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第二十七章 聞變

作者 ︰ 貓疲

尸體血泊在斜陽中凝固成一個永恆的顏色,但是我們至少活下來了。在那名馬隊首領,被一個老醋壇子砸倒翻落馬下之後,這些莫名其妙殺過來的敵人,終于莫名其妙的突然退卻了。

作為我們這些孤魂野鬼存活下來的代價,是死了很多人,生死存亡之間,很多人會表現出,比如歇斯底里或是惶不可終,

于是驚慌失措的人死的最快,臨陣月兌逃的人次之,膽大冒失的人死了,膽小怯弱的死了,不夠小心的也死了,運氣不好的更死的不能再死了

于是能挺到最後的,居然都是些平日里性子和表現比較中庸平穩,多少懂得配合,還有一點點運氣的人,

五六百人的巡守隊,囫圇活下來的還不足百余人,可謂慘痛之極。但其中倒有大半是前義軍的人,就有點天意弄人了。

派出巡哨,收拾現場,分揀甲械,包扎傷口,扎制車架,將丟棄的物資,回收一部分尚可使用的,燒了十幾大鍋湯粥和肉膾,暖暖殿進饑腸轆轆的肚子,總算恢復了一些精神氣頭和體力。

刻意被壓抑的中。

作為碩果僅存都頭級的人物,鄧坊已經是當之無愧的領頭人,他正在沉默不語的,把玩這手中作為戰利品的那只長梢,

「我們還有四十七匹馬和二十六只騾子可用,……」

「各色口糧肉干醬菜酒水,也足當剩下的人半月之用……」

「完好的大車有十一輛,只要配上騾馬就能用,受傷的二十幾個人,都可以坐上去……」

「剩下能拿兵器上陣的,連你我在內還有八十七個……撿回來甲杖器械倒是充裕的很」

「差不多人手一套甲子或是皮套,一桿矛和刀,三只投矛還有余……牌有二十多件,弓也有十六具……」

「這樣可以稍稍安心一些了把……」

他嘆了口氣,示意我坐了下來,遞過一個烤熟的薯,雖然因為品種不良的緣故,只有小孩拳大,但是熱乎乎的咬進去,還是頗為焦香可口的。

「將頭是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告訴什麼」

鄧坊楞了一下。

「告訴你我們有難道你不曉得……」

我也愣了一下。

「那位監軍被山上待若上賓的事情……」

「是麼」

他重重稻口氣

「山上將我們這些四散的降人,重新聚攏到一處,顯然是沒有好事啊」

「虧我還抱有想念,與將頭麾下的弟兄們再會之期,」

「看來我們的重聚之日,就是死無葬身之時啊……」

「看來山上那些人是鐵了心,要用我們明年的祭日之期,去換取那位公公的回心轉意了。」

我用力的晃了晃頭,很多雲山霧繞的疑點和片段,在這一刻也仿佛想明白了。只怕一直和我走得近的羅克敵,也成了別人的一枚棋子了。

「看來山上要的不僅僅是我們這些新附者的命,還想要官軍招安洗白的機會啊。」

我喃喃自語道。

所以當初我們在陣前,將這個死太監和他所代表的一小群官軍,獻了做梁山的投名狀,于是時隔今日,梁山的某些人,也將我們獻了出去,作為與官軍和談的一點附加條件和誠意。

這可謂是頗具粉刺的事情。

「若是這樣的話……」

我低聲道。

「水營的船,怕也是再不回來了」

「什麼……」

另一個走過來的頭目大驚失色道

這個消息頓時打斷了那些,尚且保佑僥幸心理的人。他們的干糧掉在地上,包扎傷口的動作也僵住了。

然後變成一場亂糟糟的爭執,有人嚇破膽,有人卻急切像回山,還有人希望原地休整觀望兩天,再走。

「人心已經散了麼……」

我看著爭執的面紅耳赤的他們,輕輕嘆息道。

梁山這些日子,居然已經潛移默化的影響了好些人,讓他們不願意輕易舍去這個好容易獲得的身份和認同。

「我們走陸路回去……」

最後老軍鄧坊斬釘截鐵的道

「再做觀望……」

事實是殘酷的,刻意忽略的真相,只不過被拖延了一段時間,才被迫重新面對。

「我們回不去了。」

好些人對著梁山的方向,嚎啕大哭,或是四肢酥軟的跪倒在地上。

大片過火後的葦蕩中,到處是殘燼或是余下火頭的灰煙,在一片灰黑斑駁的大背景中,裊裊直上。

被焚毀的水寨和渡頭,還有飄滿河道的各種焦黑碎片和浮尸,頻頻的出現在我們眼前。

數日之前,還曾是高朋滿座,賓客雲從的聚義堂中,

已然化作血肉橫飛的修羅場,短暫而慘烈的遭遇戰,已經分出了結果,

攜刻這忠孝節義的屏風大扇前,一個人頭滾落在須發發白的大首領腳下,赫然是那位死不瞑目的軍監公公葉孟言。

僅僅這一個晚上,就讓他的頭發徹底變成了白色,精神萎靡而氣勢衰減,短短的片刻間,梁山九曜的交椅就空出了兩把,

最有可能接任的二頭領陳舉,已經變成一團無法分辨的碎肉,另一個負責梁山上下錢糧的總櫃頭朱太功,則口吐污血的僵死在案上。

似乎轉眼之間,大天君的心月復和核心圈子,已然五折去二。

沉重的喘息和綽約的火把晃動之間,大首領用腳尖,輕輕踢了葉孟言的人頭,嘆息道

「何苦由是,要走到這一步呢……」

站在他面前,赫然代表的是梁山上年輕一代中,最為激進的軍將頭領,他們有些緊張,又有些憤慨的緊盯著這位大首領,卻沒有人回話。

「算了……」

盧天君擺擺頭,

「出來吧,這種謀劃可不是你們這些,可以想出來的吧……「

「你的青林隊呢,是不是派去劫殺,還沒有回來……」

大冷天也依舊習慣搖著扇子的軍師風君子,從人群後面走了出來,淡然道

「果然是你的算計麼……」

盧天君的臉皮抽動了一下,看著這位配合默契多年的老伙計,頗有些說不出的感慨和滋味。

「那你又是什麼時候倒過去的……」

中軍兩班的總教頭曲連榮,就像是影子一樣的站在風君子身邊,正眼都沒看過盧天君一眼,也沒有出身。

「或者說,從一開始,你們就互為表里而已……」

作為盧天君的底牌之一,如果沒有這位甚沒存在感的總教頭,各種的掩護和遮蔽,只怕身為軍師的風君子,也沒那麼容易串聯和勾結這些激進派,推動事情演變成如今的局面

「談不上算計,」

風君子繼續道搖扇道

「只是沒法看慣,你們為了結好那些官狗,連新上山的兄弟,都舍下手去截殺啊……」

「不過……」

盧天君扯動嘴角笑了一下

「但你還是坐視其成了不是……」

「若不是如此,我們有怎的輕易偷梁換柱呢……將你身邊那些礙事的支使出去呢……」

「多虧了這位好兄弟,給你通風報信啊……」

軍師身邊走出一個身影,赫然是臉色青白的將岸

「好個號稱無爭的風君子啊,他們是什麼時候,都成了你的人啊……」

「因為我能給他們你給不起吊件……你已經老了,老的不適合再帶領大伙兒了」

「現在老營剩下的人,大都站在我們這邊了,」

「盧天君,你還要負隅頑抗,多費死傷麼」

此起彼伏聲色俱厲的聲音中。

盧天君不說話,只是死死瞪著人群中的土燿鄭買臣,讓這個前心月復有些心虛的退了半步。

然後又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曾經被他寄予厚望的季公孫,他也表情如常的站在叛亂人群中,心道這是你的依仗和底氣麼。

「想要自立門戶倒不算什麼,梁山這些年積攢下的本錢,」

人稱金燿的阮七走上前擋住他的視線,苦口婆心的辯說道。

「但是萬萬不能和那些官狗談招安啊……我輩這些年枉死在他們手中的人,還少麼」

「不招安,還能做什麼,讓我們的子孫世世背著賊名,為別人去火中取栗麼……」

大首領身旁,斷掉一條手臂,滿身血污的白狼蕭尹,忍不住激動的大喊起來。

「賊名,你以為我們都願意做賊寇麼,都是這天殺的世道,該死的官府,把我們逼成賊寇的……」

阮七也禁不住怒吼起來。

「不做這個賊寇,我們大多數人就得做那路中橫倒的枯骨啊……」

說這句話是個白胡子老頭目,他叫宋長生,也是老營第一都的都頭,開山立寨的頭批老人之一,顯然對梁山極有感情和歸屬感。

「拿這山內山外十數萬口的身家性命,去換你少數人的前程倒是天作的好買賣啊」

這句話讓對峙的兩邊,再次怒罵著爭論起來

「混賬,這是何等喪心病狂之輩的生遙……」

「堂上死在這刀下的,那個不是你的父兄輩,……」

「生遙不生遙,難道官軍都能毫無芥蒂的收納,這十數萬口麼……」

這句話,像是打中了要害,盧天君身邊頓時啞聲了,連帶他的親衛,也忍不住偷偷看著自己的主上。

「眼下官軍受創甚重,且虛與委蛇議得招安,獲得治理地方的名分和實質,才是我們洗月兌舊名的桎梏,爭據一方的良機啊……」

盧天君慘然一笑,臉上的傷口就像猙獰張開的嘴巴,泊泊的流血不止,染紅了半邊肩背。

「可惜你們就是不能明白我的苦衷……」

伴隨著他這聲嘆息。

梁上突然非出來成片的箭矢,將這些為了近戰方便而僅持短兵的人群,咄咄射的人仰馬翻,不知什麼時候一群人手持弓弩,站在梁柱之上的陰影中,他們顯然是盧天君的最後底牌。

風君子冒著冷汗看著,透過九座鄭買臣後頸的血箭,大聲的呼喝著,讓更多的人沖了進來,掩護在他身前。

高舉起桌椅,冒著入肉的箭只,猛然沖前,然後將手中所能找到的東西一起丟上去,雖然大多數準頭很差,但是還是有一些落在了梁上,將上面的人撞落下來,被剁成肉醬。

屏扇後面的壁板,突然倒了下來,露出一個更大空間,涌出好些披掛整齊的扈衛,將盧天君等人團團圍住。

隨著沖進來弓弩手,用箭雨與堂上的對射,失去壓制的叛軍們,也和內廳暗室中涌出來的救兵,殺成一團。隨著倒下來的門戶和搗碎的壁板,越來越多涌入聚義堂中的叛軍,逐漸佔據了上風。

退到廳外的風君子還沒松口氣,

「救援首座,殺光逆賊……」

一陣喊殺聲,壓倒了外圍的動靜,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連帶著他們所持的火光,也變得雜亂暗淡起來。

盧天君也在最後的親信護衛下,退到了依山而建的聚義廳,二層建築的露台之上,

他看見新沖上山來的人群中,一身鮮紅大氅的女性——陸玲瓏,以及緊隨左右的人群中,為首的正是梁山供奉的首席霹靂火,馬軍步騎將的劉琦,以及據說正在養病中的月燿郭威,營造總監石恆,頓時明白了一切,

這為一貫鐵石心腸經歷無數的大天君閉上眼楮,深深吸了一口氣,無論如何的溫情眷戀,女人終究還是靠不住麼。

「」

風君子看了眼堂外一邊倒的激戰,又看了看擼台上,大首領更加鐵青的表情,有些恍然大悟,嘿然失聲慘笑道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麼,好啊……真是好的很」

繼季公孫所代表的蝦夷藩之後,陸玲瓏身後的耽羅藩也耐不住,親自跳到前台來,像換一個更加言听計從的代理人了麼。

這麼說東海三大藩,已經有兩家都打破默契,介入到梁山的事件中了麼。還沒來得及讓他多想。

梁山唯一一只火器隊開始發威了,隨著被保護在盾牆中齊刷刷揮舞的手臂,和飛舞過人群頭頂的的擲彈,

噴吐的煙火和炸起的塵土碎石中,迎面沖過來的梁山老營勁卒構成的排牆,像是被撕開的布條一樣,在血肉橫飛和慘號連天中潰敗開來。作者貓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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