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洛帕戰記 第九章 政治交易

作者 ︰ 木子雙魚

「坎達爾•胡佛,你在西蘭王國是與‘神鷹之眼’艾登•芬格齊名的兩大軍神,如果還有機會的話,真想和你公平地較量一下,看看‘王之典範’和‘八翅金雕’哪個更強。但是現在,我只能對你說一句抱歉了。」梅丁王國「八翅金雕」軍團長布列敦將軍,不無惋惜地說道。與此同時,在他旁邊的傳令官一聲令下,守在指揮台旁的士兵,將三堆篝火挨個點燃。

直沖天際的三道煙柱,代表著發動進攻的信號。

「哄……」肅靜的索隆平原爆發出雷爆般的轟鳴,在「王之典範」軍團的南、北、西三個方向,楚歌四起,數不清的梅丁士兵像是從地底冒出來一樣,從四方八面沖向西蘭軍隊;事實上,這些梅丁人的確是從地底冒出來的,他們從臨時地底工事里一個一個地鑽了出來,清新的空氣不足平息他們在惡臭、骯髒、潮濕、悶熱的地底里潛伏了數天的憋屈,只有不要命的沖殺才是出一口氣的最佳方法。整個索隆平原如同一個巨大的口袋,等「王之典範」鑽進來之後,口袋立即被揎緊。

「伏兵?」在臨時搭建的指揮台上,看著如潮水般洶涌過來的梅丁軍隊,哈倫王子又驚又怒,一覽無遺的平原里,居然埋伏了這麼多敵人,而己方卻一無所知,而且要在原本無險可守的平原,挖出能藏這麼多士兵的地下工事,至少要有半個月的時間,而半個月之前,正是「王之典範」與王室制定進軍計劃之時,也就是說,計劃在出爐當日,梅丁人已經了如指掌,這已不僅是簡單泄密的問題了,內奸的破壞程度比想象中更加嚴重。

「殿下,請務必保持冷靜。您先看看來的是什麼敵人。」軍團長胡佛公爵老練得多,「從北方攻過來的敵人打著‘綠寶石’的旗號,南面的敵人則高舉‘閃光斗蓬’的軍旗……」

「‘綠寶石’、‘閃光斗蓬’,這兩支軍團不是在去年就已經被我們殲滅了?」哈倫王子有些不太相信。

「準確來說是擊潰。我們雖然消滅了這兩支軍團的主力,但他們的指揮層卻逃月兌了,一年的時間足夠他們重建軍團。殿下您看,那些士兵毫無隊型,沖鋒的姿勢外行生硬,一看就是剛入伍的新兵。還有,請看咱們的背後,」胡佛公爵將哈倫王子的視線引向西邊,「而那些包抄咱們後路的梅丁人,甚至連正規的軍團都算不上,他們戰旗絮亂、軍服繁多,是由多個地方領主組成的雜牌軍。」

哈倫王子靜下心來觀察一下,果然如他的老師所言,不禁連連點頭。

「所以說,敵人的聲勢雖然浩大,但真正構成威脅的只有擋在咱們前面的‘八翅金雕’。」胡佛公爵最後說出他的結論。

「好!全部解決他們,讓他們知道與‘王之典範’為敵的下場!」哈倫王子手緊緊地握著劍柄,臉上又重現了自信的笑容。

在兩人對話的期間,梅軍已經沖進了西軍士兵的弓箭射程範圍之內,但沒有一位弓箭手松開弓弦,引領‘王之典範’走向勝利的,不僅是高傲的榮譽感和出眾的戰術能力,還有鐵一般的紀律。

當梅軍士兵沖過了一半弓箭的射程時,胡佛公爵下令放箭。從高空望下去,西軍的陣地如同突然綻盛的死亡之花,如蝗般的飛矢掠過平原。梅軍士兵唯一可以抵擋的只有手中的木盾,他們身上連鐵制鎧甲都沒有,僅有單薄的皮甲,如何抵擋舉世聞名的西蘭弓箭?

梅軍之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鬼哭神嚎,一具具血肉之軀被銳利的箭矢精準地貫穿,本來正拼命向前沖的梅丁士兵不得不趴伏在地上,將木盾高舉過頭,才勉強減少著箭雨對本方的傷害。

在心驚膽顫中渡過了漫長的20多秒之後,西軍的箭雨似乎停息了,幸存下來的梅軍士兵從地上爬起來,再次咆哮著沖向西軍的陣地,企圖在西軍拉動第二次弓弦之前沖過只有一百米卻凶險異常的距離。

然而他們失算了,梅軍剛剛沖過不到30米時,西軍陣地里又一次響起了飛矢的呼嘯,鋪天蓋地的箭雨再次籠罩猝不及防梅軍士兵。西蘭弓箭手的重新裝填速度,非其他國家的普通弩手可以相比,更何況還是當中的王牌之師?這一輪箭陣比剛才更加凶猛、更加致命,而且西軍陣中的少量穿雲長弓手也加入了戰斗,他們每扣發一次弓弦,都有一名梅丁軍官氣絕倒地,失去了前線指揮的梅軍更加混亂,不少人四處亂奔,並很快成為箭下亡魂,極少數能沖到西軍陣地前面的梅軍士兵,撞到了被布置在外圍的西軍長槍兵的槍尖上。未被弓箭攻擊到的後陣士兵,絕望了、恐懼了,這些從未上戰場的新兵蛋子,親身體會到老兵們口中所說的西蘭弓箭的可怕,在生存的本能驅使下,他們把「保家衛國」的豪言拋諸腦後,轉身逃逃。

第一輪交鋒,梅軍拋下了上千具尸體之後被擊退了,而他們對敵人造成的損失微不足道;在西軍陣地外圍,鋪下了一圈圈梅軍士兵的尸體,血水滲入土地中,把整個大地都染紅了。

「豈有此理!」在遠處觀戰的布列敦將軍,氣得一劍把指揮台的扶手削斷。震驚、憤怒,又帶有些許興幸,是此時布列敦的真實情緒。布列敦是梅丁軍中的後起之秀,他在政治清洗之後才當上「八翅金雕」,雖然資歷尚淺,但他卻擁有身為梅丁王國第一軍團指揮官的榮譽,若能在一對一的正面對戰中擊敗敵人的王牌軍團,這不僅給他帶來個人榮耀,還能為他在尚不穩固的軍團中樹立威信;因此,今天他不得不在國王的安排下,以「卑鄙」的方式圍殲敵人的精銳之師,這種有悖于騎士之道的作法,令他覺得將成為他日後一生的污點。

可是現在看來,若是沒有這些「卑鄙」的做法,他以後的人生只怕會更加黑暗。雖然早對西蘭的弓箭技術做了心理準備,但有四倍于敵的軍隊在手的他還是太過輕敵了。如果剛才沖上去的不是新兵和雜牌軍,而是他的「八翅金雕」,將會發生什麼後果,真是不敢想象。

「將軍閣下,我早說過正面進攻沒用。坎達爾•胡佛和他的‘王之典範’是不好惹的。對付這種對手,您需要一點……耐心。」以這種陰陽怪氣說話的,是站在布列敦旁邊一名戴著斗蓬的男子,他把斗蓬的雨兜拉得很低,有意隱藏了自己的身份。

布列敦鄙夷地瞥了那神秘男子一眼︰「一支如此出色的軍團,想要致他們于死地的並不是作為敵人的我們,而是你們這些‘自己人’。真是不難以置信。」

神秘男子干笑兩聲︰「呵呵,我家主人的目的並不是讓‘王之典範’全軍覆沒,能接收過來更好,但一切都以干掉哈倫那小子為前提,只要能夠達成這個目標,將軍閣下您也不必跟‘王之典範’火並下去,兩敗俱傷。」

「哼!」布列敦嗤之以鼻。

「將軍閣下,您應該立即發動下一波進攻。我了解坎達爾•胡佛的為人,他擅長在敵人被打退的間隙進行反擊。」神秘男子指著前方的西軍陣地,提出他的建議。

「少在我面前指手畫腳,你這個西蘭渣滓!我現在就砍了你的腦袋,用來提前慶祝我剿滅‘王之典範’。」布列敦怒道。

雖然將軍的態度極不友善,但神秘男子卻沒有發怒︰「將軍可別忘了,咱們可是進行著雙贏的合作啊。您殺了我,如何向你們的國王交待?」

听對方這麼一說,布列敦記得當日到皇宮的地下室晉見國王陛下時的情景,與自己並肩站在國王面前的,居然是一個身穿敵方王室侍從服飾的男人。

「我方的國王陛下年紀老邁,腦袋發懵,才會做出攻打貴國這種蠢事。而哈倫那小子的能力不如我家主人十分之一,卻因懂得拍逢迎拍馬而被立為王儲。如今西蘭王國里越來越多人清醒地了解到,我們不可能贏得這場戰爭,包括我家主人;可是我們的國王執迷不悟,如果讓哈倫繼承了王位,他絕對將這場戰爭繼續下去。但如果哈倫死了,我家主人登基成為新任西蘭國王的話,他一定會從貴國上撤軍,永遠結束戰爭,並在有生之年絕不挑起戰火。」神秘男子向梅丁國王路易五世開出誘人的條件。

路易五世一皺眉頭,故意讓人感覺到他的殺氣︰「哼,朕的軍隊不會成你們內斗奪權的工具。把這個家伙拉出去砍了。」

兩名武士走到神秘男子身邊,一人扛起他一條胳膊,拖著他往後走。

「陛下,咱們都是為了自己的國家,難道您不是嗎?」神秘男子大聲朝路易五世喊道。

「慢著。」年輕的國王喝停了他的武士,他似乎想起了當日推翻自己父親,篡權奪位的事。「你說的話,能代表你家主人嗎?」沉默了片刻,路易五世問道。

「當然。」神秘男子很自信地回答。

「千萬不能答應!陛下,西蘭人詭計多端,這可能是個圈套,如果他們翻臉不認帳怎麼辦?」見國王似乎有被說服的跡象,布列敦連忙柬勸。

「將軍大可以放心,如果讓今日之事傳了出去,我家主人就算登上王位也坐不穩。因此我們絕對不會食言的。」神秘男子回應布列敦的質疑。

路易五世听後覺得有道理,也點頭認同。

「陛下,絕不能這麼做,這種骯髒的交易是對騎士精神的嚴重褻瀆,也是對國王的褻瀆!」布列敦是傳統的騎士,思想中的騎士道烙印極深。

「將軍,在大是大非面前,個人榮辱不值一提。」年輕的國王沉聲對布列敦道,「這場戰爭中,梅丁已經流了太多的血,如果能夠順利結束戰爭,任何小我利益都是可以犧牲的。」

……

思緒從回憶中拉回來。從走出第一步開始,已經沒有讓布列敦選擇的權力,他只能在既定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傳令到各部隊。」布列敦的聲音突然提高幾倍,下達一道非常冷酷的命令,「馬上組織進攻,不許後退!告訴所有軍官,懦夫即叛國,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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