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再臨

作者 ︰ 貓疲

當來自廣府的信使抵達天南的時候,已經是撲了個空,只找到一群商隊和留守人員。

一片雨霧蒙蒙之,我已經站在西海道境內大小十三洲、路之一的丹絨大洲,應該屬于後世馬來半島南部的土地之上。

作為西海道屈指可數的大洲,這里曾是史上扶南國的從屬地區,從舉國內附到同並軌的歸化,再到比同內地的郡縣化,唐人已經治理和經營了三四百年時間,當地以富產銅錫礦產和各色農作物著稱于世,

因此在南海都督府時期,這里一度成為過統領西海道的治所地,只是隨著開拓和治理的重心漸移,而治所西遷至獅洲,如今從屬于西海道布政司,左參議府的分轄。

卻沒想到,會因為一介歸鄉的大司徒馬擴,而變成新一輪叛亂和動蕩滋生的源頭和土壤。

相對同樣氣候炎熱的天南,這里更加的濕潤,特別是下起雨來的時候,空氣幾乎是飽含這水分,似乎捏不把都能品控擰出水來,這對我們的火器和藥的密封性能,是一種考驗,我們不得不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保管和維護隨身攜帶的彈藥,防止受潮。

許多有經驗的士兵,于脆將防水油紙包的彈筒,直接貼身放置,用體溫來烘于內里的潮氣。

我們隨同十幾船口糧、藥材和衣物為主的輜重,抵達官軍控制的另一個據點——豐港之後,得到的是繼續護送輜重的要求,理由是官軍在後方的人手有些緊張。

當然了,因為大件較重的物資,都裝上內河專用的水輪船,由少量海兵隊操使著先行一步了,我們走露露押送的主要是一些體積較小的輕貨馬車。為此我在當地拿著雞毛當令箭,很是搜刮了一批大牲口及馬夫雜役,作為隨行的運力,也算是這次額外追加任務的補償,反正征收到了手,就有一萬個理由不用還回去了。

得益于多年的開發,這里高矮起伏的大小丘陵之間,正所謂是河渠廣布,密如蛛網,阡陌縱橫,四通八達,良田沃野,綿連不絕,城邑村鎮,比比皆是,行進起來相當的方便,也幾乎沒有迷路之虞。

只是不知道是否已經過兵火的緣故,除了驛站里有些許駐留外,其他地方都有些死氣沉沉的味道。就算是河流之上,亦是罕見打漁或是行經的船只。

不過這並沒有過多影響到我苦作樂的心情,短暫停留的間歇,遮雨的大棚已經被支起來了。

幾個護兵特別撐開的雨布置下,一個便裝的人,正在奮筆疾書這一組速寫畫,

很快一組凌亂的看不出原委的涂鴉,在他的反復擦拭涂抹之下,終于顯現出一組組人物舉止的輪廓,我自然騎著高頭大馬居于其,背著長銃,手跨刀劍,

用延伸到天際漫長的軍列行伍,雨幕的遠山蒼麓,溪流大川,作為遼闊背景,雖然只有簡陋漸顯的線條勾勒,表情動作細節都還是一片留白,卻很有些左牽黃右擎蒼,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滄桑味道。

我不禁贊嘆了一聲

「小方你的畫工又見長進了啊……」

「確要多謝將主,給我這個別出心裁的隨軍寫生采風的機會啊……」

他用濕漉漉的袖,抹著臉上流趟的雨水,卑笑道

「博聞廣見可以明心見性,卻比躲在高門深宅,冥思苦想的閉門造車,勝長多了……」

這些畫只要打蠟之後,就能保持日新彌久,是那些請不起傳統派畫師,付不起顏料工本錢的普通人家,給自己留一幅傳家紀念的首選。

很多祠堂里都供奉著這麼一些關于祖輩先人,生前全家福的速寫畫,雖然畫風水準參差不齊,且不乏濫竽充數之輩,但好歹是這個時代下層人民,留下自己思念和技藝的一個廉價選擇。

為我畫畫的這個人,叫方清溪,又名方應物,別號隨清風去,卻是我在前往江寧軍的短暫旅途,那艘花船上萍水相逢的白繪畫師。

白繪乃是那位穿越者前輩,梁公留下的為數不多的遺存和繪畫源流之一,主要是倡導用炭筆和白紙之類,最簡單的素材來表達畫者的意境和感官,因此成為畫者的物質條件很低,但是因為門檻低人數眾多良莠不齊,這一脈源流也被傳統拍的畫師們,貶稱稱為畫工或是畫匠派,理由是他們過于專注小道受自身格局所限,難以出什麼卓著的大師。

其又分出來寫生派和寫真派,前者更注重整體感以簡明概括的場景著稱,而後者更強調細節的雕琢,更加精致工巧,以人物繪像接近社會上層的喜好

據說寫生派起源于數百年前,龍武軍那些專業培訓出|來的測繪人員;她們不但有勘察山川地理的學識,已受過相應的畫工的訓練,因此風格偏向粗擴樸實無華。

而寫真派,又稱花間派,祖源可以上溯到乾元年間,作為大宗正漢王家的浪蕩李祁,這位宗室弟亦是梁公的死黨和擁埠之一,身兼敬重好多個上層弟結舌的召集人身份,他早年最大的一向樂趣,就是尾行京那些容姿出性,然後想辦法登堂入室或是不顧身份的爬牆上屋,尋訪窺得真貌,再由名家描繪成畫冊,輾轉品評為一大風雅樂事。

後來又成為教坊行院的一大時尚,稍有些名頭的伶人女伎,都以擁有花間派的一幅寫真為榮和自抬身價的憑據。

這位宗室的一生荒誕浪蕩,實在乏善可陳,唯一值得稱道的是他叛經離道,執意迎娶風塵人的舊好,而引的朝野嘩然,自覺家門蒙羞的大宗正,憤然斷絕父關系而開革出宗室玉冊。

不過所幸他有一位足夠強力的庇護者,最後變成保留宗室身份但破門出戶,特旨就藩辨析都護府更加遙遠的嶺外寧遠之地,非招不得奉還的變相流放千里,因此他也成為第一位分藩海外的宗室。

他在域外域外開枝散,其的嫡流在乙未之亂後,被梁夏大軍擁入安西都護府境內,建立了所謂的北唐小朝廷,以招攬和收納被國朝迫害的各支龍武遺脈。

後來瘋帝一脈的李唐宗室,在永嘉大進軍前後,被各地藩鎮殺戮殆盡之後,北唐小朝廷的第三代李革,又在河攏諸道的西軍護送下,與西京城下大敗南朝聯軍,最終進入洛渡,登基為承光帝,重開山河再續大唐國統,是為現今北朝洛都天的祖源。

因此,寫真派在這個時空軌跡,頗有些興盛,亦是出過溫庭筠,李商隱等名家的。這位方應物,就是師從其寫真派的一脈。

只是當初本以為只是路途偶遇的片段,沒想到時隔數月之後,他機緣巧合的也來到了南朝投親兼謀生。

只是這位隨清風去的運氣不太好,來到畿內的時候,他想投奔的人早已不再,且音訊全無,他只能困局在城外某個骯髒的旅店里,坐吃山空一邊尋人,正逢清遠軍亂,他被成群難民裹挾著進了廣府,卻發現自己的行囊包裹用具全部失落光。

只剩下幾只隨身碳筆,于是不得不走上沿街買畫的路,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時,要是平常年景再怎麼不濟,以廣府之富庶繁盛,多少能混個果月復。

然後現今局勢緊張,貧苦人家要為生計奔忙,稍微殷實的人家,也要為一日三漲的騰貴物價而發愁,卻是根本沒有人要買他的畫技,至于那些略有身家的富室,自有相熟的畫師和門路,也看不上他這點末微手藝,作為北地口音的陌生外鄉人,他甚至連靠近這些人家的門內的機會,都沒有。

當街區行乞,又爭奪不過那些身強力壯的本地老團戶和地骨皮,被人折了吃飯的家伙,套頭拉到黑巷狠狠教訓|了一頓。連驚嚇帶毆傷,然後又得了風寒發了高燒,走投無路絕望之下,居然傳到馬車前來討死。

幸運的是這輛馬車里,坐著前往寶泉街的謎樣生物,不過他身邊的人,對于這種疑似踫瓷的手段很有經驗,當即派人去檢查,若是作假欺詐的就打個半死再送官。發現只是個高燒病人之後,本來是想把他扶到一邊自生自滅好了。

結果當時的謎樣生物趕時間,沒空發話處理,處理的人不敢擅作主張,就這麼糊里糊涂的帶回了老街,靠一點湯水挺尸挺了兩天,菜想起好友這個個累贅,準備叫醒問清楚就打發掉。

結果他倒是認出我來了,好歹我看在這個亂世之旅,居然還能再次相逢的那點可憐概率之上,花點錢給他治傷和調養,就當可憐貓狗一般。只是他傷好之後,似乎要變了個人下定什麼決心,發誓要報答我再生之恩。

問題,我需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畫師的報恩麼,不過好在他也不是真的毫無用處,最後我用一個月三緡零花錢家包所有工筆物料的代價,將他簽下來作為我的私屬畫師。

這次也帶在軍,每天都要留下幾副寫生,作為我軍旅生涯的某種變相記錄。

廣府,清泉老街

一疊先行寄回去的寫生,也被送到了羅氏大宅的某處書房里,一張按照人體特別定制的特大號書桌上,翹著兩只粉女敕的光腳丫,卻看不到人。

舒服的仰靠在彈性藤椅上,毫不在意露出大截白生生大腿和裙下風光,做伸直放松狀態的謎樣生物,正在一邊看著這些裝訂好的寫生,一邊露出某種小女生的情態,在碎碎念著什麼。

「多畫點風景啊混蛋」

「我要看一群糙爺們于嘛……」

「老娘又不是**愛好者……喜歡看一群美型肌肉男,腦補他們攪基曖昧

然後,她又忍不住啐了一口。

「這是什麼審美觀啊,也實在太惡意趣味了把……」

「又是圓笠,又是頸簾的,」

「你這是COB鬼進村的……」

「而還是古霓虹和近代版的混搭亂串……」

「什麼土壘之戰,這不是鐵炮隊大戰騎兵的長蓨翻版麼……」

「你以為我沒玩過信野和太閣啊……」」你那里那里長得像那只第天魔王牌燒烤了……「

自言自語聲,書桌上堆得老高的賬冊薄籍,代表著成千上萬金錢流水的書,就這麼被她毫不客氣的墊在腳下,隨著搖搖晃晃的動作,灑落在地上。

知道名為阿紫的女官,重新送進來的單據,才打斷了她片刻安逸和偷閑。

「我靠,又要定制服裝,一人寒暑各三件……」

「為了你這點突發奇想,又要多花了三千緡啊……」

謎樣生物很是煩惱的搓了搓額頭上並不存在青筋和皺紋,抱怨道

只可惜這副外表和形象,實在難以服眾,也拿不出台面去,因此就算她有萬般的手段和見識才具,也只能退居幕後發號施令,一切都只能假借某個男人的名義,才能得以順利行事,就算被賦予了幾乎全能的權柄,又有什麼用處呢,她忙碌的一切只能替人做嫁衣。

一想到這里,某種心里不平衡,再次讓她對著面前毫無一物的空氣抓狂起來。

「你在外面帶兵游山玩水爽了……」

「可老娘為什麼要承擔這種責任啊……」

當清萌可愛的哀鳴和抱怨聲,從房傳出的時候,周旁的人都已經見怪不怪的各行其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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