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窩藏貴妻 第九章

作者 ︰ 寄秋

季亞連嘴邊揚著笑,看著妻子像放出鳥籠的雲雀,開心地墊起腳尖在原地旋轉了一圈,白皙的雙臂大大地張開,宛如要擁抱藍天綠地。

她一下子雀躍地聞聞路邊的野花,一下子又指著樹葉上的瓢蟲開懷大笑,一下子睜大雙眼看著兩只爭地盤的獨角仙在斗角,一下子看向遠處飄過的白雲,略微咸心嘆活著真好,能看到四季變化的美景。

看她像個孩子般無憂無慮的笑著,金色陽光撒在她身上,帶動四周的活潑氣氛,她有著歲月靜好的寧和,讓人忍不住放下時間的紛紛擾擾,陪著她一起笑。

那是他的妻子呀!他願用世上的有價寶物換她這個無價寶,讓她天天如今日,不知憂愁地歡笑。

但是,他這留得住她嗎?

你不要以為她愛你就能不管不顧地傷害她,她願意委屈,忍氣吞聲是因為她愛你,你也就是看準了她離不開你才不把她當一回事,可是當她有一天不愛你了,你真能忍住不回頭看她?季亞連,季自私鬼,不是事事都能順你心意,她愛你,我勸不了,但是若她決定離開你,我會毫不猶豫地帶走她,讓你再也找不到他……

我說到做到,好朋友不是當假的,她對你的迷戀太深太深了,深到骨子里,唯有遺忘才能將你徹底擺月兌,我希望她能不那麼愛你,多愛自己一些,愛你是她今生的劫,如果有來世我會幫她躲開你,讓她不再愛你……

季亞連心口忽地抽緊、微痛,他想起那個女人說過的話,以及痛心、譴責的眼神,他無法不愧疚、自責做得太少,把人傷得遍體鱗傷才發覺原來那是愛,愛得太深才不容許一絲背叛。

她是青青最要好的朋友,無所不談的好姊妹,名叫田郁芬,是一件宮廟廟公的女兒,本身具有靈異體質,能與鬼神溝通,平日任職于金融管理公司,假日便是廟里的佔身。為人解惑指點迷津,兼任廟婆解簽詩。

當初他們的婚姻她是持反對態度,力勸青青不要嫁給他,否則他不僅會傷了她的心,還是讓她遇上生死大劫,他是她前世的情債,來討命的。

青青不信,他更是嗤之以鼻,斥為無稽,有段時間禁止兩人往來,她是在兩名保鏢的防守下完成大學學業。

可是有些事卻由不得他不信,在車禍發現前田郁芬急切地找上他,要他把妻子帶出國半年,或是讓她帶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當時的他正為某件事煩躁不堪,對于怪力亂神的話不但不听,還叫警衛將人趕走,不許再在公司附近出現。

果然事情發生了,而他卻無力阻止,就在他眼前,他公司門口,他听見心碎掉的聲音,還有命運對他的嘲弄,嘲笑他猶豫不決,不夠果決,不敢面對自己的心,終于自食惡果。

「季先生,你為什麼皺著眉頭,有什麼困擾說出來听听,本仙姑替你開解開解。」指縫間夾了一朵紫色醡醬草小花的小手撫上他的額,企圖將它撫平。

看著妻子額頭泛著薄汗,臉蛋紅撲撲的像抹了腮紅,季亞連笑著輕拭掉她的汗,食指一點她眉心。「又頑皮了,瞧你都累出一身汗了,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別讓太陽曬傷了。」

溫泉會館外是一片片峰峰相連的群山,近看是密林深植,高聳入雲,遠一點瞧是山外有山,一座連著一座,入目的蔥郁綠意給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的感受,不自覺多吸了幾口樹木發出的芬多精。

順著會館的小徑下走,那是自然野長的低谷,四面風吹不進谷底,山上的寒峭也進不來,四季變化不大,維持在十八度到二十四度左右,不冷不熱,長滿各種野生植物。

看得出有人刻意保護了這處原生地,少有進入的足跡,也沒有人為破壞,低海拔植物在這里長得很好,大多是鳥兒叨來的種子在此繁殖,遍地是紅的、黃的、白的、紫色的、粉紅色小花,野果倒是不多。

石宜青追著紫鳳蝶的蝶跡才發現此處,她自已的不快卻很有耐心,走到一半還十分丟臉地要人背,因為她不能走得太久,沒多久小腿抽筋了,痛得她幾乎想放棄,想著再好看的蝴蝶純欣賞就好,何必追著不放。

偏偏這只鳳蝶像可以領路一般,在她停下來揉腿的時候又往回飛,等她一動又帶著她往前走。

「太陽不大,就是有點渴,我好久沒呼吸道這麼新鮮的空氣,看到這麼美的風景,我還發現一只比我手掌還大的蚱蜢……」她一開心就說個不停,直想把認識的植物掛在嘴邊。

很奇怪的現象,她忘記生活中所有的人和曾發生過的事,對身邊的人全無印象,可是一遇到植物的事卻能侃侃而談、滔滔不絕,仿佛是一部活字典,和植物有關的事物她最清楚。

季亞連看著她滔滔不絕的說著,想起她是森林園藝系高材生,一度想到高山里當森里研究院,研究森林中的植物,但是因為她結婚了,家庭因素不允許而作罷。

「來,喝點椰子水止渴,你的好久不過才一個月,在這之前你可是一點記憶也沒有。」失憶也好,現在的她比起以前的她快樂多了,笑容也更甜美了。

我希望她能不那麼愛你,多愛自己一些……耳邊似乎傳來田郁芬語重心長的話,少愛他一點就真的笑口常開了,他果然是她命里的劫。

他眼神一黯,笑得有分黯然,輕輕旋開透明水瓶的蓋子,倒了一杯消暑解熱的椰子水遞給曬得滿臉通紅的妻子。

「哇!神仙教母,想要什麼都變得出來,你的仙杖藏在哪里,快拿出來開開眼界。」石宜青興奮地大叫,一口氣喝掉半杯冰涼的椰子水,口不渴話就多了,眼楮一眨說起討人歡喜的俏皮話。

瞧她夸張的逗趣笑臉,他忍不住笑了。「有男的神仙教母嗎?怎麼不干脆當我是石頭公來拜,山林野外百年、千年的大石頭多得是,顆顆有靈性,仙度瑞拉若成了你大呼小叫的模樣,灰姑娘的故事就要改寫了。」

「我才不當老是被繼母、繼姊欺負的灰姑娘,那太悲催了,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誰敢給我臉色就瞪回去,我的家耶!還被後來的人比手劃腳,讓人騎到頭上來,狗被逼急了都會跳牆,何況是人。」她會反擊,在飯菜中寫瀉藥,讓她們一個個拉到虛月兌,沒力氣再頤指氣使。

有比挨家挨戶拿著玻璃鞋找新娘子更蠢的王子嗎?只見過三次面就決定了終身伴侶,不問品性和家世,滿城的找人,那只成千上萬人穿過的鞋還能不臭?

真的沒人的腳符合鞋子的尺寸嗎?未免太可笑了,也蠢得要命,居然以鞋尋人,全世界大概找不出比王子更笨的人,畫人像圖不是更便利?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認不出來那就不是愛了,那叫鬧劇一場。

「什麼悲催,你打哪學來的怪詞匯?」季亞連似笑的眼中帶著一絲隱憂,她何時與外界接觸他竟毫不知情,他以為她的世界只有他一個人。

石宜青沒瞧見他一眯眸又散去的銳利,勾起他小指頭輕搖,神情介于愛玩的小女生和撒嬌的人妻。「網絡呀,上一回復診時宗醫生送了我智能型手機,他說可以上網找些有趣的東西看看,順便做手指的復健,促進腦部的活絡,多看多學習,說不定我的記憶就會來了。」

「他太多事了。」他喃喃低語,宗向峰這家伙居然背著他搞了這把戲,真當他改信佛,慈悲為懷不會大開殺戒?

不論是誰想影響他的妻子,他決不輕饒,她比他的生命還重要,是唯一的救贖,季亞連黑如墨石的深瞳中一閃而過令人心生畏懼的冷厲。

「你說什麼?」她剛才在和椰子水,沒听清楚。

面對妻子,他眼底的厲色抹去,眸光柔得宛如三月的櫻花,脈脈溫情。「我是說你也玩夠了,該回會館小寫一會,你的身體還不能過于勞累,要靜養,太陽光雖然不強烈,但對長期待在室內的你來說還是容易暈眩,你是不是覺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

經他一說,石宜青恍然大悟地睜大眼。「真的會喘,我以為是體力不濟的因素,原來是我照太多太陽了。」

季亞連半扶半攙的攬著妻子細腰,手指間的縴細令他不太滿意,還是太瘦了,兩人緩步往回走。「手機有電磁波,對人體大腦不好,交給我保管吧。等你想用時我再給你,一天不準超過一個小時。」

他必須預做防範,決不能讓她透過網絡和以前的朋友聯絡上,尤其是尹廣亮和田郁芬,他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內情,會破壞他們目前的和諧。

在商場上狠絕明快的男人從不讓自己有半絲失誤,沒有一時不慎犯下的錯誤,只有不夠用心,他洞察先機的杜絕可能發生的或然率,也因此他能將公司的盈利帶向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己經地察覺到事情的變化,失憶後的妻子不像以前只听他一人的話,凡事以他為中心,過去的她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從未產生質疑,即使他有時刻意的冷落也未成心生怨言,安靜地坐在角落等他心情平靜。

可是自從昏迷中醒來之後,她由小鹿般不安心的惶恐變得漸漸開朗,笑聲也多了,不再是躲躲藏藏的怯笑,而是發自內心的大笑,她已經不害怕沒有依靠,就算離了他她也能一個人過下去。

讓她獨自?可以。

她想找尋自我?他睜一眼閉一眼由她去。

但是離開他卻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他費心將所有人從她身邊排開,用盡一切手段不讓熟知人靠近她,若是最後還是失去她,他做這些有什麼意義?

季家二老並非出國環游世界,他們還待在國內,季父為了不肖的兒子和疼愛的媳婦回到公司,暫時扛起兒子做到一半的工作,當他忙到快爆肝的老董事長,季母則是一天到晚在廚房忙碌著,不時和陳嫂討論什麼菜色補腦又補身,而且容易受孕,不管再貴也要做了給媳婦送去,讓她早日恢復健康,替季家生個白胖孫子。

石宜青現在住的是家是她出院不久的新屋,季亞連謊稱已住了一年多,其實新漆的味道還很重,所以親手布置的他以有香氣的植物掩蓋,讓處處花香四溢,用心良苦的營造出小夫妻獨立生活的假象。

半新不舊的衣服是石宜青的,少得可憐的首飾是石宜青的,瓶瓶罐罐的保養品和為數不多的化妝品是石宜青的,除此之外屋內的每一樣擺設都不是她的,連蓋的束縛的暖被也是新買來的。

她的周遭充斥著多少謊言呢?相信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不顧阻攔安排了一切,就算所有人都認為他瘋了仍一意孤行,他要給他的妻子一個無風無雨的環境,任誰也上不了她,包括他在內。

「喂!你這是集權的暴君行為,怎麼可以限制我唯一滑手機的樂趣,網絡教了我不少的生活小常識耶,一個小時根本不夠,我拒絕接受不自由的管制。」石宜青嘟起嘴巴,一副抵死不從的埋怨樣。

哪有老公管到老婆用不用手機,連計算機她都是趁他洗澡、做飯、睡覺和公司員工視訊開會時偷偷上網,因為沒有認識的人,所以她的通訊簿里只有宗醫生和老公的電話號碼,底下一片空白。

季亞連听著她的辯解,嘴角邪惡地上揚,「看來我還是不夠努力,沒讓你累得連床都下不了,我是個非常失職的老公。」

不夠累才讓她有空閑發展出自己的小心思,在他背後小動作頻繁,再不約束真要從手掌心飛出去了。

「你……你是什麼意思?」她吞了吞口水,面露不安,心髒狂跳,隱約曉得他想干什麼。

「青青,勤做運動有益身心,多泡溫泉促進血液循環,你看你才來了幾日就臉色紅潤,走起路來都要比我快了,老公我功不可沒,我們應該要再接再厲,讓你直接飛天。」他說得曖昧,頭一低輕吮她白玉耳垂。

猛地一顫,石宜青有想逃的沖動。「不要啦,我的好老公,請高台貴手,我的腰還酸著,大腿內側痛得要命,那里也需要休養,我是人不是野獸,別當我是用不壞的銅牆鐵壁。」

「怕了?」他低笑,指頭在她手心上輕畫。

「很怕。」她縮了縮身體,露出求饒的可愛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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