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如黃鐘大呂,所有人都受到震撼。連巨鳥也不例外,翅膀一停,停止了扇動。
好在這麼大翼展的鳥兒,只靠上升氣流就能飛得起來,因此那巨鳥停止動作以後,不往下落,反而上升,隨著氣流剎那間劃出幾百米。
陰斜花落在地上,立刻緩過神來,轉身就跑,叫道︰「媽了個巴,玉淙淙你要害死我是不是？」
能夠以聲音影響人心智的,也只有琵琶谷的高足玉淙淙了。
就見一個女站在路央,抱著一個琵琶,眉毛微皺,道︰「我救了你,你還不知好歹,別招我下次再不救你。」
就見孚星從另一邊趕過來,道︰「也好,至少人湊齊了。」
陰斜花一看,果然人湊齊了,心舒了一口氣。這邊牧之鹿緩醒過來,卻心不爽。倘若這里只有陰斜花一個人,他逃了也就逃了,難道孟帥還能去說什麼長短？但人都到齊了,就不能私自逃了。一來孚星他們和他交情遠比陰斜花好,另一個就是以後傳出去,名聲也就毀了。
無奈之下,牧之鹿在天上道︰「各位,咱們是就這麼走了,還是再跟那僵尸拼一下？」
正說著,那僵尸狠狠地沖上來,再次撲上陰斜花,陰斜花一讓,僵尸已經撲在地上,登時就掏出一個丈余深的大洞來。
孚星一聲呼喝,趁著僵尸從洞起來的時候,手一晃,一點火星飄過,直愣愣的送入僵尸口。
那僵尸一口吃進火苗,不自禁的閉嘴,身有一瞬間的停頓。
孚星欣喜,道︰「僵尸怕火,這一下成了。」
哪知那僵尸愣了一下,立刻再次撲上,孚星大吃一驚,竟閃避不及。玉淙淙再次撥響琴弦,讓僵尸愣在原地片刻,伸手拉過孚星,解了他的困厄。
陰斜花大笑道︰「你也太想當然了,僵尸怕火？僵尸還怕太陽呢,你看這萬道陽光,礙著他的事兒了嗎？我瞧……」說到這里,突然一怔,自言自語道,「怪了,陰氣似乎退了一點兒。」
幾人都感大喜,再看那僵尸面上籠罩的的一層青氣褪去不少,果然沒那麼陰氣逼人。
玉淙淙忙道︰「你那火種還有沒有？再來一點兒？」
陰斜花突然叫道︰「別了,要不然情況更糟。」
只見那僵尸的雙眼之,木然死氣褪去,露出幾分清明,好似回到了當初田朔洲的狀態,就見他身一彎,雙掌推出,動作比起剛才的僵直,已經恢復了幾分人氣,眾人躲避不迭,只覺得勢大力沉,力量有增無減。
原來這火種卻不是燒掉了他的力量,而是燒掉了他的混沌,一個意識清醒,力量速度大增的田朔洲,當真是噩夢了。
玉淙淙心一狠,道︰「不能叫他恢復理智,你們把耳朵塞上,我要彈幻心古曲。」
這時孟帥突然睜開眼楮,道︰「敢問玉前輩,能停止他的行動多長時間？
他雖然沒到先天,但武功已經不弱,雖在天上,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倒也听得清清楚楚。
玉淙淙一怔,道︰「我全身精氣出手,也不過三五個呼吸。不過這聲音效力也會衰減,怕幾次以後,連一個呼吸都頂不住了。」
孟帥再問︰「咱們這只大鳥俯沖下去,速度能達到多少？」
牧之鹿皺眉道︰「達到多少？這個可就難說了。總得有一個時辰千里。」
孟帥心道︰「一小時二百五十公里,也就是高鐵的速度。在天上飛的話,根本沒什麼了不起,說不定是你不懂。那就按照最低的標準計算罷了。」
當下點頭道︰「請各位給我一個機會。把高度降到離地半里,然後這般…
幾人對視一眼,便即答應。
那僵尸因為恢復清明,在原地呆了一會兒,突然大吼一聲,張口吐出一道黑煙。正是當初陰斜花被吞吃的黑煙。
陰斜花贊道︰「好啊,吃什麼吐什麼,也不浪費。」身一矮,周圍的空氣卷起,再次化為煙霧撲了上去。
兩股黑煙互相交融,倒也和諧無礙,陰斜花贊道︰「好啊,你的陰氣比我還濃,可是咱們的量上差的太多。」
眼見兩股黑煙卷作一團,陰斜花的黑煙大佔上風,將後來的黑煙一絲絲剝離出來,突然,在煙霧當出現了一點火苗。
那火苗一出現,立刻仿佛在黑暗亮起一盞明燈,照的霧氣通透,陰斜花大叫一聲,連周身的黑煙也管不得了,立刻逃竄離開。饒是如此,他身上也燃起一層微微的火苗,燒的煙氣滾滾。
孚星連忙雙掌推出,帶起一片陽氣,那火苗觸之即滅,陰斜花在地上打了個滾兒,站起身來,叫道︰「不好啊,我忘了他是陰陽境界,陰氣陽氣都不忌諱,一面把我的陰煞吸收,一面也收你的陽火。你我單獨迎戰,都算遇到克星啦。」
孚星自然也看了出來,道︰「淙淙發聲,你我同時出手,一陰一陽,也堵死了他的變化。」
玉淙淙道了聲好,手指按在弦上。陰斜花卻道︰「慢著,玉淙淙不可出手。她琴聲的效力越來越弱,要留在關鍵時刻才能用得上。」他身在局,一身陰氣吸引著僵尸四處亂轉,卻還急著阻止玉淙淙,可見是當真重要的事。
玉淙淙皺眉道︰「什麼時候是關鍵時刻？」
陰斜花道︰「我不知道,你問他——」伸手一指。
玉淙淙失笑道︰「你還真信他,連你自己的性命也不顧嗎？」
陰斜花道︰「你試試看唄,他還是很靈驗的。」正說著,那僵尸張口一噴,一道明亮的火光噴射而出,陰斜花不敢迎接,躲到後面,孚星一指點出,一股陽氣噴射而出,沖開了對面的火焰。火焰受到力量,倒卷回去。
僵尸也是雙掌拍出,那火焰轉了一轉,立刻再次飛回,趕上孚星的掌力已至,雙方較力,火球如一個車輪一般懸停在空。
這是硬拼。
不管是不是先天境界,武者最不願意就是陷入這等硬拼的狀態,就如同這般不住的損耗內力,把對方耗死,一點兒技巧也沒有。輸了固然粉身碎骨,贏了也是元氣大傷。除非強弱對決,不然高手相對,都自覺的避免進入這樣的狀態。
孚星也沒想到突然到了這樣的局面,心暗罵自己愚蠢——旁人知道要避免這等局面,那僵尸無知無識,他知道什麼？一個不留神,就陷入了最壞的情況。
而且,如果這僵尸繼承了田朔洲的一身本領,境界比孚星高一大層,硬拼是必死無疑,這還是這僵尸不會陰陽二氣轉換,否則二氣輪流上,片刻之間就能磨死孚星。
但這等局面又是無解的,真氣的比拼一開始,就沒有結束,除非是一方死亡。而且因為真氣的性質不同,互相之間無法協助。像陰斜花和孚星,一個純陰,一個純陽,真氣等閑不能交匯,不然必然兩敗俱傷。
當下就見大鳥盤旋不止,場情勢持續僵持。玉淙淙雖然袖手旁觀,手指卻已經按在琵琶弦上。
正在這時,只听天空一聲嘹亮的鳥鳴,一只大鳥俯沖下來。
玉淙淙心一緊,手在弦上一撥,發成了「咚」的一聲,如銀瓶乍破,鐵騎突出,刺人耳鼓。
在僵持的兩人同時身一停,火球在空啪的一聲炸裂,如放了一個大煙花。
大鳥俯沖而下,一道人影落下,狠狠地砸向那僵尸頭頂。
在這一瞬間,因為速度太快,人影都是虛的,但玉淙淙他們都是先天高手,眼力非比尋常,當然看清楚了是孟帥從天而降,手拿著一物,狠狠地砸向僵尸頭頂。
緊接著,那僵尸就如同定出了一半,一動不動。突然听到 嚓 嚓的聲音,那僵尸的頭顱憑空轉了一百八十度,向上咬去。
這時,一道耀眼的綠光從孟帥身前發了出來。
那綠色如翡翠,似碧玉,深沉無比,卻又光彩奪目,綠色的光芒在僵尸身前形成了一道圓弧形的屏障,將人影和僵尸分割成兩個世界。
綠光閃爍的時間很短,幾乎是一彈指間,就已經熄滅,但因為太過耀眼,在眾人心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這印象深到,孟帥收起了一切,倒翻一個跟頭,落在遠處的時候,眾人還恍如夢,沒回到現實來。
現實,只听得一聲悶響,那僵尸一頭栽倒。
這是僵尸第二次倒下,兩次都是倒在孟帥手里。
所有人當,孟帥的修為最差,簡直不值一提,但那超出眾人的怪物,確實是兩次倒在他手下。雖然這當有所有人的配合,有重重地巧合,但也掩飾不了孟帥竟然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這也是運數了。
眾人靜了片刻,孚星開口道︰「這回真的死了？」
孟帥道︰「必死無疑,他若不死,天下就沒有尸首了。我拿腦袋保證。」
孚星道︰「那就好——好」說著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