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蕩漾 16一味相思

作者 ︰ 似是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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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承驥如果不喜歡她,大可不召她侍寢,既然召她侍寢,為何又這般行事?自己為何腦子里有合歡的愉悅感受?又手腳不能動?安昭儀眼角看著殿內彌漫的輕煙,瞬間明白過來。那燻香有問題!越承驥召妃子侍寢,只是做出樣子給人看,為免後宮起火。她答應與越承合作,與越承初次苟合竟灑下處子之血時,她的懷疑得到了證實。——越承驥根本沒踫過她。「怎麼?還在奢望我皇兄的寵愛?」越承轉身,輕佻地擊打了一下安昭儀白皙的山峰上那點櫻紅。「人都給你了,王爺吃什麼醋?」安昭儀嬌笑,朝越承偎過去。「我再不走,宮門就落匙了。」越承推開安昭儀,很用力,毫不掩飾嫌惡。安昭儀咬牙忍住,如果不是掛著妃嬪的名義,除了與越承合作,只能郁郁一生,她定不會選擇與這個目中無人自大驕傲的越承合作。越承出了紫煙宮,宮闈靜寂,他瞧了瞧四周,沒有朝宮門走,而是向著東南方向掠去。東南方只有一座宮殿,沉在夜色中,燈火人聲俱無。這座宮室正是無雙公主居住的華陽宮,無雙死後,服侍的宮人盡皆遣散到各宮,華陽宮空置了下來。越承正欲躍過宮牆時,突又停住,貓腰靠到宮牆側耳傾听。本應空無一人的宮殿里,響著細碎輕軟的腳步聲。吱呀一聲,宮門從里面打開,一個縴細的身影走了出來。越承周身體瞬間繃直,整個人僵住。看柔軟縴細的腰肢可知那是一個女子,沉暗的夜色里看不清面貌,只知她沒有梳髻,一頭長發用緞帶隨意扎攏,臂間沒有挽羽紗,素裙輕衫更顯身段風流,行動間裙裾輕擺,流轉起伏蕩漾出無盡風情。越承揉了揉眼楮,沒錯,他沒有眼花。無雙!那女子是無雙。無雙不是死了嗎?裝殮時自己親眼看著的,眼前女子難道是鬼魂?越承略怔神間,人影晃過薔薇花架,飄忽間霎地不見了。是鬼魂嗎?鬼魂他也不怕,越承沖了過去。「無雙,無雙,無雙你在哪里?」張惶急切的聲音沒有喚出無雙,倒引來了巡視的宮人。看著由遠而近的燈籠光影,越承咬了咬牙,閃身上了樹梢,朝宮門掠去。「沒人?」宮人舉起燈籠到處照了照,一人道︰「許是听岔了。」「可能是。」帶頭的人道︰「走罷。」十幾個人漸漸走遠,隔得片刻,膝蓋高的花叢微微晃動,一個人從花叢里直起身,不是別個,卻是顏清瀾。拍拍身上的泥土,顏清瀾不敢久留,急忙回轉夕顏殿。回到夕顏殿,關上殿門後,顏清瀾發覺,自己的衣裳全給冷汗濕透了。傍晚她從紫煙宮回去後,心亂如麻,睡下了,卻又分外煩躁,輾轉翻側許久睡不著,煩悶間起身下床,隨意穿好衣裙走到外面散步。皇宮中的一切,她本應是陌生的,靜夜里走著走著,卻像是識得路般,徑自走到華陽宮來了。恍恍惚惚進了華陽宮,回手關上宮門,顏清瀾本想找一找自己作為無雙死後又被灌下毒藥的蛛絲馬跡,殿中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什麼,要點燈又恐暴露了身份只得放棄。走出宮門後,她突然感到害怕,凝神間听到有沉重的喘氣,顏清瀾再不遲疑,轉過薔薇架後,看看後面的人看不到自己,迅速地匍伏到花叢里。花叢只有漆蓋高,花葉茂盛,顏清瀾在越承過來時捏住鼻子屏息閉氣,越承只看高處能掩住身體的地方,給顏清瀾躲過去了。「無雙,無雙,無雙你在哪里?」這一晚,越承的喊叫聲像陰魂糾著顏清瀾,久久不散。越承的聲音焦灼急迫,顏清瀾不願承認,卻不得不去想,越承的喊聲里包含著她不敢相信的東西。僅是一個背影,越承便認出自己是無雙,如果打照面,不肖說,謝弦和越遂安能認出來,他也能的。顏清瀾感到害怕,對越承的害怕,是刻到無雙骨子里的,然後又傳染給了她。不行,必須找謝弦商量一下。謝弦進不了宮,只能自己出宮了。「休沐日未到,你才進宮兩日,按宮規,也不得出宮。」越承驥听清瀾說要告假出宮,不假思索斷然拒絕。顏清瀾霎時沉了臉,越承驥安撫道︰「若是在宮中無聊,朕下午帶你到駝峰山射獵。」他冷硬的臉上帶著無奈慣縱的笑容,看著顏清瀾的眸子溫柔明亮。看來心情很好,想到他昨晚在安昭儀身上大展男人威風,顏清瀾心中不只悶堵,還惱火得很。宮規宮規,宮規還不是皇帝說了算。顏清瀾把手里的奏折狠摔到御案上,撅起嘴站得筆直生悶氣。「不想射獵?」越承驥猜測著,道︰「朕安排一下,晚上帶你出宮,逛逛京城的夜市,可好?」顏清瀾搖了搖頭,心中堵得難受,不想與越承驥說話,也便低下頭,靜靜地看著自己交疊身前的雙手。手套是內廷織造司連夜趕制的,上面精致的蘭花,顏清瀾來回數著蘭草的葉數,越數越悶。越承驥看她神情不愉,伸了手要拉顏清瀾,拉了個空,站起來湊過去低聲問道︰「怎麼?不開心?那你想到哪里玩?朕安排一下。」顏清瀾霎地後退幾步,離越承驥遠遠的,面上憤色也收起,恭恭敬敬屈腰道︰「微臣不敢,皇上萬金之體,豈能隨便出宮。」越承驥著實不會哄女人,凝視著顏清瀾半晌,不知做什麼哄她開心,只得作罷。兩人悶頭看奏折批奏折,顏清瀾一聲不吭,謹守著臣子本分,越承驥問她話,她一口一個微臣回皇上,越承驥啪一聲摔了奏折,沉聲道︰「昨日好好的,生朕的氣?」顏清瀾搖頭,垂下頭作惶恐狀,有禮地道︰「皇上此言折煞微臣,微臣哪敢生皇上的氣。」不生氣就不是這個樣子,越承驥想了想,道︰「昨晚朕沒有臨幸女人的,你也知朕那個毛病,對著別的女人,它起不來。」這解釋顏清瀾听得更糟心,敢情自己就是一陽痿治療器。不臨幸是因為那物站不起來,若是起得來,也便臨幸了。她心緒煩亂,一時間也沒去想安昭儀那**的叫聲從何而來。顏瀾瀾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皇上後宮的事,微臣不便置喙。」她撇得這麼清,越承驥愣住,打量著顏清瀾片刻,低低嘟囔了一句,顏清瀾沒有听清,也不想追問。在最初的悶堵氣惱後,顏清瀾覺得自己不可理喻,她苦澀地想,自己實在是水性楊花,這麼快就給越承驥擾亂了心。越承驥不肯給自己出宮,不能找謝弦商量,只能自己想辦法。怎麼才能避開越承?顏清瀾腦筋轉了轉,想到一法。看看哪個郡縣出事,慫恿越承驥把越承派出去,等過些時日越承回京,自己也許已辦成事出宮了。這日的奏折都是京城各部的事,顏清瀾正想把昨日看到的南平郡崇拜保生娘娘一事拿出來說,夏實在門外拉長聲音稟報,謝弦求見。謝弦穿著官服,金累絲造晴綠玉石瓖嵌束發冠,盤領廣袖仙鶴紋玄色官袍,身量更顯修長,五官清雅俊秀,進得殿來,請安後,一雙墨黑的眸子看向顏清瀾,眼神溫潤,如清泉般明澈。看著這樣一雙眼楮,再听著熟悉的牽絆身心的聲音,顏清瀾煩躁的心瞬間安寧下來。「皇上,臣覺得,南平郡的事不能掉以輕心。」謝弦提的是顏清瀾想用來調開越承的南平郡一事,顏清瀾不由得緊張起來。「依你之見?」「此事可大可小,處理不當,則有可能演變成民變,臣本想親自走一趟,細思來,由遜王爺去,比臣更合適。」謝弦提的,正是自己想說的,顏清瀾暗暗高興。「準。」越承驥微一沉吟同意。顏清瀾歡喜不已,正要去拿筆,謝弦已拿起毛筆醮墨寫了起來。謝弦又提了兩件政事,越承驥一一準了,他告退時,顏清瀾不假思索道︰「清瀾恭送相爺。」口里說著,腳下移動,作出送謝弦的姿勢跟著謝弦走了出去。夏實還有四個內監在殿門外候著,顏清瀾看謝弦,謝弦也定定看她,兩人眼神交,謝弦接著往外走時,顏清瀾也沒停下,跟著往外走。「清瀾,你小心些,遜王臨走前會來向皇上面別,你不要和他打照面。」顏清瀾點頭,小聲把自己昨晚在華陽宮外遇上越承的事說了。「難怪。」謝弦雙眉一跳,面色變得凝重,低聲道︰「遜王爺昨夜半夜里上了駝峰山,把你的墳挖開了。」「啊!」顏清瀾嚇得不輕,失措中一把抓住謝弦手臂,急急問道︰「怎麼辦?那里面沒有尸體,他會不會很快知道我沒死?」「不怕。」謝弦輕拍顏清瀾的手,「我弄了一具尸體,灑了化尸水,他縱是懷疑,也不會有證據,待他從南平郡回來,我再想個法子把他調離京城。」顏清瀾松了口氣,心下不舍著,還想听謝弦與簡崇明一模一樣的聲音,手放開了,雙腳卻沒動。「不知遜王爺有沒有見過你寫字,他沒有參與議政的權力,一般聖旨批復到不了他的手,卻也無妨,只是,下達給他的聖旨,你別執筆,想法讓皇上自己寫或是夏太監寫。」謝弦又溫聲叮囑。顏清瀾點頭,謝弦上下看了看顏清瀾,道︰「面色有些悴損,皇上沒難為你吧?」「沒。」上下其手應該不算是難為自己吧。「前晚听得你住到夕顏殿,我方松了口氣。」謝弦輕嘆。他以為住到女官居處,便是皇帝在耍弄權柄,不會對自己出手,顏清瀾想起自己與皇帝相處的不清白,羞臊難言,瞼眉低首不能言語。「傾雲是我的人,有什麼事你可托她傳話給我。」謝弦壓低聲音,又道︰「見機行事,促成皇上臨幸幻蝶,林遠漠便能完全站到咱們這邊。」給越承驥制造臨幸女人的機會!顏清瀾愣了愣,默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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