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宋 第二章 神書

作者 ︰ 格子里的陽光

……

佘府正院是一個四合院,全部用青磚琉璃瓦砌成的,正房是前廊後廈,後有罩房,東西廂房南邊的華強子中間有著一座垂花門,門內是死山姆屏風,東西廂房都有抄手走廊,與垂花門想通,正房和廂房之間有著一道月亮門兒,通往後院。四扇綠油漆的木紅斗方字,屏風住的是佘復僵和他的夫人,東廂房兩間,住的是佘復僵的兒子佘虎,也就是的佘奕的同父異母弟弟。西廂房住的妹妹小玉,也就是佘奕給講故事的那個女孩。

就在這個時候,吱呀一聲,東廂房的一扇門打開了,一個穿藍色的春衫的的小男孩走了進來,小男孩看上去**歲的樣子,下巴處有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虎頭虎腦,不過很精靈,一點的不顯笨拙。

他探出脖子四周張望了下,發現沒人後,沿著走廊,匆匆走向正房。

正方的門外鏨銅鉤上懸著大紅撒花軟簾,南窗下是炕,炕上大紅氈條,靠東邊板壁立著一個鎖子錦靠背與一個引枕,鋪著金心綠閃緞大坐褥,旁邊有銀唾沫盒。一個容貌姣美、粉光胭脂的婦人常帶著紫貂昭君套,圍著攢珠勒子,穿著桃紅撒花襖,端正坐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塊花紅刺繡。青蔥般白皙修長細指捏住一根繡花針……

一個丫鬟站在炕沿邊,捧著小小的一個填漆茶盤,盤內一個小蓋鐘。婦人也不接茶,也不抬頭,只管做著手里的活兒。

這婦人正是佘復僵的夫人丁氏,丁嵐茵,今年二十有五,十五歲嫁于佘復僵,如今已整整十年。

「母親……」

佘虎推門而入,房子里面的婦人和丫鬟聞聲後抬頭看著門口。

「嗯,大郎,所謂何事?」

婦人抬起頭,看著佘虎,臉上露出疼惜之色。一旁的丫鬟只有十五六歲,也饒有興趣的看著佘虎。

「母親,姐姐又找他听故事了……不過不是那個猴子的故事。」

他兩顆黑豆般明亮的小眼楮眨了一眨,下巴左側有一顆紅痣,說完後,用手模了下。

婦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把手中的女紅放在了旁邊的炕桌上。

「一個土匪窩里長大的野孩子,見識淺陋,胡編亂造,有甚可听!真不知道老爺做何想法……居然僅憑一封書信就認了他。」

「夫人所言甚是,那紅娘子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盜匪,並非尋常人家女子,整日廝混于三教九流之中,指不定大少爺……」

一旁穿著紅色子春衫的丫鬟正說的起勁,忽然發現炕上的婦人用冷冷的目光看著她,心里一冷,思忖著莫非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炕上的婦人伸手拿著茶盤上的蓋鐘,抿了一小口。

「春花,記住,佘府只有一個少爺,那就是大郎。」

「春花記住了。」

丫鬟忐忑的心放松了下來。

「母親,他今天講的是那個賈寶玉的故事,就是昨天先生看了後喊神書的那個故事。還有那西游記……」

佘府眼楮不經意露出幾分崇拜向往的神色,昨天,他偷偷在姐姐的房間拿著佘奕寫的那冊紅樓夢,帶去學堂,恰好被先生看到了。先生先是露出不屑的眼神,接著臉色愈來愈難看,最後雙手顫抖,手中的書徑直掉在了地上,喊了一句話「此乃神書之後」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犯了羊癲瘋。

佘虎擔心先生醒來後找他算賬,拿起紅樓夢卷腿就跑。早上還听一同上學的王家三郎告訴,先生還打算到佘府來,問那書的來由,以及是何人所著?為何只有幾章,余下的內容呢……

他就疑惑,那幾十頁用雞毛筆寫的破故事,真的有那般神奇?他可是清清楚楚看見,這幾十頁的紅樓夢是佘奕爬在書桌前寫的。

炕上的婦人把手中的蓋鐘放回茶盤,拿起炕桌上的女紅。

「先生若真有那眼珠子,就不會整天犯羊癲瘋了,哪天給爹爹說下,給學堂里面換個先生,省得他整日誤人子弟。」

一旁穿紅色子春衫的丫鬟噗嗤一下笑了……

丁氏的父親是綏德城的縣令,在此任職已有數十年了。丁家是本地的望族,基本上可以說是一手遮天,縣城里面的學堂就是丁家所設。因綏德地處邊塞,民風剽悍好武,所以到學堂上學的多數是官宦家的子弟。

「先生很有學問的。」

佘虎壓低了嗓門嘀咕了一句。

「大郎,沒事就回去做功課吧,鄰縣田主薄的二公子年歲與你相仿,去年就中了秀才。至于他說的故事,莫當回事,那不過是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荒誕故事。」

「嗯,孩兒知曉,前幾天,他居然給姐姐說,天地就像雞蛋一樣,大地就像雞蛋里面的雞黃。倘若他說的是真的,那居住在最下面的那些人豈不是掉下去了?真是可笑!就這,姐姐居然還相信他說的鬼話!對他那麼好,哼,看我一點一點的揭穿他的謬論!母親大人,孩兒這就回去了。」

佘虎恢復了倨傲的表情,昂首挺胸,像個打了勝仗的公雞,轉身離去。

……

「夫人,張大夫說他染患的肺癆比較嚴重,和小姐在一起,會不會加重病情……」

「無妨,他們患的是同一種病,小玉這孩子命苦,時日也不多……多個說話的伴兒也好。還有,看好大郎,不要讓他動小玉和他的東西,倘若我再發現大郎進過小玉的房間或者去過後院……你們幾個……」

丁氏的陰冷的臉上布滿寒霜……

……

轉眼間,佘奕來到這個古代,已經一個月了,天氣也漸漸變的暖和了起來。無定河邊的垂柳修長曼妙郁郁蔥蔥,不遠處山坡上的棗樹也抽出了綠葉,不少孩童挽起褲管在河里面戲水抓魚。

一個月的時間佘奕已然熟悉了這個世界,包括當前的科技水平等等,生活習慣,以及當地的俚語。他本就是北方人,學習北方話本來就不是難事兒。

夢溪筆談也看完了,對于當前世界一些東西,只是許多時候,總會覺得無聊。習慣了從前的忙碌,習慣了從前的燈紅酒綠,習慣了從前的生活環境。如今一下子沒有了工作,總會覺得空空的,沒有什麼事情要做。

他是一個病罐子,每天最多陪著妹妹在幾個下人的監督下,出去走走。他到也安分,沒有表達出什麼不滿。只是妹妹小玉,看見下人跟著他們,別人大老遠的躲著他們低聲議論心里不悅。

近乎整個綏德城的人都知道,佘府小姐和佘復僵的私生子佘奕患有肺癆,肺癆在這個年代就是絕癥,沒有哪個醫生可以醫好。

患者的生命,長則兩三年,短則數月。還有不少的人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們,

佘奕笑而不語,他又豈能不知道自己身上患的是什麼病。在他十三歲那年,就患過這病。父母親從一個老中醫那里得到一副偏方,服用了不到半年就徹底康復了。再者,他還知曉一些專治肺癆的特效藥品配方成分,就算不服用偏方,他也有把握醫好自己的病,以及妹妹小玉的病。

大多數時間他搞一點小發明,抄一些未來世界的書籍,研究研究書法,听幾首古曲……只不過腦子里面時而亂糟糟的,看見一些事情,就忍不住想著去做,如何投資這個行業,如何擴大市場,如何提高利潤。

商人當的太久了,著魔了……難怪自己會做出那等荒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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