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宋 第五十章 南柯一夢

作者 ︰ 格子里的陽光

清晨,和煦的陽光溫柔的灑在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洛陽城的西南角榮王府,西院的竹林並沒有因現在是冬季而顯得蕭條,依舊郁郁蔥蔥。竹林里面那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落了一些干枯的樹葉,顯得有些孤寂落寞。

石徑盡頭的籬笆院里面,敲無聲息。

竹樓東側空地的梅花木樁上,一個白衣女子,手持一把折扇,抬頭看著天空中的太陽……

清晨的陽光剔透而明淨。

這白衣女子正是榮王府的郡主趙婉琪。

此時的她眉頭微皺,神情凝重,和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截然不同,就像換了一個人兒似的。

就在這個時候,竹林中一個人影兒出現,就像一陣風一樣,嗖的一下,嘩的一下,出現在籬笆院子里面。

「郡主!您喚我所為何事?」

黑影顯現了出來,正是趙婉琪的護衛阿武。

阿武站在梅花樁前,抱拳行了一個禮之後抬起頭看著趙婉琪。

「那瘋道士呢?」

趙婉琪依舊看著東邊天空中的朝陽,並沒有看梅花樁前的阿武。

「那道士已被關進了虎牢,沒有王爺的手諭,任何人都不可見。」

阿武平靜的回答。

「關進了虎牢?難不成,瘋道士就是你昨曰要抓的人?」

趙婉琪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榮王府的虎牢是什麼地方,外人不知曉,她卻清清楚楚。虎牢里面囚禁的人,無一不是江湖中翻雲覆雨的大人物。難不成這道士是也什麼大人物?

……

這倒讓她有些不解了。昨曰的事情,本是這樣的。阿武得到父親榮王的密令,帶著幾個侍衛去抓捕一個神秘人。

她順道出來幫阿武的忙,阿武也沒告訴她要抓的是什麼人,她也沒問。這種事情,也不是頭一遭。反正,洛陽城里面所有人都當她是「欺男霸女」的大惡人,再惡劣幾次倒也無妨。

進了北區後,一路上听到的很多人紛紛議論什麼笛聲,她仔細听了一下,好像是除夕晚上新潭湖便有人吹了一首笛曲,她疑惑著到底是什麼曲子,莫非和阿武要抓的人有關?本想詢問阿武,但看見阿武臉上緊張的表情,沒再詢問。

父親很少讓阿武出來執行任務,除非踫到一些真正的高手。這些真正的高手,舉手投足間便能取人姓命,哪怕是阿武,也不能大意。所以,執行任務的時候,阿武會一句話也不說,以便提升自己的戰斗力。

阿武一直把她帶到新潭湖附近潛伏了起來。

趙婉琪的心里生出幾分不安來,思忖著莫非父親要抓的人是佘奕……她冷冷的看了一眼阿武,阿武跟了趙婉琪這麼多年,自然看出趙婉琪的想法,輕輕搖了搖頭,意思是要抓的人不是佘奕,讓她不用擔心。

她這才放下心來,「潛」了不到一炷香時間,「潛」不住了,大搖大擺的走出,朝「賈府」這邊走來。

準備順便給佘奕拜個年。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瘋道士出現了,她好奇這道士要做什麼,便沒上前,遠處看著……接著……接著……接著……

佘奕回來了,那瘋道士對他妖術,他居然半天沒反應,反應過來後,就是大庭廣眾之下在腰間模暗器,準備用暗器傷這道士……

她一驚,以佘奕的身份若真殺了人,不管被殺的人是誰,後果都會很嚴重,于是連忙上去按住了佘奕的手……

接下來,就是她出手教訓瘋道士,教訓的來了興致,剛準備捅他個半死,阿武出現……把瘋道士抓走了……

事情起落大概就是這樣子了。

……

「嗯,這瘋道士正是王爺要抓捕的那人!」

阿武點了點頭。

「就那瘋道士的本事,還用派你前去?」

趙婉琪收回目光,從梅花樁上跳下來,合上紙扇,背靠著梅花樁,半信半疑的看著阿武。

「郡主說笑了,這道士又喚作濟癲,早在十幾年前就名聞于江湖,他的本事比起屬下來,只強不弱。只是,昨天的事,卻是有些怪異。居然會被郡主您踩斷一條腿……」

阿武的臉上也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這是王爺讓屬下拿給郡主你的護身符,以後記得隨時隨刻帶在身上,莫要離身!」

阿武連忙掏出一個巴掌般大的紫色錦盒遞給趙婉琪。

「護身符?老迷信這一套?」

趙婉琪接過錦盒,打開一看,里面一個紅色的錦囊,錦囊散發出一股香紙的味道,看上鼓鼓的,應該裝著符紙,錦囊上還繡著一些神秘的字符,不知有何用處。

「郡主,還有一件事情,王爺雖未讓屬下說給你,但屬下想了一番,還是覺得說給你比較合適。」

阿武猶豫了一下。

「什麼事情?說吧。」

趙婉琪把錦囊放進荷包里面,抬頭看著阿武。

「紅娘子的兒郎煞氣甚重,正如那道士所說,本應是一死去的人。屬下懷疑,紅娘子請了高人蒙蔽天機,為他逆天改命。天地萬物輪回皆有定數,蒙的了一時,蒙不了一世。一旦天譴降臨,莫說佘奕,就算他身邊的人,也恐難逃一死。郡主還是謹慎為好,莫要引火燒身。」

阿武緩緩抬起頭,非常認真的說道。

「你又搞笑了,還高人,還天機……你怎不說他是天煞星轉世投胎呢……但是…………我總覺得……」

趙婉琪欲言又止。

「郡主既然這樣說,屬下也不多語,至于郡主你的事情不過南柯一夢,莫要當真。王爺是成大事的人,您是他唯一的孩子,孰輕孰重,希望郡主能夠明了。屬下告辭!」

阿武抱拳行禮之後,轉身退出了籬笆院。

院子里面只剩下趙婉琪一個人,她看著的冷清的竹林,有些失神……不知為何,心里有些煩躁。小時候的她不是這個樣子的,乖巧懂事,知書達理。

但自從十年前母親去世的那個夜里,一道雷電劈中了她,昏迷七天七夜醒來後,就變了……她感覺從前的自己好像一直在做夢,被雷電劈中後,夢醒了……

自此,她的行為變的古怪,腦海里面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父親以及整個皇室費了千辛萬苦尋了一游方道士給她醫治,游方道士只留下四個字——南柯一夢。

後來,周圍的人見她除了大腦里面多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姓情古怪一些外,身體並無大礙,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她,並且更加疼愛她,縱容她。凡是她有什麼古怪的想法時,身邊的人就會說******南柯一夢……******南柯一夢……

在看到佘奕的第一眼,她總感覺有一種似曾相識,同時有著無限的仇恨,就像他欠了自己什麼東西……永遠還不清。

她感覺這很荒謬,給阿武提起過這事兒,阿武就像剛才說的那樣,用南柯一夢言簡意賅的回復。

隻果為何會掉在地上?南柯一夢!

太陽為何東升西落?南柯一夢!

重量不同的兩個鐵球為何同時落在地上?南柯一夢!

……

新潭湖邊,賈府,正房,內室。

佘奕坐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揭起被子走下床,看了眼熟睡的若若,把被子蓋好。昨晚,他分別給她介紹了物理、化學、生物、數學的大概內容,算是啟蒙。

若若已經十歲了,和他在一起也有些時間,再受他講的那些故事影響,理解這些千年後的知識相對比較容易。

培養上幾年,應該會有一些成就。

佘奕走到窗門前,打開窗戶,陽光灑落到書桌上的水仙花上,使得這盆水仙花熠熠生輝,金黃色的小花朵,更加璀璨艷麗。

今天是大年初二,根據遠計劃,開始動工建築溫棚和實驗室。不過,計劃有變,他還得先去一趟種府,不知種師道的病情如何。

他走到衣架旁,穿上外套,用清水洗了把臉,走到正堂。

正堂里面,兩個丫鬟正在準備早餐。

「少爺,您起床了?夫人讓小翠告訴少爺,他們到飯店去了。」

小翠連忙把粥菜端過來,放在佘奕桌子前。

「去飯店了?」

佘奕眉頭皺了一下坐下來……王大順在打壓他們的飯店,現在去了也不會有甚生意的。

「也好,磨一下他們的姓子。小翠,小蘭。我一會要出去,可能晚些回來,記得給大小姐弄些吃的。你們兩個也坐下吧,一起吃早餐。」

佘奕說完後,拿起勺子開始吃早餐。

「嗯。」

小翠和小蘭相視一眼,拘束的坐下來。

佘奕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吃完了早餐,站了起來,小翠小蘭也連忙站起來。

「你們坐著,接著吃吧!」

佘奕抬臂示意了下,轉身出了正堂。小翠和小蘭看了眼佘奕,兩人嘴角上都浮現出甜甜的微笑。小翠剛準備開口說話,忽然想起若若還在內室里面休息,連忙把嘴合上。

佘奕駕著馬車,出了門,徑直朝城南種府走去。

種府在洛陽城東南隅,這一片區域多是達官顯宦的住宅園林,伊水引渠其中,景色秀美,就像後世的那些高級別墅區一樣。

佘奕從新潭湖出發,途中買了一副中藥,還有一些水果禮品之類的東西。這副中藥不是治病的,而是專為老年人調養身體的,配方是他穿越前從一個藏醫那里得到的。

馬車行駛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到了城東南隅種府門口。

現在的種府不像佘奕第一次來時清冷,門口還停著一輛馬車,也不知道是誰的。佘奕剛走到大門口敲了一下門,就有一個下人探出頭來,詢問佘奕作甚。

佘奕給他們說是拜訪種師道,那下人打量了一番佘奕的穿著,猶猶豫豫的跑回院子里面通報去了。

不一會兒,文烈出來了。

「賈公子,稀客稀客,里面請。」

文烈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等一下,我還帶了些東西給種老爺的。」

佘奕轉過身,從馬車里面取出那幅藥以及水果禮品之類的東西。

「阿普,幫賈公子把東西拿著。」

文烈吩咐了一聲,身後的一個下人連忙跑過去,佘奕微微一笑,把東西遞給前來的下人。

「文管家,種老爺的身子好些了吧……」

佘奕隨意的問道。

「好些了,華大夫正在給老爺問診。」

文烈回答道。

兩人進了大門,一直朝前走去。整個院子里面明顯收拾過,整齊干淨了許多。東西廂房,還有幾個丫鬟進進出出。看樣子,應該是種師道的夫人或者兒女也回來了。

文烈帶著佘奕進了正堂,讓佘奕坐下來。跟在身後的下人把那幅中藥以及禮品水果放在佘奕旁邊退了下去。

「賈公子,老爺在內室里面,你稍等一會。」

「嗯,這樣好了,我們到內室里面去吧。」

佘奕站了起來。

「也好!」

文烈帶著佘奕進了過了二堂,進了內室。

種師道的內室不是很大,佘奕和文烈進去後,里面除了種師道和一個灰袍白須老者外,還有一個丫鬟,一個二十歲左右的藍袍男子。

灰袍白須老者應該是文烈所說的華大夫,那藍袍男子應該是他的徒弟。丫鬟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站在種師道床邊,端著一個盤子,盤子里面放著一個茶壺,兩個茶杯。

種師道躺在床上,伸出一胳膊,讓那華大夫在給他把脈問診。看見文烈帶著佘奕走進來時,愣了一下,接著給朝佘奕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佘奕也朝他點了點頭,兩人算是問了好。

把脈的老大夫用余光看了眼佘奕,見佘奕手里提著一副中藥,年齡不過十四五歲,身上穿的衣服樸實,以為他是哪個大夫的學徒弟子,正眼都沒瞧一下。坐在書桌前凳子上的藍袍青年打量了一眼佘奕,目光停留在佘奕手中的一副中藥,嘴角一翹,臉上浮現出幾分倨傲的表情,不屑的看了眼佘奕。

同行是冤家,很多情況下,皆是如此。

佘奕感覺到這華大夫師徒兩人身上的敵意後,也沒說話。文烈拿了一個凳子遞給佘奕,佘奕也沒客氣,坐在了凳子上。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都看著那灰袍老大夫把脈,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灰袍大夫收起手,緩緩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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