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日子 199第198章

作者 ︰ 石頭與水

第一九八章

一般,修士對于這種爭霸天下、勾心斗角的事,不大感興趣。

盡管他們會投入不同的陣營,但是,很少有修士會升出類似于自己打個天下玩兒的念頭。所以,他們對政治,並不太敏感。

當然,文斐然這樣的除外。

文斐然做了二十年的官,所以格外了解知趣這挑撥離間手段的厲害。

不過,這件事如何實施,還是個問題。

與穆流年與東睿寧王不同,這兩者都出身顯赫,手中勢力早與帝都有千思萬縷的聯系,要說帝都沒他們的奸細,

知趣卻已似成竹在胸,向林央使個眼色,林央已然全然明白。

知趣繼續分析天下大勢,「對于穆流年和東睿寧王,其實,我並不太擔心東睿寧王。首先,東睿寧王哪怕在與帝都的爭斗中取得勝利,但,薛家全力支持東睿寧王,所圖自然不小;其二,帝都,是整個國家的權力中心,那里,充斥著各個派系門閥貴族官員之間的明爭暗斗,所有陳朽的腐化都是從帝都開始的。東睿寧王先時廣有賢名,但,有賢名與有魄力是兩碼事,他能否有魄力從這種腐化的墮落中殺出一條血路?還兩說。」

「反觀穆流年,其人膽量氣魄能力,遠超常人。我常說南兵疲軟,穆流年在起兵之初也的確在朝廷大軍手里狠狠的吃了幾場敗仗。不過,他軍事才能過人,竟然短短幾年之內,帶出一支虎狼之師。」知趣道,「阿央,將來,能與你一爭天下者,非穆流年莫屬!」

林央灑月兌一笑,手中茶盞啪的撂于幾上,朗聲道,「天下之大,若無一二對手,何等寂寞!」雖然知趣一直說他前世為朱雀妖神,初時,林央也羨慕過修士的法力高超,但,征戰這些年,林央更喜歡這快意的沙場征戰。

林央豪情一起,室內人心皆振奮,饒是文斐然、沈留白亦臉上露出堅定的容色,孔藍笑意更深,鳳鴛則是一幅狗腿子的激動相。

知趣趁機道,「俗話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我冷眼旁觀許久,穆流年有六點是不如你的,阿央。第一,他這樣急切的想獲得凌家人的幫助,是因為他熟知自己的短板,其麾下修士的力量遠不如你。」這話,並不是誑語。穆流年心計不缺,這樣容易的將凌家修士犧牲掉。凌家人接連死在他們手里,穆流年所謀,必在凌家。

「第二,穆流年立身不正。陛下為君,南安平王為臣。臣為君賀壽,壽禮出了瑕疵,本就是大不敬之罪。南安平王有過在先,哪怕陛下處置過重,身為臣子,難道說反就能反麼?不要以為名分大義不重要,讀書人最看重這個!我們始終未打反旗,亦是緣于此處。沒一個好時機,叫謀反;時機一到,叫順應民心!」似知趣前世的陳勝吳廣還知道往魚肚子里塞個紙條兒代表天機呢。劉邦更夸張,給自己換了個龍爹。穆流年哪怕打個「清君側」的旗號,他的路便能走的更順暢。

結果呢,人家不屑!就媽反你!

就是知趣,雖未曾見過穆流年此人,心下對此人也生出幾分好奇來。

「第三,穆流年聲名不佳,他久攻永州城不下,後來終于破城而入,一夜之間屠盡永州官民,為此,天下多有詬病。」這種鐵血手腕,知趣以往只在史書中見過,如今見著活的魔王,真正開了眼界。有時,知趣會時不時的幻想穆流年的容貌,應該是力大無窮、鐵面虯須一類,不過,又听鳳鴛說,穆流年容貌俊俏不輸他家鳳神。令知趣頗覺上天不公,否則,似他這樣心地善良的,怎麼倒生的相貌平平呢。

話歸正傳,知趣繼續道,「第四,穆流年麾下,文臣遠遜于你。文官治國,武將安國,接下來,你、穆流年、帝都,三方定有一段時間的對峙。這一段時間,就是考驗文臣功力的時候了。」

「第五,由穆流年所行所為,便可知,穆流年此人驕傲的過了分。再加上他顯赫出身,這種人,是永遠不會低頭的。此人,能讓他低頭時,怕只有斷頭之時了。」知趣神棍一樣的惋惜嘆道,「穆流年當初之所以能在朝廷的大軍下活下來,且一朝翻身,連奪十八城,必是得益于他這種個性。但是,剛而易折。古來成就霸業者,無不是能屈能伸之輩。穆流年此人,無帝王性,做一方諸侯便到頭了。」

「第六,諸位有沒有想過,論實力,穆流年現在並不比我們差,但是,他那里的修士最少,這是為什麼?」知趣眼中露出一絲神秘的意味,低聲道,「凡人不懂天機,修士在這方面的敏感可是遠勝于常人哪。」知趣眼楮半眯,大仙兒一樣的口氣,「譬如我,不瞞諸位,小弟在師門曾學過幾手,一見阿央便知他有九五命數呢。」

知趣的口才,直把鳳鴛听的目瞪口呆,就是林央,經知趣這樣一分析,亦覺信心百倍。當然,這也歸功于知趣本身的氣質,甭看知趣生的相貌平平,但他一開口就有種讓人信服的氣質,十分奇特。譬如,同樣一句話,從鳳鴛嘴里說出來,人們十有八\九不信。不過,自知趣嘴里出來,便沒有多少人懷疑。

這是天分,怪只能怪老天了。

當然,很久之後,知趣成為人世的傳奇,他的事跡,總是屢屢被人提起,尤其這一次品茶會,更成為青史中一頁流芳千古的傳說。

趁著興致,諸人索性一道用了晚餐,即便是文斐然、沈留白這兩位心境堅固的都對林央多了幾許信心。畢竟,他們再如何不屑凡世之事,但,若林央取得天下,他們這些追隨林央的人都能得到不小的好處。

伴著月色,林央送了知趣一程,知趣叮囑他幾句,便打發林央回去了。

知趣跳進紫金鼎,照舊去池塘里泡澡。

妖妖蛋自發從知趣的識海里出來,沉到水下去蹭知趣的小咪咪,知趣曲指輕敲他一記,「每回不耍流氓就難受啊。」

「黑炭,有孔藍在,告訴他事實,我們就可以離開人間界了。」妖妖蛋飄在水上,對知趣道。他對凡事種種並沒有興趣,何況這種靈氣稀薄的地方,十分不利于妖妖蛋修煉。

「我並不完全相信梧桐城的人。」知趣淡淡道,「上次在界河河畔,孔雀王雖帶了人來,他也救了師父他們的性命。不過,我也記得他身上縴塵不染,就你戰斗的最是慘烈。」

羅妖道,「孔雀王若是動手,會演變成兩個種族之間的爭斗,再者,羅浮界畢竟人族的地盤兒,孔雀王即便相幫,也不一定能勝。」

「但,也不一定敗。」知趣臉色微沉,「黑豆兒在梧桐城不過十來年,就出了意外。你也听孔藍說了,黑豆兒跟小白晝夜不離,那麼,黑豆兒是怎麼出事的呢?孔藍根本沒有細說。」

「他不說,我也不想知道。即便他說了,我也不一定信。」知趣平復一下情緒,忍住心頭微痛,道,「叫孔藍來,不過是震懾一下夏春秋。讓他不要以為有個元嬰修為就不得了,為所欲為。」

知趣捧住妖妖蛋親一口,「妖妖,我知道,凡世靈氣不足,你在這里怕是難以破殼的。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有萬全之策,只靜待數年,你就能破殼了。」

羅妖並不瞞知趣,嘆道,「先時,八卦真人將我帶回羅家,放在流華樹下養了整整二十年,我方吸收到了足以破殼的靈氣。」

「這個我早有安排,不成問題。」知趣望著白瑩光潔的朱雀蛋,輕聲道,「以前我只想著,把日子過好,修為不必急,慢慢修煉,自然水到渠成。這一世,活個三五百年也是賺了。現在看來,那種念頭多麼傻。」

羅妖心里那叫個不落忍,許諾道,「黑炭,以後我肯定修煉成仙,讓你在三界橫著走。」

知趣咧嘴一笑,抱起來再親一口,「放心吧,你只管慢慢在我識海里養著,離開人間世之前,我定能讓你出殼。妖妖,你叫我聲老公吧。」

「公?老公?」羅妖從未听過這等奇怪的話,問,「什麼意思啊,老公?老公公,是不是老頭兒的意思?」羅妖腦子轉的很快,道,「黑炭,你不是說宮里的太監才叫公公的麼。你又不是太監,雖然你前面也沒啥用……」

「什麼叫沒啥用!」知趣先時的傷感全都煙消雲散,氣的橫眉豎眼,恨不能一拳把妖妖蛋捶遍,大吼道,「沒用!沒用我把你的小菊\花都險些寵幸殘了呢!別跟我說你不記得了!」

「無知的妖精,老公就是相公的意思,知道了吧?」

羅妖閑閑道,「那也該是你給我叫。」

知趣道,「你今天不叫,休想我再給你滾屁\股。」

在羅妖看來,他家黑炭的本來就是他的,滾一下而已,難道還要黑炭同意啊?羅妖道,「要我叫也行,你得讓我連你的菊花也滾一滾。」

「放屁崩死你。」

羅妖笑出聲來,過一時,情意綿綿道,「黑炭,其實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是永遠做一顆蛋,我也高興。」

知趣嘀咕,「你還真想永遠做蛋啊。就不想那個事?」

「哪個?」羅妖興致勃勃的問。

知趣悶騷悶騷地,「就是用我的大黃瓜點擊你小菊\花的那個事兒唄。」

妖妖蛋往上腆了腆,殼上的小拇指瓜晃啊晃,自信滿滿,「以後咱們走著瞧啊。」

知趣給他翻個個兒,對著畫的那朵小花骨朵兒,戳啊戳,戳啊戳……放心吧,這次他絕不會再讓自己身邊的人受到半分傷害!

回修真界的事,知趣也想過。

但是,自從黑豆兒出事以來,知趣不願意再相信自己沒把握的人或事,他不願意將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良心上。

還是靠自己的雙手吧。

凡世有凡世的好處,他要給那些覬覦朱雀的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知趣令人傳信予凌家,算是對凌雲與那位在戰場犧牲的修士,給凌家一個交待。不過,並未見凌家人回信,倒是過了幾日,凌家往穆流年那里增派了人手。

凌家的選擇,已不言而喻。

知趣開始對林央麾下的修士進行洗腦活動,知趣的口才,就是沈留白、文斐然听了都難禁心下動容,其他修為不如沈留白、文斐然者,知趣聲情並茂的一通忽悠,還建議大家,「我知有的門派,慮事深遠,三頭下注,穩贏不輸。其實,我這話,並沒有別的意思。」

「唉,只是凌雲之事讓我感觸頗深。凌雲所救的是自己的同族,不過,戰場上也不是玩兒的啊,那是生死場。真遇著朋友同門親人族人,不忍心下手是人之常情。」知趣道,「我想著,九五之尊只有一位,咱們跟著將軍也非一日。將軍之雄才偉略,一沒有穆流年的背景,二沒有東睿寧王的幾十年的經營,但如今,將軍已可與他們三分天下。甚至東睿寧王幾十年的經營,如今都遠不如將軍。」

「倒不是讓先生們去做說客,只是,令朋友同仁曉得,誰才是天下之主。先是盡了自己的本份,全了彼此的情份,哪怕他們不來咱們這里,雲游四方,總比戰場上刀槍無眼的好。」知趣說完後,一笑道,「這也是我偶然之念,好不好、對不對的,想到了,我這人存不住事兒,拿出來念叨念叨。」體貼萬分道,「諸位先生莫多想。」

莫多想,莫多想,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別人還能不多想麼!狡猾的家伙!

文斐然主動給知趣抬轎子,過兩日道,「我送信給家師,家師正在外雲游,想來咱們這里看一看,不知方不方便?」

什麼方不方便?簡直不能再方便了好不好!

知趣笑,「仙師駕到,求之不得。」

沈留白暗暗瞥文斐然一眼︰奸鬼。

只是不待千凌道人駕到,自帝都傳出來的南安平王為東睿賢王陷害而死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知趣的耳內,知趣尚未因此事得意三兩日,接著一個令天下震動的消息傳來︰當今皇帝陛下,薨了。

還未待天下回神,再一個重磅消息傳來︰經朝廷公議,皇帝陛下無子,傳位于東睿寧王。

召天下重臣回帝都奔喪的旨意已在路上,有關帝都方面,每天都有無數消息傳來。東睿寧王已經靈前繼位,開始了血洗帝都城的進程。

至于前皇帝陛下的喪禮,那是啥?大家心照不宣的低調處理了。

一時之間,帝都血流成河。

東睿寧王之魄力手段,可見一斑。

先時知趣的信誓旦旦的形勢分析,似乎有些,不那麼靠譜了……

水伯找上知趣,道,「這是春秋的手筆,知趣,你要小心。春秋,可遠比東睿寧王更厲害。」

知趣沒有半點兒頹喪,勾唇一笑,道,「先時我還奇怪呢,他躲到哪兒去了。原來,薛家背後的人是他。阿伯,你說,接下來,咱們要如何做呢?」

水伯呵呵一笑,「現在不是我的戰場了,我不管那些。我只等著漁翁得利,到時,你幫我抓住春秋就成。別殺了他,留給我好好教。」

知趣的眼楮望向遠方︰夏春秋,我是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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