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洛帕戰記 第三十五章 劍的呼喚

作者 ︰ 木子雙魚

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但是那時候發生的事,卻成為了夢魘纏繞著朱利安,每一個晚上都在重復上演。

隨著「樹林」組織的核心成員被一窩端之後,宗教裁判所通過擴線偵查,在教皇自治領內四處抓人,因「樹林」案被牽連的人,據說多達400多人,涉及教皇自治領社會的各個階層,有乞丐、有工匠、有農夫、有商人、有教師、有神職人員、還有聖殿騎士團的官兵、甚至有宗教裁判所的聖裁官……其分布而之廣泛、滲透程度之深、規模之龐大、組織之嚴密,為世所罕見,連教皇本人也大吃一驚,如果沒有被挖出來,這個諜報網絡將對中央教庭造成何等嚴重的破壞,根本無法預料。

而這些被牽連的人之中,除了少數提前得到情報而成功逃月兌之外,大部分人都被宗教裁判所逮捕,或者在遭逮捕之前被擊斃或自殺。而被生擒的人,很多人都選擇了寧死不招;雖然也有一部分人屈服于宗教法庭凶殘的酷刑,貪生怕死、變節招供,但這些人要麼是無關輕重的外圍人員,要麼是剛發展不久的新成員,根本接觸不到「樹林」的核心機密,他們的供詞也不足以成為指證都里斯在教皇自治領內從事間諜活動的證據。

當然,被宗教裁判所逮捕的人當中,有不少是跟「樹林」組織完全沒有關系的無辜者,但考慮到宗教裁判所寧枉勿縱的「光榮傳統」,這些無辜者的悲慘結局可想而知。因「樹林」案直接或間接遇害的人,實際上遠遠不只400多人。

這個時候,造成這一切慘狀的「罪魁禍首」--朱利安•盧梭,呈大字形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動不動。他毫不節制地浪費體力來舞劍也到了極限,全身上下已經擠不出一絲力氣,但他左手的五根手指仍如同垂死掙扎的毛蟲一般蠕動著,努力地去抓橫臥在地板上的另一個酒瓶。

辛辣的烈酒被倒進干燥、發燙的咽喉里,產生一股直沖腦門的眩暈感覺。但朱利安對此毫不在意,在這60多個惡夢之夜里,陪伴著他的只有劍和酒精。

大半夜已經過去了。再過一段時間,太陽的曙光就會從東方的天空出現;然而黎明之前是最黑暗,就像現在一樣。

晃晃忽忽之中,朱利安眼前出現了幻象。首先是一張少女的臉,那位他日思夜想要救她出去的少女,最後他成功的,卻最終也失敗了。緊接著出現了哈根的臉,然後是「杰克」、塞琳娜、尤坦科……到最後,幻影又定格在一開始那位少女的臉上。

「我是個無可救藥、一事無成的喪家犬。我沒救了。就算是死,對我而言也是獎勵,而不是懲罰。」朱利安沮喪地想到。

勿迷惑,勿沉淪,吾在此處,指汝迷津。

一把詭異、陌生的聲音,突然在朱利安的腦海中響徹。「幻覺嗎?」朱利安原本迷迷朧朧的神志,在這把聲音的影響下突然變得相當清醒;但這兩個月來,朱利安每天都浸泡在酒精之中,他的神經系統早已遭到損傷,屢屢出現幻覺幻听,于是朱利安便對這把突然出現在他腦海里的聲音不予理睬。

汝勿懷疑,吾明汝痛,吾成汝願,吾在此處。

聲音再一次在朱利安的腦海中響起,如同回應著他剛才懷疑它是幻听的猜測一樣。朱利安「霍」地一聲坐了起來,本來已經心如死灰的朱利安,在听到「吾成汝願」這句話之後,內心的一點點火苗又被重新點著起來。

「誰?你到底是何人?或者是何種東西?」朱利安向那個聲音問道。

吾乃汝之友,吾乃汝之師,吾乃汝之臂。

「亂七八糟,我憑什麼相信你。《》」

汝之所願,吾可達成,吾在此處,汝請速往。

「雖然不知道你是何人,但是……」極罕見地,朱利安居然主動從地上爬起來,而不是像平時那樣一直躺在地板上睡到晌午酒醒之後。他破天荒地推開了房間的門,一個人走到淒冷的夜色之中。

吾在此處。

在那把神秘聲音的指引下,朱利安一步步地往不明方向走去,連他自己將要到達哪里都不知道。要是在平時,朱利安絕對不會任由來歷不明的聲音擺弄自己,但現在,他就像一個急病亂投醫的病人,全因神秘聲音那一句「吾成汝願」,他不再需要任何理由就跟著對方走;而朱利安的心願,其實只有一個。

朱利安所住的地方在教皇殿偏院的一間房子內。聖城絕大部分時間是禁止喝酒的,即使在短暫允許喝酒的時間里,可以用飲用的也只有是彌撒後象征聖血的低濃度葡萄酒,像烈酒這種東西,在聖城屬于違禁品;但凡事總有例外。很難想象,在最神聖、最莊嚴的教皇殿里,居然會有這麼一個酒氣沖天、惡臭難聞的地方。在此路過的修女、神官們,無不掩著鼻子避開這間房子,他們不知道房子里住的是什麼人,兩個多月來,從來沒有看見過住在里面的人出來過,即使是每天送來的食物,也僅僅是放在門口。听宗教裁判所一些人說,住在里面的是一位曾經犯過罪的騎士。可那些修女、神官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是犯過罪的人,為何不關在監獄里,還讓其住在教皇殿這麼神聖的地方;更想不明白的是,為何還要在每天送來食物里,送上烈酒這類的違禁品。

明面上的事情,這些無法接觸到秘密的修女、神官們根本無法理解,他們自然也不會知道,在這個脈貌似光明的教皇殿里,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隱蔽角落,數十雙眼楮就藏在這些隱蔽角落里,24小時不間斷地監視著這間房子和住在房子里的人。那個從來沒有踏出房門的人,今晚突然走到外面去,令這些在長期的監視任務中感到枯燥無味的監視者突然來了精神,他們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通知正在熟睡中的教皇。

跟隨著神秘聲音的指引,朱利安一路來到了一個他永遠不想再來的地方︰教皇殿的後山。準確來說,是屹立在後山的七罪之塔。

現在,這座高塔已經人去樓空,它自身所具備的毀滅性力量也蕩然無存。朱利安抬起頭來,在深沉的黑暗之中,這種高塔帶給他一種無言的沉重壓力。朱利安遲疑了,他的腳無法往前再邁一步。

切勿停步,吾在此處,等待汝。

那把神秘聲音又一次在他的腦袋里響起了,似乎對朱利安的遲疑不決感到不高興,連忙催促著。朱利安感覺到,自己距離神秘聲音的來源越來越近,而且那把聲音就從高塔里傳出來。「誰在塔里呼喚我呢?難道是教皇又帶回了新的七罪守衛?」帶著這樣的猜測,朱利安推開了高塔底部的拱形石門,走進了七罪之塔之中。

**;

憤怒;

貪婪;

饕餮;

懶惰;

妒嫉;

傲慢。

朱利安接連穿過了代表七宗原罪的七層樓,但每一層都是空無一人,看來教庭並沒有對七罪之塔進行過任何修緝工作,那一天伙伴們與七罪守衛戰斗過的痕跡依然歷歷在目。最後,朱利安來到了第八層,這個他曾經支配七罪之塔屠戮數千生命的地方。

那種感覺已經非常強烈了,朱利安知道自己距離神秘聲音的來源極度接近,但是第八層仍然空無一人。朱利安抬起頭來,他明白神秘的聲音就來源于高塔的頂端。他沿著當日蘇菲婭走過的路,從一條爬梯爬上了塔頂。

這是一柄通體漆黑的劍,在劍身上刻滿了符文,半傾斜地插在塔頂上。

「我早該想到是這樣。」朱利安望著劍,冷聲道。在步入高塔之前,朱利安已經隱約猜測到,呼喚他的,就是這把由歐文帶來、被蘇菲婭插在塔頂上制止七罪之塔引來災禍的神秘魔法劍︰「懺悔之淚」。

吾乃汝之友,吾乃汝之師,吾乃汝之臂。

劍如此對朱利安說。

「我知道,‘懺悔之淚’,你呼喚我到此,就是讓我來懺悔的嗎?」朱利安扶著劍柄,在那一瞬間,殘殺、背叛、欺騙……自己犯下的一幕幕罪惡,如同走馬觀花般在他腦海間閃過。要說是懺悔,這兩個多月來,朱利安何時不曾懺悔過?但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強烈。

不知不覺之間,一滴混合了鮮血的熱淚,從朱利安的眼角滴下,落在黑色的劍身上。

「嗡」……承受了朱利安血淚的黑色魔劍,發出了歡快的劍鳴,如同突然恢復了生命一般,一股奇特的魔力沿著與劍柄接觸的右手,傳遞到朱利安體內。似乎並沒有花費多大力量,朱利安就把「懺悔之淚」從花崗岩制成的塔頂撥了出來,他把魔劍高舉過頭頂。

黎明的曙光正好降臨,從東方天際傾泄而來的光芒,將七罪之塔,以及塔頂上的一人一劍照亮。

在教皇殿的最高處,教皇所住的寢室。沒有戴面具的教皇站在環形陽台處,看到了後山七罪之塔的塔頂發生的一切。「朱利安•盧梭,你終于還是拿起了那柄劍。」教皇在喃喃自語。

然後,教皇把銀制面具重新戴上,離開了環形陽台,回到自己的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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