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五章
顧晚揉了揉太陽穴，正閉上眼楮，听到手機響起。她接起電話，听到肖木有些急切的聲音響起︰「顧晚，爺爺病危，婚禮提前可以嗎？」
天色從濃黑漸漸地轉淡，高大的背影在窗邊立著，手里的煙已經換了不知道多少次，旁邊的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歐以宸卻是沒有感覺似的，只是不時重復著吸煙的動作，不時地眯眼看著星辰。
***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句，一個比一個震怒，寧檬深吸了口氣，再深吸了口氣，才讓自己平緩下來。
是他？
「所以，我怎麼會後悔呢？」顧晚俏皮地眨了眨眼，「放心吧，肖木會對我很好的。而且沒有感情負擔的婚姻，就是我想要的。」
所以，她雖然在輕聲安慰著甄晴兒，其實心底也基本知道了答案。甄晴兒這個歐家夫人，怕是當不成了……媒體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怎麼說的都有，她雖然想讓晴兒做兒媳婦，可是，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顧晚，顧晚……
深深地吸了口煙，歐以宸閉上眼楮，又睜開，天邊的星辰已經消失，露出了魚肚白，窗邊的風夾雜著冷意，他的太陽穴明明疲憊地跳躍，腦袋卻是該死的清醒。zVXC。
真的沒有什麼可以牽制他嗎？歐以宸執意要帶著她去美國就醫，可她是不可能讓他看出什麼破綻的。難道就真的無計可施了嗎？但是，她那麼愛這個男人，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她怎麼可能放開他的手？她要這個位置，她要做歐以宸的夫人，她要成為歐太太，每天跟他在一起，她要這樣！
啊，啊啊啊！
尹逸遙沉默地看了她幾分鐘︰「你還是忘不了他？」
某歐︰每天一更，留言不回，這是你對待讀者應該有的態度嗎？
可肖木怎麼會好呢？他不喜歡女人，而且又那麼優秀，萬一來個日久生情什麼的，還不一樣是情傷嗎？
「你好端端的去錦瀾干什麼！馬上給我回來！」
那邊的態度更惡劣了幾分，寧檬吸了口氣︰「怎麼？難道我沒有去哪兒的自由嗎？我到這里有事，為什麼要馬上回來？辦完事我才回來。」
她想，她是需要這樣的男人的，雖然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都需要小心翼翼。他們那樣小心，她可以確定，歐以宸一定是不知道的。可是，為什麼他看著她會是那樣的眼神？
「誰？」顧晚眼皮一跳，提及這個名字的時候，表情還是有些不自然的，她笑了笑，「你說歐以宸嗎？我當然忘不了他，他對我做了那樣殘忍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忘記？……但是我在努力試著讓自己忘記，我不想在仇恨中讓自己扭曲。」
甄晴兒的心在絕望中漸漸冷卻，每天甄佳慧像是念經似的在她耳邊一直說著放棄歐以宸，她苦笑。放棄？如果可以，早就在之前放棄了，做了那麼多，在達到成功的一步之遙收手嗎？不，不可以……
「寧檬哪里知道這個？不是忽然之間改動的嗎？她這個丫頭總是丟三落四的，應該是沒有充好電，明天一定可以聯系得上。」
一周以後的婚禮，雖然辦得有點急，肖家人卻是歡天喜地的。顧晚已經見了家長，肖家的每一個長輩對顧晚都很滿意，巴不得肖木早早地把顧晚給娶進門。
小劇場︰
翻來覆去的，不是歐以宸的臉，就是顧晚的臉，憑著她的眼力，這兩個人在一起該是多登對啊！為什麼就是這樣的結局呢？歐以宸的眼楮多了種滄桑在里面，一定是這些日子積澱的痛苦，她這個人向來心腸軟，她真的很想把顧晚的地址告訴歐以宸，然後……歐以宸阻止顧晚結婚，這樣不是很好嗎？可矛盾的是，她也無法保證，歐以宸這個男人就是顧晚的幸福呀！如果是，那麼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做好決定，可問題是，她能冒這個險嗎？
她跟尹柏，都記不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歐景山已經死了，公司的事是一團亂麻，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而尹柏這個時候出現了，他那樣高大英俊，更重要的是，他就像是一雙有力的臂膀，在她遇到任何困難的時候都可以給她力量。
「她是伴娘，一周後就要舉行婚禮了，竟然這個時候跑出去！」尹逸遙的口氣有些惡劣，這些日子為了顧晚的事情，寧檬對他也是冷聲冷氣的，好像他欠著了她什麼似的。習慣了她好言好語的樣子，想到那張冷冷的臉，心里有點揪著的難受。
寧檬抱著腦袋在床上翻滾了幾下，腦袋里像是在打架，直到天明才沉沉睡去。
她住的地方在哪里？他花了那麼長的時間還沒有找到的地方，一定是偏僻或是雜亂的。她一切都好嗎？身上的芯片毒素會不會更多了？會有不舒服的情況發生嗎？她什麼都沒有帶走，是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言畢，狠狠掛斷。只是很快，電話又沒完沒了地響了起來。
白茹雖是這樣說著，心底卻是沒有什麼底氣，自從那一日交談之後，她也沒有跟歐以宸怎麼見面，事實上，他那句話總是意有所指，讓她覺得心底發寒，尤其是那樣洞悉的目光，讓她覺得無處可逃似的。
最讓他激動的無非是，顧晚活著，這個女人，她還活著……
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是幾點，手機充電完畢，打開，未接電話的個數嚇了她一跳。
「你在錦瀾？」
「寧檬去了哪里？」想到她對肖木的抵觸，他的不安又多了幾分。
尹逸遙依然沉默，其實那日的事情……他知道跟父親是月兌不了干系了，他也知道留在瀾溪對顧晚來說是最安全的。尹柏雖說是他父親，可是，自從母親出事後，更確切地說，自從尹柏自己出事後，他性格就變了很多，他也漸漸地跟他疏遠。在他娶了甄佳慧之後，更甚。
甄晴兒「醒來」之後的數日，都沒有見到歐以宸的身影。倒是歐以宸的助理錢謹，守在病房前，說是歐以宸的指示。
他把自己埋頭于沒日沒夜的工作中，只是為了自己不再去想；可是，偏偏他又會坐在那個顧晚曾經坐過的位置上，整夜整夜地發呆，任憑那樣的疼痛將他整個人撕裂、穿透，最終血肉模糊。
世界終是公平的，這個時候，她該是平靜地安睡下來了。她不會知道他的恐慌他內心的折磨，她該也是痛的，卻不知道他的痛會跟她一樣深，一樣重。在她心里，他是她避之不及的魔鬼。只是……她是想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嗎？這樣要命的事情！歐以宸低咒一聲，煩躁又像是爬山虎一般纏繞了整顆心髒，該是多久了？肚子明顯了嗎？或是……她自己跑去打掉了孩子？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隱隱的不安感。
她把這樣的疑惑也跟尹柏說了，尹柏只是沉默，說會尊重歐以宸的意見。
雖然找尋一直在繼續，只是一直沒有下落，他的心在蒼涼中度日，整個人仿佛更加無法感知喜悲。可是今天，在看到寧檬耳朵上的耳釘時，他清晰地听到內心深處咆哮的聲音。
難道是因為她？白茹咽了咽唾沫，明顯地底氣不足。
所以，這樣把她藏著，算是最好的辦法了吧？可是，這個時候，寧檬卻是忽然離開瀾溪。這個丫頭，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他知道這件事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因為顧晚嫁給肖木的事，這段日子她的情緒一直處于不穩定狀態，就她這種性格，真說不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給她打手機又是處于關機狀態……聲大影病。
那個在心頭縈繞的名字有如魔咒，沒錯，他早就意識到她在他生命力的不一樣，他早就為了她做了那樣多出格的事情，他早就為了她心神不寧煩躁不安……
如果父親一定要對付顧晚，那麼他會怎麼辦？這個問題他想過很多遍，卻也沒有答案。
「都是以宸不好……」白茹嘆著氣，「晴兒，我會……我會再去勸勸他的，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竅了……」
某果︰我沒，沒什麼意思啊……
瀾溪。
有人在開著的門上敲了敲，甄晴兒抬眸，是白茹。白茹輕嘆了一聲，走到她身邊，還沒有開口，甄晴兒就抱住了她，嗚嗚地哭了起來。
或者，這些日子以來，他更深地明白了一件事情，而事實上，這件事情，在四年之前他早就隱隱地意識到，現在只是感覺更為強烈罷了。
「尹先生，你想象力這麼豐富嗎？那個地方我呆膩了。想出來透透氣行嗎？誰告訴你我見到歐以宸了？我去找他了？我告訴你，我、沒、有！以後請你在有了事實根據之後再說話！」
整整二十三個，而且，統統是尹逸遙打來的。
不能，不能！歐以宸已經傷害過顧晚一次了，不，應該不止一次了，難道還要他繼續傷害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者，還是嫁給肖木比較好？
手機一接通，就是冷冷的斥責聲迎面撲來，她甚至還可以想象尹逸遙那張冰山臉的樣子。
寧檬咽了咽唾沫，腦袋有一些錯亂，她很想矜持一點什麼的，卻動作快于大腦，伸手便回撥了尹逸遙的號碼。
他感覺不到曾經的親情，父子兩人淡漠的關系，跟陌生人也沒什麼兩樣。
所以，她的離開，是有預謀的嗎？是拼命想要逃離他的身邊？是因為他要打掉孩子的舉動，終于把她本就傷痕累累的心，折磨得碎裂了？她無法承受和面對，終是選擇了逃離？
畢竟這個兒子，還是太有魄力和才干，不容別人干涉他的人生。這一點，在近來的接觸上，她越來越深刻地體會到。
「不知道。」顧晚笑笑，「只是說見見朋友要離開幾天，不知道在哪兒。這丫頭，在跟我鬧脾氣呢！」
她不願意再听，直接關機。
這麼多日子了，每天，他不是以日為計時單位的，不管是以分，或是以秒，但那樣短暫的光陰對他而言都是一種煎熬。當每天每天的找尋都以失敗而告終的時候，他不得不去想另一種可能，而那種可能只要在腦海里冒出一點點的頭，便是無法呼吸的痛襲遍全身。像那日在海邊，他看著洶涌的大海，覺得自己的心也在一點點地被吞噬。
某歐︰你最近是什麼意思？
「但願如此。」尹逸遙冷冷地吐字，心底卻不免擔憂，這樣孤身一人離開看朋友，虧她想得出來！如果是去了錦瀾，被歐以宸注意上了，那還真不是件妙事！
「……」怎麼了？去錦瀾是什麼大不了都是事情嗎？什麼口氣！
「寧檬！」尹逸遙的聲音是壓抑著的警告，「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顧晚這件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你發什麼瘋跑去跟歐以宸說三道四！就算你不願意顧晚嫁給肖木，可那是她同意的，你去找歐以宸，顧晚同意了嗎？她喜歡你這麼做嗎？你這麼做尊重她嗎！」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就不再勸你了。」尹逸遙看著屋子里肖家送來的禮品，笑道，「看來肖家還是會厚待你。」
微眯著眼楮，想到那張臉，心髒失控一樣地跳躍。寧檬會在錦瀾呆上幾日，他自然會一直找人跟蹤她，跟著她就能找到顧晚。想到那張蒼白的小臉，他閉了閉眼，丫頭……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不會讓你受傷害。不……傷害事實已經造成，我沒有辦法，只能讓傷害最小……也許這一輩子你都不會了解我為什麼這麼做，可是，只要你好，便好……
寧檬的惹事能力，超乎他的想象。
想到他的眼神，她忽然背脊有了薄汗。
他知道歐以宸跟尹柏的搜索都沒有間斷，因為瀾溪這個地方處于深山，而一般人要進入又需要繁瑣的手續，有外來人口的加入，很容易查明。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查過這個地方，如果查到，不能查出什麼，那是他可以肯定的。
寧檬也一個晚上幾乎沒有睡。
某果︰主要，那個，是因為……
某歐︰寫了那麼多章，還沒有讓我跟我女人見面，你這不是欺騙嗎？
某果︰我，我，我……好吧，明天讓你們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