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part23你全家唱歌都像牛叫！
藝校新建的大禮堂，格調優雅，環境舒適，非常適合舉辦party，文化沙龍什麼的。浪客中文網禮堂里搭建了一個小舞台，舞台左側擺放著一架高貴優雅的三角架鋼琴，這和禮堂邊破爛不堪的舞蹈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暢和同學們已經在禮堂里站了一個半小時了。這是原暢第一次來到這里，這麼好的環境和配套設施，沒什麼重大事件是不開放的。今天的禮堂里，不是彈琴跳舞的，用校長的話來說，「你們能不能敲開大學門，實現藝術夢，就靠這位著名的音樂教授了，可不得隆重點？！」
又半個小時過去了，校長這才走上小舞台，徐徐說道，「同學們，馬上就要藝考了，學校特別聘請了音樂學院聲樂教授來我校為同學們講課，大家掌聲歡迎王教授……」
王教授走上小舞台的時候，原暢瞪大雙眼望向他，「好嘛，比天空更寬廣的是男人的胸懷，比男人的胸懷更寬廣的是王教授的額頭。一點兒也不慈祥，哪兒有一點兒藝術家的氣質！」
校長看著王教授，微笑了一下。這時有幾位年輕的聲樂老師你一句我一句，「王教授先給大家唱一首歌吧？……」「嗯，讓我們學習學習……」
王教授望了望校長，又對幾位聲樂老師笑了一下，「好！」
優美的鋼琴聲響起，整個大禮堂頓時寂靜無聲。前奏結束後，琴聲戛然而止，一個粗笨懶散且略帶顫抖的男聲唱起……
「我思戀故鄉的小河
還有河邊吱吱唱歌的水磨
噢，媽媽，如果有一朵浪花向你微笑
那就是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
我思戀故鄉的炊煙
還有小路上趕集的牛車
噢，媽媽，如果有一支竹笛向你吹響
那就是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
我思戀故鄉的漁火
還有沙灘上美麗的海螺
…………」
「好！」校長神經質般喊了一聲，但現場同學們的掌聲可沒那麼響亮熱烈。
「你媽的，這比驢叫還難听，這麼深情細膩的經典就這麼被糟蹋了。他怎麼當上音樂學院教授的？」高高驚訝又氣憤地說道，他的這個比喻雖然略有粗俗，但也不失真實。
一旁的羅漢堂眾羅漢們都頻頻點頭表示同意，「副歌高音部分時，他是大便失去控制，拉褲子上了嗎？」
「同學們安靜一下！」校長擺擺手又準備發話了，想必接下來就要提到重點，「從後天起，王教授就要單獨給大家上聲樂小課，價格是這樣的，每節課100元，兩個人一組，每人上六節課，也就是每人交600塊錢，明天學校放假一天，大家回家拿錢……」
老大章柏的嘴唇有些哆嗦，手也顫抖著，「惡心，呸！」
舟易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下，「這擺明就是要錢啊！」
太陽依舊在天上掛著，只是不交學費的同學專業課被停了。
原暢和黎超決定跟著王教授先上兩節聲樂課試試看，他們走到王教授教課的琴房前，敲了敲門。
「王教授好！我們是來上聲樂課的！」原暢和黎超向王教授打了聲招呼。
「你們先等會兒，我抽根煙！」王教授說完就點上一支煙，深吸一口後，還拿出茶杯，擰開蓋子，喝了幾口清茶。
十分鐘過去了。這弄得站在一旁的原暢和黎超挺尷尬的，不知道王教授怎麼想。
「咳咳……」王教授故作姿態的咳嗽了兩聲，終于慢慢的放下茶杯，側過頭看看原暢和黎超，「來，你倆站到我鋼琴前，我先彈一首歌讓你們練練聲，《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陽》，唱過嗎？」
「唱過！」原暢和黎超回道。王教授彈了一遍前奏，自己倒先唱了起來。他相當不圓潤的聲音把無邊無際的大草原唱得毫無生機。一曲唱完，他又要原暢和黎超各唱一遍藝考的聲樂曲目，黎超唱了《天涯望月》，原暢唱了《江河萬古流》。
「我听出來了！」王教授突然冒出一句話，然後臉色一變，「你們唱歌就是故意氣我呢！我不知道該如何點評了！」
「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原暢心中一震。這就是他和黎超跟著音樂學院著名的聲樂教授上的第一節聲樂課。
一周後，原暢和高高一起又上了一節王教授的聲樂課，之後，原暢就決定不學了。這節課上，王教授遲到了二十分鐘才來到琴房，當他听完原暢演唱完第二首藝考曲目《三套車》，再听完高高的兩首藝考曲目《三峽情》和《我的祖國媽媽》後，他毫不留情的對他倆說，「請問你們這是牛叫嗎？？」
這聲音響起的剎那，原暢和高高震驚的對望一眼。原暢深深地吸了口氣，胸膛起伏，他瞬間怒容滿面，他才不管你是誰，扭頭就準備朝王教授罵兩句比如「你也不听听自己唱的跟豬撒歡似的」等髒話解解氣。
「原暢別動！」高高拉了一下原暢的衣袖，使個眼神，同時搖了搖頭，暗示原暢不要貪圖一時口舌之快而惹上王教授，他畢竟是校領導大老遠從音樂學院請來的。
「怎麼？你想干什麼？」王教授站起來，臉色難看的問了一句。
原暢「哼」了一聲，靜靜地垂下眼神，臉上露出鄙視般的冷笑，「呵呵，這課，我不上了！」說完，狠狠地甩門而去。
回到宿舍的原暢忍不住發了一頓火，「學校能不能別邀請這種上聲樂課叼著煙，上課還遲到二十分鐘的無水平無道德的「叫獸」浪費我們的青春？要知道一節課總共才四十五分鐘……」
高高也回來了，他咬牙切齒，「是的，遲到就是遲到，你可以找很多借口，但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事兒我們心里很明白，比如一個人若真正把一件事兒當成事兒，是永遠不會遲到的！」
這兩節課讓原暢感到壓抑，王教授要麼遲到，要麼抽煙、喝茶，再或者跟原暢講他那點兒自以為了不起的破事兒，以及他也曾經年少輕狂，受過一點傷。原暢也忍不住說等自己老了以後也一定告訴別人自己也年少輕狂，受了很多傷。但其實課堂上他想得更多的還是，「這真的是聲樂課嗎？還不如邀請個體育教授來教，至少人家也有優勢，比如跑得快蹦的遠好嗎親！」
晚上是自習課，原暢听說很多定力超群的同學也決定停止跟王教授上課了，大家一致認為跟他學不到任何本領，浪費錢，還令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動氣。比如舟易，有一次他到王教授那里去上課，進門後他氣喘吁吁的，王教授問他干什麼去了？舟易說到操場上跑了幾圈兒開開嗓。王教授說那你繼續開嗓去吧，然後舟易就含淚在操場上跑了一節課，100塊錢就這樣沒了。
第二天一早，由校長帶領著幾位老師，幾十位皮笑肉不笑的同學興高采烈地將著名的王教授送到了藝校門外。一個教授，能讓同學們齊心協力的不上他的課，這是一件多麼偉大多麼值得驕傲的事兒啊！
「哈哈，場面那叫一個壯觀啊！」阮譜回到宿舍，環視了一圈兒，神態也不再矜持。
原暢正在洗襪子，見阮譜很興奮，就向他問道，「是嗎？哎，看起來錯過挺可惜的。」
話音剛落，高高走進宿舍，「太解氣了！」
阮譜又笑了笑，「當時那王教授臉都氣青了，拉上車門就走了。」
「他上車時，我恨不得沖上去用大腳丫子狠狠地向他臉上踹一腳！」高高說完後，原暢看到他抬著大腳，來了一個飛踹的姿勢。
「你們聊什麼呢亂糟糟的？」黎超皺著眉頭走進宿舍。
高高轉頭看向黎超，「喲，看你表情有些不悅，出什麼事兒了兄弟？」
「沒什麼事兒！」黎超搖搖頭，然後感嘆道，「剛才回來的路上，我看到校園的黑板上已經掛著高考倒計時了！」
阮譜一坐在床上，「我也看到了，距離高考還有100天！」
「嗯，剛才我從黑板前走過，突然就有一種悲壯的感覺。」黎超擰緊了眉頭。
「我也站在原地仔細盯著黑板上那幾個清晰的大字看了好久！」阮譜的眼底深處，似乎也閃了閃光。
蓄有稀疏胡茬的高高微笑了一下，他的笑容依然雲淡風輕，「兄弟們，莫愁前路無方向，反正從來都沒有！你們太認真了，這都是小事兒！」
原暢放下手中正在搓洗的襪子，點上一支煙，仰頭四十五度，吐個煙圈兒，看著它緩緩上升。他沉默不語，思考片刻，開始在心里默默的為自己打氣加油︰「少年，別再猶豫了，光陰似箭，再不努力拼搏會後悔的，一定要考上大學，為自己爭口氣！」默念完後吐掉煙頭，將迷惘踩在腳下，「年輕人就該瀟灑的拿青春去賭一把明天，要知道青春一去不復返，呀嘛不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