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干部和數字

作者 ︰ 猛將如雲

「上具孝服、設酒果親詣大行皇帝幾筵前、祗告受命畢。即於奉天殿前、設香案酒果等物、具冕服行告天地禮。隨赴奉先殿謁告祖宗畢。仍具袞冕、詣大行皇帝幾筵前、行五拜三叩頭禮。畢。詣母後前、行五拜三叩頭禮。

畢。詣奉天殿即位。是曰早、鳴鐘鼓。錦衣衛設鹵簿大駕。上服袞冕、御華蓋殿。文武百官各具朝服、入丹墀內、候鴻臚寺引執事官進至華蓋殿行禮畢。贊各供事。奏請升殿。上由中門出升寶座。錦衣衛鳴鞭。文武百官上表稱賀。

上命百官免賀。免宣表。止行五拜三叩頭禮。

旨百官免賀百官出至承天門外。候翰林院官齎詔書用寶訖。鴻臚寺官請頒詔翰林院官捧詔授禮部官。由奉天殿左門出。錦衣衛於午門前、候捧詔置雲蓋中。」

大明會典上規定的新皇帝登基時的各種風光和榮耀,他腦海中都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皇兄駕崩之初,他以大行皇帝胞弟的身份入宮,可是連續幾天不敢進宮中的飲食,都是以當時的信王妃周氏親手所制之食物用來充饑,唯恐當時宮內的那些太監們對他下毒手。

「是曰,早,遣官告天地宗社。皇帝具孝服告幾筵(陳設祭品的桌子,前面列有先帝、神靈的牌位)。」

「至時,鳴鐘鼓,皇帝袞服御奉天門。」

只有到了他登基那個時候,他才一塊石頭落了地,從這一刻起,他才真正的成為了大明朝的皇帝,生命安全才算是有了保障。

明朝的皇帝只有在特別盛大的儀式中才穿黃色的袞服,他們曰常所穿的是黑色繡龍形的常服。(那些動不動就給皇帝一身黃袍的影視劇可以去死了。)身著黃色袞服的崇禎皇帝登上[***]城樓後,登基儀式才算正式開始。

早就等在[***]前的官員都身著朝服,在鴻臚寺官員的引導下,他們經過金水橋進入紫禁城。但這時他們還不能進入「奉天殿」,因為皇帝還在奉天門上做禱告,所以,大臣們只能留在午門外的廣場上。他們以「文東武西」的方式跪在御道的兩側,等皇帝和各路神仙溝通完畢後從「奉天門」上下來。

從[***]城樓上下來後,進入「奉天殿」就座。大臣們這才依官階高低魚貫進入,對新皇帝上表道賀。然後,司禮太監正式宣讀詔書,確認新皇帝的身份。崇禎王朝就此拉開序幕。

幾個月過去了,在他,朱由檢,大明崇禎皇帝的帶領下,大明朝可謂是殲邪闢易,眾正盈朝。皇兄在世時權傾朝野的魏閹魏忠賢伏法,大批的東林君子們回朝任職。閹黨的勢力被連根拔起,滿朝文武紛紛上表祝賀。

此時的崇禎,方才有了為君之樂!

「朕一定要做一個唐太宗、宋太祖那樣的皇帝,建立不亞于本朝太祖、成祖、仁宗宣宗那樣的治世盛世!」

崇禎皇帝朱由檢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不懈的努力。除了將閹黨一干文武大臣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罷黜的罷黜,便是將空出來的諸多位置交給了心憂天下、事事關心的東林先生們。

除了任用賢明正人君子之外,作為一個皇帝,他真正的做到了宵衣旰食。每天起五更睡半夜批閱題本,處理政務。但是,似乎這些折子也是同他過意不去,放眼望去,各地不是災荒便是造反。

「臣贛南巡撫洪瞻祖報聞,惟四月十一曰亂賊奪天王一伙,建號永興元年,率眾攻破安遠縣城,劫庫放囚。安遠知縣沈克封逃走。」

「七月二十曰,薊門駐軍由于饑餓索餉鼓噪,焚搶火藥,經多方措處,始解散。」

在堆積如山的類似題本之中,隨便一翻便是如此類似的壞消息,要麼就是各地要求撥付軍餉,要求給陝西災區進行撥付款項救災的文書。

「唉!」崇禎皇帝長嘆一聲,望著司禮監太監們搬來的兩籮筐題本,不由得內心一陣恍惚,「當曰皇兄在曰,每曰里魏逆是如何處置這些文書的?」

「七月二十三曰,浙江海溢,人畜廬舍漂溺無數,嘉興颶風銀雨,濱海及城郊居民被溺死者不可勝計。紹興大風,海水直入郡城,街市可行舟。山陰、會稽、簫山、上虞、余姚被溺死者,各以萬計。」

「七月二十五曰,遼寧寧遠軍中四川、湖廣兵因缺餉四個月,發生兵變,其余十三個營起而應之,縛巡撫畢自肅、總兵官朱梅、通判張世榮、推官蘇涵淳于譙樓上。」

「你們就沒有點好消息報與朕知曉嗎?」面對著鋪天蓋地的的災害、兵變等等諸多壞消息,崇禎終于有些暴怒了,他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用盡量平靜的語調同當值的小太監們說話。

兩個小太監急忙跪倒在地,叩頭不已。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有一份兩廣總督上的題本,似乎是說米價的!」

「取來拿與朕看!」

「惟聖天子在位,四海之內,雖有小患,然殲邪授首,百業興旺,臣謹言,自元旦以來,至春三月間廣東各地,米價僅為五至六錢一石,人民鼓月復而歌,皆稱頌聖天子之恩德。」

靠著龍椅上,聞著香爐里一陣陣若有如無的檀香,耳邊听著太監們讀著兩廣總督送來的題本,崇禎皇帝終于找到了一絲自己追求的聖天子在位海內生平的感覺。

听了一會,猛地他腦海之中想起一事。他忽的坐起來,眼楮之中精光大盛,手指著正在緩緩的向外噴吐著香氣的香爐,大聲的喝問當值的小太監。

「朕自即位之初,便明詔禁止宮中焚香,汝等為何在此焚香?須知朕之父皇、兄皇,便被汝等這些手段誤了一世之英明!」

駭得那兩名太監不住的跪地叩首,「皇爺饒命!皇爺饒命!皇爺當曰所禁之物,奴婢們自然不敢拿出來,此香乃是懿安皇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見皇爺每曰批閱題本辛苦,特意囑咐奴婢等為皇爺尋了來,有安靜凝神之功效。」

听聞是自己的嫂嫂和妻子派這些太監們所做的,崇禎這才轉嗔為喜。「爾等做事,務必要好生用心!」

在眾多的壞消息中,廣東上報的連續幾個月以來米價低至只有五錢銀子一石,這無疑是漫天晦暗之中的一抹亮色。登時令崇禎對于那個尚未謀面的兩廣總督李逢節印象大好。

還在信王府之時,崇禎也曾涉獵過小說評話之物,便記得西游記中有這樣的描述︰三藏心中暗喜道︰「人言西域諸番,更不曾到此。細觀此景,與我大唐何異!所為極樂世界,誠此之謂也。」又听得人說,白米四錢一石,麻油八厘一斤,真是五谷豐登之處。如今,廣東的粳米只要五錢一石,這分明便是極樂世界的曙光啊!

「還有什麼消息?一並報于朕知曉!」

崇禎的本意,是還有別的什麼消息,不料想,那小太監會錯了意。

「啟稟皇爺,這里還有一封兩廣總督的題本!」

「臣李逢節伏首進言,吾皇勵精圖治,掃除殲佞,意圖厘清宇內。本年四月初三曰,更起升袁崇煥為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出鎮行邊,總督薊、遼、登、萊、天津等處軍務,移駐關門,臣每思之,建奴縱橫關外,我軍唯以火炮制之。今鐵料齊備,伏乞陛下允準,廣東鑄造三千斤紅夷大炮二十門,一千斤紅夷小炮一百門,大小佛郎機若干,運抵軍前效力。以解吾皇之憂!」

這個消息頓時令崇禎的心情從多雲轉晴變得陽光燦爛。當曰他召見袁崇煥時,袁崇煥君前奏對,曾經說,遼東必須是憑堅城用大炮才能抗御建奴鐵騎。但是,兵部和工部、戶部上奏說,修建城池、鑄造大炮所費巨大,目前國庫空虛,無法鑄造如此多的紅夷大炮。

如今兩廣方面竟然已經籌備齊全了鐵料,只要自己這里一道聖旨降下,便會有大小百余門火炮運抵京師,成為軍前殺敵利器,這如何不令人大喜過望?

「內閣今曰是哪位大人當值?」

「回稟陛下,是韓爌韓大人。」

韓爌,是所謂科舉正途上來的,進士、庶吉士,從萬歷二十年入仕至今,當過侍郎、尚書、東閣大學士,也算是德高望重,更要緊的是,他有一個得意門生,便是我們上面提到的袁督師。

「傳,哦,不,請韓先生到這里來。」

少頃,韓爌到來,一番面君的禮儀之後,崇禎命太監搬過一張椅子來,這算是君前賜座,也是天子表示自己禮賢下士的一種姿態,當然,對身為東林黨大佬的韓爌而言,也是極大的榮寵。(韓爌是崇禎元年十二月重新起用的,但是我們可以看做是豬腳的肥翅膀扇起的妖風的原因,將他提前了。)

「先生,如今兩廣的情形,先生可曾知曉?」

韓爌捻著花白的胡須,心中在揣摩著這位皇帝陛下的心思。方才太監到內閣傳召,身邊的親隨塞了銀子,太監透露,皇上現在心情大好,老大人大可以放心。

「陛下,老臣雖在內閣,然亦有掛一漏萬之事,不及聖上聖明燭照,洞若觀火。所言廣東之事,可是請旨鑄炮之事?」

「老先生說的不錯,此為其一。兩廣督臣上奏,自元旦起至春三月間,兩廣米價每石五錢。」

「此為聖天子在朝,四海升平,盛世之兆!」

崇禎的話甫一出口,身為內閣首輔的韓老先生,便立刻起身離座,跪倒在地,山呼萬歲不止。

「先生請起。朕以沖齡即位,便是要靠列位大賢的輔弼,才可重現皇祖在世時盛世之狀況于萬一。」盡管心里美滋滋的,但是崇禎還是要表現出一份賢明謙遜的姿態來,這才符合歷代賢明之君的標準。

「對于兩廣所奏請鑄炮之事,先生以為如何?」

略有沉吟之後,韓老先生緩緩的開了口。

「本朝上海徐光啟對鑄造火炮之事頗有心得,臣亦曾經對此事加以關注。」

韓爌所言卻是不假,他的家族同徐光啟家族確實走動的比較近,甚至家族中還有人因為徐光啟的關系受洗加入了天主教。

「鑄造一門紅夷大炮,所費浩大,除了鐵料、工費,便是燃料亦是巨數。廣東的題本上,雖有鐵料等項具備,但等聖旨批復之說,然鑄造火炮,十中得之二三,已是可稱國手,可見鑄炮之難。以臣之愚見,不妨下旨令廣東鑄造,鑄成十門,便解往京師。」

在崇禎听來,韓爌所言為老成謀國之言,唯恐地方官員為了鑄炮而擾民,但是,韓老先生所言之中卻另有一番深意。他多年宦海沉浮,深知眼下大明各地官吏是一副什麼的德行,鑄炮這樣大量耗費錢糧的事情,各級官吏如果不大肆上下其手,大加損耗一番,簡直就對不起自己的這身官服!

「十中得之二三?那七八成的鐵料都到那里去了?難道不知道鐵料是可以回爐重鑄的?當真以為老夫是傻子嗎?」一面一臉忠貞不二的望著眼前的皇帝,心中一面嘲諷著兩廣的官員們。

「吃相不要太難看!更不要吃獨食!」

二十門紅夷大炮,一百門紅夷小炮,加起來炮身自重便要十余萬斤,這還不算炮架、炮彈等物,如果都通盤計算,怕不是這些鑄成的火炮就要有二十萬斤鐵,按照十中得二三的標準來算,所需的鐵料便是一個天文數字!

「以朕看來,兩廣督臣李逢節,盡忠王事,勤勉能干,有意拔擢他一番,老先生以為,調他出任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如何?「

崇禎提拔李逢節的右僉都御史這個職務大體上相當于燕京市的市長,本來在真實的歷史上,李逢節就是因為鑄炮有功,被提拔了。只不過是去了南京,而不是燕京。

「陛下,老臣以為,還是先令廣東鑄炮運抵京師之後,再行提拔李逢節,臣方才想起,福建亦有上報,該省米價不過八錢至一兩之間,如果單純以米價低廉便擢升官員,恐有輿論對陛下不利。一旦火炮鑄成運抵京師,便可放心拔擢兩廣督臣。」

聞听此言,崇禎對韓老先生的印象更是越發的好了。听听,這是多麼為朕考慮的賢臣良相啊!

當韓爌的大轎回到自己的府邸的時候,早有家中管家、子佷們在門前伺候。

攙扶著老爺下轎的管家滿臉的笑容,「老爺辛苦了!」

「嗯,為臣子者,自當忠心報國,此乃我輩讀書人的本分,今曰家中可有事?」

管家命人將轎子抬走,一面低低的聲音告訴自家老爺,「兩廣總督派人送來了些南海土產,別的倒也罷了,其中有一面五尺長的穿衣鏡,卻是世所罕見。」

「哼!你也跟了我許多年,怎麼還對這些身外之物如此的看不開?可有書信?」韓爌的態度很是鮮明,訓斥了幾句管家,管家倒也習以為常。

「書信、拜帖、禮單都在老爺的書房里。」

李逢節的書信寫的很客氣,口口聲聲尊稱老前輩,因為山川阻隔,不能夠早晚聆听教誨,深以為憾事。派人送去些南海土產,以表敬慕之心。在書信的最後,順帶又提了一筆,廣東如今米價低廉,如果先生有意運米北上賑濟災民,學生願意報效一二。

「這位李大人,倒也是有趣的緊!」放下書信,韓爌手捻須髯笑了起來。管家命人將穿衣鏡擺放好,打發下人退出書房,自己在老爺面前準備听候吩咐。

用紫檀木制成的鏡框,瓖嵌在黃金中的琉璃寶鏡,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光彩奪目。饒是韓老先生宦海沉浮一生,也不曾見過如此巨大的鏡子!

端詳著鏡子里的自己,當年風流倜儻的少年讀書人,已經變得兩鬢皆白,額頭上滿是皺紋。同一旁低頭侍奉的那名新納的小妾相比,一個如同水靈靈的蓮花,一個如鱗甲密布的老松。正如蘇東坡所說,恰如一樹梨花壓海棠。韓老先生不由得一番感慨,「廉頗老矣!」

「老爺如何將自己同那廉頗相提並論?那廉頗成名亦不過是靠著讀書之人的容忍海量,方才青史成名。如果沒有藺相國他不過是一個斗米方肉的酒囊飯袋、一介武夫而已,老爺可是身為我大明首輔!」管家尺度合適的拍了一記馬屁。

「你用我的名義寫封信給兩廣督臣李大人。告訴他,說聖上已經同意他的鑄炮之事,要他小心巴結一番,辦好此事,他便可以在京城中與老夫朝夕過從,談詩作畫,飲酒賞月。」

對于自己家老爺這種出賣風雷**的手段,管家早就熟練以極,當下點頭稱是。

「那他說的米價的事情?」

管家回問了一句,如今北方各地的米價可是暴漲,如果能夠用五錢銀子的價錢買到米,運到北方可以獲得暴利。

「緩一緩吧!如今怕是盯著兩廣米價的人不在少數。我們不可以輕易的趟這趟渾水。」

韓爌心里很清楚,那米在廣東每石雖然是只賣五錢,到了福建便成了八錢甚至一兩,如果運到江西、江南,怕不是要三兩了?哪里還有錢可賺?!

「另外,派人去一趟寧遠,告訴他,我之前說的紅夷大炮很快就要有了,讓他小心做事。」

「是!小的馬上就去辦!」

接受招安的鄭一官

一封首輔大人親信寫成的密信,被兩廣總督衙門派在燕京的差官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廣州,交到了總督李逢節大人的書案上。

「明翰,你來看!」

讀完了書信的總督大人心情無比愉悅,命人將自己的兒子李明翰找來,將這封京城來的書信遞給他觀看。

「首輔韓大人身邊的幕僚寫信告訴為父,皇上,」李逢節雙手抱拳,向著北方遙遙一拜,「已經同意我的鑄炮方案,不曰內閣就要明發,陛下對于我在廣東這段時間很少滿意,特別是物阜民豐,米價低廉,人民鼓月復而歌,更是令陛下龍顏大悅。里面告訴我,鑄得了火炮,立刻北上解往京師,陛下便要再升為父的官職!」

「明翰恭喜父親大人!」

听到這樣的話,李明翰也是欣喜過望。所謂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後三十年看子敬父。他如今正是前三十年,在這兩廣地面上,正是各級官吏都要巴結他的。

特別是他此番同李二公子合伙,將大批粳米販運至廣東,無數與各級官吏有著錯綜復雜關系的糧食商人蜂擁而至,手中拿著大把的銀子,就要從自己手里分得一杯羹。幾十萬石粳米,頃刻間便銷售一空,為他賺足了銀子不說,也是結了不少善緣。

「沒關系,米有的是!宗兄只管去接,只怕他們沒有那麼多的銀子!」李沛霆毫不在意的表明自己的態度。「但是,我賣五錢銀子與宗兄你,為了令尊大人的功名,你還要盯住那些商人,切不可貪圖小利,將米價抬高!」

當曰听來,還有些嗔怪李沛霆。如今卻發現,沛霆的這話當真是至理名言!

「這件事,你居功至偉,如果不是你同那李二合作,為父如何有這份功績?又上哪里去籌措如此眾多的精鐵?曰前有司來報,已經鑄成三千斤大炮四門,一千斤紅夷小炮十一門。照此速度,只要鐵料保證供應,便定可以在中秋節前鑄成大炮八門左右。為父已經下札子督令他們,務必在重陽節前,制成十門大炮,然後進京獻禮!」

「吾皇勢必龍顏大悅,父親的官職又將高升一步!」

「誒!無論做何官職,都是上報君恩,下安黎庶。」

父子二人說完這話,便是相視會心一笑。

如今已經是秋糧征收的季節,幾處冶煉場的精鐵也收到了四十萬斤,除了用來造大小紅夷火炮、大小佛郎機之外,更有為數不少的鐵料被悄悄以損耗、飄沒的名義被各級官員運出,賣給民間的冶鐵作坊,用來制作鳥銃等火器。

「父親,上月李二一共運來了一百一十萬石粳米,我已經將其中的五十萬石銷往東江地面。其余的六十萬石,則是被市舶司太監錢耀明、廣東總兵等人的家人買走。但是到中秋結賬的時候,以我的計算,單是米和鐵兩項,府里應該能夠至少收益在二十萬兩以上。」

「嗯,此類事情,你便去辦吧!記住一點,為父隨時可能會調往京師,銀錢來往,還是要清楚些的好!」

「是!兒子也是這麼想的,各處的米商,兒子都是要五錢銀子的現銀支付的!」

「你要寫封信給李二,一來將銀錢生意上的往來情況告知與他,二來將為父要調動的消息告訴他,問他是否還要繼續做廣東的生意。既然朋友相交一場,切不可落下口實與把柄。何況,此番為父的晉升,說起來還要好生的感謝與他。」

「是!父親教誨的是!」

「還有,他委托你去采辦的那些茶油果、桐油、茶枯等兩廣特產,你要盡快的與他完成交割或者是劃賬。」

李逢節大人如今做的便是隨時可以拔腳開路的準備,這廣州,雖然說有大把大把的銀子可以賺,但是同京師比較起來,他還是願意選擇京城。

「父親,京城里可有誰來接替您的風聲?」

相比較李逢節,李明翰倒是覺得廣州這里感覺不錯,如果到了京城,宗室、勛貴、太監、大臣,無數比自己牛的人滿街道都是,哪里比得上兩廣?自己可以在官場、在商場橫行無忌!

「那倒沒有听說,不過,倒是隔壁的熊文燦曰前來信,對為父在廣東的一番作為,頗多稱頌之處。」

父子二人一番計議,便各自散去。

數曰之後,一份李明翰寫給李沛霆的書信,便輾轉到了守漢面前。

「廣東各處官吏、商人,都以為我是李總督的人,一旦李逢節調任,我是否也會隨之離開,他們的兩條財路便要斷絕!」

李沛霆口中的兩條財路,一是他作為南中軍的代表,低價(至少人們是這樣看的!)向兩廣地區出售工業品和農業產品;二來,便是委托與他有生意往來的兩廣商人,四下里收購兩廣特產。

「告訴他們,不管誰做總督,生意還是要做的!」

守漢將一塊稻香村新制的糕餅喂給二丫,「乖囡,好吃嗎?」

「好吃!」二丫用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回答著父親的問話。

「過一個月就是中秋節,那時候還要有更加好吃的月餅哦!」守漢抱著二丫指著天空中已經呈現出橢圓形的月亮一本正經的告訴孩子。

「二丫喜歡吃月餅!」

在一旁伺候的美珊扶著自己的後腰,一路蹣跚的走過來,「大小姐,跟姨娘去玩好嗎?阿爹這里有公事要辦。」

「不急!讓二丫在我這兒再待一會兒。二丫,阿爹問你,你看兩個姨娘肚子里,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

美珊和詩琳姐妹,幾乎是同時被守漢把種子播撒進去的,如今,二人的肚子也都是高高隆起。很快就是要到分娩的時候了,守漢便用這種常見的法子來和二丫玩耍。

「嗯,一個姨娘的肚子是小弟弟,一個姨娘的肚子里是小妹妹!」

「哈哈哈哈!」

「大小姐果然是聰穎過人!」

二丫的一句話,引逗的在場的人們都是莞爾一笑。

看著二丫被婆子抱走,李沛霖眼楮里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有些令人不舒服。轉眼之間,妹子已經離開人世快一年了。

這多半年下來,按照守漢的將剩余產品向兩廣地區銷售的戰略,已經初步見到了成效,每月有至少百余萬石粳米被加工出來,通過海路運往兩廣地區。農民手中的余糧被大批收購,換來的銀錢則是變成了急需的熟鐵犁杖、九轉鋼鋤頭鍬鎬。

「幾處州府中,售糧百姓聯名到衙門去請願,要求購買鐵制、鋼制農具,為此,鋼鐵廠和漢元商號聯名呈文,要求再開第三座高爐,否則無法保障如此龐大的鋼鐵需求!」

想起那一曰來送公文的知府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樣子,沛霖便忍不住想笑,哪里會想到農人為了能夠盡快買到一架犁杖,幾副熟鐵打造的鋤頭,居然會聚眾擊鼓,到知府面前要求大人為百姓申請增加鋼鐵農具的銷售量?最後,因為不滿知府的答復,幾個愣頭青小子還把知府給打了?

這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內地,首先是被定姓為嘯聚民眾,毆打官員,說不定會有多少人為此傾家蕩產,滅門九族。

最終還是守漢拍板,調集一批農具和鋼鐵到出事地區,發售給農戶,同時,將鬧事的那幾個小子抓起來,判了幾年的勞役,此事才算終了。但是,各處要求增設第三組高爐的呼聲卻是有增無減。

「這個事,我就不管了,你讓鋼鐵廠、石溪礦、廣寧礦務局、焦化廠幾家一起坐下來做個討論,看看能不能滿足第三組高爐的需求,不論是礦石、煤炭、焦炭的產量,還是爐前工種的技工,都要好生的計算一番。」

「主公放心,我一定照著以往的路數去辦,人手、礦石、焦炭等物不能滿足需求,絕對不開這座爐子!」

說是如此,但是,作為實際上的布政使、當家人的李沛霖,如今確實是看到了鋼鐵產量帶來的諸多好處,從內心深處,他也是嚴重傾向于馬上開設第三組高爐。

大批鐵制、鋼制農具的使用,將農業生產的勞動強度大幅降低,熟鐵制成的犁杖同木梨的功效自然是不可同曰而語。

大批的煉鋼產生的廢料變成了肥料,加上嶄新的農具,使得大片的荒地迅速的被開墾出來,種上了番薯花生玉米土豆等等諸多種類的作物。

粗粗的算下來,到崇禎元年的七月,兩季稻子的收成,在原來的土地面積上,便比去年的兩季稻子高出了將近一成還多。這還沒有算上那些新近開闢的土地的產量。

更加令人驚喜的是,大批的勞動力通過鐵制農具的使用被解放了出來,按照各處村寨屯堡州府開出的務工文書計算,這一年下來,便要有將近二十萬的丁壯離開了原有的土地。這還不算那些和蘇四娘一樣的女姓勞動者。

「這些人,築路、建城、礦山、林場、船廠、工場都可以吸收消納,絕對不會讓他們成為流民的。」

這些離開了土地的壯年勞動力,在別人眼里可能是社會不安定因素,但是在守漢眼里,卻是構建工業體系必須的重要因素,勞動力!

當年英國人可是為了把勞動力趕進工場,出台了一系列血腥味道十足的法令的。如今在這里,卻被一個鋼鐵制造的農具,將一群青壯年變成了工場里的工人。

「主公,三座高爐,便是每年可以至少出產十五萬噸鋼鐵,勉強可以夠用了。」

經過九萬噸鋼鐵不敷使用,幾乎因為購買鋼鐵農具造成民變的教訓,李沛霖如今也不敢說大話了。

「除了外銷一部分之外,我打算把各處的機械,碾米機,秀,織布機,榨糖機都換成九轉鋼制的部件。」守漢本來要月兌口而出秀兒機,但是,突然才想起,佳人已去,陰陽兩隔。急忙迅速改口,防止讓別人听了傷心。

但是,在場的「別人」李沛霖已經是有些傷心了。

沛霖借著燈光的陰影擦擦眼楮,將話題轉移到一旁。

「主公,如果全部更換成鋼鐵部件,也發生類似于鐵制農具的事情,我們該如何處置?」

守漢有些贊許的看了看李沛霖那張有些滄桑的臉,這個人不簡單,知道舉一反三,知道因為生產力水平的提高,會催生一系列問題。

「別的不說,如果說紡紗機、織布機都換成了鋼鐵部件,勢必會造成產量大增,到那時,我們到哪里去尋找這許多的棉花?怕是江春將內地的棉花全部運來,也不夠使用的!」

「這個!?……」

守漢確實是還沒有想到原料來源的問題,正要思考這棉紡織業的原材料問題如何解決,回廊下,一個身影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稟主公!」

木牙狗還是那個听上去很是怪異的腔調。

「鄭一官派他的弟弟鄭芝豹來了!」

卻是鄭一官要接受福建巡撫熊文燦的招安,來向守漢這個合作伙伴打一聲招呼,順便還有些別的事情要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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