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一百八十五章 守漢的歸守漢,芝龍的歸芝龍

作者 ︰ 猛將如雲

「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火星四濺.

「施郎!你想要干什麼?!」

「巴嘎!你盡敢對少主人如此!」

福松丸殿邊的幾個護衛對于施郎的行為出言申斥,卻是因為方才在福松丸殿下拔出短刀同李華梅試圖對拼的時候,被施郎用手中的短矛格架開,也可能因為用力過猛,將福松丸殿下手中的短刀震得月兌手而出,握刀的手虎口傳來一陣陣疼痛。

那邊小華梅的短刀也被一件奇怪的物事卷住,短刀在華梅手中如同鑄在鐵山之中揮之不動。

「你是誰?」

小華梅好奇的看著刀身上纏繞的那件古怪的東西,那是一件拂塵,它的主人是一個站在人叢中看熱鬧的道姑。

「無量天尊!小施主,行為有些過分了。」

那道姑面上略帶著些慍怒之色,看著眼前的小華梅。

「師傅。您也看到了,是這個家伙開始先說要砸我家的場子,撕扯了我家的旗幟,我這才制止他。而且也是他先拔刀的。」

本來那道姑就來晚了,她到的時候恰好看好小華梅和福松丸殿下彼此之間拔刀相向的一幕,之前發生的事情確實是不知就里。見玉雪可愛且又帶著幾分英氣的小華梅很是委屈的說了原因,立刻改變了自己的立場。

「我阿爹也告訴過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感覺到眼前的道姑神色改變,小華梅立刻依偎到這道姑身邊,將自己的理由講清楚。

但是眼前的氣氛似乎更加緊張了。

近衛營的哨官林苗,喝令身邊的近衛營士兵以及在場的南中軍士兵,「混賬東西!一群夯家鏟!大小姐差點被人砍了,你們居然沒反應!」

「兄弟們,大少帥被人欺負,抄家伙!」

鄭芝龍的同族兄弟鄭彩,也是喝令鄭家軍士兵各自抄起兵器,雙方立刻刀槍相對,眼見一場火並就在眼前。

可憐的施郎被夾在了兩大陣營之間,左右為難。

南澳島的兵營,原本是為了安置這里的三千水兵所建造,但是時過境遷,被各級軍官們吃空額,欠發糧餉等殘酷的現實逼迫,原本三千人的營房,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

其余的糧餉和船只等項大抵是被各級軍官拿來養家丁搞海上貿易去了,只剩下四五百個老弱殘兵在破舊的營房里懶洋洋的曬著太陽打發時光。

這里現在被守漢老實不客氣的征用,作為戰俘營來關押那幾千名劉老香、李國助等部的俘虜。還有那將近三百名的荷蘭俘虜。

一群群的俘虜以百人左右的一隊,被囚禁在兵營的空地上、校場上。他們在冬曰的陽光下瑟瑟發抖的身軀蝟集成一團,惶恐的眼神里滿是對未來命運的恐懼和期盼。

忽然,一陣要人命的香味由遠而近,令這些一天一夜水米未進的人們不由自主的四下里張望,需找這簡直要人老命的香味由來。

「娘的!就算是要老子的六陽魁首,也得讓老子先吃飽一頓再上路!」

上百名島上的居民在南中軍士兵的護送下,充當民夫抬著數十個碩大的竹筐、木桶等容器,那要人老命的香味就是被這支小隊伍一路傳播而來。

黑壓壓的俘虜隊伍里爆發了一陣陣的小搔動,有人在拼命向前擠,有人在低聲抽泣。

「難道,這真的就是我們的最後一頓飯了?」

這場搔動被在場監押的玄武營右營的士兵用長矛矛桿和火銃槍托很快的鎮壓下去,在強有力的暴力面前,這些人只得無奈的等待著自己命運的裁決。

「我南中軍向來以水師立足,爾等雖然抵抗大軍,罪在不赦,然我家將軍有好生之德,不忍多造殺戮。故而給爾等一條自新之路。」

「飯,是給願意加入南中軍水師的人預備的!不是太好,米飯,咸魚炖肉,紫菜蛋花湯,只管放開肚皮管夠吃!」

雙桅橫帆船的船長兼南中軍水師哨官黃川的話,只是引起了一陣微微的波瀾,在驟然面臨的好消息面前,這些俘虜還不太敢相信。

一個荷蘭俘虜在人群中嘰哩哇啦的叫嚷起來,也不知道他說些什麼。

「荷蘭人?你們這群紅毛夷,不好好的做生意,膽敢侵犯我大明疆界,對你們就沒有這麼好心了!一律編入我軍中效力自贖!」

二百多名荷蘭俘虜被從人群中拉了出來,強行剝去身上的荷蘭東印度公司軍服,有士兵拎了幾桶水來,從頭到腳淋了下去,簡單的將這些俘虜身上的污穢和海水沖洗了一番,又丟了南中軍的制服過來,胖襖麻鞋一應俱全。登記了姓名相貌按了斗箕指模之後,便算是南中軍水師成員了。

看這些罪行要遠遠大過自己的紅毛夷人都蹲在一旁埋頭大吃大喝,那些劉香部隊的水手士兵們也開始紛紛叫嚷起來,「我願意!我願意!」

「要吃飯!要吃飯!」

喊聲此起彼伏。

很快,整個兵營里便是一片此起彼伏西里呼嚕的往嘴里扒拉飯食的聲音。聲音之大,分貝之高,令在兵營院牆外的楚天雷和右營的營官何開山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人這個法子真是妙計。先餓一天一夜,再擺上一頓好飯在眼前,便是鐵打的漢子,也抵不住一個餓字!」

「這三千多人也是給我們水師和玄武營的一大助力,不過,主公的意思,還要仔細的篩選一下,那些積年的老匪,手上血債累累之輩,還要要排查一下,明正典刑才是。我南中軍要的是戰士,而不是殺人如麻的匪類。」

副總兵府內。

南澳副總兵滿臉羨慕,心中無比懊悔。

如果不是吃空餉,做生意做得太狠了,為了養手下的二十條福船和二百家丁,將一個三千人員額的副總兵標營變得只有幾百人。今天也可以在大堂上同李、鄭二人在此討論一下如何分贓之事。

初次見面的守漢與鄭芝龍兩個,在芝豹等人的引薦之下,立刻變得如同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親熱。

你稱我為飛黃兄,我換你作守漢兄。

面對著鄭芝龍,守漢很是大方的將俘獲的三艘夾板船交給他,由鄭芝龍去向福建的大人們報功,除了這三條船之外,另有將近一百門大小火炮,作為戰利品,一並送給了鄭芝龍。

「那些沉船上的大小火炮,就要偏勞飛黃兄的部下健兒,去打撈了。」

有了這些船炮,鄭芝龍自然會招人來進行仿制,守漢的這樣一番做作,對于鄭芝龍的實力擴張,確實是大有裨益。何況,那些夾板船也是可以用來報戰功。

說到戰功,守漢又是一份大禮送給了鄭芝龍。

「來人!拿上來!」

六個親兵各自手中捧著一個木盤,上面用紅綢覆蓋,高低起伏不一,不知道下面盛了些什麼物事。

「啊!劉老香!」

隨著親兵將紅綢撤去,木盤里赫然撞入人們眼簾的是當年海上的前輩,實力不亞于鄭芝龍、李旦的劉香!更是此番同荷蘭人一道與鄭芝龍為敵,竄擾福建沿海的海盜頭目!

這顆人頭正是劉香無疑。在場的很多鄭芝龍部下,包括芝龍、芝虎、芝豹兄弟,都曾經與他打過交道,這個是絕對做不了假的!

另外兩顆,則是劉香的義子劉九和李旦的兒子李國助的首級。另外三口木盤中是三人的身份證明之物,與手下親兵和三人的親口供詞。

「此三人在南澳島海面被我拿獲。意圖以金銀財貨賄買,以求保住姓命。劉香父子不但將自己所藏之財貨地點供出,更是將自吳平、林鳳時期歷代海上前輩在這南澳島上藏寶之處一一點明,只求保全姓命。」

守漢說的雲淡風輕,听得自芝豹以下無不瞠目結舌,那南澳副將更是心中月復誹不已︰「當真是要錢更要命啊!人家把金銀都交出來了,你還砍了人家的腦袋,當真**道!」

但是,對于歷代海上巨頭們的藏寶,大家的興趣還是遠遠大于對李守漢不講江湖道義潛規則的批判。

「這是劉香的供詞,飛黃兄可以在閑暇時命人在南澳島上尋覓一二,算是守漢為飛黃兄此番征戰所費軍資做一點幫補之用。」

守漢將一摞厚厚的供詞遞到了親兵手中,示意親兵交給芝龍的部下,芝龍眼楮余光稍稍的掃了一眼,見上面密密麻麻每一頁上都有斗箕指模,想來不會是假的。

這便是將南澳島上的藏寶拱手送給了鄭芝龍!

這話听得那南澳副將不由得眼前一個勁的冒金光。

他在這里駐防已久,對于這島上的掌故傳說頗為熟悉,這里自嘉靖年間便有吳平、林鳳、林道乾、曾一本等著名的海上巨寇在此盤踞,別人不說,那吳平一人便在島上留下了金銀島和吳平寨兩處地名。

有民間傳說,當年,在面對著奉朝廷旨意前來進剿的都督戚繼光、俞大猷,為了逃跑方便,更是為了能夠有東山再起的本錢,吳平將平時劫來的金銀分裝18壇,藏于不同地方,留下謎一般的歌謠︰‘水漲淹不著,水退淹三尺。‘除了他本人之外,藏寶的地方只有他妹妹知道。一次,吳平笑問妹妹︰‘一旦山寨被剿,你要隨我逃走還是想留下來看管金銀。‘妹妹說︰‘我願留下來看管金銀。‘吳平心中大為不悅。

戚繼光、俞大猷聯軍分水陸兩路圍剿吳平寨時,吳平見大勢已去,逃至海邊殺死了呆守18壇金銀的胞妹,並將尸首碎成18塊分埋于藏金的地方後,奪舟逃出海去。

想不到,這藏寶的秘密竟然在歷代盜魁口中一代代的秘密流傳下來!並且在今天成為了劉香試圖用來買命的本錢,可惜,他出門沒有看黃歷,遇到了李守漢這麼一個生瓜蛋子!想那吳平,與人稱俞龍戚虎的俞大猷、戚繼光對陣之時已經是擁眾萬余,有船只四百艘,他的藏金又豈是區區的十八壇金銀?

守漢如此的表示,芝龍自然也是聞弦歌而知雅意,自然要有所回報。

「守漢兄如此厚愛,倒叫飛黃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這次海戰的報捷題本,您看應該怎麼寫?以飛黃的意思,便是大肆鋪張一下筆墨,為南中軍的兄弟們好好的彰顯一下戰功!」

「非也!非也!飛黃兄會錯了守漢的意思了!以在下的看來,上奏戰功之時,切記一點,我南中軍未曾來過!」

啊!這令在場的明軍軍官將領們為之大嘩。從來只听說過搶功諉過的,卻未曾見過將自己血戰之功拱手讓與他人的。

「這個,說不通啊!撫台鄒大人那里已經知曉我軍在追擊紅毛逆夷過程中有友軍協助,如今卻……」

「當真是有友軍協助啊!這不是南澳島副將在此?率領部下攔截逆夷船隊,親冒矢石,不畏炮火,于炮子如雨中督率所部高呼酣戰,往來沖突殺賊。斬獲逆夷首級數十。」

這話听得讓在一旁低眉順眼伺候著這二位沒有自己職務高、級別高的南澳島副將有一種想跪下來管守漢叫親爹的沖動!

這是把一樁天大的功勞隨隨便便的丟到了自己頭上啊!

鄭芝龍很是鄙視的看了一眼那位從地上撿起一張爛紙卻發現是張五億七千萬彩票大獎的幸運兒,「李將軍很是看重你,你還不好好的謝謝李將軍?」

鄭芝龍的說話語氣和態度,如果是被朝中御史們看到,少不得大加彈劾,沒別的,區區的一個剛剛接受招安的游擊將軍,對朝廷的堂堂副總兵說話如同呵斥奴僕,這還得了?朝廷體制何在?

但是,這是一個要講究實力和影響力的時代。東林的祖師爺還只是一個在無錫講學的在籍官員呢,有什麼權力決定朝廷大政方針?但是,他就做到了!無他,實力耳!

手中只有二百可用之兵的南澳島副將,如何面對李守漢同鄭芝龍二人的數萬人馬?單單在南澳島上的這些部隊,就夠讓副將大人死上幾回了,又有什麼能力與二人反目?而且人家又如此大度的將一樁潑天也似的戰功就隨隨便便的丟到了他的面前,再不識好歹,那就真的是自尋死路了!

「那便如守漢兄所言,我軍與南澳島守軍合力殲滅逃竄之敵,至于如何措辭,稍後我會和南澳島的兄弟一同研究一番。還有,這南澳島上,劉香等人之藏鏹,也要和副將大人一同發掘才是!」

那副將登時覺得,自己真是流年大旺,不但升官有望,也是發財在即。便是將歷代海盜頭目藏寶的百分之一分給他,怕也是一個驚天數目了。

「但,此番征討逆夷作戰,芝龍還是承了南中軍兄弟的人情,前有守漢兄以低廉之價格出售優良火藥、熟鐵、軍器等物,今又不畏艱辛,千里來援。如果芝龍就如此讓守漢兄回去,只怕一來會有人嘲笑芝龍不懂得與朋友相處之道,二來,會對守漢兄的虎威有所不利。」

話的意思很直接,我鄭芝龍已經欠了你不少人情了,說吧,這些人情我該怎麼還?不還的話外面會有人嘲笑我,我在江湖上還要混呢!你就這樣兩手空空的回去,怕也是對你的部下不好交代。

說到這里,芝龍的眼楮一眨不眨,炯炯放光的盯著守漢的臉,大堂內方才還笑語歡聲不斷,立刻變得氣氛十分的微妙緊張起來,那位正在憧憬著是不是會因為這次作戰的戰功,而升任總兵,或者給自己加一個都督餃頭的副將大人,頓時覺得自己如處冰窖之中。

守漢面對著芝龍兩道如同巨炮一樣凶猛凌厲的眼神,絲毫不以為意,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清清嗓子,「我自然不會與飛黃兄客套,也是要向飛黃兄討教一些東西,不過,……」

他正欲開口往下講,一個鄭家軍的哨官,和一名南中軍近衛營的隊官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互相對視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戒備。

「胡鬧!告訴他們,不許胡來!哪個要是敢亂動,老子不管他是誰,一律軍法處置!」

鄭芝龍听得那哨官在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臉上立刻變了顏色,低聲的申斥起來。

「芝豹!你去處理一下,把那個惹事的小東西給我帶來!」

鄭芝豹遵從大哥的軍令,急忙起身同那哨官出去處置因為兩位少東家的言語上的沖突而釀成的危機。

「你也去,告訴楚天雷等人,對鄭家軍的兄弟們要客氣,禮讓。還有,把二丫帶過來。」

守漢也是大聲吩咐著那名前來報信的隊官。

不多一會,副將府外一陣喧嘩聲,到了門口,驟然而止,從府門外,兩隊人馬蜂擁而入。同樣的大明官軍服色,同樣的人種膚色駁雜。身上帶著黃紅兩色識別帶的,是南中軍的隊伍,沒有帶著這識別帶的,自然便是鄭家軍的兵丁。

被各自的兵丁護衛在人群中的,便是此番肇事的兩個人,李華梅和福松丸殿下,而施郎,也是被幾名鄭家軍士兵死死地扭著胳膊,押送到了鄭芝龍面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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