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宋 第十章 沒事就好

作者 ︰ 格子里的陽光

……

柳林灘,佘玉站在一棵老柳樹下面,擔心的望著遠處。遠處的山路上,佘奕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因為身子瘦弱,腳稍微滑一下,就好像要從上面摔下來。佘玉的小手捏的緊緊的,生怕佘奕會摔下來。

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佘奕終于爬上了那個山坡,到了斷層截口那里。他彎腰掰了兩塊炭,站了起來朝佘玉這個方向揮了下手。

佘玉看到哥哥成功采集到炭塊,甜甜的一笑,寬心了不少。

下山的路相對要好走一些,一般出不了什麼意外。剛才一直這樣瞅著,脖子也酸疼,坐下來等哥哥下來就是了。湖邊蚊子多,腿上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到前面的小山包上等著就是了,那邊視線也寬闊,可以看得到這里。

佘奕端詳著手里面的煤塊,毋庸置疑,這煤礦的品質非常高,高到了讓他都咂舌的地步,煤層中還有稍微的硝石伴生。可惜了,這是千年之前的宋朝,還是北宋末年,用不了幾年,這里會被金國侵佔,金國的科技水平低下,更不可能開采利用這一座煤礦了。

該下山了,研究一下夢溪筆談,看看以當今的科技如何利用這些資源,能不能折騰出有趣的東西,對他日後有些幫助。順著蜿蜒曲折的山路,他用一根樹枝撐著艱難的走了下來。

一邊往下走,一邊心里嘀咕著這副羸弱的身子骨。事實上,從柳林灘到這里並沒有多少山路,正常人再走這麼三四個來回也感覺不到疲倦的。但是他現在卻累的不行了,小腿時不時的抽一下。看來得加緊時間鍛煉身體了,要不然照這個節奏下走,別說游歷了,小命兒就保不住。

奈何這鍛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短短一兩個月是見不到什麼成效的。

好在這地方還算安穩,待上一兩年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動亂吧。至于真的有沒有什麼動亂,他也判斷不了,上學的時候學過歷史,知道北宋末年靖康之變,現在是政和三年,也就是公元1115年,距離靖康之恥還有七八年。不知道這個邊陲小城是在靖康之變開始動亂的,還是在那之前就已經動亂了。

大概半柱香的時間,他終于回到柳林灘了,看了下天空中的日頭,已經到狸子山頭方向了,估計午時左右了,日頭太毒,小玉的身體弱,經不住,得考慮回去了。

走到湖邊的老樹下,四處張望了一下,不見妹妹佘玉的蹤跡,莫非解手去了?暫且等一下。湖邊安安靜靜的,蛐蛐的叫聲此起彼伏,佘奕一手拿著煤塊,一手拄著一根干枯的槐木枝,安靜的站在湖邊,望著湖水。

湖水里面靠近岸邊的地方有幾根稀疏的水草,水草露出水面不是很高,一尺有余。一個蜻蜓拍打著翅膀輕輕了下來,落在一根水草尖上,一陣微風輕輕吹來,湖面上出現一層淺淺的漣漪。水草晃悠了一下,那只蜻蜓撲騰一下飛了起來。

佘奕的眉頭忽然一皺,于此同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小子好生興致!」

這個聲音脆生生的,帶著一股玩弄的味兒,就像一個浪蕩紈褲少年調戲良家婦女一樣。

佘奕緩緩轉過身平靜的望去,路邊那棵老垂柳後面,一個面目清秀的白衣少年頭戴綸巾手持折扇翩然而出。

緊接著,一個武官打扮的健壯紅臉大漢跟了出來,紅臉大漢腰佩長刀,凶神惡煞,面目憎惡,像一個夜叉。

這兩人正是女扮男裝的婉琪郡主和她的隨行侍衛阿武。

「你們是?」

佘奕眉頭又皺了一下,聯想到忽然失蹤的妹妹,似乎明白了。把手里的炭塊用絲絹包好放入口袋,左手拇指輕輕捏了下左右的拇指,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倘若是後世熟悉他的人,看到他嘴角浮現出這種微笑時,一定會冒冷汗的。

「哈哈,好氣魄,死到臨頭……都尚無一點驚恐之色……你丫的也不睜大狗眼看仔細,我玉面小蛟龍在京城里面都是橫著走的,你丫的一個乳毛尚未長齊的小兔崽子也敢對著干,找死!阿武,上去先打斷他的狗腿!」

白衣少年話鋒一轉一聲厲喝。

「好!打斷這小兔崽子的狗腿!」

一旁的紅臉大漢凶神惡煞的瞪著佘奕,跟著大喊了一聲,不過站在原地並未上前。白衣少年緩緩側過頭。

「嗯……?」

「嘿,屬下這就上去收拾他!」

紅臉大漢嘿的尷尬一笑,握緊手中的長刀,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的朝佘奕走了過去。

佘奕盯著向他走來的紅臉大漢,臉上露出謹慎的表情。白衣少年嘩的一下打開手中的折扇,饒有興趣的看著佘奕,就像一個抓住老鼠的貓,不急于吃掉它。

「嗨,大個子,有流星!」

「什麼流星?」

「 」的一聲。

紅臉大漢的頭剛扭過去,後腦勺挨了一棍,頭冒金光,暈暈乎乎,搖搖欲墜?

「看到星星了嗎?」

佘奕收起臉上的微笑,眼楮中閃爍出兩道寒光,身上的氣勢徒然暴增,再次捏緊木棍,重重的砸了下去。

「我……」

「 !」

紅臉大漢雙眼翻白暈死了過去。

白衣少年扇動的扇子戛然而止,把口張成「o」型,大跌眼鏡的看著佘奕。

「那個小女孩呢?」

佘奕平靜的朝白衣少年緩緩走去,冰冷的聲音讓白衣少年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恢復了臉上的表情,盯著向她走來的佘奕,莫名其妙的緊張了起來。

她的心里甚是疑惑,為何會這等緊張,哪怕上次揍了太子見到皇帝,也沒有這般緊張過。尤其是這個男孩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和冰冷的眼神,放佛把她牢牢的定在原地,讓她生不出反抗的意志,也無處遁形,無盡的恐慌如夏秋的野草瘋狂生長蔓延……

這怎麼可能,不過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屁孩而已。

本郡主功夫了得橫掃京城和洛陽,從未踫到對手,區區黃毛小兒豈能嚇唬住本郡主,真是可笑,她緩緩收起折扇,塞在腰間,捏了捏拳頭,準備用拳腳功夫收拾他,又感覺有點不妥,唯一的隨從侍衛被打倒在地上,周圍再無他人,在來的路上,侍衛阿武還說這小子的生母是江湖知名女俠紅娘子,要她小心。紅娘子的飛刀例無虛發,作為她的唯一兒子想必學了點本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本郡主一世英明,豈能在這小河溝里翻了船?

她的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右手握緊腰間的長劍……佘奕已經走到她前一丈遠的地方,她的右手微微顫了下,呼吸加快,只要這小子敢再上前一步,她就拔劍殺了這個小兔崽子。

就在這時候,佘奕的腳步嘎然而止,眼楮中閃爍出疑惑的表情,身上那種壓迫的氣勢也緊接著消失。她長吁了一口氣……說真的,這次還真的被嚇住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早知道,就該多帶一些人來這里,該死的駐軍,吃飽了撐著去圍剿什麼山賊害的她連一隊人馬都調動不來。

「你叫什麼名字?」

「趙婉琪!」

「婉……琦?」

「嗯……?尼瑪的,管本公子叫什麼!」

白衣少年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不知覺的就把自己的名字給說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發現佘奕的眼楮居然一動不動的盯著她胸口的位置。她低頭看了一下,胸部微微起伏,來得路上騎著馬,一時間沒有注意讓束胸松了。

「你是女孩吧,放出我妹妹,我可以不和你計較。」

佘奕把目光在白衣少年的胸部移開,打量著她的臉蛋。臉上冰冷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疑惑而復雜的情緒。

「不和我計較?大……大膽狂徒,不要臉……流氓,……下流,狗眼望哪里看,本郡……世子刺瞎你的狗眼!」

趙婉琪臉上浮出兩團紅暈,怒從心生,從來都是她輕薄欺負「良家少女」,今日居然有登徒浪子把注意打到她的身上來了,這……豈能容忍。一聲爆喝,伴隨著 啷一聲長劍出鞘的聲音,揮劍刺向佘奕。

「嗯……?」

佘奕眉頭一皺,端站原地,面不改色。

趙婉琪一怔,想起剛才佘奕剛才一棍放倒了阿武,思忖著莫非他還留了什麼後手不成,揮到半空中的長劍生生止住,謹慎的看了一下地面,地面上貌似沒有什麼陷阱之類的東西。

「哥,你怎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在佘奕右側的小樹林方向傳來。佘奕側頭用余光看了一眼,只見妹妹佘玉手里拿著半截羽箭從林子里面鑽了出來,頭上還沾了幾片柳葉。看見這邊的白衣少年拿劍指著佘奕連忙跑了過來。

「沒事就好……」

佘奕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嘴角浮出一絲淡淡的微笑。起初還以為這少年抓了佘玉,如此看來不是了。

趙婉琪多看了兩眼佘玉,這小女孩看上去瘦瘦弱弱,但是很俊俏。看佘奕對她這麼在意,眼楮一亮……咳咳,不妨以她作為突破口?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

佘玉跑到佘奕身邊,眼楮睜的大大的,像個憤怒的小老虎,冷冷盯著白衣少年婉琪郡主,那氣勢、那眼神比佘奕剛才的還凌厲……

趙婉琪一驚,嘀咕著,怎麼踫到這麼兩個變態,瘦的和干柴棒一樣半死不活的兩個小屁孩,居然還如此霸氣……

「世子手下留情……誤會,誤會……」

白衣少年婉琪郡主听到身後的聲音後,回頭望去,只見丁縣令帶著幾個家僕驚慌的朝這邊疾走而來,邊走,邊大聲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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