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書院 第二十七章 最遲之遲

作者 ︰ 點絳藍

()就在張一凡和澹台納蘭震驚的看著白衣女子的時候,綠袍方扁鵲突然暴起,衣袖一揮,一股黑s 煙霧冒出。大殿內頓時無法視物。等煙霧消散之後,張一凡駭然發現,身邊的澹台納蘭不見了蹤影。他連忙轉身四下觀望,大殿內除了自己和白衣女子外,再無半個人影。

張一凡猶自不死心的喊道︰

「澹台納蘭,澹台納蘭!」

黑暗中,遠處發出陣陣回音。白衣女子舉步來到佛像身邊,輕輕地擦拭灰塵,一邊淡淡的說道︰

「不用喊了,她被綠袍擄走了。」

張一凡霍然轉身,看著一臉冷漠、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怒道︰

「以你的修為,攔下綠袍不過舉手之勞,為何要放他走?佛家不是慈悲為懷、普度眾生麼?」

面對張一凡的指責,白衣女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冷冷的說道︰

「你是在指責我麼?佛法無邊,不度無緣之人。」

張一凡冷哼一聲,不滿的說道︰

「有緣無緣,佛祖知,你如何知道?」

白衣女子用手一指佛殿中跳動著燈花的長生燈,說道︰

「八十一盞長生燈,她若點燃任何一盞,都護她無恙。」

張一凡啞口無言,但他仍然不服氣,也許是因為對方身為李藥師弟子的身份或者是其那副高高在上超然世外、冷眼旁觀的態度讓他不舒服,入世、出世說的輕巧,無論是佛陀還是菩薩不入世則罷,入世之後還想事了拂身去、片葉不沾身,世間哪有這等好事!既然入了世,那就是入世人!

白衣女子擦拭佛像輕柔,手法熟練,仿似做了千遍萬遍。只是佛像太過龐大,她的擦拭僅僅是杯水車薪。白衣女子伸出潔白的手臂,右手食指在空中輕繞一小圈,平地起龍卷!大殿內以其手指為中心,一個無形的龍卷緩緩轉動。張一凡清晰感覺到殿中氣流走向,他身上衣衫都在隨風飛舞。一股股灰塵隨著龍卷的轉動,向著白衣女子的手指匯集。

最讓人詫異的卻是,八十一盞長生燈除了偶爾跳動下,發出一聲半聲的劈啪聲、爆出一兩個燈花之外竟然絲毫不受影響,一如白衣女子身上的衣衫,紋絲不動。

片刻之後,大殿變得一塵不染,比用水清洗過都要干淨,佛像之上的金漆在燈光通明下,發出淡淡金光,更顯慈悲。白衣女子屈指輕彈,手上泥團飛出殿外,暴成一團灰塵,塵歸塵,土歸土。做完這一切後,她站在佛像前,凝望著金身佛像,沉默不語。

你望我是佛,我念你成痴。

半晌,白衣女子回過神來,轉頭看了一眼低頭沉思的張一凡,問道︰

「為何還不離開?」

冰肌瑩徹,玉膚生輝。在長生燈照耀下,白衣女子的臉上發出一股淡淡光輝,眉間朱砂印記更顯鮮艷,頗有菩薩低眉的溫柔。張一凡看著眼前這位修為驚人、氣質超凡月兌俗的佛門女子,心下也忍不住暗暗為之贊嘆。听到對方發問,他答道︰

「澹台小姐不信佛不禮佛,姑娘袖手旁觀。在下為佛祖點燃八十一盞長生燈,姑娘該當如何謝我?」

白衣女子聞言一愣,隨即做出思索狀。她五歲那年遇到李藥師,被收為弟子,傳授佛門功法。十二歲被帶回雙禪寺,此後便住在雙禪寺下禪院後山,由一位啞巴撞鐘人和一位老婆子照顧起居,與世隔絕。對于張一凡的要求,她有些疑惑,為佛祖做事,還求回報麼?

其實張一凡並非真的要索求什麼,只是他對其之前的不加援手有些憤慨,故意刁難而已。如今看到對方思考,他心里反而有些不堪,想收回剛才的話,又實在拉不下臉,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坑!阿彌陀佛,善了個哉,佛祖莫怪!

一會之後,白衣女子似乎考慮完畢,抬頭看著張一凡,開口問道︰

「剛才听你說過十歲到昨天的願望,那你現在的願望是什麼?」

張一凡頓時有點唯唯諾諾,半天之後,方才有些底氣不足的小聲說道︰

「儒聖。」

他原本以為對方會恥笑他的不自量力、痴心妄想,可沒想到白衣女子的反應也出乎他的意料。白衣女子點了點頭,輕輕地「哦」了一聲,似乎對此一點都不感到詫異。她雙目注視著張一凡,仔細的上下打量一番,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淡淡說道︰

「以你目前的情況看來,怕是難如登天。」

張一凡聞言,如墜冰窖,頓時心都涼了。他看著白衣女子一臉的不能置信,臉s 有點發白,顫顫抖抖的問道︰

「為、、、、為何?」

白衣女子從始到終都在注視著張一凡的神情變化,師父給的經書上說喜怒哀樂皆為眾生相,便是如此麼?望著眼前這個貧寒儒生失望無助又帶著一絲希望甚至期望哀求的眼神,經書上說的沒錯,果然眾生皆苦。她又瞥了一眼張一凡,稍一思索,然後開口為其解惑,

「身體的丹田氣海猶如一口泉眼,嬰兒在母體內時,泉眼最為純淨。極少數人在此時會生成微弱的元氣循環,這便是胎息,道家將之稱為先天真氣。嬰兒出生後,身體開始吸納天地間的污穢之氣,在丹田氣海沉積,堵塞泉眼。要修習功法,十歲之前,最為合適。如今你丹田氣海之上已經堆積成山,無論你現在修習何種功法,想要沖開這座大山,難比登天。」

听了對方的話後,張一凡的臉s 更加白上一分。他自嘲一笑,然後一眼不發,失神落魄的轉身向著殿外走去。

道家有雲︰知仁者智,自知者明。

在張一凡將要邁出殿門的時候,白衣女子突然一掌向著其後心擊去。張一凡完全沒有抵抗的余地,頓時一股撕裂般的巨痛從體內傳來,一波又一波,如海ch o般,連綿不絕。剛開始他只是咬牙苦撐,額頭滲出黃豆般大小的冷汗,望著白衣女子一臉憤恨。後來終于在昏迷之前,張一凡忍不住破口大罵︰

「臭婆娘,卑鄙,啊!無恥,偷襲老、、、、老子!」

澹台納蘭被綠袍方扁鵲像拎小雞一樣的挾持著在山路上飛馳,頭下腳上的極為難受。片刻之後,她忍不住叫道︰

「綠袍老兒,你要帶我去哪里?快點放我下來!」

綠袍對之毫不理會,置若罔聞,只是悶頭趕路。澹台納蘭見對方不理會,大聲喊道︰

「綠袍,快放我下來,救命救命啊!」

聲音在寂靜的山中,顯得極為響亮,遠處群山間傳來陣陣回音。方扁鵲眉頭一皺,頗為不耐煩的說道︰

「聒噪!」

然後,一巴掌將之拍暈過去。很快,兩人便來到山腳下。一路疾馳的綠袍在確認雙禪寺那位妖孽般的傳人沒有追來後,暗暗松了口氣。突然,他猛地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前方。山腳最下方的起始石階之上,站著一位身體瘦削修長的青衣男子,他負手背對著兩人,不知是在看著怒瀾江上的江楓漁火,還是在看著山河城中的萬家燈火,風輕雲淡。

事有反常即為妖。

方扁鵲上山之時,一路並未踫到任何人,如今突兀的出現這麼一位,怕是來者不善。他一邊小心戒備著對方,一邊從其身邊經過。當到達對方身後一丈處,他的身體突然遇到一股軟綿綿阻力,將其輕輕地彈了回去。

青衣男子轉過身,年到中年,長相普通,鬢角斑白,到時眉目極為好看。一雙眼楮目光深邃,臉上一股滄桑之s 。他先是看了眼被綠袍提在手中的澹台納蘭,然後抬頭看著方扁鵲,嘴角興起一絲微笑,開口說道︰

「綠袍老兒,你比我預料的最晚時間足足來遲七年,好在還有點用處,否則,你就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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