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不穿嫁時衣 第十八章

作者 ︰ 何舞

正打得熱鬧,一陣馬蹄聲疾馳而來,一匹紅色龍駒首當其沖。

騎在馬背上的是位少年將軍,頭戴紫金冠,身著黃金甲,冷酷剛毅的臉上劍眉星目。他身後事一大片黑壓壓的軍隊,士兵全都穿著黑色的鎧甲,手持銀閃閃的武器,行動如一,訓練有素。

「是苻家軍!」

「還愣著干什麼,快撤!」

一道影子忽地掠過,對初蕊道︰「聶夫人,借權杖一用!靶激不盡!」

初蕊嚇了一跳,還未看清,掛在畫軸上的「玄黃令」便不翼而飛了。

這時,苻卿指揮一小隊人馬迅速包圍住那些喇嘛死士,並抽空大聲對聶狩臣道︰「喂,有沒有事?」

「你還可以再慢一點。」聶狩臣沒好氣地回道。

「我可是快馬加鞭趕來的啊!」苻卿火了。

「蕊兒,來……」他不理睬發火的家伙,轉身朝愣在一邊的女人展開雙臂,等待著她……

她想也不想地投入他的懷抱,邊哭邊問︰「你的傷……」

「不礙事,別哭。」他緊緊地抱住她,「我不是說過,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早在出清州前,他便給苻卿傳了一道消息,要他速速接應,果然來得及時。

「痛不痛?」她給他處理傷口,心痛得無以復加。

「不痛。」

「真的嗎?」

「真的,有你在,就不痛。」

一旁的苻卿听在耳中,一陣無語問蒼天;這是那冷峻嚴肅、鐵面無私的聶中堂嗎?簡直是拿肉麻當有趣嘛!

月兌險回到京城後,聶狩臣立即就進宮見駕去了,初蕊則被凌越護送到了軒轅侯府內安置。

軒轅侯府位于離驪京城的中心位置,從外面看,氣派不亞于中堂府,甚至佔地面積更大,可進去一瞅,人人膛目結舌。

這侯府內真叫那個精彩啊!

屋里全堆著文房四寶、各類草藥、玉石古玩、金銀錦緞……屋外則堆著各類木材,如果說,這是個小型的集市也不為過。

初蕊看在眼中,實在感觸良多。可見這天底下還是有不貪圖享樂之人的,時時想著如何發財致富,例如這位雲小侯爺。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侯爺,祖父是當今天子生母邵文太後的同胞兄弟,人人敬仰的老侯爺,惜膝下獨子早亡,只留下一金孫,姓雲名墨,眾稱小侯爺。

這雲小侯爺在京城里名聲不太好,就連其他州府的老百姓們,都曉得京城里有兩大不好惹,一個是苻卿,第二個就是雲墨。

苻卿脾氣火爆,犯起渾來六親不認翻臉無情;雲墨性情奸詐,吝嗇起來能把侯府全拆了賣銀子。

初蕊進侯府時,老侯爺不巧上驪山,和和尚們喝茶下棋去了,府中便由小侯爺當家。

小侯爺的這個家,當得真是好啊!

一隊家丁正穿紅著綠,吹吹打打、嗚啦嗚啦地奏著喜樂,操持得很帶勁兒;另一班婆子丫頭卻披麻戴孝,忙著做靈幡、扎紙人紙馬紙轎、扎金庫銀庫錢庫,手腳很熟練,不一會兒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這紅白喜事的生意同時做,還真算得上稀奇。

正在人堆里指揮眾人做事的那年輕公子,听說來了客人,一轉臉,只見鼻梁挺俊,黑眸如星,好俊的一張臉。

「這就是嫂嫂嗎?」年輕公子將左手的紅綢子和右手的白綾子一仍就跑過來,笑咪咪地道︰「早听說這兒了,說咱兄長要送嫂嫂過來住幾日,小弟這正忙著做些私活,不得空去迎接嫂嫂,還請嫂嫂恕罪!」

初蕊還未說話,專程送初蕊過來的高福,便有氣無力地喚了聲︰「小侯爺……」

「這不是高管家嗎?今兒專程來又有何指教?」

「小侯爺,我家爺說了,暫且叨擾幾天,千萬別讓我加夫人冷著、熱著、餓著、累著,否則他會親自來跟小侯爺算賬……另外,這些銀子算是我家夫人在府上的開銷,請小侯爺笑納。」

高福知道小侯爺素來難纏,一股腦地將聶狩臣的吩咐倒出,末了還強調一句︰「小侯爺,這可都是我家爺說的,奴才發誓沒有加一個字也沒少一個字!」

「行了、行了,一家人嘛,還說什麼銀子?」雲墨一見那紫檀木盒中白花花的銀兩,當場笑得見牙不見眼,一把抱在懷里︰「那我就不客氣了,嫂嫂,就拿這兒當自個兒家吧!」

正說著,申嬤嬤和小蓮蓬被聶府的馬車送來,主僕一見面,自然是歡喜無比,說著說著就掉眼淚了。

初蕊就在這古里古怪的軒轅侯府住下,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見聶狩臣的蹤影,但她知他行事周密,要自己住在此處自有他的道理。

因此她安心養胎,偶爾看雲小侯爺在府中胡鬧,甚覺有趣,心情頗佳,再加上申嬤嬤和小蓮蓬的精心照顧,氣色越發好了。

唯一掛心的就是那男人,每當夜深人靜之際,她就會倚窗望月,不知他此時在做什麼,是否還在批閱各地來的折子,有沒有按時用膳?

听雲墨說,戚家最近在朝堂上霉運連連,好幾名不怕死的御史上書彈劾戚家人,引得天子大怒,結果雖然幾名御史獲罪降職,但工部尚書戚崇也同樣被革職查辦,二等侍衛戚暉被罷官。

她知道,那是他的功勞。

當腰身漸漸粗起來時,老侯爺回來了,一見初蕊便喜歡,竟然要收他為義女。皇後娘娘一道諭旨下來,果然促成此事。

隔了幾日,忽然又听說,聶狩臣與敏榮郡主的婚事,竟然沒了!

戚蟬兒自那晚後就再也沒有露面,有人說患了惡疾,被戚家接了回去,而敏榮郡主卻與一秀才私逃,不知所蹤。

初蕊突然明白了,為何聶狩臣要她住在侯府中,因為苻皇後的第二道旨意很快下來,宣稱軒轅侯的義女將許配聶中堂為妻,半月後便操辦喜事。

真是皆大歡喜,唯有雲墨郁悶無比,他不僅平白無故地多了個比他還小好幾歲的姨娘,還有那自小苞他稱兄道弟的聶狩臣,他還得巴巴地喊一聲「姨父」。

這算什麼好事兒嘛!

軒轅侯府的東西廂房,是老少侯爺居住的地方,南邊的花牆子中間有一座垂花門,門內是四扇木屏風,兩側的抄手游廊與垂花門相通。

從那里出來,穿過一道圓月亮門兒,就是一道花牆,里面是一棟精致的小綁樓,住著老侯爺新認下的義女。

侯府戒備森嚴堪比皇宮,因為小侯爺收羅來的珍寶太多,侯府便成了各路大盜首選的目標,怎能不加強警戒?

可這,也擋不住那偷香竊玉的「采花賊」。

閣樓里的家具,皆是用上好的檀木雕成,十分精美,花梨木的長幾上擺放著菱花銅鏡和以金箔包裹的首飾盒。

竹窗上掛著的薄紗,隨著徐徐拂過的微風漾出波紋。

紅木秀床上,兩具美好的身體正親密無間地依偎在一起。

初蕊半倚在男人胸膛上,長長的秀發如黑絹一般披至柳腰,毫無瑕疵的胴體雪白如凝脂,微仰著小臉承接著他的吻。

大掌解開薄薄的肚兜,熱唇漸漸往下滑去,不停在她身上徘徊,直到小骯。

五個月的肚子,已經大起來了,圓圓地聳著,有著很性感的線條。

「這兩日是不是沒好好吃飯?怎麼還跟我前天來時差不多大?」他抬起頭,略微不悅地質疑。

初蕊好笑,兩天而已,肚里的孩子能長多大?

「還是回自己家里好,明兒過了,就有我天天盯著你。」

明兒就是他們的大喜日子,他卻想她想得緊,悄悄跑來侯府看她一眼,抱她一會兒,也是好的。

「爺……」她叫慣了這個稱呼,也不願改口,縴手模著略清減的俊顏,美眸里盈著心疼︰「你瘦了。」

他很忙,一空下來就會趁夜悄悄來看她,早上天不亮就回中堂府準備上朝,繼續投入一天忙碌。

她的柔情和關懷,令男人心里像盛滿了某種東西,暖暖的、柔柔的,舒坦極了!吻上她,以熱吻傾訴自己的愛意。

「爺……嗯……」她順從地回吻他,對他的愛意讓她屈服于他的每個動作、每個要求……

「小妖精,想爺了,是不是?」男人親吻著她全身每一處,無盡愛意洶涌而出。

……

這才是︰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懷胎十月,一朝待產。

初蕊終于在正午臨盤,產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被聶狩臣取名為「聶擎蒼」。

但是,寶貝兒子一生下來就讓他老子頭疼、生氣,最後終于發火了。

因為這小表自打從娘胎出來,就開始跟他老子搶女人!

「哇……」才四個月的小擎蒼,被女乃媽申嬤嬤、小蓮蓬和高管家接力賽似的輪流抱著,正扯著嗓子在外間拼命啼哭。

「寶寶哭了,我要去……」床上,初蕊掙扎著要起身,兒子已經哭了好長時間,她心痛極了,偏偏孩子的爹像沒听到似的,纏著她不讓她去管。

「不準去!」聶狩臣斬釘截鐵地斷絕她的意圖。

「哇啊……」屋外的聶家小少爺更用力的嚎哭,顯然有不將他娘親哭過來誓不甘休的意志力。

「他已經哭了好長時間了……啊……別……」嬌柔的聲音顯然更加動搖不了男人的意志力。

「別管他,他哪天不是這樣?哭累了就行了。」完全不管外面兒子哭得要死要活。

「別,好痛……」

「痛嗎?要我吸嗎?」黑眸閃動著火花。

「不,我要去喂寶寶……」她嬌吟。

「想都別想!」

「啊……」初蕊仰高玉頸,嚶嚀一聲,迷失于這夾雜著痛意的快感中。

使性子跟親生兒子搶女乃喝,冷峻的中堂大人居然這樣孩子氣!

可是她心里暖暖的,她知道他有多愛她。

成親後的第三天,她在房中的櫃子里翻出了兩件已經舊了的棉衣,疊得整整齊齊,她打開,覺得眼熟,再一看那內襯上繡的字謎,當場傻住了。

這是她繡的呀!他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最後在她的誘騙下,才恍然大悟︰這男人,很久以前就看中自己了……

他真的很愛她。

在他的努力下,十多年前的案子被翻供,罪魁禍首戚崇在被擒時服毒自盡,景家的冤情終于得以大白于天下。

皇上對戚家失望,終于立皇長子為太子,皇後娘娘終于一嘗鳳願。

他後來一直默默支持皇後的勢力,便是為了感激她將自己送到他身邊的報答。

她將母親留下的畫卷拿去給他,像捧著一顆心般,小心翼翼,他卻只問她想要如何處理,她想了很久,決定將它在景家親人的墓前燒毀,以祭奠亡靈。

他陪她去了,看著那畫卷被火焰吞噬、變為灰燼,她突然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她多幸運,有他這樣愛著,也這樣愛著他,隨時隨地,讓她開眼閉眼都能看到幸福。

一直,永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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