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餓，挨到晚上金烏西沉，玉兔初升。
無塵帶著我跟羅世成來到盧家在濟南城中的宅子。糧倉里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我們要在糧倉里施法麼？」糧倉密閉x ng很好，在里面舉著火把都覺得很壓抑。
「怎麼可能，」無塵說，「等一下還要讓老鼠把糧食送到這里呢，上萬只老鼠在你身邊竄來竄去你不會覺得得慌？」
我舉著火把，讓無塵在整個糧倉的四壁又貼上道符。又在地上撒了一圈麝鼠身上的麝香，我們三個才退到倉庫外面，等著無塵擺案施法。
看來那些傳統的道法，發動的道具也比較固定和統一。只是在道符上面畫的線條不一樣而已，也不知道這里面的科學依據是啥。
反正光看無塵在那里點著道符念念有詞，也不見院子里有什麼動靜。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我實在忍不住了︰「我說，你這陣法到底靈不靈啊，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老鼠背著糧食過來。」
「別吵，我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無塵也不念咒了，回頭沖我低聲說，「你見哪個道士干過這種勾當。沒有道理啊，陣法是沒有問題的。那問題出在哪里呢？」
「別出聲！」羅世成突然沖我倆喊了一聲。
他練武術的耳朵應該比我和無塵的靈敏許多，可能是听到了一些我們覺察不到的聲音。于是我倆就老實張著耳朵，想要听听到底是什麼聲音。
過了一分鐘，終于听到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從大門外面傳來的。
「是不是老鼠都被大門堵在外面了？」我說，「要不要給它們把門打開啊？」
無塵瞅了我一眼，沒有搭腔，而是徑直走到大門口。盧家大宅的街門很大很厚重，兩扇門合起來基本上沒有什麼縫隙。有錢人家就是講究，想從門縫里看看外面什麼情況都辦不到。
雖然對我打開大門的提議嗤之以鼻，但是無塵還是兩只手把在門閂上，那架勢也是要打開的。
「等等。」羅世成伸手擋下無塵的胳膊，順便把我跟無塵往後推了一米遠。
大門雖然不透光，但是不隔音。就听見門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更響了，雖然沒有上次抓老鼠的時候那種聲勢，也差不太多。間或還有老鼠的叫聲，倒不像是慘叫，而是那種興奮的叫囂。
「你悠著點兒，萬一打開門它們撲上來，保準我們被啃得渣都不剩。」
歐美電影里這樣的鏡頭可不少，群蟲過處寸草不生。想想都起雞皮疙瘩。我這麼一說，羅世成也不敢去開門了。我們三個就在門里，互相瞅著，等著有什麼事情發生。
「啪啪啪」一陣沉悶的敲門聲，把我們三個都嚇得退後了一步。
「听見沒有？」無塵沖我說，「是……不是有人敲門？」他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怎麼會有人敲門呢？這個時候濟南城宵禁，在外面走的只有巡城士兵。而那些士兵是不知道我們三個在盧家大宅里的。
「你听錯了吧，弄不好是老鼠開始要撞門了。」
現在我們也忘了要驅動老鼠運糧食的事情了，提心吊膽的猜測著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景。
還是羅世成沉得住氣，對我倆做一個噤聲的手勢，臉往大門前湊了湊，問道︰「什麼人？」
又是一陣「啪啪啪」的聲音，這回我們是听清楚了，就是敲門聲。這老鼠成j ng了，都懂得敲門了。還有，那得多大的老鼠，能站起來敲門。
「一個瞎子，開門吧。」
那沙啞的聲音，讓我相信是屬于地獄的。
「真的有老鼠j ng啊？」我不禁說了一句。
听了外面的說話聲，羅世成倒是安定許多，伸手把門閂打開，就要拉大門。
「我先防範一下。」無塵這回攔住羅世成，先在門口地上用朱砂撒了一條線。撒好了才讓羅世成開門。
隨著大門緩緩打開，首先引入眼簾的是一個人影。我跟無塵舉著火把，看著外面有些恍惚，只能看到一個人影。
「來者何人，裝神弄鬼。」羅世成仗劍指著人影，冷喝道。
不過他的話很快就被外面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躁動給壓下去了。雖然看不見，但是我能感覺到那個只有三尺不到一點的人身後有著成千上萬的老鼠。
「妖孽！」無塵也慌了，手上拿著一張道符，就要往外拋。剛才的大門不單單擋住了外面的老鼠，也擋住了我們的驚慌。現在我是手腳冰涼，被外面看不到的鼠群給嚇壞了。可能是密集恐懼癥的作用吧。
「別費勁了，我是人，不是鬼。」還是一樣沙啞的聲音。不過這次確定就是外面的那個人影發出來的。
羅世成從我手里把火把奪過去，往那個人影身前一遞。瞬間那人就清晰起來。
不看還好，頂多是心里發慌。這看到那人影的真面目，就不光有害怕驚慌了，還有一種想嘔嘔不出來的感覺。
面前的這個人身上套著一件破破爛爛的褂子，也不知道是髒的還是原本就是黑s 的。頭發像枯草一樣，一撮一撮的。而且是個賴利頭，沒有頭發的地方還泛著黃。一雙眼楮在火光下一動不動，泛著魚肚白，應該是瞎了。肩膀兩頭空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胳膊。肚子倒是大的出奇，像懷了七八個月的孩子一樣。
這人不是天生侏儒，而是兩條腿跟胳膊一樣，也齊根斷沒了。再往下看，居然是幾層老鼠疊羅漢疊在一起，最下層的老鼠應該是負責走路的。
「你來做什麼？」
我跟無塵都有點受不了了，只能讓羅世成全權負責交流。
「我還要問你們呢，三番五次要殺我吃飯活命的家伙，到底想干什麼！」
他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對著火把，我看見他嘴里的舌頭也是斷了一截的。這是要對他有多大的仇恨，才會將他做成「人彘」。還要挖眼割舌，真是想讓他萬劫不復啊。
「進來說話。」羅世成听見外面老遠有巡邏的士兵走過來，就讓出一條路讓這個「人彘」進來。
我也想看看他是怎麼過這個門檻的。
就見數百只老鼠在門檻頂上跟地面之間搭了一個斜坡，然後又有數百只老鼠翻過門檻在另一邊搭了另一個斜坡。人彘底下的老鼠便開始抬著人彘前進。倒也是訓練有素，老鼠們密密扎扎的擠在一起也沒有磕磕踫踫的。
前後不過用了一分鐘的時間，人彘便到了大門里面。羅世成和無塵把門關上，外面的老鼠仿佛一瞬間就全跑沒了。我是受不了那人彘身上的氣味，跑到一邊干嘔了。肚子太空了，真是連酸水都嘔不出來。
「這些老鼠都听你的指揮？」
「那是自然。」
「你怎麼做到的？」無塵到底是對技術層面比較感興趣。
「這是我家族傳下來的驅物術，就像你可以驅動鬼魂一樣，我可以驅動萬物。」
「也包括人麼？」我接口問。
人彘頭偏了偏，像是在找我，「哼，人心太復雜太險惡，哪有那麼容易控制。」
控制不了人就好。話說回來，要是能控制人，他也不至于被做ch ngr n彘了。
「你怎麼會找到這里？」
「是你們把我招到這里的。」
「那糧食呢？」我問。
「糧食？我怎麼能讓它們把糧食帶過來。」
這個人彘就像是老鼠的頭領，指揮著老鼠做任何事情。
「那麼說這糧倉里上萬斤的糧食都是你指揮老鼠偷走的？」無塵接著問。
「是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