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道 二三七 升龍破,天子劍

作者 ︰ 離人橫川

「州升龍破」

隨著罡氣龍的下沖,田景玨也躍身而起,向山王沖去。

他的身形如此矯健,和龍形的動作如此一致,幾乎分不出哪個是人身,哪個是龍形

人龍合一

這一招炫目的武技,比之剛才那大玉天龍指更加威風赫赫,從視覺、听覺和感覺,全面進入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如果說剛才的武技只有高下輸贏,還是兩個人在切磋,現在明王攜龍威而來,卻是如泰山壓頂一般,威勢滔天,把山王全面壓下不止一個重量級,似乎在下一個瞬間,山王的身軀會被壓成齏粉。

但山王如何會束手待斃?

紫色的罡氣一變,也是迅速變形,不是變成真龍,而是變細變尖,仿佛一把利劍。

他雙手握拳,雖然手空無一物,卻好像在握著頭頂那把利劍。

手陡然下劈,劍轟然斬去,迎上龍形

「天劍」

皇帝咬住牙齒,越發恨的心頭滴血。

大齊王朝定鼎,有三大神器鎮國,按理說天是大齊之主,三大神器都該歸他所有,但事實卻不是如此。現在乾坤印在龍書案上,卻只是供奉,他另有玉璽。龍冠供在龍木觀,成了那幾個老祖宗所帶的玩物,他所帶的,只是尋常皇冠。而天劍,卻是消失已久,連他都沒有見過。

雖然沒見過,但天劍的圖形皇帝看得太熟了,因此他一眼認出來了。

紫色的罡氣劍,象征著皇權紫微星的紫色,象征著天征伐的天劍,在這一刻重現人間。

難道失去已久的天劍,竟在山王手里?

山王一脈,保存著如此的神器——或者說凶器意欲何往?

他的冷汗涔涔而下,目光死死地盯著擂台,心已經想好了目標——從今日開始,不管這場比賽勝負如何,山王一脈就是他的第一個生死大敵

擂台上,罡氣天劍和罡氣龍都已經蓄滿了力量,而仿佛真龍附身一樣的田景玨正沖向田景璽。田景璽的天劍,則以獨闢華山的強大攻勢,斬向龍頭

罡氣對罡氣,神獸對神器

所有人都有一種感覺——這就是最後的決戰了

孰強孰弱,就看最後一擊

龍吟,劍嘯,迎面沖上

結果是——

天劍轟然砍上了龍首,嵌在罡氣之,而罡氣龍的爪,死死地抓住了罡氣劍,往外搶奪。

倘若是真的龍和劍如此對峙,佔在上風的,當然是劍。劍只是被抓住,且龍無法摧毀那把劍,只能奪走,這種難度極大。而龍卻被劍砍入了身體,在不停的流血。這種優劣態勢會隨著鮮血的流淌越拉越大,最後龍即使不被劍劈成兩半,也會流血虛弱而死。

但這不是真龍,也不是真劍。

這是罡氣,本質上還是罡氣強弱的斗爭。龍不會流血而死,只會被砍斷,消散。劍也不會被拔出來,只會被龍形抓斷,消散。

這說到底,還是比拼罡氣的強度和韌性。是劍先劈斷了龍,還是龍先抓斷了劍?

無論哪一方潰敗,都是徹底的潰敗,罡氣是火山期的命本,消耗一點不知要多少時日才能補充,若臨場潰散了,人就完了。

從眼前的情勢看,天劍鋒利堅硬,斬斷龍身的速度很快,自身消散的速度慢得多。但是天劍又太縴細,每一寸失地都影響巨大。龍身魁偉,即使被寸寸斬斷,卻沒傷到根本,依舊龐大而安全。

孰勝孰敗,還很難說。

打從一開始,這兩個人就旗鼓相當,到了後來,各自展現了不同的本領,都遠超眾人想象,到了如今,竟然還在齊頭並進。

真可謂雙星一般,交相輝映。

倘若這有田氏一位老祖在此,就算拼了跟大荒使者翻臉,也要阻止他們打下去。這是田氏不可多得的天才,千百年才出一個,田氏竟同時出了兩個,簡直就是上天的厚愛,當然要盡力保全。

可惜這里沒有,只有一群看熱鬧,唯恐天下不亂的路人和一個妒恨欲狂,恨不得兩人一起死了的皇帝。

田氏雙璧,恐不能兩全,非要有一人玉碎于此了。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氣數已盡的表現呢。

膠著還在繼續。

田景玨催動了龍形,幾次欲將天劍抓斷,始終未能得手,突然一張口,一口精血噴出,龍形長嘯一聲,大口急張,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真是拼命了。

罡氣固然是人的氣力精華所化,但還可以補。那心頭精血卻是用一點少一點,少了一點不知要多久才能補上。以精血補精氣,那是注定有虧無賺了,甚至會影響到以後的發展。

但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龍形受了這一口精血,不但身陡然粗壯,動作也是矯健非常,那一口大口咬下,真如鐵口鋼斷一般,險些一下就把罡氣劍咬斷。田景璽頓時吃不住,不但罡氣晃動,身軀也變得搖晃。

他目光變得深寒,艱難的開口道︰「這是你逼我的——拼勁精血我也要你死。」

孟帥在下面看著,只看得咂舌不已。雖然這兩人和他廣義上來說,都是敵非友,但畢竟如此驚才絕艷,令人敬佩。眼見到了這等你死我活地步,不由得心情沉重。

听到山王的宣言,孟帥心暗道︰他也要噴精血?就算是先天境界,也不過三五滴精血,他們兩個對著噴,倒是能很快結束。只是這要一來,一個罡氣消散,死一生,另一個油盡燈枯,又有什麼好處?

但山王卻不是噴精血那麼簡單。

他一只手,在額頭一劃,一滴顫巍巍的血跡滑落在指尖。

用沾了血跡的手指,在空劃了一個符號,山王暴吼道︰「真龍天劍,開」

頭頂的天劍陡然清晰了了起來,原本誰都能看出的罡氣劍,突然變得物化實化,外面粗大的罡氣劍還維持著形狀,在央卻漸漸凝結出了手指長短一截劍胚。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終于變成三尺長短,青鋒雪亮,龍紋滿身的一柄金色長劍。

這是真正的天劍。

當天劍完全凝合出來的時候,山王的臉色已經白的如凍了三月的寒冰一樣,白的透明了。頭頂上血跡早已于涸,卻留下了一道血痕,讓他原本俊美的臉猙獰起來。

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的狀態已經差的不能再差,但他的精神卻很亢奮。一雙眼露出非比尋常的興奮光芒,顯示出他精神狀態的異常。

緊接著,他做出了一個令在場眾人都目瞪口呆的動作。

放任頭頂虛化的大劍抵住龍形的進攻,他伸手向上,五指一抓,將那把實體劍抓在了手。

然後,他腳步輕輕的一躍,人挑起丈余,伸手用劍輕輕一撩——

刺啦——

輕輕的一聲響。

劍鋒所及之處,如撕裂帛,如切豆腐,一切的一切,包括那頭耀武揚威已久的罡氣巨龍,被輕而易舉的一劍兩段

斷為兩截的白色巨龍,在空足足呆了幾秒鐘,虛無的龍目盯著自己的半截身,仿佛在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的一部分。

然後,噗地一聲輕響。

罡氣所化的龍身,如泡沫一般,驟然碎裂,化為點點星光,消失在空氣當。

就這麼結束了。

傻了。

所有人都傻了。圍觀的傻了一圈。連平時高冷無比,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評頭論足一番的大荒弟們,也都面面相覷,說不出什麼話來。

只有皇帝在心咆哮不已︰天劍,那就是天劍象征著天之怒,流血漂櫓的天劍那本來應該是朕的劍啊,就這麼落在亂臣賊手里了山王惡賊,死不足惜

想到這里,他恨得目眥欲裂,幾乎滴出血來。如果誰全程觀察了他在這場比賽的表情變化,就會完整的看到一個城府深沉的帝王,是怎麼墮落成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獸的。

而最受到沖擊的,理所當然是場的明王田景玨。

明王呆呆的看著自己頭頂的真龍消散,道︰「不可能的。」

一句不可能說完,鮮血已經順著嘴角溢出,噗地一聲,他講一口熱血噴了出來,整個人委頓在地。

山王頭上的罡氣劍也消散了,但那把實體的長劍,還在他手緊握。

他握著劍,一步步向倒在地上的明王走去。

他打算斬草除根。

按照道理說,此時勝負已分,明王卻沒有失去意識,只要他明白說出「認輸」二字,這場比賽就該戛然而止。

但是,那麼驕傲的明王,會認輸麼?

倘若他認輸,山王會停手麼?

倘若山王不停手,會有人來阻止麼?

事實上——

明王沒有認輸,山王不會停手,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意阻攔最後的殺戮

山王手握天劍,居高臨下的看著明王。明王坐在地下,口喃喃不止

仔細听來,他說的是︰「不可能,不可能。」

山王失笑,道︰「怎麼不可能?什麼不可能?事實已經如此,我有天劍,你有一顆大好頭顱。認命吧」

手長劍劈下,直取明王頭頸。

明王陡然抬頭,手一翻,也是一把劍在手,反手上撩,冷然道︰「你不可能有天劍」

噗——鮮血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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