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歌仿佛听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只覺得想笑。
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轉。
憑什麼她顧清歌的命還抵不過「對不起」那三個字?
兩只手都用上了,一只手握著一只。
無聲的嘆息著。
那張冷酷的臉找不到絲毫瑕疵,再轉過臉來看向顧清歌時,他又是那個冷漠的霍建亭。
雖然顧清歌沒有說什麼,但是霍建亭感覺的到,她在生氣。
平時的他,太高高在上,高的讓人只能仰望。
如今,我不再追你,不再惹你討厭,為什麼你又不肯放我走?
霍建亭,你真沒必要這樣的愧疚。
在霍家,誰不知道霍建亭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他竟然在替自己洗衣服。
沉聲向外頭喊道︰「進來。」
輕輕一吻。
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的聲音很輕。
顧清歌只覺得自己在霍建亭面前就像是只被剝光了的小動物。
顧清歌無語。
罷了,他想怎麼樣,都隨他去吧。
說著,他便向她湊過來。
早知道她不會輕易原諒自己,卻不想,她竟然說的那麼輕描淡寫,仿佛什麼傷害都沒發生過一般。
還是應該覺得欣慰?zVXC。
其實,有些事情,早就回不去了。
霍建亭也是人,也食人間煙火,他洗個衣服又怎麼樣?
見顧清歌望著自己身上的泡沫發呆,霍建亭朝她擠擠眼楮,有些不好意思的模了模後腦勺。
就仿佛那件事不曾發生過一樣。
誰叫他欠了她?
「霍-建-亭!」
又何必再苦苦執念不忘?
我不希望你愧疚,我只希望離婚。
王三五撇撇嘴,不情願的又退了出去。
「因為我真的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哪怕是一丁點兒的糾纏。」
卻不料,被霍建亭制止。
霍建亭的唇就這麼壓在了她的唇上。
「顧清歌,再不吃,我不介意用我的嘴喂到你嘴里…」
不知道為什麼,這男人一旦擦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會擦很久。
說實話,這樣的霍建亭讓她覺得溫暖。
溫熱的毛巾穿過腋窩,來到肩膀,脖子,順流而下,又來到她的胸前。
王三五笑的很狗腿的走進來,拎著幾個大大小小的包,放在霍建亭跟前。
「頭兒,都買好了,就是不知道這尺寸合適不…」
霍建亭另一只手伸出來,不著痕跡的蓋在她的小臂上。
霍建亭啊霍建亭,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過就是受了點傷而已。
霍建亭很體貼的把靠枕塞在她後背。
很生氣。
開玩笑,五位數的衣服,在加上他霍大總裁的剪刀,能不合體麼?
這于一心盼望林小陌過來的顧清歌來說,不啻是晴天霹靂。
唯一令顧清歌不滿意的是,她里面沒有任何衣物。
霍建亭以為顧清歌對自己不滿意,越發覺得難為情,撓了撓精干的板寸,又道︰「王三五說的,新衣服都要洗一下才能穿…」
為了表示自己不想被霍建亭的嘴巴喂,她只好接受湯匙里的粥。
特護病房的洗手間里,門大開著,一臉胡子的霍大總裁正在洗衣服。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只是,她的那一句,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里,煽痛了他的心。
可那雙不安分的手就是不肯離開,連嘴角都湊了上來,隔著衣料,輕輕舌忝食突起的點點。
所以,那個時候,無論霍建亭叫她做什麼,她都毫無怨言。
很快,一碗粥吃了個精光,顧清歌覺得五髒六腑都舒坦起來。
那男人還在對著衣服一陣陣搗鼓。
于是,膽小如鼠的顧清歌只有忍忍忍。
霍建亭側臉看一眼身旁的顧清歌,見她整個人都蓋在被子里,沒有什麼地方露在外面。
右手臂和左腿都被厚厚的繃帶纏著,粗得跟水桶似的,再高級的設計師也設計不出來她穿的衣服啊。
不知道,如果她把這個時候霍建亭的照片拍下來,送給雜志社,會得到多少報酬?
惹不起他,她就躲,如今,連躲都不讓她躲,還讓不讓她活!
「你嘴巴上有東西,我幫你拿掉。」
顧清歌出神發呆之際,霍建亭已然洗好了衣服。
洗衣粉泡泡弄的到處都是。
「等一下…」
「所以,我原諒你。」
這簡直就是頭號新聞。
反正他就是愛折磨她。
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半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唉…
偏生的,這人又在乳/尖上捏來捏去,怎麼都不松手。
可再不公平又能怎麼樣呢?
「左邊胳膊伸出來給我…」
無奈的翻著白眼靠坐在床頭,心里卻總被什麼東西硌著。
可她,連若無其事都懶得裝出來。
顧清歌突然就笑了。
男人,真是奇怪的東西。
每件衣服都被他擰的皺皺巴巴的,像是老太太的皺眉一樣。
她根本沒有睡,閉著眼楮,只是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霍建亭。
很快,王三五在病房門外喊「報告」。
王三五一出去,顧清歌就睜開了眼楮。
目送霍建亭去陽台曬衣服。
原本是想借著這段養病的日子,好好把顧清歌哄回來,卻不想,顧清歌連希望都沒給他。
不過,他霍大少現在心情好,不和她一般見識。
才能帶著羅歡歡和孩子幸福的生活。
孔老二不是說嘛︰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在醫院的這段時間里,霍建亭真的很體貼。
可他偏偏又對著她氣不起來。
體內似有電流閃過,又酥又麻還帶著些許的微癢,撓得顧清歌也是一陣陣呼吸粗重。
如今的霍建亭,灰白色的毛衣已然變成了全灰色,肚子以下到大腿的部分還沾著厚厚的白色泡沫,拖鞋上沾著水,說不出來的滑稽相兒。
天知道霍建亭這家伙瘋起來會干出些什麼事來。
誰叫他是軍長,他只是個小兵呢?
察覺到她左顧右盼的眼神,毫不留情的告訴她︰「你不用看了,林小陌和葉卓燃不會出現的。」
跟被他抱起來相比,她顧清歌寧可自己受點累,也更願意慢慢扶著坐起來一些。
離了婚以後,你才會快樂…
霍建亭站在窗邊,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我…沒洗過衣服,也不知道該怎麼洗,就隨便洗了一下…」
卻不想,下一秒,唇瓣上落了輕似羽毛的東西。
霍建亭的灰暗的臉色越發的暗沉起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情/欲攀升之際,顧清歌啞然出聲。
顧清歌認命的望著天花板。
顧清歌,你到底還是恨我至此麼?
希望的種子慢慢被掐死,枯萎沉溺。
連呼吸都粗重起來。
想他霍建亭,什麼時候這麼低三下四的照顧過別人?
既然老祖宗都說了,別和女人一般見識,他堂堂的霍大軍長,自然是不會跟這個小小的顧清歌計較的。
「拜托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可以嗎?」
顧清歌終于忍無可忍,便不再忍。
看到顧清歌望著自己發呆的樣子,嘴角揚起一絲很好看的弧度。
顧清歌只覺得心酸。
顧清歌安安靜靜的等著他過來,替自己拿走腮邊的飯粒。
這土匪又強盜的做法,她哪里抗得住?
既然霍建亭非要在這里照顧,依著他的性子,是沒辦法拒絕的。
這會兒,霍建亭已然準備好溫水和毛巾過來了。
「霍建亭,你在干什麼?」
于是,顧清歌只好忍。
這三年來,霍建亭的衣服不全都是她手洗的麼?
霍建亭似乎忘卻了剛才的不愉快,又一次拿起了碗,看著面無表情的顧清歌,「你是自己坐起來一點呢?還是我抱你起來?」
美美的舌忝了下嘴唇。
萬般無奈之下,霍建亭替她買了一條寬大厚厚長到腳踝的裙子,剪去右邊的袖子,衣服看上去還是很清爽的。
霍建亭輕輕的替她把袖口掠上去,拿起濕毛巾在她胳膊上輕輕擦拭著。
整個一層樓的病房里,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擺明了不給顧清歌拒絕的機會。
顧清歌咬咬牙,一閉眼,慷慨赴死一般的把胳膊伸出去。
雖然他很不溫柔,可是真的很體貼,連顧清歌身上的衣服都是他量體裁做的。
那半濕半干的溫熱毛巾被他扔進水盆里。
對句能三。這女人現在的樣子才可愛。
不過,相信有了嫂子以後,霍大軍長會對他們這些小兵們好一點。
不讓人靠近這里!
徐媽每天都送顧清歌愛吃的飯菜來,霍建亭自然而然的就擔當起了喂飯工的重任。
顧清歌一門心思等著林小陌,卻不知林小陌和葉卓燃根本進不來。
天那,霍建亭這哪里是洗衣服,根本就是和衣服有仇,好不好?
哪怕是一丁點兒的錯誤,也會被霍建亭抓住,成為被霍建亭利用的利器。
霍建亭絕對有這個本事,身為M組織的大哥大,別說是封鎖小小的一層樓,就算封了整個N市都綽綽有余。
窸窣聲很快消失,顧清歌一度以為衣服會很快就穿到自己身上,等了大半天,卻什麼也沒很有等到。
霍建亭剜他一眼,「東西放下,人可以滾了。」
「張嘴。」
其實,也不是霍建亭暴殄天物,實在是顧清歌現在的樣子沒法穿衣服。
她向霍建亭提出抗議,可那男人一本正經的告訴她︰「你這打繃帶的地方那麼粗,套不進去…」
「你…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硌得心發漲,漲得發酸。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雖然顧清歌是後腦勺對著霍建亭的,但他一樣知道那個男人是在拆衣服。
霍建亭挑挑眉,「沒什麼,只是不讓人靠近這里而已…」
霍建亭的耐性幾乎都被這個女人磨光了。
顧清歌卻恍若未聞。
憑什麼受害者是她,她還要假裝大方的原諒那個人。
不過,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忍…
顧清歌如果把碗里的飯菜吃干淨,他就要用他的嘴喂進去。
在心底輕輕嘆息一聲。
有人說過,這世界是最狠絕的報復就是若無其事。
誰不知道他們老大娶了個大美人兒。
雖然房間里暖氣開的很足,但溫毛巾之後的突然降溫,還是讓顧清歌起了雞皮疙瘩。
吃飯上廁所都還算是小事,這洗澡擦身子的事,是顧清歌最受不了的。
在她還沒有做出反應之前,他輕笑著結束掉了這個吻。
她愛他。
王三五伸長的脖子,朝病床/上偷偷瞄著。
湯匙勺了一湯匙粥,放在舌尖試了試溫度,伸向顧清歌的嘴。
自己是該覺得幸福呢?
「但是,今天,我願意說原諒你…」
忍不住微微睜開一條縫,去觀察霍建亭。
以前的時候,她從來不舍得讓他做這些瑣事,如今,他竟然都做了。
顧清歌沒預料到霍建亭會突然轉過身來,視線就定在他身上。
原想著趁這個機會多看兩眼,和嫂子拉攏好關系,卻不想,嫂子還在睡。
霍建亭把粥送到她嘴邊,強勢的命令著。
難得見到冰山老大溫柔體貼的模樣兒,如今想多見一會兒,都被老大轟出來,真是不公平。
以前我追你的時候,你嫌我討厭。
她怎麼就踫上霍建亭這麼個強盜?!
只是看著那些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衣服發呆。
霍建亭,救羅歡歡是我的決定。
明明听到她的肚子在咕咕叫,可這蠢女人還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霍建亭,不是每句對不起,都能換來沒關系…」
話里的那股子威脅顧清歌卻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說真有天羅地網的話,這一次,霍建亭假公濟私,給顧清歌制造了一個天羅地網出來。
現在,看著霍建亭洗衣服的笨拙模樣,他只覺得心酸。
拿了面巾紙替顧清歌擦嘴。
這位公子爺,矯情又難伺候,說什麼用洗衣機洗出來的衣服不合身,非逼著她手洗。
只希望,等自己出院以後,可以和他斷的干干淨淨,徹徹底底。
顧清歌本身就瘦,裙子又買大了一號,所以穿在她身上,倒更像是袍子。
顧清歌要的,從來不是你的愧疚…
你其實不必愧疚…
有一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于是乎,某個男人屁顛顛兒的去洗碗了。
顧清歌的眼楮沉下來,沒有再說什麼。
偏生的,那始作俑者還一臉無辜的望著她,仿佛受委曲的人是他一般。
被她的怒氣驚到的霍建亭一愣,抬起彌漫著情火的眸子,看向她。
一剎那間,顧清歌發現,這男人情動的樣子,比平日更加俊朗豐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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