的臉上帶著笑容,「倘若丞相的一手中了毒,有藥可解,可是卻要以損害全身為代價,可能還會減少壽命,那麼這手,是留還是不留呢?」

沈天辰思索了一會,輕輕落下白子。「斷章之痛,確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但是留著這有毒的手掌要以減少壽命為代價,實在是不值,況且還有可能影響到另一只手。」

「丞相的意思是,留不得。」

「痛是一時的,而留下那手掌的痛,就是一輩子。」

「老夫明白了。」

「其實百曉先生早就明白了,只是狠不下這個心而已。」

百曉的笑容漸漸的收斂,眼中帶著幾分惆悵。

「今日百曉先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看,這一片的黑子,下官就毫不客氣的收了。」沈天辰一顆一顆的將黑子收入掌心,似乎漫不經心的提起,「放才那顆黑子本不應該放的,否則也不會失去這麼多了。」

對方一陣沉默,許久之後百曉竟是拍案而起,「不算,方才那局不算!」

「哈哈,這棋局可以悔,可是這後半輩子,就沒有機會悔了。」

「你這小家伙,居然還教訓起老夫來了!」

亭子里一片歡樂的笑聲。

……

樂安候的府上,一抹落寞的身影在庭院中徘徊著。

迎面走來一名婢女,柳香立刻攔住了他,「侯爺還沒有出來嗎?」

「柳公子,侯爺還在書房里呢。」

「那靜風呢?」

「靜風公子也在書房里。」丫鬟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整個府邸都知道柳香的身份,如今的他無非是擔心侯爺有了新的相好,只是靜風公子的模樣,倒是讓別人不相信會變成那樣的情況,柳公子太多慮了。

怎麼過了這麼久還在書房里,他們在做些什麼呢?不過是個賬房先生,真有那麼多話可以說嗎?

柳香張望著,這幾日來他都吃不好睡不著,侯爺更是沒有在他的屋子里留宿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每次靜風在的時候,侯爺好像都盡量避免與他說話。

書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柳香心中一喜,立刻迎了上去,可是出來的卻是靜風。他當下仔細的看了看對方的衣著,還好,是整齊的。

「柳公子可是在等侯爺?」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便從靜風的身旁擦肩而過。

回到賬房里,一只白鴿落在了他的窗台上,小心翼翼的取出上面的紙條,而後迅速放在燭台上燃掉,突然一聲怒喝,「你在做什麼?!」

靜風一驚,就看見柳香一臉憤怒的看著自己。

「我就知道你是奸細,說,是誰派來的!」

靜風的心中快速盤算著,最後笑了笑聳了聳肩肩膀,「柳公子的話,靜風不太明白。」

「哼,休得隱瞞,這就跟我去見侯爺!」

柳香不由分說便拉著靜風的手往外走,還不忘抓住那只鴿子。

正在書房里的樂安侯听見了外面的吵鬧聲,抬起頭來就看見柳香陰沉著表情,「侯爺,這個人果真是奸細,侯爺千萬不要被他迷惑!」

什麼,奸細?

可是靜風的臉上卻是一副無辜的表情,柳香將那只信鴿丟在桌上,樂安候皺著眉頭,「靜風,這是怎麼回事?」

「侯爺,靜風也不知道柳公子為何會這麼說。」

「你還敢狡辯!如果你不是奸細,為何要與外面飛鴿傳書?」柳香氣的整張臉有些扭曲,樂安侯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心中帶著幾分反感,「靜風,這是真的嗎?」

他不願意相信柳香的話,可是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想必柳香也不會服氣。

「靜風只是與家鄉的兄弟保持著聯系,遠在京都才能時刻清楚家鄉發生了何事,而且不久之後,靜風也要回去了。」

「什麼?你要走!」樂安侯緊張的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柳香沒有想到侯爺居然沒有質問如此拙劣的謊言,反而擔心他是不是要離開。

「是啊,在這里承蒙侯爺關照多日,可是既然找不到京都這邊的親人,便只好回家鄉了。」

「你在這里難道過得不好嗎?為什麼要回去?」樂安侯心中不舍,柳香看著他眼中的緊張,當下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侯爺,難道你相信他的謊言?!」

啪!一聲脆響讓柳香與靜風皆是一愣,樂安侯高舉著手,「柳香,你這一次太失禮了!太讓本侯失望了!」

「侯爺……柳香說的真的,他真的是奸細……」

「住口!」樂安候發現靜風正用一種疑惑的目光在自己和柳香的身上徘徊著,糟糕,難道他懷疑些什麼。在還沒有獲得他好感的時候,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和柳香的事情,更不能讓他離開。

兩行熱淚從眼眶涌出,柳香委屈的看著那一臉憤怒的男子,他從來都沒有打過自己,現在居然為了這個奸細……

「來人,將他帶下去。」

立刻有侍衛從外頭進來,將柳香帶了出來,樂安侯立刻換上一副歉意的笑臉,「靜風,這一次可能柳香誤會了,還請你見諒,至于回去……你再考慮考慮,畢竟京都繁華,在這里也比在你的家鄉有前途啊。」

靜風謙虛的點了點頭,「侯爺對靜風如此器重,靜風會再考慮一下。」

「好好好,回去休息吧……」

看著那離開的背影,樂安侯長嘆了口氣,瞬間眼中浮上憤怒,這個柳香,看來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夜深人靜。

一抹黑衣無聲的在屋頂上穿梭著,那一隊隊巡視的士兵卻是無人發現屋頂上的異樣。

今日在書房里,靜風注意到樂安侯似乎習慣把重要的東**在文案之中,他揭開了幾片屋瓦,偷偷的潛了進去。

公主信中所說,近日來樂安侯等人一定會有所動作,只要找到有力的證據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

他快速的在那些書籍中翻找起來,外面風聲作響,只听一個幽幽的聲音從角落里響起,「呵呵,這一次,看你,還有什麼借口……」

這個聲音?!靜風當下一驚,只見角落里緩緩的站起一個虛弱的身影,「柳香?」

借著月光,柳香蹣跚著腳步朝著他靠近,「咳咳……你,你把我害得好慘……」

靜風皺著眉頭,那張青腫的面容漸漸清晰,原本清秀的男子仿佛被狠狠的蹂躪過一般,臉上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他的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血跡,「侯爺說,要把我趕出去,不過現在好了,你是奸細,我不但沒有錯,還有功……咳咳……」

難怪方才自己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此刻的柳香已經沒有了半條命,他的呼吸如此的微弱,連站都站不穩。

「樂安侯這般對你,你居然還想留在他身邊。」

「住口!咳咳……如果不是你,侯爺對我,不知道有多好……你用什麼手段迷惑了侯爺,不過不要緊,你死期將近了……來人,來……嗚嗚……」

靜風眼中劃過一抹殺意,伸出手去捂住了他的嘴巴,「本想留你一條性命,可惜了……」

柳香最後的意識,停留在樂安侯平日里最喜歡的那個硯台上,懷中的男子徹底沒有了氣息,靜風心中有些煩躁,他將柳香放在了地上,很快便找到了他要的東西,看著地上了無生氣的尸身,微微收斂了神色。

次日,一聲尖叫劃破天空。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跳湖了!」

當樂安侯趕來的時候,只見湖邊圍滿了人,靜風一臉凝重的望著湖里。

「發生了何事?」

靜風轉過頭來,看向樂安侯的眼神帶著幾分深意,「靜,靜風,怎麼了?」

「柳香他,死了。」

什麼?!難道是昨晚自己下手太重?

湖面上浮著一具身體,下人們將他打撈了起來,被浸泡著的臉面已經分不清模樣,樂安侯皺著眉頭,心中卻有些慶幸,還好,這樣看不出他之前被自己暴打過一次,否則靜風這邊就不好解釋了。

「哎,看來他是對昨天誤會你的事情感到愧疚,于是投湖自盡了。」樂安侯惋惜著,靜風的臉上帶著幾分歉意,「侯爺,都是靜風的錯。」

「怎麼會是你的錯,是他想不開……」

樂安侯對著下人們吩咐道,「將柳香好好安葬!」沒有人注意到,靜風的眼中劃過一抹深意。

……

平安宮內,雲清歌看著靜風送來的信件,臉上沒有過多的反應。

這時,一名宮女慌張的沖了進來,「皇妃,快,救救娘娘啊……」

雲清歌抬起頭來,就看見了一張哭泣著的小臉,她一眼便認出這是麗妃宮中的宮女。

「發生了何事?」

「方才娘娘在御花園里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便血流不止,太醫說要早產啊……」

早產?!離麗妃臨盆還有些日子,雲清歌當下嚴肅了表情,「帶我過去!」

麗妃的宮外,皇上被宮人們攔著,他焦急的來回徘徊,听著里面一陣一陣的驚叫聲,整個人煩躁無比。

「怎麼樣了?!」太醫滿頭大汗的出來,那難看的臉色讓麟國皇心中一沉。

「皇上,麗妃如何了?」太後在嬤嬤的攙扶下靠了過來,里面的驚叫一點都沒有減小,「哎呀,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一旁的宮女瑟瑟發抖著,太後當下冷聲喝道,「當時誰在麗妃的身旁?!哀家要摘了她的腦袋!」

「太後娘娘饒命啊!奴婢,奴婢……」宮女跪了下來不斷的磕著頭,太後心中的憤怒無法因此平息,「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你沒有伺候好麗妃,讓她撞了桌角?」

「不,不是奴婢,是……是……」這宮女似乎想要說什麼,麟國皇站了過來,「是誰?!」

「是皇後……」

「大膽!何人在此處胡言亂語?!」一個威儀的聲音從外頭傳來,那一身鳳裙的尊貴女子在眾人的簇擁下款款而來。

「皇後,方才你可在御花園里?」麟國皇嚴肅著表情,皇後的眼中立刻浮現幾分委屈,「皇上,妾身方才確實在御花園與麗妃暢談,可是眾人都看見了,是麗妃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擺才會撞到桌角上的。」

「哦?是嗎?」太後滿臉狐疑,「你說呢?」

那宮女緊緊皺著眉頭,皇後冷冷一笑,「是啊,你有什麼想說的,就在本宮和皇上面前大聲說出來!」

「皇後,你這是在威脅嗎?」

「太後娘娘要為臣妾做主啊,臣妾只是不希望某些有心人壞了臣妾母儀天下的聲譽。」皇後一臉的悲憤。

「啊——清歌!清歌——」里面傳來麗妃淒厲的叫喊,麟國皇的心緊緊的揪著,「快,叫璃皇妃過來!」

不等皇上的人過去,雲清歌已經匆匆趕來,事態緊急,她顧不上與皇上皇後行禮便沖了進去。

「這個璃皇妃,越來越不懂得規矩了!」皇後一聲冷哼,太後卻是橫了她一眼,「沒想到皇後在這種時候,還打算讓清歌給我們一一行禮?」

「不,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怕璃皇妃仗著有璃殿下的疼愛,就目無尊長了。」皇後看向那緊閉的屋門,嘴角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空氣中帶著一股血腥味,雲清歌來到麗妃的榻邊,便被她緊緊的握住了手,「清歌,救我的孩兒!」

那一盆盆的血水觸目驚心,嬤嬤們滿頭大汗,「皇妃,娘娘失血過多,再這樣下去不妙啊!」

「娘娘,服下這藥丸!」

雲清歌從袖中拿出了個小瓷瓶,麗妃服下之後,呼吸漸漸變得順暢,她的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清歌,我的孩兒……」

雲清歌的手搭在她的脈搏上,「沒事的,皇子會沒事的……」

她轉過頭去對著嬤嬤們吩咐道,「多打些熱水來!散開,不要都圍在這里!」

手一寸一寸的按著麗妃的肚子,雲清歌緊皺著眉頭,「把這藥方拿去熬,十碗水熬成一碗。」

「是,皇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宮外的人只見一波又一波的嬤嬤進進出出,「怎麼樣了?麗妃怎麼樣了?」

「皇子呢?皇子出生了嗎?!」

麟國皇與太後急得手心冒汗,可是嬤嬤們只是搖著頭,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又去忙碌了。

「麗妃為何要讓璃皇妃進去,難道璃皇妃還懂得接生不成?」一旁的皇後語氣不屑,太後氣從中來,「要不皇後進去?!」

「……」

「皇上,太後。」

君未璃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太後立刻柔和了語氣,「璃兒,你的皇妃還在里面呢。」

「嗯,就交給清歌吧。」

皇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璃殿下這是什麼意思,他覺得慕容清歌救得了麗妃?

早產可不是件小事,若是處理不好,可能連麗妃的性命都不保。

屋子里,麗妃一碗接著一碗灌著湯藥,她的狀況比之前好了許多,已經能使上力氣。

「娘娘,快好了,已經看見孩子了!」

雲清歌不斷的鼓勵著她,看著麗妃痛苦的模樣,她的眼眶也不由得濕潤了,當初母後也是這般的辛苦,一時間,雲清歌無比的懷念雲國的王後。

一聲啼哭讓外面陷入一陣安靜,麟國皇與太後驚喜的瞪大了眼楮,而皇後則難以置信的站了起來,怎麼回事?她為什麼听見了嬰兒的哭聲?!不,這不可能,難道麗妃真有這麼好的運氣?!

「娘娘,你看,是個可愛的小皇子。」雲清歌將那打理完畢的皇子抱到了麗妃的眼前,她虛弱的睜開眼楮,看著那眯著小眼楮的嬰兒,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喜悅還是什麼。

「皇兒,他……」

「娘娘放心,小皇子只是虛弱了一點,相信過段日子便能調理過來。」

看著雲清歌滿頭大汗的模樣,麗妃的眼中充滿了感激,「謝謝你,清歌,若不是你……」

「娘娘,高高興興的,一會兒皇上該進來了。」

果真,麟國皇破門而入,「愛妃?!」

嬤嬤們臉上帶著笑,她們有多久沒有看見皇上這麼高興的表情了。「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呀!」

「皇兒?來,給朕看看!」

那幼小的嬰兒傳遞到麟國皇的手中,他低著頭,心中只剩下狂喜,「愛妃你看,皇兒像極了你啊!」

虛弱的麗妃破涕為笑,「讓皇上擔心了。」

「不,是愛妃受苦了……」麟國皇想起了什麼,「璃皇妃,這一次多虧了有你,想要什麼,朕都給你!」

雲清歌輕輕笑了笑,「清歌倒是真的有個請求。」

「說!朕都答應你!」

「希望皇上能徹底調查此事,還有,在這後宮之中保護好麗妃和小皇子。」

雲清歌的話讓麟國皇一愣,他看著眼前這張別有深意的面容,漸漸收斂了表情,「朕,答應你。」

麗妃深深的看著雲清歌,她回想起在御花園的事情,不知是誰在她站起來的時候踩住了她的裙擺,似有一雙手推了她的腰一把,她才會如此準確的撞上了桌角。

只是無憑無據,她又能說什麼呢。這樣的戲碼,這些年來難道她看得還少嗎,只是慶幸著皇兒能安然降生。

「皇上,可決定了皇兒的名字?」

「嗯,朕之前想了幾個,不過現在……」

「皇上,快,快讓哀家看看小孫兒!」太後滿臉喜悅的沖了進來,雲清歌默默的退了下去,深深的看著這溫馨的一幕,便轉過身去。

那里,站著那抹金色的身影。

皇後的臉上帶著高深的笑,「璃皇妃真是麗妃的貴人啊。」

「皇後說笑了,是麗妃娘娘福大命大。」

「哦?本宮倒是覺得,璃皇妃不是一般人。」她的笑容帶著幾分諷刺,天知道此刻她有多麼想掐死眼前這個女子。

「皇後娘娘不進去看看嗎?」君未璃湊了過來,他淡淡的笑著,皇後這才收斂了表情。

「不了,皇上現在正享受著天倫之樂,本宮就不進去打攪了,擺駕回宮!」

皇後離去的背影也帶著怒意,君未璃緩緩執起了雲清歌的手,「清歌,你受累了。」

「怎麼會累,累的是麗妃才是。」

這張小臉還留著薄汗,君未璃心疼的用袖子拂去她的汗水,「你覺得這件事情與皇後有關?」

雲清歌給了他一個深深的笑容,她往前跨了一步,突然覺得眼前一陣眩暈,「清歌?!」

君未璃立刻扶住了她,「身子不適嗎?!」

「沒,只是有些累了。」

她輕喘著氣,不想君未璃突然打橫將她抱起,臉色緊張的朝著平安宮的方向走去。

「未璃,我沒事……」

「別說話。」

君未璃皺著眉頭,他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女子,雲清歌分明感受到了他的在乎,心中不由得一陣溫暖。輕輕的抓住他的衣襟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回想起方才麗妃那一幕,胃中竟是產生一絲翻涌。

腦中似乎有什麼閃過,雲清歌的臉色一變,她疑惑的低下頭來看著自己平坦的月復部,她的小日子還沒有來,難道……

「我去叫太醫。」輕輕將雲清歌放在床榻上,不想剛要轉身,卻被身後的女子拉住,「不用了,你忘記了我也懂得一點醫術嗎?」

君未璃恍然大悟,差點忘記只怕宮中的太醫都不及雲清歌。

「感覺好些了嗎?」

此刻的雲清歌心中滿是感動,她開始設想無數個可能性,心中這種感覺難以言喻,只知道有他在身邊,她便有足夠的勇氣。

為人母……

不知過了多久,君未璃無奈的看著眼前已然沉沉入睡的雲清歌,柔和的笑了笑,她真的是累壞了呢。俯去輕輕的她的額頭上一吻,幫她小心翼翼的掖好被子,俊美的男子便無聲的轉過身去離開了屋子。

「殿下。」

福公公手中帶著一封信件,交到了君未璃手上。

「這是沈大人從邊區傳來的。」

君未璃的眼中露出了幾分笑意,「將那件東西,交給天辰。」

什麼?「殿下,那是大公主留給殿下的……」

「放在天辰那里更有用。」君未璃輕輕拍了拍福公公的肩膀,「對了,準備一些補品,等皇妃醒來之後記得督促她吃點。」

看著那遠去的男子,福公公心中滿滿的惆悵,自從成親之後,殿下真的變了許多,越來越懂得照顧別人,哦不,越來越懂得照顧皇妃了。

「大公主,您倒是看看,真是一物降一物……」

「老福,你在說什麼?」不想,前方的男子在拐角處露出了那張滿是笑意的面容。

「不不不,奴才什麼也沒說。」

……

這一日。

麗妃的宮中,雲清歌正逗弄著襁褓中的小皇子,麗妃卻是在一旁繡著兜衣。

「娘娘,這等事情怎的自己來做?」

麗妃笑了笑,「就當是本宮的樂趣好了。」

看著她如今幸福的模樣,雲清歌心中十分的羨慕。懷中的小皇子身子軟軟的,那可愛朦朧的表情令人憐惜,雲清歌看得有些晃神,麗妃抬起頭來正好看見了正在發呆的她,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清歌要是喜歡的話,趕緊為璃殿下添個孩兒,不是很好嗎?」

雲清歌回過神來,臉忽的一聲就紅了,一個爽朗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哈哈哈,朕的皇兒呢?快,給朕抱抱……」

如今的麟國皇每日都會來麗妃的宮中,抱著小皇子一抱就是幾個時辰,另外還有太後,兩個人爭著搶著,鬧出了不少的笑話,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從麗妃的宮中出來,雲清歌帶著知書在晴好的御花園里面慢慢的走著,靠近湖邊時,雲清歌的目光落到了水面上,她的臉色瞬時一變。

「知書,不要回頭。」

「皇妃?」知書頓時一驚,皇妃這是什麼意思。

兩個人的步伐漸漸的加快,拐進了不遠處的回廊里,而很快,一名公公鬼鬼祟祟的跟了上來,他的五官十分粗狂,眼中帶著凌厲的殺氣。

雲清歌正覺得疑惑,今日怎麼一路過來都沒有看見宮人或者侍衛,方才看向湖面的時候,便從倒影里發現了那跟在她們後面的公公。

袖中默默出現幾支銀針,雲清歌忽然想到什麼,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月復部。不行,如今的她不能冒險!

「皇妃,知書去找璃殿下!」

可是,她的袖子卻被雲清歌拉住,只怕對方早有準備,若是知書現在離開,等待她的或許只有一個下場。

突然後方傳來一聲悶哼,雲清歌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驚訝的發現南宮傲月的身影。

他一手掐著那名公公的脖頸,身上泛著刺骨的寒意,那公公無法招架,被南宮傲月生生拎了起來。

「誰派你來的?」

他的聲音冰冷,可是那名公公鐵青著臉色什麼都不說。

南宮傲月冷冷一笑, 嚓一聲,手掌一用力,那名公公便身子一僵,雙腿屋里的耷拉了下來,已然斷氣。

丟掉這具身子,角落里的兩名女子才緩緩走了出來。

南宮傲月深深的看著雲清歌的臉,「不是叮囑過你,要小心嗎?」

雲清歌沒有說話,看來他是知道有人要對自己不利。可是,雲清歌始終懷疑南宮傲月的目的,更是不想與他有任何的交集,因為這一生,他們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南宮傲月看著雲清歌眼中的厭惡,卻反常的沒有多說些什麼,從她的身邊走過,卻留下了一句話,「若是君未璃沒有能力保護你,還是回到我身邊比較好。」

知書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這個侯爺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居然對皇妃說出這種話。可是她再笨,也看得出雲清歌與南宮傲月之間有某種復雜糾纏不清的關系。

「皇妃,我們快點離開這里吧!」

她害怕的看向方才的那具身體,卻再次驚訝了雙眼,方才還在地上的身體,現在居然不見了?!

某座華麗的冷宮之內,一名絕美的女子正看著手中嬰兒的兜衣,臉上帶著冷笑。

「是你做的嗎?」

「傲月,這是你對母妃應有的語氣嗎?」女子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你為何一定要取她的性命?!」

終于,女子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淺笑,「那你為何一定要救她性命?她是君未璃的妃子,你對于自己的夫人都可以不聞不問,為何偏偏對一名有夫之婦情有獨鐘?就憑這一點,我就不能留她。」

南宮傲月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你何時關心過我在乎什麼,所以,你也不要妄想從我這里奪走任何的東西。」

「什麼?難道你現在的所有,不是我給你的嗎?!」

「你給我的?我現在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雙手自己的血換來的!你為我做的,不過就是將七歲的我丟到軍隊里去自生自滅罷了!」南宮傲月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感情,女子起伏著胸脯,卻似乎沒有什麼好反駁的。

「慕容清歌不自量力,什麼人不幫,偏偏幫那個麗妃,你以為麗妃的孩子出世,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嗎?」

「歸根究底,你不過是因為嫉妒。若我連一個剛出世的嬰兒都要懼怕,那我也不配坐到如今的位置上!」南宮傲月往後退了幾步,「不要以為如今的我可以任你擺布,我只知道自己想要的,若我不想做,誰也不可能逼得了我!」

留下這麼一句話,他決絕的轉過身去大步的離開了女子的視線。

許久之後,華麗的大殿內響起了一聲輕笑,「是嗎?」

……

樂安侯的府邸,靜風收到了雲清歌的最後一封信件,他一直壓抑著的心情在此刻徹底的放松了下來,公主準備要收網了。

他提起筆來,看著雲清歌寄過來的一封信件,模仿著上面的筆記臨摹了一份。長長的嘆了口氣,他轉過頭去看著床榻上收拾好的包袱,臉上露出了安心的淺笑。

次日。

「靜風?」

今日是靜風要向自己交代賬本的日子,可是都這個時辰了,他怎麼還沒有出現?樂安侯等不住了,便親自來到靜風的屋子里找他。

推開屋門,屋子里整齊得一塵不染,可是卻沒有看見靜風的人影。

「見過靜風嗎?」攔住一名婢女,不知道為什麼,樂安侯的心中帶著隱隱的不安。

「回侯爺的話,今日沒有見過靜風公子。」

沒有見過?那他去了哪里……

邊區的某個山谷里,山崖上趴著無數道難以察覺的身影。他們穿著灰色的衣服,幾乎要與岩石融為一體。

「不是說,今日米糧就會從這里經過嗎?」其中一名男子問道。

「再等等吧,這個消息不會是假的。」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們等待著的事情卻沒有發生。

有一道狂奔的身影進入他們的視線之中,為首的男子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手,眾人立刻提高了警惕。不想,那道身影卻在山谷下停住,朝著他們的方向揮著手。

「會不會有陰謀?」

「等等,是自己人!」為首的男子立刻縱身躍下,那人緊緊的抓住他的肩膀,「中計了!我們中計了!」

什麼?!

另一頭。

「快,撤退!」山谷中的隊伍亂成一團,山崖上,一道俊逸的身影迎風而立。

沈天辰就那麼俯瞰著下面措手不及的隊伍,果真如皇妃所料,于正康已經被南宮傲月所收買。她故意向慕容將軍透露消息,讓于將軍安排人手幫忙堵截亂軍運送的米糧,並且透露出麟國送往邊區米糧的路線已經更改。

若于將軍向南宮傲月稟告了這個消息,他們便會特地在計劃改變的官道上守候著,準備攔截麟國送往邊區的米糧。而他們自己會改變原本要偷運米糧的路線,殊不知,他們改變的路線,已經讓安插在樂安侯身邊的靜風找到了。

這一次的米糧數量之大,看來南宮傲月他們已經開始準備起兵了。不過,想也別想!

「怎麼會這樣?路線是侯爺制定的,不可能有別人知道,難道說,有奸細?!」

「快,撤退,速度報告侯爺!」

然而,這支隊伍已經潰不成軍,眼見著輸送的米糧被麟國的軍隊劫走,他們捶胸頓足卻無計可施。

此刻的元燁正護送著前往邊區的官糧,他保持著警惕四下觀望,回想起今日沈大人說的話,為何他好像一點都不緊張似得?以往都會遇見亂軍的隊伍埋伏,可是這一次,四周安靜得有些奇怪。

「回稟大人,前方沒有埋伏!」

「嗯,繼續前進!」元燁松了口氣,今日沒有蘇兄在身旁,他確實有些不安,只是,師傅將蘇兄帶到哪里去了?

邊區的府邸內,蘇驚華坐在百曉先生的對面,看著眼前的老者悠閑自在的泡著茶,「師傅,不知今日叫徒兒來,可是有事吩咐?」

「呵呵呵,沒有,只是許久沒有和驚華對飲,突然心血來潮罷了。」

「可是今日,是堵截亂軍米糧的日子,驚華怕元燁應付不來。」蘇驚華的心中隱隱不安,而百曉依舊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驚華何必這麼煩躁,這可一點都不像你啊。」

為什麼他會覺得師傅好像在拖延時間?「師傅,驚華明日再與師傅對飲,只是今日是個特別的日子。」

「嗯?你是擔心京都送往邊區的米糧被劫走,還是擔心亂軍的米糧被劫走?」

百曉緩緩的給蘇驚華倒了杯茶,對方表情一僵,氣氛漸漸變得凝重。

「不知師傅是何意思。」

這時,一名士兵來報,「百曉先生,我軍已經成功截獲亂軍的米糧!並且京都送來的米糧,現在就在城門之外!」

「呵呵呵,看來,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啊……」

蘇驚華拿起了眼前的茶杯一口飲下,「原來師父今日,無非是想支開徒兒罷了。」

百曉終于收斂了表情,「驚華,師父只是不想你一錯再錯。」

「錯?驚華不明白師父的意思。」

「師父知道,你在怪為師。」

蘇驚華的臉上帶著笑,並沒有回答。

「為師不願意親自向皇上引薦你,要你以自己的實力在京考上取勝。為師還收了元燁這名弟子,讓整個京都都知道元燁與蘇驚華二人。」

「元燁確實是個人才,難怪師父會中意他了。」

「驚華,為師一直以為,你我師徒二人之間無話不說。」

「那麼師父呢?為何這一次,要三番四次的試探驚華?」俊美的男子抬起頭來,直視著百曉的雙眸。

「……為師錯了。」

蘇驚華的眼中劃過一抹驚訝,百曉緩緩的站了起來,「為師辜負了蘇家,辜負了你。」

蘇家……蘇驚華袖中的手緊緊握起,「師父,驚華一直以來,從未依靠過蘇家,如今驚華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來的!」

「你父親的初衷,不是要你成為多麼成功的人,而是希望你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人生。」

「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如今不是已經被師傅毀了嗎?」

蘇驚華的聲音听不出喜怒,可是越是如此,越是代表著他心中的不滿有多深。

「早在為師發現你與南宮傲月有聯系的時候,就應該阻止你。為師發現你對元燁有敵意的時候,就應該勸解你。為師在發現你將沈天辰的計劃透露出去的時候,就應該幽禁你。」

「不過,師傅永遠都是師傅,永遠都比驚華早了一步。」

蘇驚華伸出手去,為百曉倒了杯茶。

「為師老了,原本希望你能繼承為師的衣缽,可是現在看來,這只是為師一廂情願罷了。」

「師傅何必惆悵呢,不是還有元燁嗎?」蘇驚華輕輕笑了,「好在,驚華輸了,是輸給師傅,輸給自己,不是輸給元燁。」

一隊侍衛沖了進來,將兩人團團圍住。

百曉痛心的閉上了眼楮,「驚華,若是你誠心改過,師傅會向沈丞相求情。」

蘇驚華站了起來,卻是淡淡的看著眼前的老者。

「原本侯爺打算給驚華安排幾名暗影保護驚華的安全,可是,驚華卻高估了師傅對驚華的信任,自認為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意外,這就是驚華最大的失誤。」

「不,你最大的失誤,就是低估了你身邊所有的人。」一個聲音從士兵後面響起,沈天辰帶著眾人出現在庭院之中。

元燁難以相信,方才他都听見了些什麼。

沈天辰笑了笑看向身旁的元燁,「我就知道你會告訴蘇驚華,若不是你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我們的計劃也不會如此成功。」

元燁低下了頭,沒有想到丞相大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特地向自己表明對蘇驚華的懷疑,可是,自己依舊想要給驚華最後一次機會,沒有想到,自己差一點就害了丞相大人。

「不必自責,是本丞相利用了你的正直而已。」

沈天成大方的承認了,若元燁沒有告訴蘇驚華自己的計劃,那麼他們也不會如此成功。

蘇驚華轉過頭去看著一臉擔心的百曉,「師傅放心,僅僅憑著這件事情,是扳不倒侯爺的,侯爺很快便會派人來接徒兒。」

「哦?是嗎?那麼這段時間,只好先請蘇公子在牢房里面小住幾日了。」

士兵立刻上前,將一臉淡笑的蘇驚華押了下去,百曉剛要開口,沈天辰卻拋了一句,「百曉先生應該知道,倘若一個人的才華無法為國家所用的話,那麼他的才華,將成為這個國家最大的敵人。」

四周陷入一陣沉默。

……

與此同時,一頂華麗的轎子停留在了威遠侯府之外。

精心打扮過後的慕容清顏下了轎,便由管家領進了侯府。

坐在閣樓上的瑤姬看著那面容嬌俏的女子,「那是誰?」

「是于小姐。」

于小姐?「哼,侯府的女人,真是越來越多了。」

慕容清顏的心情有些緊張,比起區區副將的周子章,南宮傲月無疑是麟國所有女子心中向往的如意郎君,光是那俊美的容顏,就不是周子章所能比擬的。

書房里的南宮傲月,卻是一副陰冷的表情。

「侯爺,于小姐來了。」

「哦?是嗎……」他的臉上蕩起了一絲嗜血的笑,于正康,莫非他以為背叛了自己,自己還能給他留條活路不成?

「瑤姬呢?」

「在閣樓上。」老管家不明白為何南宮傲月這個時候提起瑤姬。

「讓她去好好招呼一下這個于小姐。」

「……是。」

慕容清顏有些坐立難安,她低下頭來看著自己今日的衣衫,這套精心挑選的裙子最適合自己的膚色。

「呦,哪來的美人兒呀?」一個嬌笑的聲音從廳外傳來,慕容清顏眉頭一皺,抬起頭來就看見了瑤姬那張嫵媚的面容。

「怎麼,听不懂人話麼?本夫人在問你呢。」

慕容清顏想起了自己之前打听到的事情,「敢問,是侯爺夫人嗎?」

「……混賬東西,居然敢這樣跟本夫人說話?」

可是,慕容清顏卻是淡淡的笑了笑,「听說侯府之中有位侍妾目中無人,妄想著山雞變鳳凰,想必你就是那個侍妾瑤姬了吧?」

什麼?!這個臭丫頭居然敢這樣說自己?可是,慕容清顏的話無疑戳痛了瑤姬的心事,從前不少人嫉妒她得了王爺的寵愛,背地里都說她妄想飛上枝頭,如今不一樣了,在侯府里失去了王爺的寵愛,還能重新得寵的人,她是第一個!

「夫人,就你也敢自稱為夫人?」

瑤姬深吸了口氣,眼中劃過一抹精光,「來人,給這不長眼的丫頭掌嘴!」

「你敢!你可知道我是誰?!」慕容清顏覺得無比好笑,這個侍妾究竟是哪來的權利。

這時,不遠處走過一抹淡淡的身影,喬蘭听著這邊的動靜,疑惑的看了幾眼。

「侯爺夫人!這名膽大妄為的侍妾居然自稱夫人,簡直就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啊!」慕容清顏突然高聲囔道,瑤姬冷哼了一聲,就算喬蘭來了又能怎麼樣,她可是受命于侯爺,要給這個于小姐一點顏色看看。

可是,不遠處的那抹身影卻是沒有靠近的意思,慕容清顏皺著眉頭,難道她不是侯爺夫人?不對,侯府中的侍妾應該都是濃妝艷抹爭奇斗艷才是,穿得那般素雅,又有丫鬟跟在身邊,而且那婦人身上的氣質也不像是侍妾。

「夫人!」

「不必喊了,就算是侯爺來,也沒人能救得了你!」

啪的一聲,丫鬟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手,重重的一掌刪了下來。

不遠處的喬蘭听見這個巴掌聲,臉上的表情淡淡的,這樣的畫面她遇見不止一次,瑤姬在侯府中胡作非為,既然南宮傲月自己都不介意,她又有什麼理由看不慣呢。

「走吧。」眼不見為淨。

「夫人,我是于將軍的女兒啊!這個賤妾怎麼能冒充夫人呢!」慕容清顏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受到這樣的待遇,此刻的她只希望侯爺夫人能夠出面教訓這個侍妾。

喬蘭卻只是頓了頓腳步,而後緩緩的離開了慕容清顏的視線。

啪!又一掌落下來,慕容清顏的臉已經高高腫起,她恨恨的看向自己身旁的丫鬟,「你是死的不成?!」

那丫鬟早已經被瑤姬嚇得瑟瑟發抖,這里可是侯府啊,她區區一名丫鬟又怎麼敢在這里說什麼。

慕容清顏哪里能乖乖被她教訓,她揚起手來就想還手,不想瑤姬立刻喝道,「來人,此潑婦想在侯府撒野,給我把她綁起來。」

什麼?!「你,我父親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侯爺?我要見侯爺!」

「見侯爺?呵呵,這就是侯爺的意思……」

慕容清顏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楮,不可能,于正康明明說他已經向侯爺說好,要讓他收了自己做側妃的,怎麼會這樣?!

幾名侍衛上前將慕容清顏抓住,瑤姬抬起手來,狠狠的扇著那張小臉。

「你……你會後悔的,我是于府的嫡女……」

可是,瑤姬的臉上始終帶著冷笑,她仿佛要將自己一直以來所受的委屈全部發泄在慕容清顏的身上,那小臉眨眼間便變得青紫,嘴角已然溢出了血液。

「侯爺……我要見,要見侯爺!」任由她拼命掙扎著,可是哪里敵得過侍衛的力氣,慕容清顏只覺得頭昏眼花,而眼前瘋狂的侍妾卻一點都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侯爺。」老管家進了書房,「那于小姐,快撐不住了。」

「是嗎?」南宮傲月終于站了起來,「既然于正康要本侯爺收下她,自然就要成全他,不是嗎?」

「咳咳……」慕容清顏猛地吐出了口血,她的臉頰上赫然五個指印。瑤姬從未覺得這般暢快過,想進侯府做侯爺的女人?痴心妄想!

「侯爺……救,救我……」為什麼會這樣,她是于府的嫡女,這個賤妾膽敢這樣對自己,就算是在慕容府,都沒有人會這樣對待她。

直到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慕容清顏艱難的抬起頭,就看見了瑤姬一臉嬌笑的依偎在那俊美的男子懷中。

「侯爺,這于小姐真是目中無人,居然還辱罵妾身。」

「哦?是嗎,那真是該死。」

慕容清顏的心中一縮,此刻的她因為害怕而瑟瑟發抖了起來,這與于正康和她說的完全不一樣,「侯爺,為什麼……」

「為什麼?于將軍不是希望本侯爺收了你嗎?」

慕容清顏的臉上已經分不清是血還是淚,此刻的她生不如死,那臉頰上傳來的劇痛,就算傷口能好,也一定會留下疤痕。

「可是,現在你這副樣子,本侯爺要怎麼收?」

「嗚……」慕容清顏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張俊美的容顏此刻猶如魔鬼一般,冷酷無情的看著自己,就好像看著一個將死之人。

這就是威遠侯嗎?與慕容清顏所想的大不一樣,這張俊美的容顏如今可怕得叫人不敢直視,「不,我,我不想死……」

她不想死,她不是為了死才來侯爺府的,她不是為了死才離開慕容府的,她不要……

「放心,你不會死,起碼,不會這麼容易就讓你死……」南宮傲月的話猶如從地獄中傳來,慕容清顏的眼中一片死灰,她已經無力再去後悔什麼,只希望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境,一場可以馬上就醒過來的夢境。

南宮傲月淡淡的瞥向一旁早已經害怕得說不出話來的丫鬟,「回去告訴于將軍,說他的女兒,本侯爺收下了!」

「……是……」

很快,那落荒而逃的丫鬟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于正康,高大的男子匆匆趕來,不等老管家轉達便沖進了侯府。

「侯爺,這是為什麼?!」

于正康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侯爺明明答應過他的,為什麼會那樣對清顏。

「本侯沒有想到,你還有膽來我侯府。」

這一次的損失,讓南宮傲月的計劃功虧一簣,可不是殺了一個女人可以解決的事情。

「末將究竟做錯了何事?」

「做錯了何事?那于將軍要怎麼給本侯解釋。」一封信件被丟到了于將軍的腳下,他撿起來一看,臉色立刻大變,「侯爺,這封信不是末將寫的!」

「嗯,信可能不是你寫的,但是沈天辰制定的路線,不是你告訴本侯的嗎?」南宮傲月看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

這是……什麼意思?

「背叛了本侯,還想瞞天過海?」

「不,王爺,末將沒有背叛王爺!全部都是慕容盛告訴末將的,末將絕對沒有半點虛言。」于正康焦急的解釋著,可是南宮傲月的表情從未變過。

「侯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請給末將一個機會啊!」

事到如今,南宮傲月不會再相信他半個字。他幽幽一笑,「對了,你是來接你的女兒吧?來人……」

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于將軍僵硬的回過頭去,便看見了那雙腳被拖著仰面躺在地上的慕容清顏,她的臉已經分不清容貌,身上的衣衫盡是鮮紅,唯有手腕上戴著的玉鐲才能識別她的身份。

「清……清顏……」

清顏?!「不是于媛媛嗎?」

于將軍哪里還說得出話來,他本想好好的補償慕容清顏,沒有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

「侯爺……侯……」一聲尖銳穿透了于正康的身體,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胸膛上的長劍,南宮傲月緩緩站了起來,「罷了,這就送你和你女兒團圓。」

他抬起頭來看都沒看地上的兩人,「收拾一下。」

「是,侯爺。」

……

皇宮之中,麟國皇看著手中的奏折,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腦海中盡是小皇子那可愛的小臉,麟國皇的臉上帶著笑,便站起身來朝著書房之外走去。

然而,似有一道影子從窗外飛過,麟國皇瞬時一驚,「誰在那里?!」

外面沒有任何的聲音,甚至連侍衛的影子都沒有。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台旁,便看見那一抹驚心的紅色。

那是一件嬰兒的兜衣,上面繡著精美的荷花,這個熟悉的圖案似乎揭開了麟國皇塵封已久的回憶,他猶豫著伸出手去拿起那件兜衣,在衣角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麟國皇的臉色變得有些慌張,他伸出頭去張望著,不遠處的地面上落著同樣的兜衣。

明黃色的身影順著那些兜衣,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之內,緊閉的宮門外竟是沒有一名侍衛。麟國皇猶豫著該不該進去,不想里面傳來那令他難以忘懷的聲音。

「皇上,就這麼不想見到臣妾嗎?」

「……婉兒……」

門緩緩打開,麟國皇無聲的邁了進去,那妖嬈的背影立在帷幔之後,可麟國皇卻沒有勇氣再進一步。

「皇上,這麼久了依舊不想看見臣妾嗎?」

「你……是怎麼出來的……」

一雙素手撥開了那帷幔,露出那張絕美的面容,她的臉上帶著令人迷惑的笑容,麟國皇竟是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皇上如今有了新寵,又有了皇兒,是不是已經忘了妾身,忘了妾身的皇兒呢?」

蘇婉嬌笑著,她對著麟國皇伸出手去,不想,明黃色的男子卻是往後退了幾步,女子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

「皇上還在責怪臣妾?」

「你是怎麼出來的?」麟國皇明明不想去看眼前這張臉,可是那掩藏在心中的感情卻在這一刻無法抑制的涌了出來。

蘇婉的語氣頓時一變,有些癲狂的笑了笑,「皇上,還記得我們的皇兒嗎?不知道和麗妃的皇兒長得像不像呢……」

提起麗妃,麟國皇忽然想到了什麼,「難道麗妃差點小產,是你……」

「不是我!皇上,到現在你還是不相信我!」蘇婉的聲音帶著無限的哀怨,她的眼中挑著火光,不知道為什麼,麟國皇到了嘴邊的話卻是說不出來。

蘇婉步步緊逼,麟國皇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讓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她時,那個在桃樹下笑得陽光的少女。

「為何不去問問你的皇後,問問她是如何踩住麗妃的裙擺,問她是如何給我們的皇兒下毒,問她是如何一次次的禍害後宮子嗣?」

「……」麟國皇深吸了口氣,此刻的他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曾經說過,會永遠相信我,你曾經說過我是你最愛的女人,結果了,你對殺害我們皇兒的凶手不聞不問,讓她穩坐皇後的寶座,還將我關進了冷宮!那座冷宮,金碧輝煌又怎麼樣?錦衣玉食又怎麼樣,始終只有我一個人!」蘇婉的聲音宛如利刃一般刺進了麟國皇的心中,他的身子晃了晃,一時間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蘇婉深吸了口氣,「不過不要緊,我們的皇兒福大命大。」

什麼?皇上驚訝的抬起頭來,「你說……什麼?」

「皇上,我們的皇兒沒有死,皇後以為她得手了,可是當時的那名宮女感恩于我,饒了我們的皇兒一命,可是卻被皇後滅了口。皇上你說再也不會原諒我,那麼皇後呢?皇後與我又有什麼區別?!」

蘇婉的笑容帶著諷刺,麟國皇頓時覺得頭疼無比,「你說皇兒……」

「是的,皇兒沒有死,他一直就在皇上的身邊。」

「誰?」

蘇婉笑了笑,「皇上,你曾經說過,要立我們的皇兒為太子,這話還算數嗎?」

……

侯府之中,喬蘭听說了于將軍的事情,她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夫人,沒有想到侯爺如此縱容瑤姬。」身旁的丫鬟忍不住自己內心的震撼。喬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要再提起此事。」

只是她的心中卻記著另一件事情,听人說,于將軍喚那于小姐為清顏,如果她沒有記錯的吧,慕容府失蹤的那三小姐,也叫清顏。

這是巧合嗎?可是于小姐的閨名應該是于媛媛才是,于將軍何必要掩藏她的名字。

想到這,喬蘭立刻寫了一封信交給了下人,依照往常在側門踫面,那下人離開之後,喬蘭輕嘆了口氣轉過身去,就看見了那一臉玩味的瑤姬。

「姐姐這是在做什麼,難道是在給娘家人寫信?呵呵……」

喬蘭立刻冷下了雙眸,「關你何事。」

哪知道,瑤姬似乎死咬住了她一般,攔住了她的去路,「若妹妹告訴侯爺,你說侯爺會有什麼反應呢?」

兩名女子就那麼對視著,喬蘭輕輕一笑,「那你就去說啊。」

「你以為我不敢?!」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身份?南宮傲月是真的寵愛你,還是把你當成玩物,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喬蘭的話如此犀利,瑤姬氣憤得渾身發抖。

「哼,總比你好,坐著侯爺夫人的位置又怎麼樣,孩子沒有了,侯爺的寵愛也沒有了,我如果是你啊,早就一頭撞死算了!」

提起孩子,喬蘭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無比,「住嘴!」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身份,還能命令我嗎?告訴你吧,我的月復中已經有了侯爺的骨肉,很快,我就是侯爺夫人,而你,只能在冷院子里孤獨的等死!」

她有了南宮傲月的孩子?!「呵呵……」喬蘭卻是在瑤姬驚訝的目光中深深的笑了,這樣的笑容令人心中有些發毛。

「笑什麼?!」

「你以為,南宮傲月會留著你的孩子?」

「胡說!這是侯爺的孩子!」

「一個侍妾生的孩子……」

「住口!你住口!」瑤姬發瘋似的伸出手去,重重的掐住了喬蘭的脖頸,喬蘭的身子向來虛弱,一時間抵擋不了這突然發狂的女子,她的身子重重的往後撞在了牆壁上,後背一陣劇痛。

「去死吧!反正侯爺也不想看見你……」

喬蘭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懼怕,反而泛起了一絲安心的笑容,好像可以就此解月兌一般。

「不許笑!不許笑!」

她應該哭著向自己求饒才是,為什麼在她的眼中,看見了同情和憐憫?!這不是她要的,她再也不要做以前的瑤姬,再也不要!

砰地一聲,瑤姬的身子突然被人重重一擊飛了出去,喬蘭的身子跌坐在地上,難受的捂著自己的脖頸,「咳咳……」

眼前出現了一名陌生的高大男子,「夫人,你沒事吧?」

納蘭將軍恭敬的伸出手去將她扶了起來,「夫人莫怕,我是璃皇妃派來保護夫人的。」

是清歌?喬蘭沒有想到,雲清歌居然還有這樣的心思,不等喬蘭說些什麼,納蘭將軍一句「失禮了」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一個躍身消失在庭院之中。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傳來,南宮傲月帶著一隊士兵出現在側院里,看著地上垂垂掙扎的瑤姬,「發生了何事?!」

「侯爺,救,救救妾身……」她捂著自己的月復部艱難的向南宮傲月伸出手去,不想,那男子卻看向身旁的侍衛,「追!」

「侯爺,別走,妾身,妾身有了你的骨肉啊……」

南宮傲月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瑤姬心中一喜,「侯爺,我有了你的骨肉……」

「是嗎?」可是下一秒,等待著瑤姬的,卻是那貫入胸口的長劍,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男子,「為……為什麼……」

腦海中響起了方才喬蘭說的話,侯爺不會要她生的孩子。

「因為,你不配。」

殘酷而真實的回答,讓瑤姬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南宮傲月正要追出去,老管家卻匆忙趕來,「侯爺,宮里頭來人了,說皇上召您速速進宮!」

……

次日。

朝堂之上,麟國皇宣布了一個讓整個麟國為之震撼的消息,側妃威遠侯南宮傲月為太子,擇日舉行儀式。

聖旨頒布,滿朝文武嘩然。

「皇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後聞訊趕來,可是麟國皇卻將自己關在了書房之內不見任何人。

「皇上,這實在是太荒謬了!威遠侯又不是皇族血脈,怎麼可以……」等等,皇族血脈?太後頓時一僵,不會吧,難道……

「皇上,那道聖旨是真的嗎?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皇後隨之趕來,帶著一群老臣。

「請皇上收回成命!」所有的老臣齊齊跪了下來。

只听砰地一聲,那抹明黃色的聲音突然打開書房的門沖了出來,抬起手來重重的一掌將皇後扇倒在地,「賤人!」

這一聲怒吼,讓眾人驚恐的瞪大了眼楮,地上的皇後難以置信的捂著自己的臉頰,「皇上?!臣妾做錯了什麼事情?!」

太後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她從未見過皇上這麼失態暴怒的模樣。

「做錯了什麼?婉妃的皇子是不是你殺的?還有淑妃的孩子,還有林嬪的孩子,你究竟做了多少朕不知道的事情?!嗯,你這個皇後做得好啊!好一個母儀天下!」

嗡的一聲,麟國皇竟是隨手抽出了一名侍衛腰間的長劍,毫不猶豫的對著皇後揮了出去。

「啊……」

一聲驚叫,皇後驚恐的捂著自己的臉,她只覺得頭頂一痛,長發飛散,她的鳳冠落地,帶著一地被斬斷的長發。

「皇上!」太後顫抖的身子被嬤嬤扶著,而滿地的大臣們誰都不敢再說一句話。

居然是這樣?!「皇後,你怎麼能……」太後想起近年來後宮妃子無所出,沒有想到全部都是皇後所為。「那,那威遠侯是……」

「太後,您還記得婉妃嗎?」麟國皇深吸了口氣,提起這個人,太後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那個被皇上寵得無法無天的妃子,她怎麼會忘記呢。

「婉妃的皇兒,沒有死。」

什麼?!皇後這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婉妃?!那個賤人!她就知道,留著那個賤人早晚是個禍害,可是不知怎麼的,那個賤人就是死不了,總是有人能保護她。

「哈哈哈……」

眾人一驚,看著地上那狼狽的皇後,只見她撿起了地上的鳳冠緩緩站了起來。「婉妃的孩子,皇上不說臣妾都要忘記了,那可是臣妾親手喂的毒藥啊。」

「皇後,你!你這個蛇蠍婦人!」太後顫抖的指著皇後,而老臣們面面相窺,他們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皇後犯此大罪,只怕這一次要被她牽連了吧?

「都別走!你們都給朕好好的跪在這里,听听你們推薦的這個婦人,這個皇後說的話!」麟國皇長劍指向那些老臣,他們匍匐著身子不敢動彈,可是依舊忍不住發抖著。

「皇上,這怎麼能怪臣妾呢,婉妃獨寵六宮,而臣妾貴為皇後,居然連個妃子都敢武逆臣妾,臣妾這是在為後宮除害!」

大臣們越听,越覺得有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皇後這是瘋了嗎?!

「哼,只可惜,朕的皇兒沒能如你所願,他還活著!」

麟國皇的話讓大臣們紛紛抬起頭來,皇上今日立了太子,難道說……

「不,這不可能,那毒藥是我親自喂的!」那個賤人的孩子還沒死?這不可能!

麟國皇不想再與這個女瘋子說半句話,他看向這些老臣,「你們都听見了吧?今日,朕不但要立太子,還要廢皇後!而且,要她成為麟國第一個被處死的皇後!」

太後更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如此大罪,無可赦免!

「不勞皇上費心了,呵呵……」皇後的臉上浮起了冷笑,她突然提起長裙朝著太後沖了過去,皇上大驚,「保護太後!」

立刻有侍衛上前,幾把長劍同時刺向皇後,眨眼間便阻止了皇後瘋狂的行徑。

「……本宮,本宮是皇……」她不甘的瞪著眼楮,最後無力的垂下了腦袋。

太後心有余悸的拍著胸脯,「把她拖走!拖走!哀家再也不想看見這張臉!」

地上,只留下一地的零星鮮紅。

……

整個麟國皇宮沉浸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之中,夷國王子努爾克打算親自前往邊區,接努爾麗娜與二王子回國。

御花園里,一道月牙色的身影久久的等候在那里。

「王子殿下。」

努爾克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張俊美無雙的面容,眼中再次劃過一抹驚艷,「是璃殿下!」

「不知王子可願意借一步說話?」君未璃輕輕笑了笑。

平安宮內,雲清歌獨坐在亭子里,看著眼前漸涼的茶水,消耗著今日收到的震撼消息。

南宮傲月是麟國皇子?如今,他就要當上太子了……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雲清歌原本的計劃被一下子打亂,她顫抖的拿起那杯茶,卻是一點心情都沒有。

「皇妃!」

納蘭將軍出現在她的眼前,「那位夫人已經安頓好了,另外,屬下發現了一件事情。」

「嗯……」

「麟國宮中有股神秘的勢力在早朝之後傾巢而出,朝著京都邊上的山峰靠近。」

神秘勢力?!京都邊上的山,「山上是不是有座祈福寺?」

「是!」

雲清歌忽然站了起來,「納蘭將軍,帶上一隊人馬跟上!」

……

崖邊上,那一身素衣的女子看著遠處恢宏的皇宮,「今日的京都,好像很熱鬧。」

「公主……」這時,一名剛毅的男子出現在她的身後,「今日皇上頒布了一道聖旨,要立威遠侯為太子。」

什麼?!那女子震驚的回過頭來,「你說的是真的?!」

「是的公主。」

「不,不行!」她袖中的手緊緊的握起,「快,回宮!」

「長公主這是要去哪里呢?」一聲淺笑從陰影處傳來,無數的紫衣男子從樹林後走出,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滿滿的殺意。

「公主,小心!」那剛毅的男子立刻拔出了腰間的長劍,他警惕的看著眼前這群殺手,對方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將軍不必看了,你的人,都被我們處理了。」

怎麼可能?!他的部下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些年來全部留在這寺廟里保護長公主的安全。

「沒辦法,這一次娘娘一定要取公主的性命,我等也是奉命行事。」為首的黑衣人風輕雲淡的笑著,仿佛在說著今晚要吃什麼似得。

「將軍,不必管我,快點回去通知父皇……」長公主冷著一張臉,就算她死,都不能讓父皇立這個太子!

「哼,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一時間,所有的紫衣人全數一擁而上,直逼崖邊的兩人。

婉妃果真要動手了,她想要這個江山易主?!長公主咬著牙,可是她無力的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任何的辦法。

不想,震耳欲聾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紫衣人紛紛回過頭去,就看見那排山倒海而來的兩隊人馬,將後方的紫衣人擊得潰不成軍。

納蘭將軍驚訝的看著對方為首的男子,「你們是何人?」

那蒙面人竟是一把摘下自己的面紗,「這不是皇妃身邊的侍衛嗎?」

「……福,福公公……」

納蘭將軍驚訝的看著福公公那狠辣的身手,沒有想到一直以來,他都在掩藏自己的實力。

無需多言,納蘭將軍已經知道,這批神秘的勢力是屬于璃殿下的,究竟璃殿下想要保護誰?這寺廟里面又藏著什麼秘密。

「長公主!」

崖邊,長公主驚喜的抬起頭來,果真看見了那一頭熟悉的銀發,「福公公?」

兩批人馬將頃刻間便改變了局勢,紫衣人被逼的走投無路,而福公公則冷笑道,「這一次,是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

皇宮之中,南宮傲月身穿黃色長袍,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過多的喜悅。

「傲月,現在你還能說,自己所得的一切是靠自己的雙手取得的嗎?」婉妃笑得妖嬈,伸出手去幫他整理著衣襟。

「若不是我,只怕你想坐上這個位置,還要等很久,很久……」

她繞著南宮傲月轉了一圈,「雖然皇上要立你為太子,可是傲月,你要記得這個位置本來就應該是你的,所以絕對不要婦人之仁,斬草就一定要除根。」

「你要我殺了那些皇子?」南宮傲月太了解眼前的這個人,對方得意的笑了笑,「我的皇兒果真聰明,好了,跟我去御書房吧,讓皇上三天後就準備冊封大典。」

然而,南宮傲月突然甩開了她的手,他一手撕掉了自己身上的黃袍,「我不要這個太子之位。」

「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要這個太子之位!我要以南宮傲月這個名字,來坐上這個位置!」

婉妃的笑容變得惡毒,「傲月,你是對我不滿嗎?」

南宮傲月將目光投向他處,可是婉妃卻將他的臉扳了回來,「你是在怪我嗎?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你確定不是為了你自己?」

婉妃漸漸露出了笑容,「是啊,是為了我自己,但是我的,往後都是你的……你不是喜歡慕容家的那個丫頭嗎?我有辦法讓你得到她。」

南宮傲月好像听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外面傳來了宮女的聲音,「娘娘,可要擺駕?」

她緩緩收回了手,「傲月,你要知道我永遠都比你早一步……」

……

御書房內,正在撰寫冊封祭詞的麟國皇只听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有人破門而入,一名武將沖了進來焦急的跪在了吃驚的麟國皇面前。

「大膽!居然擅闖御書房!」

「皇上,不好了!邊區有大批軍隊進犯!」

什麼?!麟國皇瞪大了眼楮站了起來,他走過去一把奪過那將軍手中的急件,「怎麼回事?!」

「邊區昨夜突然有大批軍隊進犯,沈丞相已經率領大軍在前線抵擋,請皇上火速派兵增援!」

麟國皇的腦中嗡的一聲,邊區……邊區……派遣最近的軍隊過去也需要時日,到時候只怕來不及了!「夷國王子呢?!」

「報……皇上,夷國王命人送來信件,說要終止與我國的盟約!」又一名大臣沖了進來。

麟國皇的身子晃了晃,「怎麼……會這樣……」

「護駕!護駕!」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騷亂聲,那刀劍相接令人措手不及。

「皇上,宮中出現大批刺客,請皇上速速離開!」御林軍統領帶著一隊侍衛涌了進來,將那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麟國皇拉了出去。

不知何時,整個麟國皇宮已經火光沖天,到處是哀嚎嘶鳴聲。

「太後呢?麗妃呢?!」

「皇上,臣已經派人前往保護太後娘娘與麗妃娘娘,側門準備好了馬車,這批刺客早有準備,他們調走了大批的宮中侍衛,情況不妙,請皇上前往安全地帶與各位大人們匯合再從長計議啊!」

場面一片混亂,一支支長箭不知從哪個方向飛來,麟國皇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眾人簇擁著他從另一頭的宮門離開。

可是,等待在那里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太後與麗妃,還有她懷中的皇子,被一群侍衛團團圍住,而她們的肩膀上,架著幾把長劍。

麟國皇等人停下了腳步,驚訝的看著不遠處那與他對峙著的侍衛。

「皇上!」太後的長發凌亂,而麗妃更是嘴角溢著血,她懷中的皇子哇哇啼哭著。

麟國皇的目光,卻是落在了前方,那一臉嬌笑的女子身上。

「婉妃……」

「皇上,很吃驚吧?」婉妃款款走了過來,她回過頭去看了看被抓為人質的太後與麗妃,笑顏如花。

南宮傲月面無表情的立在一旁,似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朕已經下令要冊封傲月為太子,你還不滿意嗎?」他想不明白,既然已經頒布了聖旨,那這江山早晚都是傲月的,為何婉妃連這麼一點時間都不等。

「皇上,臣妾雖然很希望自己的孩子坐上皇位,但是臣妾更想要的,是看見皇上後悔的表情!」婉妃的笑容帶著幾分猙獰,「難道皇上以為,這些年來臣妾在冷宮之中,什麼都沒有做嗎?」

麟國皇在對面的一群人中,看見了不少熟悉的身影,其中更是有他的心月復。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是婉妃安插在自己身旁的眼線。難怪,宮中會突然之間混進來這麼多刺客,原來這些人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你……想怎麼樣?」

婉妃突然收住了笑容,她的語氣變得陰森,「皇上,冷宮里好淒涼啊!當皇上懷里摟著妃子的時候,可曾想過臣妾在做什麼?哈哈哈……跪下!」

什麼?!

「婉妃,你好大的膽子!」太後一聲暴喝,麟國皇身後的侍衛立刻往前跨了一步。

麟國皇陰沉著臉,麗妃懷中的皇子突然被人奪走,「皇兒!我的皇兒!婉妃,你要殺要剮都沖著我來,放了我的皇兒!」

婉妃將遞過來的皇子高高舉起,麟國皇一咬牙,「你敢!」

「皇上,你是跪,還是不跪呢?」

皇子的哭聲令人心碎,太後痛心的看向一旁的南宮傲月,「傲月,皇上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麼能讓你的父皇受這樣的屈辱?!」

「因為,他根本不是君氏皇族!」

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婉妃臉色一變,「誰?!誰在那里?!」

這時,一陣狂風虐過,婉妃手中的皇子被那一閃而過的人影掠走,納蘭將軍落到了麟國皇的身邊,將懷中的皇子交到了他的手上。

原本挾持著太後的侍衛後方,眾人讓開了一條道路,為首的侍衛一把取下自己的頭盔,長發飄逸,太後不由得驚訝了表情,「慧兒?!」

「延慧?!」

婉妃強忍著心中的不安,她沒有想到,自己的侍衛中竟是混進了長公主的人馬。

原本是兩軍對峙,而現在,變成了婉妃等人被包圍了起來。

一名男子握住了長公主的手臂,一個躍身便落到了麟國皇的身旁,而大隊的人馬從四面八方涌來。

南宮傲月的目光,落在了君未璃身旁的雲清歌身上。

「父皇,南宮傲月不是皇子,他是婉妃與長安侯的私生子!」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南宮傲月袖中的手一握,那難看的表情似乎代表了默認。

長安侯?!麟國皇暴怒的看向那故作鎮靜的婉妃,「是真的嗎?!」

婉妃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著長公主,「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殺了你。」

「本以為皈依佛門便可以停止這場爭斗,是我太天真,錯信了你!」長公主深吸著氣,太後與麟國皇似乎明白了什麼,難怪當初,長公主會突然提出要出家為麟國,為天下蒼生謀福,想起當初她的一席話,原來竟是帶著這樣的深意。

雲清歌注意到南宮傲月的目光,她平靜的看了過去,此刻的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當她听見長公主訴說著過去的來龍去脈,雲清歌的心中除了震驚再無其他。如果南宮傲月是婉妃與皇叔的私生子,那麼一切都有理可循了。

為什麼他不屑于雲國駙馬的位置,為什麼五位皇叔背叛了雲國之後,也僅僅是歸降麟國做了侯爺,原來一開始,他們想要的就是整個江山。

讓麟國皇立南宮傲月為太子,那麼長安侯,才是這個麟國真正的太上皇。

好一招桃代李僵!長安侯的這個算盤,打了這麼多年,只怕他沒有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賤人!」麟國皇怒不可遏,比起皇後的惡毒,他此刻恨不得撕了婉妃。作為一名男子,居然被自己的女人背叛,何況他還是一國的王。

「皇上,你有資格說我嗎?」婉妃笑得花枝亂顫,「憑什麼你就可以坐擁後宮佳麗三千,憑什麼我就要在冷宮里面飽受寂寞孤獨?這都是你應得的!」

「那麼你說皇兒還活著,是假的?!」麟國皇顫抖著身子。

「住口!你沒有資格提起皇兒!如果不是你,皇兒怎麼會死?!」婉妃原本絕美的容貌,在這一刻顯得十分猙獰。

婉妃掃視了下對面的一群人,「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誰破壞了我策劃多年的計謀?」

她早已經打探清楚,麟國皇雖然有幾名皇子,但都是些平庸之輩,朝中主要的大權都是南宮傲月與沈天辰兩人手中。而如今,沈天辰被支開去了邊區,可以說京都里處處都是漏洞,可是為什麼,她安插的人還是會被偷偷換走?

婉妃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君未璃的身上。

「是你?!」

她的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肯定,可是除了這個夏國遺孤,似乎沒有別的可能了。

「罷了,你們以為贏定了嗎?邊區大部分城池只怕已經淪陷了,皇上,還指望著夷國出手相助嗎?就算你們保得住京都又怎麼樣?!」

「報……啟稟皇上,邊區傳來捷報,已經擊退了進犯的大軍!」

「報……啟稟皇上,夷國大批軍隊援助,已經穩定了邊區狀況,丞相大人正快馬加鞭趕回京都。」

什麼?!「這不可能!長安侯呢?!」婉妃的眼中布滿了血絲,夷國怎麼可能會出兵援助?明明自己給出的條件那麼豐厚。

「長安侯與樂安侯,仰安侯已經被俘。」那士兵冷冷的回道。

婉妃的身子晃了晃,她不相信會是這樣,「你們騙我,你們騙我!」

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夷國的公主和二王子呢?不是在華容手上嗎?」

「華將軍?是他親自將夷國公主與王子護送回國的,還向夷國大王子做好了所有解釋。」那名士兵的話令婉妃有些發狂,她恨恨的看向一旁的南宮傲月。

華家不是一直受恩于威遠侯嗎,為什麼華容會背叛他們?!

南宮傲月沒有過多的驚訝,在利益的面前,有時候所謂的忠誠不堪一擊。

「那一日,你與努爾克說了些什麼?」雲清歌抬起頭來看向身旁的男子,君未璃卻淡淡的笑了笑,「當然,是男人之間的秘密。」

「……」

「傲月!」婉妃似乎想要抓住最後一線希望,她沖了過去握住了南宮傲月的雙臂,可是眼前的男子卻依舊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因為他知道,成王敗寇,沒有任何的理由。

「你的人呢?快點叫他們來救我們啊!」

南宮傲月的目光終于落到了婉妃的臉上,「若你沉得住氣,我便有足夠的時間力挽狂瀾,可惜……」

「不,不可惜的,你有辦法的對不對?!」婉妃搖晃著眼前的男子,南宮傲月輕輕笑了笑,他轉而看向君未璃的方向,「是我小看了你。」

不!不!他們沒有輸!婉妃立刻看向依舊被束縛住的太後與麗妃,不想, 當幾聲,那幾名侍衛驚恐的丟掉了手中的長劍齊齊朝著麟國皇跪了下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一群貪生怕死之輩!你們,你們……」婉妃跺著腳,她不肯承認,自己這一次真的是一敗涂地。

「來人,將這些叛國之人押下去!擇日處斬!」

麟國皇的聲音響徹雲霄,卻有一抹月牙色的身影淡淡的站了出來,「皇上,璃兒有個不情之請。」

雲清歌發現,君未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

雲國的懸崖邊上,同樣的地點,不同的人。

南宮傲月迎風而立,看著那繁華的雲國京都,耳邊狂風呼嘯,他的身後,站著一群人。

一輛輛關押著犯人的馬車被帶上了懸崖,長安後、樂安侯還有仰安侯。

而雲國的士兵們,在雲清歌的身後列好了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那就是即將大仇得報的憤慨。

原本沉穩的長安侯此刻無比狼狽,他劈頭散發著,身上到處都是傷口。

「下來!」士兵粗魯的將三位侯爺拖下了囚車,推到了南宮傲月的身旁。

「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樂安侯害怕的瑟縮著身子,忽然他在對面的士兵之中,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靜風?!」

此刻的靜風,不再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他穿著雲國的鎧甲,手中提著長劍,卻是看都沒有看樂安侯一眼。

原來……居然是這樣!樂安侯干澀的笑了笑,他終于明白,為什麼他們大軍的路線會泄露出去,為什麼那些與他們合作的富商會被一一俘獲。

「清歌,你終于肯承認,你是雲國的清歌了吧?」南宮傲月笑了笑,此刻他的臉上竟是帶著幾分柔和。

清歌?!三位侯爺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楮,「傲月,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在眾人的目光中停下,兩名女子落到了地上,她們的出現,讓三位侯爺倒吸了口涼氣。

沉蓮身子笨重,讓一旁的雲錦繡扶著,她們的目光猶如刀子一般,刺向懸崖邊上的幾人。

「想容……錦繡……」仰安侯顫抖著身子,他突然沖了過來,對著沉蓮跪下,「想容,皇叔對不住你啊!都是他們逼我的!南宮傲月是那妖女與二皇兄的私生子,所以他們才逼著我要背叛雲國,我不想,我不想背叛大皇兄啊!」

很少露面的仰安侯,此刻露出了最丑陋的模樣。

沉蓮死死的盯著這三人的臉,許久之後,「清歌,是時候送他們上路了。」

這幾年來,她做夢都想著要將五位皇叔碎尸萬段,可是現在,看著仰安侯這般貪生怕死的模樣,沉蓮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乏味無趣。她不想再看見他們的嘴臉,因為,她覺得惡心!

「你,是清歌?」長安侯算是最鎮定的那個,他眯著眼楮,看著眼前這張完全不同的臉。雲清歌沒有回答他,只是轉過頭去,看著不遠處的君未璃。

為什麼他會知道……他,是真的知道嗎?

她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南宮傲月發現了她的目光,眼中劃過一抹陰沉,「清歌,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嗎?」

這句話果真成功吸引了雲清歌的注意,她抬起頭看著懸崖邊上的男子,「你不想知道,君未璃究竟是誰嗎?」

雲清歌張了張口,卻給了南宮傲月一個極其驚訝的答案。

「不論他是誰,他就是我雲清歌的夫君。」

雲清歌?!這句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長安侯他們才終于有了幾分真實感。

借尸還魂?還是重新投胎?!可是,那步步緊逼的士兵們已經讓他們無法再去琢磨這件事情,一身紅衣的邪魅男子出現在雲錦繡的身旁,「丫頭,就這麼殺了會不會太便宜他們了?」

雲錦繡的目光緩緩的從他們的身上劃過,突然,「等等,還少了一個人!」

不一會兒,卻有一名士兵扛著一個麻袋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砰地一聲,那麻袋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長劍劃破,里面的女子掙扎的鑽出麻袋,驚恐的看著四周。

「雲梅,好久不見了。」雲錦繡冷冷的笑了笑。

雲梅的視線有些模糊,這時候才漸漸清晰了起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被南宮傲月幽禁的這段日子里,除了那兩名死人般的嬤嬤,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其他的人,而就在不久前,有人沖進了幽禁她的院子,將她帶了過來。

「雲錦繡,你還沒死?!」

啪的一聲,雲錦繡高舉著手,看著那被打翻在地的女子,「這句話,我也想說。」

「賤人,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賤人,敢打我?!」雲梅立刻爬了起來,不等她站穩,卻有一雙強有力的手掐住了她的脖頸,將她提了起來。

邪風陰沉著表情,他的身上散發著無盡的寒意,「丫頭,這個女人真是令人火大。」

看著他這般生氣的模樣,雲錦繡心中的怒火消了不少,她看向掙扎著的雲梅,再看看雲清歌,原本想要好好的折磨一下雲梅才能泄氣,可是現在,她也沒有了這個心情。

「殺了吧。」

「不,傲月,傲月救我……」

雲梅的手好像想要抓住那懸崖邊上的男子,可是南宮傲月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哼,可悲。」邪風不屑的笑了笑,帶著雲梅來到了懸崖邊上,將這縴細的女子提到了半空中,她的身下,是萬丈深淵。

「不,不要……不要……」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九妹回來了,而且現在的她,很幸福。」雲錦繡突然深深的笑了笑,雲梅瞪大了眼楮,「什麼,什麼意思?」

九妹?難道是……

南宮傲月的目光始終集中在前方的女子身上,雲梅看見了雲清歌的那張臉,突然想起,在侯府的時候,這個女子就站在喬蘭的身旁。

「不,不可能……」她蒼白了臉色,可是如今的她,猶如螻蟻一般激不起任何的漣漪。

「八皇姐,給她一個痛快吧。」雲清歌皺著眉頭,雲梅瞪大了眼楮,「不,不可能……啊——」然而,她最後的意識,停留在了雲清歌那張陌生的臉上,眨眼間竟是與從前的那張臉重疊在一起,一樣的神態,一樣的氣韻。

那殘破的身子落入那刺骨的深淵,而君未璃已經攔在了雲清歌的身前。

「若是要說,也應該由我親自來說。」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懸崖邊上的男子,側過身去拉過了雲清歌的手。

納蘭將軍緊緊的盯著眼前的男女,到最後,還是要讓皇妃知道嗎?

「未璃?」

雲清歌的心中有些不安,而君未璃卻伸出手去,輕輕的撫著她的面龐,「清歌,不要驚訝,也不要有負擔。我早就知道,你是雲國的公主雲清歌,哪怕這個事實確實有些荒謬,可是我信了。而現在我要告訴你,我到底是誰。」

君未璃緩緩放開了雲清歌的手,「我是夏國的太子,夏璃。」

「啊?!夏國?!」

士兵之中竟是爆發出一陣驚恐聲,雲清歌還沉浸在方才那一句「我早就知道你是雲國的公主」,絲毫沒有反應過來,為何士兵們會這麼驚訝。

君未璃輕輕笑了笑,而他的下一句話,讓雲清歌僵住了表情。

「帶兵進犯夏國的,便是你的父王。我的母後是麟國的長公主,在夏國覆滅之後,麟國及時派人將我護送至夏國,從今以後,夏國太子便成了君未璃。」

夏璃……君未璃……她的父王帶兵滅了夏國,那麼,自己豈不是……

君未璃看見了雲清歌眼中的痛苦,他卻是伸出手去,將那迷茫中的女子深深的抱進了懷中,「清歌,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既然我放得下,那麼你也放下吧。又或者,用你的這輩子來補償我,好嗎?」

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雲清歌竟是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的力氣,他的身子如此溫暖,將她徹底的包裹了起來,「那麼,你身上的蠱毒……」

「是你父王種下的。」南宮傲月看著那對相擁著的男女,諷刺的回了一句。

雲清歌的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衫,怎麼會是這樣……「對,對不起……」可是,這一句對不起,在雲清歌看來卻是這麼的無力。

「原來是夏國太子,你,你居然還沒死?!」仰安侯驚訝的指著君未璃,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你身上的蠱毒還沒解?我,我有辦法!你放了我,我幫你解毒!」

忽然,他的胸膛一痛,仰安侯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張冷酷的面容,「二,二皇兄……」

長安侯抽出了扎在他心口上的匕首,毫不猶豫的一掌將他拍進了身後的懸崖。

他緩緩站了起來,看著雲清歌那憤怒的臉龐,「你父王種的蠱毒,是沒有方法可以解的。成王敗寇,我認了!」長安侯深深的看向懸崖邊上的南宮傲月,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回憶些什麼。

「傲月,我們父子九泉下再相聚!」留下這麼一句話,長安侯縱身跳下了懸崖。

「靜風,靜風,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樂安侯已經驚恐得雙腿發軟,他正要朝著靜風沖過去,卻被身旁的士兵一腳踢翻,掙扎的抬起頭來看著那一臉冷酷的男子,「靜風,我,我……」

那清秀的男子終于動了動,靜風走到了樂安侯的眼前停住了腳步,然而他眼中劃過的殺意,卻是讓樂安侯陷入死灰。

一聲悶哼,靜風手中的長劍沒入了樂安侯的身子,他睜著眼楮抽搐了幾下,便再也沒有動彈。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僅剩的那名男子身上。

君未璃深深的在雲清歌的額頭上一吻,看著那滿臉愧疚的女子,「清歌,你不怪我騙了你吧?」

「未璃……」明明,她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他們之間阻隔著,是國仇家恨。為什麼,為什麼他一點都不責怪自己……

君未璃輕輕的在她的唇上一印,「如果覺得愧疚,那就讓我欺負你一輩子,好嗎?」

「你……」

「住口!」南宮傲月一聲暴喝,那凌厲的殺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君未璃微微一笑,輕輕推開了懷中的女子,火光電石之間,抵擋住了那突然攻過來的男子。

「我得不到她,你也別想!」

「哦?就憑你?!」

士兵們正要出手,卻被邪風攔住了,「等等,這是他們二人之間的事情。」

紅衣男子臉上難得嚴肅的表情,他的眼中放著光,令人捉模不透的興奮。

納蘭將軍看著君未璃那毫不遜色的身手,從來沒有想過,他居然有這麼好的武功。

南宮傲月招招狠辣,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方才的那個畫面,雲清歌是他的!是他的!

「她那麼恨我,你不也應該恨她嗎?!」他怒吼著,而君未璃的反應更是讓他不能接受!

「最恨你的,是你自己吧?」

兩個人纏斗得不分上下,南宮傲月已經失去了平日里的理智,「住口!住口!」

「未璃!」雲清歌緊張的看著懸崖邊上的兩人,一顆心緊緊的揪著。

「你恨婉妃,恨她給了你一個卑微的身份!你恨清歌,恨她有個高貴的身份!當初你拋棄了她,其實你心中一直認為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你便要毀了她!」

「住口!你,你知道些什麼?!」

南宮傲月的招數變得雜亂無章,亂的不僅僅是他的動作,更是他的心。

君未璃說穿了他掩藏在心中的秘密,是的,只有天知道,當他第一眼看見雲國公主雲清歌的時候,便被那陽光純淨的笑容深深的吸引了,她完美得無可挑剔,美麗的面龐,高貴的身份,可愛的性格。他何其幸運,讓這樣的一名女子愛上,可是每當從她的眼中看見自己,南宮傲月便覺得,她愛的,是那個集光環于一身的麟國將軍。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流著骯髒的血液,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有多麼的痛恨這個世界。所以,不能讓她知道!所以,他要毀了她的一切!他不想再看見她的笑容,因為這樣會讓他越發的自卑,越發的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寧願她恨他,寧願永遠的失去她!

砰地一聲,兩人的內力撞擊在一起,地面一陣晃動,南宮傲月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憤怒令他走火入魔,艱難的支著身子,體內氣息亂竄,「她,她是我……」

一聲尖銳打斷了他的話,那把長劍貫穿他的身子,君未璃停住了動作,「清歌……」

南宮傲月緩緩回過身去,就看見了那一臉冷色的雲清歌,「南宮傲月,我不恨你了,因為,我的心中已經被另一個人佔滿,哪怕對你一點點的恨,都容不下了。」

第一次,南宮傲月听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心口的痛,比這致命的一劍更叫人難以接受。

雲清歌深吸了口氣,「你我之間的恩怨,到此為止。」

拔出手中的長劍,南宮傲月的身子一倒,單膝跪在了地上,他無力的看著地面的岩石,「我……我不答應……」

納蘭將軍上前一探他的脖頸,抬起頭來,「他死了。」

懸崖邊上,眾人望著那恢宏的宮牆,這一日,將成為他們一生中最難忘的一個光輝。

雲清歌就那麼看著眼前俊美無雙的男子,兩人相顧無言。沉蓮只覺得此刻的自己輕松無比,就好像獲得了重生一般。

「清歌,我想去祭拜父王和母後。」

提起雲國王,雲清歌下意識的看向君未璃,然而,他淡淡的笑了笑,「帶上我嗎?清歌。」

雲清歌的眼角掛著淚,為什麼,這個男子總能這般的溫暖。是啊,就像他所說的,用自己的這輩子來補償他吧。

「皇姐不去見元燁最後一面嗎?」

雲清歌的話讓沉蓮一愣,「什麼,什麼意思?」

「皇姐還不知道?這一次抵擋進犯的大軍,元燁受了重傷,已經連夜送回京都診治,只是听說情況不太好……」

沉蓮的臉色頓時一變,元燁……雲錦繡立刻上前扶住了她,而邪風已經準備好了馬車,與雲錦繡對視了一眼。

看著那匆忙離開的馬車,雲清歌深深的吸了口氣,元燁,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

眨眼間,威遠侯叛亂一事,已經過去一月。

某個寧靜的世外桃源,一名美麗的女子正在溪邊拍打著衣物,身旁充滿了歡聲笑語。

「呦,看誰來了!」

一名婦人笑著指向某個方向,眾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不遠處結伴而來的一行男子。

他們的身上挑著干柴,含情脈脈的看著溪邊自己的夫人。

其中一名男子身穿普通布衫,挽著袖子,可是那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是掩藏不了,俊美的容顏帶著星辰般的笑容,仿佛對上他的眼眸,整個世界都能化開一般。

美麗的女子收拾好了一切迎了上去,兩個人埋沒在這隊人群中,回到了他們的小村莊里。

夜色漸沉,簡單的庭院被柵欄圍著,他們坐在用稻草鋪成的屋頂,看著滿天的繁星,緊緊的握著彼此的手。

「清歌,喜歡這里嗎?」

「嗯。」

「願意一輩子留在這里嗎?」

「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兩個人相視而笑,然而只有彼此,才看得見彼此眼中的隱藏著的不安。

他手臂上的那條紅線,已經蔓延至了胸口,誰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可以讓他們相知相伴。

「餓了嗎?」

「嗯。」

君未璃笑了笑,「隔壁的福嬸今日送了些包子來,我去給你拿。」

雲清歌輕輕點了下頭,突然眉頭一皺,伸出手去捂住了自己的口,胃中一陣翻滾,這樣的異樣讓君未璃頓時緊張了起來,「不舒服嗎?」

她的目光有些閃爍,君未璃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清歌?」

「未璃,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

「什麼?快說!」他最怕的,便是雲清歌向他隱瞞了些什麼。

雲清歌猶豫了一會兒,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月復上,「你,感覺到什麼了嗎?」

「……」

兩人相視無言,君未璃的表情呆愣得有些滑稽,一陣狂喜涌上心頭,「你是說,我們的孩子……」

黑暗處,一抹削瘦的身影出現在柵欄之外,他抬起頭來看著屋頂上僵住不動的兩人,听著他們之間的對話,無奈的長嘆了口氣握緊了手中的瓷瓶,還好,還來得及。

「咳咳……抱歉,可有人能給我一杯茶?」

兩人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低下頭來就看見那一臉髒亂的清秀男子。

「胥林?!」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龍鳳斗——毒醫嫡妃最新章節 | 龍鳳斗——毒醫嫡妃全文閱讀 | 龍鳳斗——毒醫嫡妃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