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孟帥是冒了好大的風險的。
雲城里頭的商鋪,都要在門掛號的,十有八的做生意的人,都要遵守雲城的規矩。就像當鋪遇到了銷贓的,應該報官,像孟帥這樣挑戰雲城的管理的,大有奸細嫌疑,理所當然應該告發。
其實孟帥也急了一點,他應該再等等,等他把那件假的封印師服穿好了,有了贓證,讓店家摘不出去,再說話就保險一點。不過孟帥看難得在暗室有機會,封十還等在外面,或許出去更麻煩,這才豁出去說了一次。
那老者聞言,笑了起來,道︰「當然,我們做的就是這一行的生意。要什麼級別的？雲城的弟分內外門,內門三等,外門五等,還有嫡傳弟……
孟帥愕然,他本來只想弄個通行證,就像封十手的那種,沒想到那老者越說越離譜,簡直把雲城的管理當做兒戲一樣,忙問道︰「嫡傳弟你們也賣？」
那老者道︰「有人買,就有人賣。嫡傳弟的鋼印,令牌,行頭和通行批條四式一套,能夠優惠,也可以單賣。」
孟帥咋舌道︰「能瞞得過去麼？」
這老者越吹牛,孟帥反而越不信了。就如辦假證的,說能辦一般身份證,那沒問題,說能辦南海工作證,還是常委級別的,那不是瞎扯淡麼？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那要看你怎麼說。假東西,就是欺外不欺內,你要在什麼人面前冒充,那才是關鍵。雲城的嫡傳弟,一共有二十一位,每一位都大名鼎鼎,在雲城可算是臭大街的熟臉,無人不識。你要在雲城冒充嫡傳弟,基本上是沒用的。可是外頭地方廣大,不知有多少勢力,有幾個能認得出雲城所有嫡系的？你要是拿去跟外面面前充大,那綽綽有余。」
這麼說還有三分可信,孟帥道︰「我用不上那麼高大上的貨色,普通一點兒的有沒有？」
那老者道︰「雲城有一千內門弟,一萬千外門弟。他們之,被人認出來的概率就很小了。你要混雲城,內外弟的身份可以各準備一個。」
孟帥道︰「我可不要混雲城。我只想離開雲城,你給我弄個臨時通行證,最好是快到期的那種,反正只要能出去,我無所謂什麼身份。」
那老者點頭,道︰「若是這樣,有三種,真貨,水貨和假貨,你要那種？
孟帥越來越佩服這里頭的門道了,要麼說三百十行,行行出狀元,這里面還分真假水呢,便問道︰「具體怎麼說？」
那老者道︰「假貨不必說,是我們店里用材料仿得,肉眼看不出假來,該有的標記也都有,可是假的畢竟是假的,或有出紕漏的時候。水貨就是從內部人員那里收購,或者失落的,是真東西,但是沒有備案,一般不會出紕漏,只怕有人窮追猛打。真貨不必說了吧,內部有人做的詳細備案,和真實發出去的一模一樣,只要你沒朝過面,換個名字就可以用。就是執法堂親自檢驗,也沒有任何差錯。」
孟帥聞言,對雲城頗為鄙視,這什麼名門大派,漏得跟篩一樣了,可見鑽漏洞的人哪都有,不因為世界高級了,鬼祟就沒有了。
按理說,本著安全第一的原則,買真貨最好。無奈他囊羞澀,對這個世界的物價也沒有概念,還真不確定能買的起哪個。
說不定他一個也買不起——更慘點,說不定他連那三套衣服都買不起。要是進來一圈,最後怎麼來怎麼出去,且別說掌櫃生氣,他自己都嫌丟人。
孟帥定了定神,道︰「這幾件東西怎麼賣？」
那老者道︰「真貨每一件都不同,根據權限的大小,時效的長短都有不同的**。水貨一千左右,假貨一百一個,概不還價。」
孟帥道︰「你說的計量單位,是標準……印石吧？」如果他沒記錯,好像這個世界都是以標準印坯來計價的。印石是標準印坯的另一種叫法。
那老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道︰「當然。」就好像在現代買東西問計價是不是人民幣一樣,肯定是有點怪異的。
孟帥算了一下,果然自己的身價,連買假貨都勉強。這高級世界和大荒世界,別的沒看出差距,物價是蹭蹭的漲,孟帥那點積蓄說不定還真的連一身衣服都買不起。
想了想,孟帥道︰「老掌櫃,你這里收貨麼？就是草藥、材料之類的？」
那老者道︰「不收。」
孟帥噎住,下面的話簡直不能往下說,他也沒想到那老者拒絕的這麼徹底,當下咽了口吐沫,道︰「那麼……封印器收不收？」
那老者道︰「不收。」
孟帥覺得有點抓狂,道︰「你們什麼都不收麼？」
那老者道︰「我們店里不賣真貨,收了你的貨,于嗎用啊？」
孟帥無語,又問道︰「那假貨你們這里收不收？」
那老者道︰「不收。我們這兒連櫃都沒有,收了東西往哪兒放啊？」
孟帥直撓頭,在他印象里,這種店鋪一直兼做走私和二道販的生意,沒想到這個店居然不是,真令他撓頭,道︰「好吧。可是你們連原材料都不收,那拿什麼做呢？」
那老者道︰「我們有原材料的來源。」
孟帥道︰「萬一收來的比你們弄來的便宜呢？你這樣錯失了許多賺錢的機
那老者道︰「我們開店,不為了賺錢。」
這話真是匪夷所思——做買賣的不為了賺錢？好吧,就算有的化場所,什麼書店、古玩店之類的,不為了賺錢,為了交友,或者自己的愛好,一個假貨店也說自己不為了賺錢,這不是開玩喜呢麼？
在孟帥莫名其妙的目光下,那老者也覺得自己說多了,道︰「三套衣服一個時辰內就能趕制出來,客官你是在外面等,還是去轉轉再回來？」
孟帥道︰「我去轉轉——」開玩笑,不先出手點東西,恐怕他真沒錢買這三套衣服。
那老者微笑道︰「好,那我送您。」
正在這時,只听得有人叫道︰「孟帥,孟帥」
孟帥一愣,听出是封十的聲音,走了出去,道︰「怎麼了？」
封十在店里向他招手,道︰「雲車來了。」
這時店里的門戶大開,也不知道是誰打開的。孟帥往外看去,就見天邊滾來一朵雲彩,雲彩下面有四個小輪,霞光奕奕,好像傳說的法寶。
這就是雲車？應該是機封的一種吧？
能在天上行走的車,還是用雲霞似的物體做材料,這樣的封印大不同尋常,孟帥也看不透其機關。
隨著雲車到來,從各個店鋪里走出十來個人,圍到了鎮口,顯然是一起等著去雲城的。
孟帥有點著急,他還沒搞定那個通行證,現在去雲城福禍未卜回頭見那老者已經出來了,心一咬牙,湊過去道︰「給我來個假貨。」他翻箱倒櫃,把壓箱底的本錢拿出來,也就買個假貨了。
那老者眯了眯眼,還沒說話,封十突然道︰「奇怪,這雲車怎麼比往常小了很多？「
孟帥不明所以,在他看來,這雲車已經很壯觀了,倒是那老者抬頭看了一眼,道︰「這不是來拉人的雲車,不要急著出去——我說,老錢,老錢」
孟帥不知他叫誰,循聲看去,就見躺在角落里的人「嗯」了一聲,伸手把蓋在臉上的一卷書拿下來,露出來一張英氣勃勃,眉目分明的好相貌,半睜開眼道︰「吵什麼？我正補覺呢。」
那老者道︰「我看來人有點不對,你過來看看？」
那人道︰「沒興趣。」將書放在胸口,再次合上了眼。
正在這時,雲車落了地。
從雲車上下來十來個人,為首的是個身長玉立,英姿颯爽的青年。
那老者笑道︰「小,教你個乖,這就是我剛剛提到的雲城二十一位嫡系弟的一個,八馬陣盧青。」
孟帥還沒回答,封十已經驚呼道︰「嫡系弟？那不是雲城最頂尖的一群人物嗎？他們為什麼會來這里？」
那老者喃喃道「有道是夜貓進宅,無事不來,來了就是有事唄。」
那青年負手而立,眼精光湛湛,掃視了一下人群,一揮手,手下弟登時四散開來,把鎮口封堵住。另有一個人拿出一面小鑼,「當當當」的敲了起來。
那人高聲大叫道︰「市集的人听著,雲城搜查要犯,所有人安安靜靜的排成一隊出來,不許亂跑,不許喊叫,一盞茶功夫不出來的,都按照要犯論處
孟帥驟然失色,封十也是看向孟帥,道︰「這這這……」
突然有人嘿嘿一笑,卻是那老者,道︰「急什麼？這個——」伸手丟出一物,丟到孟帥懷里。
孟帥一看,正是一塊雲紋玉璧,上面描金寫著「雲城」,跟封十的那塊一模一樣,不由得又驚又喜。封十不知道這里頭的緣故,更是目瞪口呆。
那老者道︰「這是真貨,先借給你用用,一個時辰五塊,到時候回來付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