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洛帕戰記 第七十二章 早晨

作者 ︰ 木子雙魚

黎明的曙光劃破深夜的黑暗。^^^^^^^^^看******

朱利安•盧梭帶著一身風干的血跡,木然地回到賽琳娜的房子。房子的主人早已等待多時,她也是一夜未睡。

「完成了嗎?」賽琳娜問。

「人死了,尸體也埋了。」朱利安目無表情地答道。

「有人發現嗎?」

「沒有。」

「花名冊呢?」

「我只找到這東西。」朱利安取出一本被鮮血染紅一半的厚厚的本子。

賽琳娜拿過本子,仔細地翻看了幾頁,點頭道︰「沒錯,就是這東西。」然後轉身走進廚房,欲將其投入灶頭的爐火中。然而本子卻被朱利安搶回。

「你干什麼?」賽琳娜沉下臉。

「您確定這是花名冊?怎麼看都是一個帳本。」

「沒錯。它既是帳本,又是花名冊。趕快交給我燒掉。」

「您必須解釋清楚,不然我絕不會交給您。」

「我沒義務向你解釋,你也沒權力知道,給我!」賽琳娜怒了。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您打算搶嗎?」朱利安寸步不讓,「我很好奇,您和丹特的身手相比如何。」

「你……」賽琳娜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不過她拿朱利安沒有辦法,朱利安不是組織里的成員,因此無法用上下級的關系來壓他。對恃數秒,最終賽琳娜妥協了︰「翻開第7頁,將帳本上客人姓名的頭一個字母,從下到上連起來。」

朱利安照做︰「S、E、L、E、N、A……Selena!是你的名字,賽琳娜?」

「丹特以藏頭字的方法,將我們的名字隱藏在帳本中,至于後面那堆代表記帳日期和金額的數字,指代我們住處的所在地。」說到這里,賽琳娜已經很不奈煩了,「該說的和不該說的,你都已經知道,該把花名冊給我了吧。」

「抱歉。我只是不希望昨晚的辛苦毫無價值。」說完,朱利安將帳本遞上。

賽琳娜奪過帳本,拿向灶頭。

「容我再問一個問題,您是紅樹嗎?」朱利安朝背對自己的賽琳娜道。

她楞了一下,沒有回答,直接把帳本投進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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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北之地冬季的晨曦來得晚,當奧洛帕其他地方艷陽高照時,雪域聯邦仍籠罩在若隱若現的昏暗中。

波爾菲沙格勒以西400多公里的荒野,一支隊伍正以極快的速度往西疾馳。這支隊伍由7個人組成,分別乘坐六輛犬拉雪橇和一匹馬。從西蘭西亞平原騎來的馬幾乎都走失或死亡,因此伙伴們的坐騎換成了犬拉雪橇,只有野蠻人烏籍仍保持騎馬的傳統。

每輛雪橇由8條哈士奇雪犬牽拉。這些雪犬和雪橇,是難民們逃亡至波爾菲沙格勒時乘坐的。哈士奇雪犬比馬更適應極北之地的嚴寒,而且犬類通人性,與主人關系極好,難民們逃到波爾菲沙格勒後,沒有食物養活這些雪犬,又不忍殺它們來吃,于是就將它們放養到銀風針葉林,需要它們時,只要一吹奏狗笛,這些忠誠的雪犬就會自動跑回來。

由于雷被蟲宿行尸咬傷,按照避難所的規定,不得留置被瘟疫感染的人,雖然經過蘇菲婭的魔法治療,毒素暫時被封住,但是規矩早已定下,絕不會因為個別人而破例。雷不能留在避難所中,同伴們也不會棄他于不顧,將小提娜送進避難所後,還沒有得到充足休整,蘇菲婭、喬伊卡、卡修斯、雷、丹妮、雷歐納德、烏籍七人就踏上新的征程,而伊申諾娃和萊爾兩兄妹則選擇了留下。因為幾個月來一直對避難所里的人構成重大威脅的莉婭莫高娃雖已死去,但她制造的無數慘劇、犯下的滔天罪行,卻沒有因為她的死而消散,成為籠罩在難民們頭上揮之不動的陰霾,兄妹倆留下來是為了替母親贖罪,要用自己的能力保護避難所。

萊爾是避難所里唯一的施法者,在防御中起中堅作用;而伊申諾娃的任務更重要。很多有名的煉金術師,為防止自己的研究成果被竊取,在作實驗記錄時,會使用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特殊符號來替代關鍵的數據和字眼,這些特殊符號被稱之為煉金術師的密碼。伊申諾娃和萊爾的爺爺薩維科葉夫,在研發哈維6號(即「保護者」)時,按照習慣用密碼來作實驗記錄。薩維科葉夫逝世之後,雖然避難所里的煉金術師為數不少,但沒人能破譯他的密碼,因此無法仿制出第二個「保護者」。伊申諾娃小時候很喜歡躲在爺爺背後,觀看他做實驗和寫實驗記錄,對于薩維科葉夫的密碼算是略知一二,因此伊申諾娃的主要工作,就是要憑借著記憶,將薩維科葉夫制造「保護者」的實驗記錄破譯出來。

他們兩兄妹留在避難所,比跟著我們安全,而且有他們在,小提娜也不至于太寂寞。坐在雪橇上的卡修斯如此想到。此時他手里拿著舒瓦申基的「續航之握」,他原來的魔法杖,在七罪之塔中被毀掉後,因此被迫長時間空手施法,然而在魔法演示場在與莉婭莫高娃的戰斗中,他手持舒瓦申基借給他的家傳之寶,使自己的魔法發揮出超乎尋常的威力,那一刻「續航之握」帶給卡修斯的微妙感覺和震憾,絕非三言兩語可說清。在物歸原主時,卡修斯不舍的表情完全寫在臉上。舒瓦申基看穿卡修斯的心思,于是對他說︰「寶劍贈英雄。你的魔法潛力無從估量,‘續航之握’與其留在一個失去法力的糟老頭身邊,繼續暴殮天物,還不如在你的手中發揮它的作用。」就這樣,老者慷慨地將這件祖傳數輩、跟了自己三十多年的寶貝送給了卡修斯,以此為無法容留卡修斯的弟弟而作出的補償。

想到弟弟,卡修斯回過頭去,對後面的雷望了一眼。這幾天,在蘇菲婭的不斷治療之下,雷所中的行尸之毒沒有惡化,但也沒有被根除,處于一種休眠狀態。連蘇菲婭自己都搞不懂,為何「治療術」和「淨化術」無法治好雷,這讓大家非常擔心;但作為當事人的雷卻相當樂觀,他以為「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成功到達「銀山之座」,找到瘟疫暴發的源頭,自己身上的毒必然有辦法解開;反正只要有蘇菲婭的定期治療,自己跟平常人無異,根本沒必須擔心。然而,雷這種樂觀的態度,反而讓卡修斯更加擔憂。

「休息一會吧,跑了一夜,狗和馬都累了。」這時,跑在前面的喬伊卡提議道。

隊伍停止前進,大家從雪橇上御下物資,支起幾個帳蓬原地扎營,安頓好48條雪犬和烏籍的戰馬後,眾人用先前收集的木柴生了一堆火,然後圍住火堆邊取暖邊商議下一步的行動。此時的光照條件比剛才好得多,姍姍來遲的曙光終于到達。

「胖子,這地方你最熟,咱們現在到了哪里?」喬伊卡問。

卡修斯攤開一張羊皮地圖,仔細研究一遍後,說︰「如果我們沒走方向的話,再走相同的路程,就能到達首都外圍了。」

「咱們才走了一半?」蘇菲婭道。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接近目標,心里就越癢癢的。好興奮的感覺。」丹妮道。

喬伊卡不失時機的取笑道︰「興奮還是害怕?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丹妮毫不示弱地回擊︰「誰害怕了?你嗎?」

「我建議咱們不要著急去‘銀山之座’,先到這里。」卡修斯指向地圖的一個地方。

眾人往卡修斯所指之處望去,這地方處于營地以南20公里。

「這是一座山嗎?」多年行軍打仗的生涯,雷歐納德看地圖比吃飯還多,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代表山岳的標志。

「沒錯。這里是做彭塔尼夫山,聯邦最大的地精飼養場就在山上。」卡修斯解釋道。

「咱們去那山干啥?抓幾只地精來拉車?」喬伊卡很不理解。

「關鍵不是山,而是山腳下的城市。威康克城的規模雖不如波爾菲沙格勒,但應該能找到補給。」

「刻意繞道就是為了補給,有這個必要嗎?」蘇菲婭問。

「很有必要。這些天來為了節省時間,我帶大家走捷徑,因此沒有進入沿途的城鎮。現在咱們的淨水和食物快用完了。淨水我可以用魔法弄出來,但食物……」卡修斯皺頭深鎖,「很遺憾地告訴大家,只夠吃一頓飯。」

雷道︰「不會吧。離開波爾菲沙格勒監獄時,不是帶走了很多嗎?哥哥,難道你……」

「不是我!是它們!」弟弟居然拿自己的食量說事,卡修斯感到冤屈,他連忙指向縮在帳蓬里睡覺的48只雪犬,「它們體形不太卻數量眾多,我失了預算。」

「可咱們又要跟滿城的行尸作戰?」蘇菲婭有些擔憂。

「速戰速決應該沒問題。」烏籍道。

「一定要去嗎?難道沒別的辦法?」蘇菲婭問。

卡修斯無奈了嘆息道︰「你們都知道,咱們不能像以前那樣,在野外打獵。」

這場瘟疫不僅在人類之間傳播,一些動物和魔獸也被傳染。在離開波爾菲沙格勒的路上,伙伴遭遇了不少行尸化的馬、鹿、狐狸、極地熊的襲擊,就在昨天夜里,伙伴們才打倒了具人面雪猿的行尸;未被感染的正常動物都躲了起來。總不能把蟲宿行尸烤了吃吧?

眾人一片沉默。雖然大家都不想進入城市,但卡修斯言之有理。見沒人反對,卡修斯道︰「那咱們補充完體力後,就向威康克城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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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風針葉林西側,風雪又開始沒完沒了地下了。在一個天然冰洞窟外面,一頭全身覆蓋著雪花的獅鷲,卷縮著身子,遠處看上去就像一只特大號的鵪鶉。在它面前,是幾副吃得干干淨淨的糜鹿骨架。獅鷲守衛在洞口已經差不多一個星期,作為一頭火屬性魔獸,在如此嚴寒的氣候中守衛這麼久,早已超越其忍耐極限,可獅鷲始終不離不舍。

突然,洞窟里傳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原本昏昏欲睡的獅鷲立即來了精神,它抖動全身的羽毛,將雪花震下。

一個人扶著洞壁、一瘸一瘸地出現在洞口。晨曦之光把整個銀風針葉林都照亮,經歷過暗無天日的幾天,歐文不太適應洞外的光芒,不由自主地抬手擋住雙眼。

在丘布倫安大瀑布僅僅用一個夜晚就做到的事,現在居然用了一個星期,可見籠罩在這片大地上的那股神秘力量之強大。實際上,歐文付出的代價不僅是時間,這一次鎮壓惡魔之血對他造成的創傷,比上一次在丘布倫安大瀑布時嚴重十倍。此時歐文形體削瘦、面容憔悴,體內的器官早已千瘡百孔、七癆八傷,僅憑著一股「氣」勉強維持著。

「原來你還在。」歐文看到獅鷲,露出痛苦但開懷的笑容,「謝謝你一直陪著我,搭擋。你的任務完成了,回到原來的主人那里吧。」歐文不想讓這位出生入死的戰友繼續陪自己受苦,于是解放了它。

魔獸像听懂人話,叫了一聲,望著歐文,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數秒之後,它終于展翅騰飛,重回屬于它的天空。然而獅鷲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空中繞著歐文盤旋了好幾圈。最終,獅鷲明白離別已不可避免,它在空中發出了幾聲嘶鳴,轉過方向,往南方飛去。

眼看著獅鷲越來越遠的身影,歐文再也抵受不住體內那翻江倒海的劇痛和精神上的極度疲憊,兩眼一黑,整個人往前栽倒在雪地上面。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迅速將單薄的身子掩埋。

「我還能活多少天呢?還能戰斗多少次?我的時間不多了,絕不能浪費在這里。」

埋在雪堆里凍僵的手指頭抖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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