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蓮箬的突然昏倒,又一次讓水月華陷入害怕之中。這個天下,能牽動他喜怒哀懼的,也就只有雲蓮箬了。
忘不了蓮月宮中出現的蓮,好怕雲蓮箬這一昏迷,醒來後會變成蓮。可雲蓮箬這樣昏迷不醒,于他更是一種折磨。
「箬兒,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該醒了。」房間里,水月華坐在雲蓮箬床邊,握著她的手,期待安靜睡著的人兒能睜開眼。
宋柔兒推門而入,看到水月華自言自語,不由感嘆,情字磨人啊!只是一天一夜,就憔悴成那樣,讓人看著心疼啊。
「姐夫,雲姐姐只是累了,睡醒了就好了,先吃點東西,不然,雲姐姐醒了會心疼的。」宋柔兒把飯菜往他面前一放。
水月華依舊只看著雲蓮箬,整個世界,他的眼里只有她。
「姐……」宋柔兒所有的話,遇水月華淡漠疏離的氣息,竟再說不出一字。放下餐盤,宋柔兒奪門而出。
「柔兒!」
「柔兒……」
從雲蓮箬房間出來,宋柔兒紅著一雙眼楮。
「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去追。」秦歆丟下一句話,追著宋柔兒出了客棧。
六月的天,是多變。昨晚下了一場下雨,今日卻艷陽高照。空氣中,散發著泥土的清香。宋柔兒一直跑,一直跑……
「啊……」
吱吱啾啾——
宋柔兒一陣大喊,驚起了一群鳥兒。鳥兒撲稜撲稜翅膀,飛上了天際。
秦歆站在不遠處,默默守著她,這個姑娘,心中背負了太多。她才十五歲啊!十五歲的她,本該無所顧忌的笑,只是,自從自己遇上她,就沒見過她發自內心的笑。她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在虛假的笑容之下,這樣活著,很累,很累……那個小小的肩膀,終是扛不住了!
「嗚嗚……嗚嗚……」坐在地上,雙手抱膝,把頭埋在臂窩里,縴弱的身影顫抖著。
秦歆走上前,坐在她旁邊,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想哭就哭吧!」
「歆姐姐,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千年前,蓮主,月主自願走上祭台。天下,欠了他們一份情。如今,我也自願走上祭台。人活一世,總有或長或短,在我得到青泉認主時,我就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我只想告訴你,得到青泉,我無悔。同樣的,我也相信,得到紅霞,紫雲,藍雪的人,會自願走上祭台。」秦歆平靜講述著。在青泉紅霞紫雲藍雪四塊靈玉里,封印著蓮主月主的故事,封印著開啟鎖情靈玉的力量。
「靈玉只會選擇靈族的人認主,我沒有感應到紅霞紫雲藍雪到力量,它們如今還沒有主人,時間不多了。」
「我知道時間不多,可二哥……」她看到了,她的二哥將會得到紅霞的認主,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能得到紅霞的,只是,為什麼會是二哥。
秦歆一愣,隨即釋然,原來他也是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總會面對一些選擇,他有權自己選擇。回去吧,你只要記住,這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只要不到最後,結果如何還是未知。」
冥冥中有安排,不到最後,一切都可能變。宋柔兒想通了什麼……
客棧里,宋羲收拾好自己的包裹。
「真的不等她回來?」宋羲靠在門上,看著手提包裹準備離開的某人。
「小丫頭做不出決定,就讓我來選擇吧!紅霞只能是我的。」宋羲話語中,帶著不容人反對的堅定。
「就知道你會如此,那我只能舍命陪兄弟。」說著,白冽變魔術般的拿出個包裹。
宋羲對著白冽伸出拳頭,兄弟是不需要多言的。他們的選擇,都是地方能猜到的。
宋柔兒和秦歆急匆匆回到客棧,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不好的預感瞬間襲上心頭。
「二哥,冽哥哥……」
這里動靜太大,耶律楓被吵到,出來便看到宋柔兒失魂落魄的樣子。挑了挑眉,印象中這小姑娘一向都是笑眯眯的。如今這般紅著眼,掛著淚痕,是發生什麼了。
楚堯從外面回來,看到幾人聚在宋羲房門前,說道︰「宋公子和白公子已經離開了,他讓在下轉告宋姑娘,他無悔。」雖然不清楚宋羲白冽為何匆匆離開,又說些奇怪的話,但他知道,宋柔兒定是能听明白的。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宋柔兒抓住楚堯。
楚堯苦哈著臉︰「宋姑娘,你先放開我,有什麼慢慢說。」被一個小姑娘拽住,楚堯很尷尬的說。
「廢話什麼,告訴我,他們什麼時候走的,從哪里走的?」
「宋姑……」
「說啊。」宋柔兒的語氣中,竟帶了一絲祈求。
被宋柔兒的情緒影響,楚堯不計較她的動作,認真回答︰「半個時辰前,我看到他們從東門離開。」
東門?宋柔兒放開他,朝門外跑去。空氣中,傳來她的聲音「幫我轉告姐夫,我們在那里等他們。」
「靈兒。」秦歆走到她身邊,伏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追著宋柔兒離開。
直到看不見秦歆的身影,鳳靈還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動作,那樣呆呆站著。
「雲蓮箬醒了後,想盡一切辦法拖住她,三個月內,堅決不能讓她上了靈島。」秦歆的話,盤旋在她的腦海。
不讓小雲去靈島,小歆已經決定了。小歆,小歆……即使早就有所準備,可到了這一刻真正來臨,她還是不能有些不能消化。
滴答滴答——
「鳳姑娘,你……」淚珠一顆顆滾落,美人垂淚是美,可惜他耶律楓最是看不得美人落淚。
「嗚嗚……小歆不要我了……」拉過耶律楓的衣袖,把眼淚鼻涕蹭到上面。耶律楓瞪大眼,不敢相信,她,居然……居然拿自己的衣袖當手帕用。
楚堯聳聳肩,回了房間。兄弟,機不可失,他可是很識趣。
收到楚堯傳遞的信息,耶律楓苦笑,對鳳靈,他是有那麼一點的感覺,但他更清楚,他和她不可能。她是那樣的如水純潔,而自己身邊圍繞的,是無盡陰謀與黑暗。
這個冷如冰,純如水的人兒,注定只能是生命中一個美好的記憶。耶律楓努力給自己催眠。
只是,心底最初的感覺,是理智能磨滅的嗎?
「靈兒,秦姑娘只是有事離開,沒有不要你。」耶律楓想咬了自己的舌頭。不是才告訴自己,不能再靠近她嗎?他怕,有朝一日習慣了她,會不顧一切把她留在身邊,那樣,會害了她啊!想通這一點,耶律楓想抽身離開。
鳳靈死死拽住他的衣袖,眼里氤氳著淚水︰「你也不要靈兒了。」一天的時間,缺乏朋友的鳳靈,早把這一群人看作了朋友。小柔離開了,小歆離開了,現在,就連他也不要理自己了嗎?
不要她,這話從何說起?他們,貌似才認識的。顯然,耶律楓不知道鳳靈已經把她當朋友了。鳳靈對人世人心根本不了解,她只知道,朋友與壞人。因著耶律楓與秦歆雲蓮箬認識,鳳靈已經把她從壞人中除名。耶律楓于她而言,就是個朋友。朋友,就是用來依靠,當然,朋友有難,她一定會幫忙的。
「你們都不要靈兒了。」鳳靈放開耶律楓,搖著嘴唇,呢喃自語。
看著拿著小手放開自己,耶律楓心中有點失落,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再靠近她。耶律楓狠了狠心,不理會她,回了房間。身處皇室,想要那個位置,他只能在地獄行走。她是九天雪山上的仙子,他與她格格不入。她的世界,她的心是那樣純潔,地獄里有他就夠了,何必拉她入地獄。
訣別了,他的愛。
轉身放手的一刻,他看清了他的心。鳳靈身上的光明純潔,洗滌著他陰暗的靈魂,他承認,他喜歡她的純潔,也想要守護她的純潔,只是,他有著不能割舍的追求,那是他多年步步為營謀劃的。
楚堯把耶律楓的一切掙扎看在眼里,搖頭道︰「兄弟,看清你自己的心,不要讓自己有後悔的一天。錯過她,你永遠活在後悔中。」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就一小丫頭。你可要知道,我家里可是有三妻四妾的,那一朵雪蓮花,只可遠觀。」耶律楓一次又一次強調自己的身份。盡管如今的二王子府沒有美人,但那些是不可避免。他沒有水月華那個魄力,沒有他那個條件,于天下人面前宣誓,今生只此一妻。南夷不是只有他一個王子,不知多少人在得知抓他的錯處。
楚堯不再言語,當局者迷。他已經提醒了,能不能想通就看他自己了。與耶律楓相交,他沒問過他的家世,但從他的談吐,他的見識,隱約能猜出一些的。世族大家,高門大院內,爭斗多啊。那樣一個沒有心計,不懂人情世故,不能分清壞人好人的小丫頭,確實不適合困在里面。
律楓,只希望你真的不會後悔。
「小美人,一個人再哭,有什麼傷心事,說給哥哥听听。」一個痞氣紈褲子弟的聲音傳來,楚堯就看到房間的門,在空中搖曳。看著消失的人影,不禁感嘆,這個律楓啊,分明放不下那個小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