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哥，別說了，我沒這福氣，你就當作沒說過這話吧。」李多樂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就匆匆出門了。
小高眼里有些落寞，一轉身就瞧見紅豆挨在他邊上。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地說道︰「我听見了，你要當我小姑父嘛。」
「呃……」小高有些羞赧，一時不曉得說什麼好。轉眼看了看周邊，李老太他們好像沒有听見的樣子，他又暗自松了一口氣。
今兒個一番對比，紅豆可是覺著小高比柳少鴻好多了。至少人老實勤快，待人也親和，李多樂好像也挺中意他的，這可比盲婚啞嫁來得實在多了。
「這個是送給我小姑的嗎？」小高恍神的時候，紅豆已經把小高拉到了鋪子後頭的院子里。
小高紅著臉支支吾吾地不曉得怎麼說，他又不會說什麼騙人的話。再者，李老太昨兒的那番話還在他耳邊縈繞呢。他這買東西送給李多樂也不是什麼正當行為，一時間急的汗都快出來了。
臉紅又不否認，這就是了。紅豆一把抓過小高手上那盒子，打開來看了看。是一副銀丁香，用銀也不多，估計去銀樓里邊買只要半錢銀子差不多。
昨兒個只發了三錢銀子，他就肯花半錢銀子為李多樂買這銀丁香也是不錯了。比不得那些個為紅顏一擲千金的浪蕩公子哥，可他們有的是萬金，甚至更多。
紅豆打心眼里滿意這個小姑父，也就把那盒子揣到了懷里。笑著說︰「我替你送給我小姑。」
「好。」小高欣喜的點頭，過了會兒有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頭。
「小高叔叔，你什麼時候來我家提親啊。」紅豆踮起腳拍了拍小高的肩膀，她想用一種同齡人的感覺同他討論這個事。
小高在院子里拉了張小凳子就坐了下來，慢悠悠地說︰「你小姑怕是不喜歡我吧。」他剛才都那樣說了，可李多樂似乎沒有高興的樣子。
這種事，往往是當局者迷。紅豆也不和他深究這些，只是試探性的問︰「要是我小姑願意嫁給你，你會來提親嗎？」
小高听紅豆說「願意」二字時，心頭是暖洋洋的。可是又迅速的籠上看一層霧霾。有些懨懨地想。李多樂怎麼會把自己的心思告訴一個小女娃呢。
「快說啊。」紅豆索性也搬了一張凳子坐在他邊上，反正這離晚晌飯的時辰還遠著呢，夠他們說會話了。
「我家里窮，就是你小姑願意。我也不忍心她跟著我受窮。」小高的眉頭皺的緊緊的。他怎麼忍心叫她同自個兒過苦日子。
紅豆看著小高臉上的神情變化。心里頭也明白了些，這小高是喜歡李多樂的，就是庸人自擾。沒事愛瞎想。她又接著問道︰「就算吃糠咽菜，我小姑也願意呢？」
「可是我連媒婆都雇不起，彩禮也買不起，更別說辦一場婚了。」小高的兩手交握，有些無力的垂放在身前。面對生活的壓力他同樣無力，更別提家中還有兩個年幼的弟妹指望著他呢。
這倒真是個問題，這真是很窮。沒有哪個父母在曉得這樣的情況下還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出去受苦。紅豆托著下巴想，該怎麼給他想個法子賺錢呢。
小高同樣也在想，現在一月月錢五錢銀子，省著點用，能余下三錢銀子，一年就是三兩六錢銀子。起碼得存個三四年，他才有錢娶媳婦。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李多樂早就嫁人了，再者小魚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他這個當大哥的總不能為了自個兒的事，耽誤小妹的下半輩子吧。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紅豆在嘴里默默念叨著，自古以來，嫁娶之事就是費心費力又費錢的。
「我爹娘去的早，那時候我妹妹還比你小兩三歲，我弟弟還是滿地跑的年紀，也沒留下什麼錢，就留下一間大屋。我就得去外邊賺錢養家了，妹妹也得在家料理家事，通常是吃了上頓愁下頓的。後來也就勉強能吃個飽飯，訂過親的人家也不願意把閨女嫁給我。後來我也就歇了成親的心思……直到後來見著你小姑。」小高將藏在心里的事慢慢地說了出來，他也不曉得為什麼會同紅豆說，可能只是想找個人說說。心里事裝的太多，累了。
「你也被退親了。」紅豆想，這倒是都退過親，誰也甭嫌棄誰。
「嗯，是我們村的一個閨女，我爹娘死後，他爹娘就來要回了婚書。現在都是兩個小女圭女圭的娘了，前幾天還遇著了呢，也是嫁在我們村里。」小高說起來就跟平常閑話似的，也沒什麼說放不下的。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在他心里頭住著的是李多樂。
「當時聘禮下了多少？」紅豆揀了根小枝椏在地上畫圈圈，這想把兩個人湊成一對還真不容易。
「那會兒爹娘還在，家境也算殷實，因此聘金算起來也有五兩銀子差不多。」可如今他卻是連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心里頭再難受也只能化作一聲幽幽嘆息。
「聘金退回來了嘛？」紅豆丟掉小枝椏，把那畫在地上的一個個圈圈用腳給抹了去。
小高還真沒想到紅豆會問這個，愣了會兒，倒是照實說︰「沒呢，他們沒還，我也沒好意思去討要。」他還記得那會兒家里頭窮的都沒錢買米了，想過去討要的，可又覺著都是一個村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就沒去。漸漸的就把這茬忘了，若不是紅豆提起來他還真想不起來這事。
「去要回來，這樣就有錢來向我小姑提親了。」紅豆站在小高的前邊，很認真的說。人家既然來退親，那還和人講什麼情面。
小高心里做了斗爭，還是娶李多樂做媳婦打敗了所謂的情面。若金蘭她家真講情面，他們退親的時候也不會不退還聘金了。他重重的一點頭，說了聲︰「好。」
紅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饅頭會有的，媳婦也會有的。」
小高覺得這話很對，低頭還細細琢磨了會兒。等他抬起頭時，紅豆已經溜到了李老太的房中了。
剛才他句要娶「要娶李多樂」在鋪子里頭的哪個人沒听見啊，大家都裝著而已，精明如老太則是眼神會意紅豆，叫她來打前鋒。
听了紅豆轉述的事，李老太拍了拍膝頭說道︰「這家境還真有夠差的，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小子喲。」
「阿嬤，你是不願意把小姑嫁給小高叔叔啊？」紅豆出聲問道，那李老太前頭的忙活可不是白費了嘛。
李老太似乎沒听著紅豆的話似的，又拍了拍膝頭說道︰「咋那麼呆呢，聘金也不曉得拿回來。也不曉得他去拿的回來拿不回來，我得去幫著要回來。」
「阿嬤，你不嫌小高叔家窮啊。」紅豆听著李老太的話，她就把小高當準女婿了似的。
「你個壞丫頭，你阿嬤我是那等嫌貧愛富的爛貨嘛。」李老太點了點紅豆的眉心，話音一轉，「窮還真是窮了點，就怕你小姑過去吃苦啊。你個鬼精靈有什麼賺錢的法子，提攜提攜你小姑父不？」
「這賺錢的法子嘛，當然是有的。」紅豆賣了個關子，她還有事要求著李老太呢。
「快跟你阿嬤我說說什麼賺錢的法子，若真是個好法子，我就帶你去買糖人，想吃多少有多少。」李老太就看準了她愛吃糖人。
紅豆心下無奈，李老太怎麼就會覺得糖人對她有那麼大的誘惑力呢。紅豆佯裝氣憤地樣子說︰「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要吃什麼糖人。我就是不想秀嬸帶他家小子過來了，那小子太粘人了，我不喜歡。」
話說這秀嬸第一次沒成事，第二日就又把她兒子帶來了。後邊跟著個臭小孩，紅豆煩得慌。
「我看啊，秀嬸想打你的主意，阿嬤明兒跟她說說就是」李老太哪能不明白秀嬸這小心思，不過秀嬸家那小子她是不喜歡的，她還是中意裴子望做她的孫女婿。就是這紅豆不提，她也會想法讓秀嬸別帶他家小子過來的。
紅豆瞧著李老太兩眼晶晶地等著紅豆說賺錢的法子，紅豆也就大大方方地說了︰「最近那海魚販子見咱家生意好，就想提價。我思量著讓小高叔去去那些海邊的小漁村收魚來，再賣給咱們鋪子里。他前頭不是賣過魚干嗎，我覺著他應該有些漁民熟識，收魚應該也方便。」
李老太倒是沒覺著這法子有多好︰「這才能賺多少啊？也不曉得他哪年哪月才能把你小姑給娶回去。」
「阿嬤，你不曉得。這去收那些個頭小些的魚，或是那些漁民賣不出去的魚，那都是便宜的很，特別是自個兒過去收。要不是咱家沒人能干這事，我還舍不得讓小高叔賺了這錢去。」紅豆這也是有一次偷听那海魚販子和菜販子說的。
「這倒是，要是這法子行，讓你小高叔連菜呀什麼的都一塊去收了得了。那菜販子我不喜歡，那天不就是沒招他佷子嘛，可就念了好久。」李老太想著讓小高把菜販子的飯碗也一塊兒佔了。
「收菜不好，這些村子都是鄉里鄉親的，價錢也不好說。還是收魚好，我這兒還有個做魚干的法子，保證小高叔做的魚干賣得倍兒好。」紅豆還記得前世那個烤魚片的法子，真搗弄出來，生意定是好的。
「好好好，這樣啊，咱們又不是白給你小高叔錢，還拉了他一把。不愁以後你小姑嫁過去他不對你小姑好。」李老太樂得直拍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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