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後宮,廢後凶猛 046︰    容涼的手指還帶著剛起床的余溫,在自己的唇上輕輕按住,冰清心頭涌起一股難言的感覺,眼眸

作者 ︰ 暗香

047︰容夫人的處置

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冰清淺淺一笑,眼楮凝視著窗外,枯敗的樹枝在寒風中顫抖,不管是三夫人還是心姨娘,哪一個都不會有損傷,可憐的只是風姨娘還有那個無辜的生命而已。ai愨鵡

三夫人是正妻,心姨娘是三爺的心頭好,不管是哪一個容夫人都不會去傷及。斥責也好,禁足也罷,不過是給外人看的手段。

大家族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自幼在自家見過多次,只是心里終究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果然,冰清猜得沒錯,傳出來的消息是心姨娘身邊的丫頭不小心撞到了風姨娘,一切都是意外。那丫頭被杖斃,也算是給了風姨娘一個交代,心姨娘有失職之罪,禁足變成了半年,三夫人多抄兩百遍的女戒……

冰清听著含玉的話,久久不語,果然還是這樣。

容夫人再怎麼樣,心里偏向的還是自己的兒子。三夫人的委屈,風姨娘的孩子,不過都是一抹雲煙,心姨娘害了人最後也不過是禁足半年而已。

含玉跟墨玉瞧著冰清的臉色,大氣也不敢出,兩人默默的站在一邊,小心伺候著。

這件事就像是仍在水中的石頭,很快的就沉了下去,再也無人提及。心姨娘禁足,三爺礙于規矩不能去看她,又厭惡三夫人,風姨娘小產養身子,倒是一直被冷落的楚姨娘成了新寵,這幾日整座容府都能听到三爺又給楚姨娘送了什麼好東西,今兒個拇指大的珍珠,明兒個寶金樓的金釵,當真是博美人一笑,手段層出不窮。

只是,在禁足的心姨娘心里會有什麼感受呢?

半年不見面,也足以讓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沒了興趣了。

容涼似是越來越忙,冰清每日跟他也說不上幾句話,有的時候連飯都沒能在一起用。只是瞧著他日漸蒼白的臉,還是整日的盯著下人熬好了藥,等到容涼回來,一定讓他喝下,她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吧。

轉眼還有幾日就要過年,皇上也要封筆休沐,容涼就更忙了。

在這個時候,忽然傳出一件大事,冷剛休妻。

冰清正在繪畫,聞言手下一抖,一副好好的畫就這樣毀了。索性擱下手里的筆,轉頭看著身形有些單薄的容涼,只覺得心頭苦澀,「到底還是休妻了,只是可憐了孩子……」

冷剛這般年輕,自然是要再娶的,再娶的夫人還會生育子嗣,這前妻的孩子可不就是扎眼得很?

容涼緩緩上前一步,握著冰清的手,覺得有些涼,放在自己手中暖著,領著她往西梢間走,邊走邊說道︰「冷家是棄卒保車,如果不這樣的話,冷剛的官位就保不住,以後的前程也堪憂。」

「所以這個時候就要犧牲自己的妻子?」冰清的聲音微帶著尖銳,不曉得為什麼,想起前幾日三夫人院子的事情,又听著冷夫人的事情,忽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悲戚。

容涼看著冰清的樣子,心里很多的話反而說不上來,官場本就是這般的黑暗殘酷,婦人之仁只能誤了大事。可是這些話要是說給眼前這個別扭的小女人听,估計她會甩給自己一個背影不搭理自己了。

男人的世界跟女人的世界完全不一樣,如果犧牲一個女人,能保住全家的功名富貴,保住自己的錦繡前程,休妻這樣的事情也算不得什麼。更何況那個冷夫人也不全是無辜的,想到這里看著冰清說道︰「你呀,莫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那個冷夫人也是自作自受,若不是太貪了,居然去放利子錢,又何至于落到這一步?時間凡事都有因果,人心不足,總會害了自己的。」

「可是,若沒有冷剛的同意,她又怎麼會有膽子做這個?」冰清反問道,說到底還是跟男人月兌不開關系的,不過是狡辯罷了。

「話也不能這樣說,听說是冷夫人一開始是背著冷剛做這些事情的,放利子錢也只是小範圍的,利息並不是很高。只是人啊一旦得了甜頭,就會做事沒了章程有了野心跟,她是聯合冷剛的師爺瞞過了冷剛做的這事兒。如今那師爺也被辭退了,而且已經收押,畢竟是出了人命總要有人抵命的。」

冰清听著容涼的話還真有些驚訝,「要真是這樣那冷夫人也太大膽了,居然還敢聯合師爺蒙騙自己夫君。」

听著冰清信了,容涼立馬就說道︰「可不是?所以她一點也不可憐。」其實這事兒冷剛一開始的確不知情,但是畢竟是一方官員,怎麼會真的一無所知被一個夫人隱瞞,不過是最後看著收益頗多,假裝不知而已。

冰清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可是一時間也沒能想明白,正要想想又听到容涼說道︰「冷剛已經上了乞罪的折子,皇上留中不發。傅顯的真正死因已經查出來了,可是皇上就是不表態,傅家現在瞧著皇上的態度什麼也不敢做,二弟還被關在牢里……」

冰清的心思果然被轉移了,驚愕的看著容涼,「已經查出來了?那黑手是誰?」

居然想要誣賴容家,膽兒真夠肥的,她還真想知道是誰。

容涼笑著看著冰清,「是誰並不要緊,要看皇上屬意誰。」

冰清這回真是呆了,人命關天的事情,也能這樣?

看著冰清驚呆的小模樣,容涼忍不住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點,嘆息一聲說道︰「傅顯這麼多年在京都橫行霸道,早就有幾條人命在身,皇上有這個把柄攥著,傅家也不敢妄動。」

冰清听著心里不由的一怔,忽然之間覺得好像這所有的事情都在皇帝的掌握中,世家只能任由他擺弄一般。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她爹估計要氣壞了吧?

冰清輕嘆一聲,難怪夜晚說會保她無虞,果然是一點也不假的。

容涼打量著冰清的神色,忽兒問道︰「夫人在想什麼這麼專注?」

「我只是覺得,當今聖上當真是算無遺漏。」說完又是長長一嘆。

容涼卻笑了,「那也未必。」

冰清挑眉,凝視著容涼,只見他往昔清淡的眸子里閃著灼灼光芒,像是滿天繁星,盈盈其華。倒是跟平常清淡的模樣大相徑庭,讓人不由得看呆了眼。

「此話怎麼講?」好奇心當真是使不得,冰清此時就是好奇的要命,容涼為何這般的篤定。

「皇上若是全盤掌握,也就不會這般的煞費苦心了。世家……也不是一塊好啃的骨頭,不見皇上下手的都是世家的小輩?」容涼本不想多說,不過看著冰清這般好奇的樣子,忍不住的多說了一句。

原來竟是這樣,冰清覺得自己對這些陰謀詭計什麼的當真是沒有多大的興趣,不過還是說了一句,「斗來斗去的有什麼意思,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不好嗎?」

當然不好!容涼心里道,這些一步步往上爬的總是覺得前面的是擋路石,當然想要都給拉下馬去,有了這樣的想法,就會有無窮的斗爭。皇上想要掌控天下兵權,政權,世家不肯犧牲自己利益成全皇帝,矛盾橫出,自然就有無數的斗爭紛至沓來。

不過這些都沒關系,有他在,會為她遮擋所有的煩惱。

「咱們安安生生過日子就好,不要去管別人了,斗得你死我活的跟咱們什麼關系?」容涼故作輕松地說道,手指輕輕地劃過冰清的粉唇,眉眼帶笑,情深意濃如窖藏多年的醇香甘美的女兒紅。

怎麼會沒有關系呢?他們也是世家的人呢。

冰清輕嘆一聲,不過她一個弱女子,便是想要幫忙也沒有夜晚那樣的本事,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不給大家拖後腿添麻煩就是了。

想到這里,冰清覺得好像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男人們的世界里太多的血腥斗爭,女人大多是幫不上忙的。以她的身份地位,也不用刻意的去巴結別人,大都是別人來巴結她,所以這樣看來,她竟然是無事可做的。

想開後,果然是一身輕松,不由面帶笑顏。

「清清好像很開心?」容涼頗為驚訝,眨眼間的功夫,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嗯,想通一些事情。」冰清淺笑。

「哦?什麼事情可否告知?」容涼追問,好奇至極。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自己沒有改變乾坤的本事,就索性做個安于後宅的小女子,相夫教子也挺好。」冰清柔聲說道,女人何苦為難自己,一定要跟上男人的腳步呢?他的心里如果有你,便是你是傻子,他也不會遺忘與你,如果沒有你,就是第二個冷夫人罷了。她沒有冷夫人的貪婪跟,所以安分的做個小女人也挺好。

四角天空,雖不寬闊,也能安得下她的一顆心。

容涼先是一愣,隨後就笑了,那燦爛的笑容好似三月的桃花,妖媚中透著令人無法拒絕的you惑。這個男子想要施展魅力的時候,從來都是讓人無法抵擋。

冰清明知道自己的容貌也不俗,可是還是驚艷不已,一時怔忪。

「相夫清清已經做到了,只是教子……咱們還是先生個兒子出來吧……」容涼上前一探身,便將冰清壓在了大榻上,低沉的笑聲遠遠地透了出去。

年前短短的時日里,便發生了幾件讓人心驚膽顫的事情。先是容銳挪用軍餉一事,以司徒征為首世家元老上書求情,以雙倍代價補齊了虧欠的軍餉,並且從軍中挪出幾個緊要的位置雙手奉上,請皇上寬恕容銳的性命。皇帝很痛快的答應了,于是容銳放回來了,人卻是瘦了一圈,一雙眼楮陰鶩的讓人不敢直視。

冰清沒想到自己老爹居然會首肯答應帶頭上折子,要知道做出這樣的讓步,她爹那樣的性子怎麼會答應呢?後來她知道了,容涼先去找了她哥司徒鏡,又跟哥哥一起跟她爹見了一面,然後事情就解決了。

三人具體談了什麼話,無人知曉,但是從那回以後,年前幾次世家內部高端會議,容涼都是跟在司徒征的身後,以其女婿的身份參加。

冰清覺得有些怪異,按照道理來講,容涼應該跟在公公容戩的身後,這才合理吧?為此冰清幾日都是小心翼翼的,去正院請安的時候,細心察看容夫人的神色,發現婆婆待她一如從前,甚至于比從前還要親近幾分,這才松了口氣。至少說明容家對這件事情並不反對的,但是還是很奇怪啊。

想不通的事情,冰清就不去想了,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容銳放出來了,但是還有傅顯的事情,一日這件事情不解決,容銳的身上就背著殺人的罪名。

但是這件事情以更詭異的結果結束了,都察院查明的結果是,殺了傅顯的不是容銳,而是傅顯曾經強搶過一名民女的哥哥,那民女的哥哥替妹伸冤的時候,被傅顯用計迫、害關進了都察院。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傅顯關進都察院正好跟這姑娘的哥哥還有容銳一間牢房。

容銳為了救傅顯胳膊上還被打碎的瓷器片劃傷好長的一道口子,也就是說容銳不僅不是殺害傅顯的人,還為了救傅顯英勇受傷。

至于傅顯……人家哥哥替妹紙報仇天經地義,後來經左都御史親自審問,供認不諱,至此真相大白。

但是冰清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這三個人關在一間牢房里,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以容銳跟傅顯的身份,關個單間還是綽綽有余的。很明顯的,這是有人做了一個局,冰清不由得就想到了皇帝的身上,渾身不由的打了一個寒戰。

這兩件事情解決了,容家基本上就從泥沼里月兌身了,當然為了補齊軍餉,容家是狠狠的出了一回血。不過鑒于世家心理都明白,這些軍餉不是容家自己貪墨了,所以在司徒征的號召下,容家擔了一半,其余的一般由其余的世家補齊。六十萬兩軍餉,真不是一個小數目,容家一下子拿出三十萬兩銀子,也是有些吃力的。雖不至于傷筋動骨,但是也頗是捉襟見肘,不過到了這一步,容夫人也不曾開口讓媳婦們拿出嫁妝補貼,到底是有世家的風範的。

二十八皇上封筆,朝臣休沐,容涼也跟著輕松起來。兩人用完早飯,正在說話,卻有人來報司徒鏡來了。

冰清頓時驚喜不已,好久沒見到哥哥了。出嫁的女子,又不能時常回娘家,心里還是很想念的。

兄妹二人見面,歡喜不已,三人分開坐下,這才開口說道︰「大舅兄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司徒鏡一襲白衣不染縴塵,干淨純粹的像是天邊的雲朵,此時淺淺一笑,出眾的眉眼仿若蒙上一層流光,「我是來告辭的。」

冰清面上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月兌口問道︰「哥,你要去哪里?」

容涼心里似是有些明白了,沒有說話,但是臉色卻有些凝重。

司徒鏡神色柔和的看著冰清,「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也是最了解哥哥的,我這個人不眷戀名利權勢,不喜歡勾心斗角,留在京都對于我而言只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如今妹夫得到爹爹的首肯,我也能月兌開身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冰清,哥哥這幾年不開心,困于京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知道的。」

冰清的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她知道,她一直知道。哥哥的心里從來只有阿晚一個,為了她幾次陷身于險境,還努力站出來得到眾人的認可。他所坐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阿晚。如今阿晚得到了幸福,哥哥卻還是一個人孤獨。

遠遠地只是凝視著別人的幸福,的確是一件殘酷的事情,所以哥哥才要離開嗎?

「哥……」冰清叫了一聲,卻發現再也無法說出更多的話來,只是替哥哥難過。

「乖,別哭。」司徒鏡的眼眶微紅,橫過桌子輕輕地拍拍妹子的手。

容涼這個時候起身看著他們說道︰「剛得了上好的雲霧,我親自沏來,交給丫頭們怕是泡壞了。」

「好,你去吧,今兒個倒是有口福了。」司徒鏡心里明白容涼是給兩兄妹說話的空間,心里帶著感激。

冰清看著容涼的背影離開,心頭暖暖的,他總是這般的細心。

「哥,是因為阿晚才離開的嗎?」冰清忍不住還是問了,如果真的是為了這個,那豈不是一輩子都不願意回來了,那可怎麼行?

「也不算是。」司徒鏡的神情沉寂下來,帶著幾分說不清楚的哀傷,「我只是想出去看看,我本就志不在此,留下我不過是更殘酷的事情。以前不肯離開,是因為爹爹沒有找到更好的繼承人,如今他對這個女婿滿意的很,我倒是能月兌身了。只是以後要辛苦妹婿了,你跟他好好的過日子,容涼是個不錯的男人,身子骨雖然弱了些,心卻是好的。」

「別說我,我會好好的過日子的。哥,你打算什麼時候走?我給你踐行。又打算什麼時候回來?總不能一直在外吧。」冰清迫不及待的問道,她真的怕哥哥一去不返了。

「我是出去游歷,這種事情誰也說不好什麼時候回來,快則三五年,慢則七八年,總會回來的。」司徒鏡笑道。

冰清的臉就白了,怔怔的直落淚,滿月復辛酸。一直知道哥哥對阿晚用情很深,只是沒想到到現在還不能自拔,竟要這般躲出去。

「哥,阿晚知道了也會傷心的。」冰清試圖勸阻,搬出了夜晚。

「……」司徒鏡完美的側臉微微一僵,長長的睫毛一顫,好一會才說道︰「不,我的離開才是最好的結果。我愛她不是給她負擔,只是想要給她幸福。如今她幸福,對我而言是很開心的事情。可是,就這樣看著她幸福,對著另一個男人歡笑,清清,我不是石頭做的,我也會嫉妒,會怨恨,會輾轉反側不安。既然不能默默的守著,那麼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許有一天我再回來的時候,已經能心平氣和的對著她說一聲安好了。」

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他不是聖人,就這樣看著她幸福,他真怕自己有一天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所以,還是離去吧,遠遠的為她祝福就好。

相見爭如不見。

冰清伏桌痛哭起來,淚灑衣襟。

司徒鏡也沒相勸,一雙清水般的眸子里,染了幾許離殤。

哭出來,就不會難過了。

過了好一會兒,冰清才止住哭泣,拿著帕子擦拭眼楮,抬頭看著哥哥,有些窘迫,「那你什麼時候離開,我去送你。」

「不用,明天一早我就走。本來不想跟你們告別,但是又怕你知道後擔心,所以來跟你說一聲。這件事除了爹娘還有你們別人都不知道。所以不要去送,現在的離開,也只是為了更好的歸來。」司徒鏡站起身來,凝神看著妹子,「清清,別鎖住自己的心,將自己困于一方。愛情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如果喜歡,就放開去愛,即便是沒有結果也不會後悔。若錯過了,便是一生的遺憾。」

「哥,你對阿晚就是這樣的嗎?」冰清心頭一緊,總覺得哥哥意有所指。

「是,我從不後悔愛過她,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甘之如飴。即便最後她選擇的不是我,可是我無遺憾了。我愛她,是我的事情。她不愛我,也不是她的錯,只能說我們有緣無分。正如阿晚所說,愛情從來都是無法強迫的事情。」司徒鏡苦笑,夜晚向來果決,于愛情同樣如此。

「哥……」冰清快步走到司徒鏡的身前,眼眶含著淚,「哥,阿晚若是知道,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所以,如同你勸我的一樣,別禁錮自己的心。」

司徒鏡笑著應了,與妹妹揮手告別。

他從來沒有禁錮自己的心,只是自己的心倔強的只肯為一個人跳動而已。

墨發在空中飛揚畫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挺拔欣長的身軀逐步走遠,那雪白的衣衫漸漸模糊。名震京都的玉公子,只落得一個逃離的結局。

「阿晚,若你不執著進宮,會選擇我哥哥嗎?」腦海中忽然想起昔年她跟夜晚的對話,那麼的清晰。

「冰清,你哥哥從來不是我能高攀的上的。」

夜晚惆悵的聲音似在耳邊,是的,阿晚說的沒錯。即便是阿晚愛上了哥哥,他爹爹也絕對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彼時,阿晚只是夜家的一個小庶女。

他們,從來都是有緣無分!

容涼瞧著司徒鏡遠遠的走來,放下手中的托盤在一旁的石桌上,然後迎了上去,「我送送你。」

司徒鏡一笑,兩人並肩而走。

「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容涼先開口問道。

「該回來的時候就回來了。」司徒鏡笑,「我走了,這重擔就落在了你身上,你自己多當心。」

「是要當心,皇上可不是軟弱的綿羊。」容涼輕笑,「我沒想到這一生還能入朝為官的,原本想在後院消磨一生。」

「你娶了司徒家的女兒,早就有了這種準備,這個時候再說這樣的話,實在是有點不合時宜。」司徒鏡一句戳破容涼的話,笑意漸深。

「果然是騙不了你的眼楮。」容涼道,「我身體不好,若是不想你妹妹守寡,盼大舅兄早早歸來,為我卸幾分重擔。」

「威脅我?」

「不,懇請你。」

兩個同樣出類拔萃的男人四目相對,不由一笑。

「好好保重,我會沿途尋訪名醫。」

「有勞大舅兄費心,娘胎里帶來的弱癥,不好勞心費力,名醫來了也不過是要我好好休養而已。」

所以,你還是要早早歸來,讓我妻子開心。

司徒鏡伸手在容涼的肩上捶了一下,「好好待她,你娶我妹子的時候答應我的話,我記得清清楚楚,若沒有我,你也不能將冰清娶回家。若是有一ri你負了她……司徒家的女兒可不是沒有好欺負的,你要付出的代價,是你無法負擔的。」

容涼挑挑眉,嘴角的笑容凜冽幽深,「永遠不會有那一日的,大舅兄的英武要用在為民分憂上才是。」

司徒鏡嘆息一聲,「保重。」

「保重!」

容涼看著司徒鏡大步離開,晴朗的天空下,金色的陽光將他的身影籠罩其中,燦爛璀璨的讓人無法直視。

司徒鏡的離開,在京都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夜晚得到這個消息久久不能平靜,站立在窗前,看著雪花從天而降,在空中舞出優美的風姿,這樣的純白,讓她想起了記憶中那個完美如謫仙的男子。永遠帶著溫柔的笑容,會輕聲的喚她一聲晚妹妹,曾經也想過,如果沒有這些牽絆,她也願意嫁他為妻的。

如今他走了,心里有個角落卻像是空了。

在她充滿怨恨步履艱難的那些歲月里,是他的溫柔笑容溫暖了她孤寂的心。

司徒鏡于她,從來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是她生命中一筆濃重的色彩。擱置在某一個角落,無人開啟,無人知曉,只有她自己明白。

慕元澈從明光殿回來,進了門,就看到夜晚一個人佇立于窗前,一身白狐毛做成的襖裙越發襯托的她干淨透徹如窗外的雪。

這樣的身影,就像是隨時都會從他的眼前消失一般,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上傳來的那濃烈的悲傷。

是因為司徒鏡的離開嗎?

慕元澈心口泛酸,很是有些不是滋味。

「女圭女圭。」慕元澈大步上前,從背後將夜晚擁入懷中。

夜晚的身子先是有些受到驚嚇後的緊繃,待听到是慕元澈的聲音,這才放緩下來,從他的懷里扭轉過身子來,昂頭看著他,「澈,我始終對不住他,覺得有些難過。」

慕元澈低頭看著夜晚,沒想到她就這樣跟他訴說她的哀傷,她對另一個男人的哀傷。雖然不舒服,可是更多的是一種開心,是因為信任他,才能這樣說出口的吧。

「乖,司徒鏡不是小孩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慕元澈心酸,這皇帝當得有些哀怨,哪有做皇帝的勸自己的皇後放下對另一個男人的愧疚的。

「他卻是我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存在,無關愛情,是我在那些傷心怨恨日子里的一抹陽光。我覺得自己很自私,不能給他愛情,卻還不舍得他離開。」夜晚淚落,她曾經那麼渴望絲絲溫暖,因此禁錮了一個男人美好的年華跟一顆純粹的心。

「不,不是這樣的。愛你的人心甘情願為你停留,愛情不是抹布,想丟就能丟的,若是這樣,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的痴男怨女的?女圭女圭,不要傷心,應該開心的送他離開,等他回來的時候,我想會是一個全新的他。」慕元澈低頭輕吻夜晚的額頭,這個女人不管什麼事情,都會將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

司徒鏡的事情與她有什麼關系呢?

這個傻瓜!

「我希望他能得到屬于自己的幸福,這樣才能安心。」

「會的,司徒鏡是個灑月兌的人,他會的,會找到自己的幸福。」

「當年……我曾想過如果我不堅持進宮,也許會努力嫁給他為妻。」夜晚將壓抑在心里的話忽然講出,覺得輕松不少,抬頭看到慕元澈烏黑的臉。

慕元澈很不是滋味,「你這樣說,你丈夫會吃醋的。」

「可是最後我不是還是進宮了嗎?心里到底是舍不得從此與你無關。」

「算你明白。」慕元澈覺得心口的堵塞少了些,可是還是有些不舒服,「現在想想真是有些後怕,司徒鏡這樣的男子的確是一個勁敵,虧得你意志堅定。不然,此生我們將擦肩而過了,女圭女圭,我很慶幸。」

「你不用慶幸,便是時光倒流回去,縱然我曾經猶豫,彷徨,可是我愛你的心即便是蒙上了一層仇恨,也從未更改過。所以,我依舊會進宮,與你糾纏一生。」夜晚環住慕元澈的腰柔聲說道,愛他的心,從未變過。

慕元澈頓時覺得渾身舒暢了,忽然覺得司徒鏡神馬的都是浮雲啊,不足為慮。

「我們曾走過岔路,可是最後還是繞了回來。經歷生死,已經沒什麼能阻礙我們在一起的信念。女圭女圭,我寧願時光倒流,我想重新追求你一次,只給你幸福,再也不會有那些傷害。」慕元澈幽幽長嘆,他這一生最耿耿于懷的便是他親手葬送了她的性命,縱然是被人暗算,可是若是他心性堅定,也就不會有那些傷害了。他一直在後悔,在內疚,如果真的能時光倒流有多好。

「不,我不要時光倒流。如果時光倒流回去,我們會不會還會愛上對方?會不會還會相遇?就算能相遇可是會依舊相愛相守嗎?澈,我不敢去冒險,倒流的時光存在著無法預知的危險,我賭不起。」夜晚緩緩的說道。

因為無法預料,所以不敢去賭,寧願經受那些痛徹心扉的傷害。

相擁的身影,凝望著飛揚的雪花,那般的契合,完美,直抵心靈深處。

衍慶宮。

冰琴已經幾晚沒有睡好了,娘娘這幾日病情忽然有些加重,尤其是今兒個傳來家中消息,娘娘的哥哥休妻的事情,娘娘氣的直接暈了過去。她跑到太醫院求韓醫正前來診脈,可是衣正只給帝後診脈,沒有皇上的旨意韓醫正哪敢隨意前來,只派了一個太醫前來。

如今衍慶宮早就沒有了當初的威風,那太醫來診了脈,開了方子就走了,話都沒有多說一句。

冰琴派了衍慶宮的小宮女去抓藥,等了好久才回來,不用問也知道定是被御藥監的那起子奴才為難了。都是拜高踩低的混蛋,冰琴心里暗罵一聲,在惠妃面前卻一個字也不敢提起來,只撿著好的話說了兩句。

惠妃消瘦的厲害,渾身上下仿佛只剩下了骨頭撐著一副人皮。就著冰琴的手喝了一盅水,氣喘得厲害,忽然垂著床痛哭道︰「我的好哥哥,居然做出這種混賬事情來,你讓皇上如何會看得起冷家?為了前程連結發妻子都不要了……皇上只怕厭惡極了冷家……」

「娘娘別生氣,您保重身子啊。如今冷家還要指望著您呢,您要是倒了,更沒個指望了。」冰琴忙替惠妃拍著後背勸慰道,眼眶里都有了淚花。

惠妃雙手抓著身下的錦褥,「冰琴,你替我去做一件事情,我不能看著冷家就這樣倒下去。冷家在皇上未登基之前就一直鼎力相助,可是皇上登基後,對于冷家並沒有重用,爹爹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做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挪動一步,哥哥一直外放不能入京為官,我都明白,也都曉得。皇上怕外戚權重,可是到底是為他出過力的家族啊。」

冰琴听著臉都白了,只盼著娘娘別說了,連忙勸道︰「娘娘,要不再歇會吧,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天冷著呢。」

「冰琴,連你也這樣開始敷衍本宮了嗎?」惠妃厲聲斥責道,一張枯槁的容顏上滿是厲色。

「奴婢不敢,請娘娘恕罪。」冰琴忙跪了下去,伏在地上請罪。今非昔比,如今誰還把衍慶宮放在眼里,便是明嬪她們也比娘娘的日子過好過啊。

「好,你然你是忠心于本宮的,就替本宮去做件事情。」惠妃咬緊牙關,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出。她這麼辛苦的熬著,不肯就這樣咽了這口氣,是因為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呢。

夏吟月,希望你沒有騙本宮,不然到了地府,我也不會輕饒你!

除夕之夜是萬民同慶合家守歲的歡慶日子,容府里一片喜氣洋洋,容銳被無罪釋放,二夫人的神色比起前幾天自然是好的不得了,總起事情來腳步都輕快了許多,見人面上都帶著笑容,冰清幾次遇到她,都被她的熱情嚇到。雖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二夫人這樣太高調了點。

冰清不願意與其爭鋒,每次都會躲著走,就算是不得不見面的時候,也盡量的表現的輕松愉悅與世無爭些。可是隨著容涼跟司徒征越走越近,世家頻臨年關各種宴會多不勝數,容涼去的場所,大多容銳容瑾都去不得,二夫人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的沒了,見到冰清時頗有些風雨雨來的陰霾。

二夫人的臉像是一張晴雨表,很是生動地表現出了容家幾兄弟的地位,讓人一目了然。

然則,冰清卻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隨二夫人去了。反正二夫人除了會說一些酸言酸語,也並不感真的做什麼。連人家說話的權利都給剝奪,當真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所以冰清覺得自己還是挺偉大的。

守歲的時候是一大家子都在正院一起過的,容家五兄弟冰清還是除了認親的時候見過匯集一堂,這是第二回人這麼齊全了。幾個孩子也在正院里,因此格外的熱鬧。

二夫人生了一個女兒珍姐兒,一個兒子承哥兒,還有二爺的慧姨娘生的平哥兒,三夫人領著的是心姨娘生的佑哥兒,四夫人帶著的是兒子晉哥兒,五夫人領著的是潛哥兒。

這麼多孩子,只有三夫人沒有自己的嫡生子女,因此在這麼多人面前看著這滿屋的孩子,臉色一片陰郁,看著佑哥兒的神色就有點滲滲的,讓人瞧著發慌。佑哥兒好像是特別害怕三夫人,一直不敢在三夫人跟前呆著,都是在她的女乃娘懷里縮著,甚至都不敢下地來跟其他的孩子一起玩。

冰清是剛嫁給容涼不久,因此子嗣上不並覺得自己有什麼難為情的,再加上容涼的身子本就虛弱,大家也都明白這子嗣緣上也有些艱難。正是因為這樣,二夫人看著冰清的時候,神色里滿是得意,沒有子嗣的大房,就算是如今容涼現在風光無限,想要接管家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年夜飯吃下來,滿屋子里都是笑聲,二夫人因為容銳的事情,在容夫人那里落了些不好的印象,如今容銳完好無損的放出來了,不僅神清氣爽,一晚上都在特意的哄著容夫人開心,伏低做小的樣子看的三夫人不住的撇嘴。

四夫人跟五夫人都沒有庶子庶女煩心,好像這兩對夫妻的感情都不錯,二夫人雖然事事得意,二爺對她也好,但是終究是房里還有個得寵的慧姨娘,慧姨娘還生了一個兒子。听說容銳被抓的這些日子,慧姨娘天天都跪小佛堂念經撿佛米替二爺祈福,人都瘦了一大圈。容銳出來後對慧姨娘好像是也越發的好了。

冰清這些事情上最近得到的消息不少,並不是她刻意去打听的,而是容涼出山開始掌權,這府里的奴才們都開始對東苑示好,有些消息都不用去打听,就有人刻意送上門來,因此冰清知道的著實不少。

用過了飯,大家坐在一起隨意的聊天,兒子們圍著容戩,兒媳們圍著容夫人,冰清是長媳,自然是坐在容夫人最近的地方,二夫人掌著中饋,忙里忙外的有事情方便匯報容夫人,因此距離容夫人也很近,三夫人最近是事事不順,今晚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強,四夫人跟五夫人則是滿滿的笑容,听著容夫人說話,不時地附和一兩句,神態格外的順從跟尊敬。

嫡庶,在世家從來都是一道天大的鴻溝。

三夫人坐在二夫人的下手,挨著冰清的就是四夫人,父親是翰林院侍讀學士,清貴人家的女兒。四夫人生的並不怎麼貌美,容貌平平,眉眼之間雖然寡淡,但是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含著兩彎酒窩,很是甜美。而且四夫人說話的聲音也是輕柔的很,听著就很是舒服。

冰清很喜歡四夫人說話,只可惜四夫人是個話少的,冰清就有意主動跟她說話,兩人從衣裳料子說到首飾釵環,從首飾釵環說到花卉草木,冰清這才發現四夫人竟然還是個才女,居然知道很多生僻的東西,心里對她的印象大是改觀,所謂真人不露相,這才是讓人驚訝的人啊。

五夫人距離二人近,听著听著也跟著摻和進來,五夫人的父親是吏部郎中,純正的江南才子,憑著自己的本事一路考上來的,當年還是個探花郎,人長得是一表人才,據說跨馬游街的時候,帕子鮮花砸滿了頭,把狀元跟榜眼甩了兩條街(狀元四十歲,榜眼長得有點愧對全國人民)成為當年的美談。

所以,五夫人的容貌雖然比不上冰清,卻也有江南女子的婉約清華,尤其是越看越美,越看越有味道。五夫人雖然生的江南女子的容貌,卻有個北方女子的性子,說起話來干脆利落,這性子也挺和冰清的胃口,三人一時間倒是談性甚濃。

「……湯水最是養人,不油不膩,不胖人還能養身子。我娘親一年四季都不能少了湯水,我自小跟著我娘一起用飯,也就養成了這個習慣。」五夫人抿嘴直笑,細細看去,五夫人雖然生了孩子,可是那皮膚還真是跟未嫁人的少女一樣,細女敕柔滑,堆雪如玉一般。

「我也喜歡喝湯啊,五妹妹這話我到是挺贊同的,不是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嗎?怎麼能少了水呢?」四夫人抿嘴輕聲笑道,彎彎的眉眼下一雙小巧柔媚的酒窩,晃的人眼都暈了。

「可能是我一直習慣吃北方的飯菜,倒是不知道喝湯還有這樣的講究。」冰琴輕聲細語,看著五夫人很是慎重的打量一番,「我覺得以後可以多喝點湯,至少能像四弟妹一樣住容養顏啊。」

听著冰清的話,五夫人羞澀的一笑,「若是大嫂想要喝湯,我哪里倒是有不少的方子,都是江南地道的養身湯,回頭我抄一份給大嫂送來。」

「如此倒是讓五弟妹受累了,我心里可真是過意不去了。」冰清有意跟四夫人五夫人親近,以前的時候容涼養病,從不曾摻和家里的事情,所以冰清可以關起門來過小日子,不用刻意的跟誰走的親近。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冰清即便是不為自己只是為了容涼這以後也得多走動。

四夫人跟五夫人雖然是一直跟在二夫人三夫人身後的,可是,現在容家的情形正在慢慢的轉變,這兩人瞧著是個老實本分的,從不在家里掐尖冒頭,可是這一番談話下來,冰清卻覺得四夫人跟五夫人可不是毫無主見的人。而且這兩人也有靠近自己的意思,因此才時時的捧著自己的話湊趣。

容涼一出手,很多事情都在不經意的改變了,人力不可阻止,只能順應天意了。

就像是容家內部的情況,容涼一旦強勢崛起,跟容銳容瑾之間勢必就會有一場較量。這個時候,四爺跟五爺的站隊就相當的重要了。冰清心里明白,這在場的又有哪一個不明白的?

「五弟妹還有這種好東西,以前可沒听你說,不行,你也抄一份給我,我也想容顏永駐呢。」四夫人順著冰清的話湊趣道。

五夫人就羞澀一笑,「四嫂瞧得上,我自然是雙手奉上的。不過,我听說四嫂打的絡子極好的,我家潛哥兒前些日子瞧著晉哥兒身上的帶的五彩瓔珞煞是好看,四嫂編一個這個來換吧。」

五夫人抿嘴直笑,四夫人自然是應了,「這有什麼,成,我一定給我佷兒編個好看的就是。」

冰清听著心里就有些驚嘆,四夫人跟五夫人這有來有往的,瞧著真是想的融洽,對比起來,她們三個嫡出的兒媳反而是處處防範。在容夫人的刻意打壓下,四夫人跟五夫人也許早早的就沒有野心,這樣其實反而更好,頭顱壓得低,未必心就跌入塵埃里,相反地想要得到助力,三哥嫡出的現在可得費心拉攏這兩人了,以前容夫人一手打造的格局,已經隨著容涼的崛起瓦解了。

一個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只不過庶出跟嫡出謀取的東西不一樣罷了。

三人正說的熱鬧,就听到三夫人的聲音酸酸的傳來,「大嫂在說什麼呢,這般的熱鬧,不如說出來大家都听听。」

冰清臉上的笑容不斷,四夫人跟五夫人的笑容微微一滯,兩人幾乎是同時看向冰清,瞧著冰清的神情絲毫沒有出現變化,兩人的心里都是微微一震。當下,面上的笑容也沒有改變,都看著冰清不說話,像是也在等著冰清的回答。

「咱們女人家說話,可不就是衣裳首飾這些,哪還有別的。不過是跟兩位弟妹說起京都的金樓今年新出的首飾樣子罷了。」冰清隨意的說道,她也沒撒謊,方才的確說過這些。

三夫人的眼楮就在五夫人的身上滑過,五夫人的眼神早就從冰清身上收回來了。嘴角含著笑,半垂著頭顱,似是沒看到三夫人的眼神一樣。

三夫人嘴角微微有些僵硬,面上的笑容微微的淡了些,「這樣啊,大嫂可是瞧著哪一家金樓的東西能入眼?」

這話卻不好比較了,京都最有名的幾家金樓都是世家的招牌,不管是說哪個都會得罪另一個。

容夫人這時忽然說道︰「要說起金銀首飾這些,你們這些年輕的就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這般花一樣的年紀,可不能就這樣埋汰了。我這里還有些積年的好東西,回頭你們分了去,融了金子換新的樣式也好,還是重新炸一炸就這樣戴也好,隨你們。」

容夫人說著就喊鄭媽媽把東西搬來,心情頗好的打開來,頓時屋子里金燦燦的一片,幾乎山下眾人的鈦合金打眼。那邊的容戩幾父子也被這邊的笑聲給吸引了,幾個人也走過來,就看到容夫人跟散財仙女一樣,拿著好東西挨個挨個的分派。

容戩就忍不住的失笑一聲,「你這是要把自己的嫁妝給分了啊。」

容夫人頭也不抬,笑米米的說道︰「我都老了這些東西的樣式戴不上了,放著也是白擱著,幾個兒媳婦都是好的,給了她們也是好的去處。」

紅寶石雕成的牡丹花,翡翠做成的葉子,米粒大小的珍珠攢成心型襯在葉子下面,燈光下明晃晃的耀人眼楮。金寶石九鳳鈿,綴著米粒珠子的流蘇,流蘇下面是各色的寶石,每只鳳口都餃著拇指大小的珍珠,單看著就已經是流光溢彩。還有竹節梅花碧玉簪,整塊碧玉雕成,桃花上面嵌的是粉色的寶石,流光盈動,不可方物……

每一件首飾都是價值不菲,就是冰清這樣的出身看著,都覺得是很好的東西,更不要說其余的幾個人了。

容戩听著容夫人這樣說也是一笑,這錦盒里每一樣首飾都是光彩奪目,既漂亮華貴,卻又價值相當,五件首飾,五個兒媳,嫡出的庶出的,這次沒了區別。往年的時候,容夫人也會給自己的兒媳些好東西,可是都是有分別的。

而今年,完全沒了分別。

容戩心里嘆息一聲,到底還是老妻了解他,看著妻子的眼神變得越發的柔和了。

不說容戩心里在想什麼,便是冰清幾個看到這五件首飾的時候,心中也是一凜。冰清第一年嫁過來,頭一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因此沒覺得有什麼不同,只是含笑看著。可是二夫人跟三夫人的神色卻有些不對勁,四夫人跟五夫人也跟著有些緊張起來。

冰清不是傻子,這個時候自然感受得出氣氛的變化,只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卻一個字沒有出口。

容涼悄悄地走在了冰清的後面,含笑而立。

容夫人似是根本沒就沒有察覺,自己這番舉動給自己的兒媳婦們帶來什麼樣的震動,帶著平常一樣的笑容,聲音柔和的說道︰「你們自己喜歡哪一樣,就自己選吧,自己喜歡才是愛物,不然豈不是白費了我的心意。」

冰清是大兒媳,因此幾人的眼光有意無意的就落在了冰清的身上,想要看冰清選擇哪一個。冰清還真有些為難,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不是說把不住容夫人的心意,而是不知道容涼心里是怎麼想的,這幾件首飾,瞧著沒什麼分別,但是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容銳跟容瑾的神色此時也落在了冰清的身上,倒是容翼跟容知還是跟以前一樣,站在三位嫡出兄長的身後,面帶淺笑,不發一言。

「大嫂,你先挑。」三夫人突然開口,笑米米的說道,眼楮飄過二夫人的臉,帶著幾分的蔑視跟不屑。

二夫人瞧著是神色未變,臉上的笑容都沒有動一動,可是袖子里雙拳卻是握得緊緊的。三夫人這一張口,明晃晃的提醒告訴眾人,冰清是嫡長媳,這口氣還真是不得不咽下。

三夫人跟二夫人爭了這麼多年,現在三夫人對容瑾失望之極,再加上容涼最近的行為,她覺得三房出頭的可能性已經是微乎其微。可就算是這樣,她跟二夫人之間的恩怨卻不會消失,有機會這樣朝著二夫人的心口插一刀,三夫人怎麼會這樣輕易地放過機會。

三夫人這一開口,四夫人也跟著說道︰「大嫂先請。」

五夫人雖未說話,卻是笑米米的凝視著冰清,那意思毋庸置疑了。

二夫人沒有開口說話,挺直身板坐在那里,眼楮卻也看向了冰清,只是那笑容中帶著些微冷。

冰清心里嘆息一聲,一時有些為難,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我瞧著這翠玉雕成的竹節簪很不錯。」

修長白希骨節分明的手伸向那錦盒里將碧玉簪輕輕拈起,然後冰清只覺得發間微微一緊,容涼已經將碧玉竹節梅花簪給冰清戴上了。

一時,眾人微愣。

冰清的臉,頓時火紅不已,這男人……大庭廣眾之下,怎可做這樣的事情,便有些局促。

正在不安之時,卻听到那惹禍的男人輕笑,對著容夫人說道︰「母親,您看如何?兒子的眼光不錯吧?」

容夫人的神色此時已經恢復正常,笑著說道︰「不錯不錯,很是襯冰清的膚色,你挑的不錯。」

容涼什麼都不選,偏偏選了竹節梅花簪,竹子浩然梅花傲氣,讀書人最喜歡的東西,容涼偏偏選了這個。

冰清側頭看向容涼,眼中帶著些許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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