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後宮,廢後凶猛 102︰鮮花錦(四)

作者 ︰ 暗香

外面蟲聲沸沸,鳥鳴啾啾,花香隨風而動,舉目望去只見藍天白雲,紅牆彩瓦,綠樹紅花,端的是一派美景。初夏時節並不十分炎熱,但是坐久了也難免有些煩躁之感。

夜晚听著這二人的話,一搭一唱說的極好,不外乎是希望自己出手與夏吟月爭寵。兩強相爭,她們漁翁得利,倒是打得極好的算盤,難怪今日夜晨並未來,想來是這二人也並未請夜晨一起前來才是。又或者是邀請了,夜晨婉拒了。以徐燦的精明,自然是會看得出她們姐妹之間的生分。

夜晚垂頭凝思,夏吟月在慕元澈心中的分量豈是隨意能撼動的,若是這樣的酈香雪也就不會死了。這些人不明白,也不懂得,夏吟月能這麼多年專寵,自然是有她的好處,想要擊垮她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勞。

夜晚並不傻,這幾日有病不出,不過是因為已經猜到這個結果。只看著那一日慕元澈對著玉嬌公主的愧疚,也能想到宜和宮會有幾日的專寵。慕元澈登基這麼多年,只有一個女兒,自然是寶貝的很。

與一個孩子爭風頭,才是傻子的行為,這不是上趕著讓慕元澈厭惡?

這樣的賠本買賣夜晚自然是不願意做的,想來徐燦這般的聰慧自然是能想明白這一點,這才想要攛掇自己出頭,只可惜她打錯了算盤。

「你氣什麼,她們只管說她們的,我自是我。」夜晚道,「我身子不好,要安神靜氣的養著,實在是沒有功夫爭風吃醋的。若是沒有了性命,一切不是空談?再者說了,皇上對我也不是你們看到的那般看重,不然的話也不會這麼幾日都不理會我了。舊愛新歡,左右逢源,誰還能記起一個病秧子,羅妹妹實在是太高看我了。」

羅知薇听到夜晚說這話便紅了眼眶,「姐姐怎可如此灰心,皇上對姐姐豈會無情?獨居柔福宮,賜穿七彩雲紗,這樣的榮寵可是別人都沒有的,姐姐萬萬不可妄自菲薄。」

「是啊,你現在好好的養身子,等你身子好了,再來說這些事情不遲。」徐燦轉開了話題,說起了宮中的一些瑣碎小事,但是夜晚的心思卻是不在此處了。她們看著夜晚的精神萎靡,略坐了坐也就告辭了。

陌研端了雞絲燕窩粥上來,剛在夜晚身前的炕桌上。玉墨拿了軟枕給夜晚墊在身後,憂心說道︰「小主的精神一日短似一日,要不換個太醫瞧瞧,韓太醫的醫術只怕是及不上院正大人的。」

陌研打量著夜晚的氣色,心里也是著急不已,「玉墨姐姐說的極是,听說院正楊大人醫術高明,不如小主就請了他來。」

「我一個從七品的末流嬪妃,哪里能請得動院正大人,不用勞煩了。韓太醫的藥也還使得,我這兩日精神不是好多了?」夜晚露出一個微笑,燕窩粥喝了一半便推開去,道︰「我躺一會兒,等會韓太醫到了再叫醒我。」

「是。」兩人齊聲應道,收拾了東西這才抬腳走了出來。

玉墨看著陌研,低聲說道︰「表妹,小主不許我們往明光殿報信,可是小主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還是要跟嚴總管說一聲好,請嚴總管請了院正大人給小主看看才是。」

陌研點點頭,「是不能這樣下去了,每日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再這樣下去可不好。你走一遭,我在這里守著,等會韓太醫到了免得無人招呼。」

「行,我先去了。」玉墨說完就走了,陌研將手里的托盤遞給旁邊的小宮女收下去,自己則望著內室默默出神。

韓普林到的時候,夜晚剛睡下,陌研便道︰「請韓大人稍等,奴婢這就去喚醒小主。」

韓普林看著陌研忙道︰「不急,我正有幾句話要問姑娘,不知道姑娘可方便?」

「不知道大人要問什麼,若是奴婢知道的,自然會知無不言。」陌研請了韓普林林坐下,這才開口說道。

「我只是想問一下小主這幾日睡得還是那樣沉?飲食方面可有什麼不妥?睡醒的時候精神如何?」韓普林道。

「小主這幾日睡的時辰越來越長,飲食也是越來越少,便是醒了精神也不怎麼好。韓大人,小主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竟會這樣貪睡起來,令人心里著實不安。」陌研十分緊張地問道,看著韓普林的眼神便有些質疑。

韓普林似是未曾看到,沉吟一番說道︰「我給小主扶脈,並未發現脈象有何不妥,只是十分奇怪小主為何如此貪睡,這很有些不正常。不如陌研姑娘這幾日盡力的陪著小主四處走走,白日盡量不讓她睡,然後我再看看是哪里出了問題。」

「韓大人這樣說,便是藥材沒問題。小主的身體也沒有別的病癥,唯有貪睡。可是大人懷疑什麼?」陌研又問道。

「現在還不好說,一切有勞陌研姑娘了。」韓普林鄭重的說道。

陌研神色一凜,也不敢輕忽,忙道︰「陌研記住了,這幾日定會好好地陪著小主走動,那藥還喝嗎?」

「我把藥方稍微的改了一下,藥還是要喝的。小主身子本就有舊疾,不敢大意了。」韓普林神色凝重的囑托道。

陌研就點點頭,這時便听到夜晚的聲音傳來,忙說道︰「小主醒了,我這就去看看,請大人稍等。」面而藍但望。

韓普林點點頭,看著陌研掀起簾子進了內室,一個人坐在外面慢慢等待。1ckLg。

很快的陌研就出來了,笑著說道︰「小主請韓大人進去。」

「是。」韓普林提著醫箱走了進去,就見夜晚已經梳妝完畢,端坐在那里,便福身行禮,「微臣韓普林給小主請安。」

「韓大人快請起,我這身子這麼不中用,勞累韓大人日夜奔波。」夜晚笑道。

「這是微臣的本分,不敢言辛苦。微臣給小主扶脈,不知道小主今兒個覺得身子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韓普林站起身來,一邊詢問,一邊躬身給夜晚扶脈。

「倒也不覺得有什麼難過,就是覺得精神差一些,老想睡。」夜晚無奈的說道,側頭對著陌研說道︰「給大人沏茶來。」

「是。」

陌研應聲轉身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夜晚跟韓普林二人,夜晚低聲問道︰「事情辦得如何?」

「小主請放心,一切妥當。只是……微臣有些擔心,會不會太冒險了些?」韓普林眉頭緊皺,十分不同意夜晚這樣的舉動。

「富貴險中求,大人不要忘了這句話。你若想做人上人,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夜晚無奈的說道。

「小主說的是,倒是微臣婦人之仁了。」

「大人不是婦人之仁,只是心存仁心而已。」夜晚淡笑一聲,抬頭看著韓普林,一字一字的說道︰「當初在夜府,我就曾跟大人說過,我夜晚絕不是庸碌之輩,大人想要的,我是一定能給你的。但是前提是,大人一定要跟同心同力演好這場戲才是。」

「小主蕙質蘭心,聰明絕頂,微臣拜服。只是……小主也要顧惜自己的身子,這樣每日用藥,天長日久的恐會傷身,還是早些停了的好。而且,用量過多,對以後生育也會有妨礙。」韓普林低聲勸道。

夜晚輕輕撫著肚子,閉目嘆息一聲,「多謝大人提點,只是別人要害到我頭上,我也是沒法子,只能用這種方法反擊回去。既然大人覺得時機已到,便停了那藥吧。」

韓普林終于松了口氣,「小主能想通最好,幸好微臣藥量控制的極好,只是今兒個這藥一停,最多不能超過三天,小主一定要動手,不然這藥效可就散了。」

夜晚點點頭,听著外面有腳步聲靠近,沒有再說話。

陌研端了茶進來,笑著奉給韓普林,韓普林忙謝過了,又說了一番話交代給陌研這才提著醫箱離開了。

韓普林走後,夜晚又有些想要睡,陌研想起韓普林的話,便盡力逗著夜晚說話,還勸著她到院子里走一走。奈何夜晚眼皮沉重,不肯出去,竟是和衣就在榻上躺下了。

陌研心里著急,忙拿了薄毯過來給夜晚蓋上,正要出門尋玉墨,一掀簾子便听到有腳步聲靠近,以為是玉墨月兌口便說道︰「你怎麼才回來,小主又睡了,這可怎麼是好,一天十二個時辰要睡上七八個時辰之久,這樣下去怕是真的要糟糕,讓你跟嚴總管說,你說了沒有?」

陌研打起了簾子,這才發現簾子外面站著的竟是皇上,忙撲通跪了下去,「奴婢無狀,沖撞了皇上請皇上恕罪。」

「你且起來,你方才所說是怎麼回事?你們小主怎麼了?」慕元澈問著就大步地走了進來,一進來便看見夜晚穿著家常的寬衣,蓋著薄毯,在榻上睡得正香。

陌研忙抹了一把淚,低聲說道︰「回皇上的話,自那日給甘夫人請安回來後,小主便有些精神不好,請了韓大人來診脈,說是小主受了風,小主內腑受過重傷,因此身子比旁人弱得多。長時間站在外面,夏風濕熱因此身子便受不住了。這五六日了一直吃著藥,可是小主每日睡的時辰越發的長了,韓大人也不曉得哪里出了問題,琢磨著要換換方子試試。」

「怎麼不派人跟朕說一聲?」慕元澈凝眉怒道。

陌研心中一顫,忙跪了下去,「不是奴婢不說,是小主說皇上日夜憂心國事,國務繁忙,怎麼還能用這些小事煩擾您,因此不許奴婢們通報,只是悄悄的請了韓大人來,不曾想這病竟是越發的厲害了。今兒個睡了四個多時辰,才清醒了半個多時辰竟然又睡著了,奴婢實在是擔心得緊。」

「若不是玉墨跟嚴喜說,朕竟還不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家小主不讓說你們便不說了?你們好歹是御前出來的,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也不知道了,要你們何用?」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請皇上責罰。」陌研跪地請罪,眼中一片泛紅。

「若你們小主好好的也就罷了,若是真的有什麼,你們就跟著一起去吧。」慕元澈怒極斥道,坐在榻邊看著夜晚昏睡的模樣,心里一片焦躁,「讓楊成來請脈!韓普林治不好你們小主的病,便不知道換一位太醫?這樣的事情都不會做了?」

陌研甚是委屈,哽咽道︰「並不是奴婢沒去請,而是楊大人一直是給皇上、甘夫人診脈的,哪里肯紆尊降貴給一個小小的選侍扶脈,奴婢讓玉墨去請,都沒請來,楊大人說玉嬌公主這兩日受了風寒他走不開,就是不肯來,奴婢也沒辦法。這事兒小主都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不定會怎麼傷心呢。」

慕元澈緊抿著唇,眼神落在陌研的身上久久不語。玉嬌貪玩受風得了風寒,因此楊成一直在宜和宮看顧著,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夜晚居然也生了病。

「傳朕的旨意,讓楊成速來芙蓉軒。」

「是,奴婢遵命。」陌研轉身就去了,竟在門口差點跟玉墨撞在一起,玉墨一把將陌研拉到一旁,低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你去哪里了,怎麼才回來,皇上在里面呢。」陌研拉拉表姐的袖子急道。

「我先去明光殿尋了嚴總管說了事情的原委,便去請楊院正了。」玉墨低聲說道。

「楊院正可願意來?」陌研咬牙問道。

听到這話玉墨差點紅了眼眶,恨恨的道︰「楊院正說要為玉嬌公主看著藥,挪不開身。我竟不知道,堂堂一個院正大人,居然要親自看著藥爐子的。這分明就是托詞不來芙蓉軒,簡直就是可惡。」

陌研冷笑一聲,拉著玉墨就往里走,附身在她耳邊低聲數語。看來她們姐妹離了明光殿,別人還真當她們不中用了。

慕元澈听著玉墨的哭訴,神色越來越黑,「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奴婢句句是真,若是有一字虛言,甘願接受懲罰。」玉墨重重的叩了一個頭額頭上瞬間一片青紅,只見她抹一把淚又說道︰「皇上,小主自從病後,除了韓大人願意前來,太醫院的諸位大人沒有一位肯來的。小主病勢漸沉,奴婢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前去宜和宮幾次求見,都被門口的奴才擋了回來,說是皇上陪著公主不得閑。小主又不許奴婢們去明光殿……可是小主再這樣下去,就怕一睡不醒了,奴婢也只有豁出去求了嚴總管。皇上終于來了,小主也就有救了,求皇上為小主做主。皇上幾日不踏足芙蓉軒,這起子拜高踩低的處處克扣芙蓉軒的用度,便是小主每日用來養身的血燕也被換成了成色不佳的白燕,即便這樣每次去取也是好一番言語才能拿到,小主身子本就弱,這樣每日苦熬著……奴婢們瞧著也心疼……」

「朕竟不知道宮人之人心竟壞到這種地步,著實可惡!」慕元澈大怒。

此時被這聲音一驚,夜晚茫茫然醒來,柔柔眼楮,瞧著眼前的慕元澈問道︰「你怎麼在這里?誰惹你生氣了?」

慕元澈看著夜晚比前日越加瘦削的臉龐,面帶愧色,握住夜晚的手,柔聲說道︰「你病了怎麼也不肯跟我說一聲?」

夜晚聞言神色微僵,然後才道︰「那日我瞧見玉嬌公主很是眷戀你,听說這幾ri你都陪著公主玩耍,我不想讓你為我的事情煩心。反正我這身子總是這樣不好,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只是如今入夏了,越發的貪睡了,睡得這般沉竟不知道你來了。」

听著夜晚的話,慕元澈心里滋味難辨,瞧著夜晚坐起身來抿了抿鬢邊的碎發,神色很是憔悴。她自己只是以為入夏天熱這才貪睡,絲毫不知道竟是自己的身子出了問題。當下也沒說破,不讓讓夜晚憂心,便跟著笑道︰「你跟我倒是生疏了。」

夜晚聞言,放在鬢邊的手微微一頓,垂眸,良久才道︰「我們何曾親近過?」

慕元澈听到這話倒是一怔,是啊,他們之間朋友不像朋友,夫妻不像夫妻,情人又不像情人……夜晚這樣一說,他到真不知道他們之間算什麼了。

慕元澈沉默,夜晚也不說話,眉眼間帶著倦意,看著跪在地上的玉墨,皺眉說道︰「你犯了什麼錯,要這樣跪著,可是惹怒了皇上?」

「是奴婢沒用,想要請楊院正給小主診脈也請不來。」玉墨垂頭哽咽,本就覺得委屈,夜晚這樣一問,倒是越發委屈的眼淚成串的往下掉了。

夜晚黛眉輕皺,微怒︰「早就跟你說過有韓大人照看我的身子,怎麼地還去勞煩院正大人。院正大人每日這麼繁忙,還要顧著玉嬌公主的身子,以後不要去了,你自己下去領板子吧,想想錯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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