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之墨狩天下 第08章 空山鳥語8

作者 ︰ 御風九天

鸞鏡之後設有一架花鳥圖案的木屏風。

弄玉把弄著鬢邊的烏發,忽然柔聲道︰「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腳步響起,一個人自屏風後走了出來,冷冷道︰「能夠察覺到我的存在,可相當不簡單。弄玉姑娘。」

那人一身黑衣,膚色冰冷,比膚色更冷的是一雙深如玄淵的眼楮。

這雙眼楮盯著弄玉。

弄玉轉身,斂衽行禮︰「墨鴉大人。」

墨鴉盯著她︰「你,知道我?」

弄玉立直了身子,柔聲道︰「將軍府的大紅人,將軍的左膀右臂,弄玉想不知道都難。」

墨鴉雙手抱在胸前,淡淡地道︰「看來進將軍府之前,你下了不少工夫。」

他在樹林中與白鳳分開,白鳳在前面跑,殺手們追白鳳,沒有人注意到他正在後面一路跟。

墨鴉一來為了暗中保護白鳳,二來對于白鳳要去的所在有很大的興趣。

白鳳會再來雀閣,本在他意料之中。

他比白鳳多看出了一些問題,卻也沒有完全看清。

這也許就是他此刻現身的目的。

弄玉低頭微笑︰「墨鴉大人覺得我今天的妝容可以打幾分?」一邊說,一邊眨了眨眼。

墨鴉失聲一笑︰「原來那次的對話你都听見了。」

這也沒什麼奇怪,墨鴉評論美女時的那一套怪腔怪調從來就不怕她們听見。

而弄玉接下來的反應可當真奇怪得很了。

這清純而文靜的女孩子,忽然用一種柔媚的腔調膩聲道︰「幾∼分∼嘛∼」

她說這句話時,臉上竟也相應做出了撩人的媚態。

墨鴉抬起一只手點了點下巴,淡淡一笑︰「我听說,十分的美麗,可能意味著十分的危險。」

弄玉在听。她認真地听著每一個字。

墨鴉每說一個字,她的神情就起一絲細微的變化。

後來她全身都似乎變了。

方才在白鳳面前,她不過是一個清冷而憂郁的少女。既不想刻意吸引人,也不願傷及人。

而現在,她美麗的臉龐逐漸籠罩起一層濃郁的媚態,一雙秋水般的明眸又隱含懾人的威脅之意。

她全身都被這不相調和的嬌媚與威脅充滿,顯得既迷人又可怕。

她就像一個攜帶著無盡祝福與無窮詛咒的妖氣精靈。

墨鴉卻似絲毫不為這一切所動,繼續把話說完︰「你的分數應由將軍來定,我,只是一個巡夜人。」

弄玉輕輕巧巧轉了個圈子,走出幾步︰「那墨鴉大人怎麼到我屋子里來巡邏了?」

墨鴉雙手抱胸,用一種冷靜優雅的姿態站在她身後︰「因為。有賊人混入。」

弄玉停步,嬌滴滴側過身來,一手放在胸口,驚笑著道︰「哦?難道我屋里有賊人?」

——她仿佛在遮掩。

墨鴉道︰「既然是賊,藏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弄玉故意側著頭問︰「可有什麼?」

墨鴉盯著弄玉︰「她,藏得比較深。」

弄玉走到窗邊停下,眨了眨眼,又媚聲道︰「你在明處,對方在暗處。那墨鴉大人豈不是很危險?」

墨鴉走近數步,緩緩道︰「有時候,藏在暗處的人更危險。因為太暗,會辨不清方向。」

弄玉秀發雙髻之上珠玉紛綴。長長的發絲在向晚的風中波動著,飄垂在背後。

她的長發不再像平和的絲緞,倒似大海表面浮動的流光。

她這個人豈非亦如大海般,看似平靜。其實隱藏了太多的風波?

從她的發式來看,她還只是個稚氣未月兌的小女孩,但她的語氣卻無端的如此嬌媚成熟︰「哦?辨不清方向的賊。那一定是個笨賊。墨鴉大人又有何慮?」

墨鴉冷冷地看著她的背影。

這女子無疑在裝傻。

——但她想做的那件事比她此時裝出的樣子還要傻許多。

他決心把話說下去︰「真正可怕的,就是這樣的笨賊。因為不自量力,惹出多大的禍,都未可知。非但會斷送自己的性命,可能還會連累別人。」

他說得慢而清晰,他覺得以弄玉的聰敏應該听得懂。

弄玉回身,若無其事地嬌笑道︰「是呀。所以墨鴉大人更要離那賊遠一些才好。」

她當然听出了墨鴉想說的——雖然動機完全不同,意思其實與白鳳一樣。

但她下了決心的事,絕對不允許旁人改變。

無論那人是哪種動機!

她禁止墨鴉再作任何干涉。

這個結果明顯不是墨鴉的希望。

他是什麼心情?憤怒、憐惜、焦慮、失望,還是?

墨鴉終于冷冷地道︰「弄玉姑娘彈奏的一首無心之曲,竟惹得將軍非要除掉自己的左膀右臂。」

他總是不能釋懷昨天發生的事給白鳳帶來的後果。

他不相信弄玉不是刻意而為。

弄玉不動聲色。

她用白鳳贈送的琴彈奏空山鳥語,究竟僅僅是為了尋求知音,還是別有用心?

只有她自己知道。

也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心與現實,共存而矛盾。

她唯有把知音留給心,心外注定是充滿機謀的現實。

她的心,永遠自由。

回到現實中,她要繼續無休止的偽裝。

——有可能,永無休止。

弄玉秋水般的眼波低垂了片刻,又笑了起來,笑得越發嫵媚。

她拋出個媚眼,用自己所能做出的最妖嬈不可方物的姿態扭轉了身子,望著窗外巧笑道︰「今晚應該是風花雪月,墨鴉大人說這些豈不是大煞風景?」

她說著,又轉過臉來對著墨鴉。

墨鴉是個極其復雜難料的人,對付這種人只有用最原始而有效的武器。

——弄玉這樣想著。

她甚至連「風花雪月」這麼一個與她本人簡直格格不入的詞都說了出口。

這算得了什麼。

一個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有時作出什麼舉動都是合理而有必要的。

她盈盈地自墨鴉面前走過,腰肢像細柳漾于春風。

墨鴉的站姿仍然冷靜優雅︰「的確煞風景。弄玉姑娘說得對。」

妝台上放有一支碧色頭簪。

簪子的造型也是一只展翼飛鳥。

頭簪此刻已在弄玉的縴縴素手間,弄玉拈起它,像拈著早春江水邊的第一枝桃紅。

簪子都有兩端,一端柔美,一端尖銳。

她修長的手指勢如蘭花,簪子尖端向著掌心之外。

她妖嬈地扭轉上身,身姿綽約︰「那,就罰你幫我戴上這頭簪。否則……」

墨鴉雙手抱胸︰「否則如何?」

弄玉頑皮地淺笑︰「否則,我就在將軍面前告你一狀。」

話里的撩撥之意明顯得不忍直視,對于男人而言卻十分有效。

墨鴉是男人,而且是個對女子充滿興趣與欣賞的男人。

他也不是單純而情竇初開,動輒臉紅的白鳳。

他大大方方走了︰「看來我沒法兒拒絕了。」

弄玉媚笑著眨眨眼︰「你當然不能拒絕。」

墨鴉走得慢而穩。

他想看看她玩什麼花樣。

他好像沒想過,假如弄玉的手段高過他,自己這下可就光榮地印證「是最可怕的」那句話了。

弄玉手上的銳利簪尖朝向身外。

墨鴉每走一步,就離這美麗而危險的簪子近了一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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