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獨寵︰悍妃凶猛 第十八章︰伏擊

作者 ︰ 九月重雪

容鈺看著窩在自己懷里,雙眉緊鎖的慕容雲歌,心中平靜,靈魂里卻有細細如流沙樣的東西緩緩流動,焚香撩窗,馬蹄聲外,車廂中一片馥郁的靜香。

還記得橋洞一事後不久,他們漸漸熟悉起來,又在一起玩了幾次,直到那件事發生……他一夜成熟,開始了自己的成長,和雲歌的交集也越來越少,仿佛是刻意在壓制著,他不喜歡太過純淨的東西……不對,應該說,那時候的他,本能的在排斥太過干淨的事物,猶如藏在陰影里的吸血鬼,對于燦爛的陽光,敬畏而希翼,卻愈發不敢靠近。

而就在他刻意的漸行漸遠中,昔日愛哭的小女娃漸漸長大,越來越美麗,就像新升的朝陽,光芒千丈。

他冷眼旁觀——她對容狄的心動,父皇的賜婚,再到後來的風光大嫁。

心里似乎有個地方隱隱的痛著,越是夜深人靜便越是清晰,他置之不理甚至刻意忽略,本以為一生紅線斷卻,誰知異變突來,她的花轎竟生生被劫,隨後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迫使她性格大變,連帶著埋葬了所有對容狄的感情。

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他竟有些可恥的心生暗喜。

就當是再來一次的機會,他對自己說。

終于忍不住邁出腳步,如那一年她主動接近他一樣,接近、牽掛、乃至最後,慢慢轉變成前所未有的佔有欲*望。

——抓住她,抓牢她,攥緊她,誰也不能搶走!

*……*

雲歌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意識並未完全消散,她能感覺到身邊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那個人的氣息,那個人的體溫,那個人溫柔的動作,像空氣一樣包裹著她,也滋養著她,更深更安心的沉睡下去。

夢中,她似乎回到了幼年,還在現代的時候。

陰森古老的唐家堡在黑暗中沉默,像一只巨大的獅子,人流在其中靜默的穿梭,渺小如螻蟻。

她站在尖塔頂端的房間,透過落地窗沉默的望著窗外,父親就站在她身後不遠,枯黃的燈光下投射出濃黑的影子,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仿佛濃霧般讓人窒息。

那一日,和她一起長大的師兄死了。死在唐門不傳之秘的劇毒之下,尸體腐爛,血肉淋灕。

師兄是為她死的,她明知道是誰下的手,卻無法為師兄報仇。

愧疚,不安,憤怒,甚至怨恨。

她的心就像那時被陰影覆蓋的、尚未長大的身體,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像毒藤一樣纏上來,讓人痛恨,卻無可奈何。

那是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出身,痛恨自己的身份,痛恨父母,痛恨這個唐門。

父親的聲音沉沉的在身後響起,伴隨著粗重的喘息,隱約間透著疲憊和哽咽。他說︰「薇兒,一個人活在這世上,所能得到和失去的,誰也無法衡量孰多孰少。你還太小,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太過鋒芒畢露,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父親走過來,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強硬的扳過來,「你要記住,無論你在哪,在做什麼,想做什麼,如果你沒有能力保護自己,那就不要顯露你所擁有的東西。」

「唐門之毒,毒在身,而這天下最毒的;是人心。」

這句話像魔咒一樣纏繞住她的一生,將所有童真全部埋葬。她也從那個時候,開始了長達十數年的沉默。

父親的話果然是極有先見之明的。

隨著她漸漸掩去自己的鋒芒,門內針對她來的刺殺也漸漸減少,她斷絕了外界絕大部分的聯系,入駐唐門密室,專心研究機關暗器,唯一能走近她身邊的,是那個人。

時間就在這樣枯燥的研究中過去了,她漸漸長大,實力漸漸飽滿,擁有了能夠絕對保護自己的力量。然後,被選為下一任唐門繼承人,接替父親的位置。

而就在那個時候,那個人背叛了她。

人心之毒,果然天下無雙。

雲歌冷冷的笑起來,身體里像是結了冰,一層層封凍起來,冷得讓人面皮青紫,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下意識的抱住自己,像蝸牛縮進了殼內,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冷又如何,反正她從來只是一個人,早就習慣了。

可就在這時,突然有什麼東西蓋了上來,將她蜷縮的身體牢牢裹住,她愣了愣,還沒來得及清醒,身體就被人搬動,挪到了一個更溫暖的地方。有一雙手,隔著被褥抱住了她。

「歌兒,歌兒……」

她听到有人在喚,可喚得是誰?

她是唐薇,不是慕容雲歌……

*……*

容鈺已經將馬車內準備的所有被褥全部用上了,卻依然無法緩解懷中女子的顫抖。鬼咒不斷的反噬,冰火兩重天的煎熬下,不過幾天時間,慕容雲歌就生生消瘦了一圈,本就縴細的身子骨越發單薄,臉色慘白,嘴唇紫黑,乍看上去活像是紙片人一樣。

他忍不住皺緊眉頭,縮緊被褥,以求能更多的排出被子內的空氣,仰頭問道︰「還有多遠?」

「主子,快了,至多日落時分便能趕到。」馬車外的人回答道,口吻頗為小心翼翼。

容鈺瞥了一眼馬車上的小窗,即便隔著琉璃和窗罩,依然有金白的陽光滲透進來,尚不到午時。

就在這時,突然有目光注視的感覺傳來,容鈺低下頭,正看到半躺在臂彎里的慕容雲歌睜開眼楮。

「醒了?」他露出微笑,淡淡的問道,順便伸手為她撩開頰邊一縷彎曲的發絲,輕松寫意的就像她不是昏睡數日、而是一場小午睡一般。

雲歌剛剛醒過來,眼眸里尚且殘留著些水色,看上去和以往截然不同,慢慢看了看四周,她皺眉,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喉嚨里卻沒有聲音。

容鈺道︰「你剛剛醒來,喉間想必生澀,坐起來喝點水就好。」

雲歌點了點頭,看著他半俯子,空著的一只手攬住她的腰部,輕輕往上一帶,她整個人便不由自主的往上行了行,半倚在他的肩膀上。

容鈺一手摟著她,一手從馬車角落里找出一個小竹籃樣的東西,打開蓋子,里面用布包著一些硬硬的東西,中間還放著手掌長的一截小銀壺,見雲歌望過來,他便隨口解釋道︰「估模著你差不多也該醒了,我提前讓人備下了參茶;把洗干淨的鵝卵石放在火中燒紅,用厚棉布包起來,塞進這個籃子里,然後再把裝了參茶的長銀壺放進去,便可以保持溫度很長時間。」

他說著,將銀壺里的參茶倒進瓷杯中,果然騰騰冒著熱氣。

「這次出來的匆忙,不知哪個粗心鬼,竟忘了帶溫酒的銅壺,只好用這個代替了。」見雲歌迫不及待的湊上去喝,他忙將手拉過來,「小心燙。」

雲歌輕啜了一口,才剛剛濕潤唇瓣,突然間,馬車劇烈一顛簸,杯盞中的熱參茶霎時間飛了起來,直直朝她臉面燙去!

容鈺面色一變,想也不想的一抬手,整個人側過身來護在雲歌身前,杯盞掉在車廂內厚厚的白絨毛毯上,半點聲音也沒有。

不斷交錯的痛苦很大程度上阻攔了雲歌的思維運轉,若是尋常時刻,她只怕早已經跳了起來,但是現在,她卻只能夠直勾勾的盯著容鈺被茶水沁濕的肩膀,腦子里莫名其妙的冒出花總管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來︰

「王爺他,有很嚴重的潔癖哦……」

「怎麼回事?」容鈺看都沒看被弄髒的衣服,直徑伸手抱住她,沉聲道。

一貫回應迅捷的護衛第一次出現了延誤,馬車外很快響起了「嗖嗖」的破空聲,風聲疾馳,金戈相撞之聲驟然響起!

容鈺坐在馬車內一動不動,就連一直有些反應緩慢的雲歌也漸漸反應過來,她掙扎著像從幾乎把她裹成木乃伊的被褥中探出手來,容鈺按住她的動作,搖搖頭,「別擔心。」

她不是擔心好麼……

雲歌翻了個白眼,突然身子一抖,臉龐倏然漲的通紅,豆大的汗水簌簌從頭頂滑下,她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容鈺時刻注意著她的情況,一見如此反應飛快,三下五除二便將她身上的棉被扯了個干干淨淨,露出她本身穿著的雪白褻衣,並順手從旁邊木桶里模出冰帕子擦拭她的臉。

雲歌整張臉都在火紅中皺了起來,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眼神茫然炙熱,夾雜著滿溢的痛苦。

「熱……好熱……放開我……好熱……」

她才剛剛清醒的意識轉瞬又陷入迷蒙,拼命的想要從容鈺身上離開,可惜幾日未曾進食,手腳軟得像面條一樣,完全使不出力氣。

容鈺無奈,只好略略松開她一些,不停的用冰帕子擦拭她滾燙的臉頰。

車外刀劍踫撞之聲也仿佛感覺到了馬車里情況,驟然加快起來,容鈺目不斜視,只專注于自己手頭的事,就在這時,一聲明顯異于其他的弦聲「 」的一聲響起,聲音穿過重重空氣與馬車堅硬的岩壁,落入容鈺耳中已經低不可查,可還是被第一次時間發現。

容鈺的身體微僵了一瞬,突然間閃電般一躬身,抱起躺在毛毯上的慕容雲歌迅速往旁邊退,偏就在此時,慕容雲歌因為鬼咒的折磨劇烈痙攣了一下,手指下意識攥緊了容鈺的胳膊,容鈺的動作為之幾不可查的一頓……

「嗖!」

一只銀白羽箭破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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