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蕩漾 6避無可避

作者 ︰ 似是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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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相府還有皇上不能進的地方?」門外突然傳來說話聲。「昭儀娘娘請恕罪,里面有姑娘在沐浴。」剛才抬熱水進來給她沐浴的相府丫鬟謹言的聲音。皇上?昭儀?是皇帝來了嗎?顏清瀾還來不及細思,傳來平緩的略帶暗啞的聲音,直擊中她的耳膜。「既然不便,帶朕到別的地方。」「皇上,這明明是相爺準備與無雙公主成親的新房,怎麼可能有什麼姑娘在里面沐浴。」推搡聲響起,謹言焦急地喊道︰「姑娘,皇上和昭儀娘娘駕到。」房門被踢開,顏清瀾才剛熱水浸染過的粉光融融的小臉頓時血色盡失。黑底繡金色火焰金龍袍服,垂珠冕旒,莊嚴的天子出現在她視線里。顏清瀾的身體在顫抖,剛才,從浴桶里爬出來的,此刻,她全身上下,不著寸縷,她已經從皇帝那雙深邃的眸子里,看到嗶叭燃燒的烈火。「都給朕滾。」朱紅菱花門扉關上了,可是,關掉的不是皇帝。明亮和煦的陽光下菱花格窗扇照進屋里,燦然生輝溫暖美好,顏清瀾卻冷得打顫。大山一樣的身影朝顏清瀾逼近,男人的步履鏗鏘有力,高大的身材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威赫和強悍。粗壯的大手捧起顏清瀾的臉,顏清瀾一陣眩暈,她很怕,不只是皇帝帶給她的威懾,還有自己內心那股讓她無法自控的想與皇帝親熱的欲念。***安昭儀踢開房門,只覺眼前美玉生煙似的一個麗人,才想細瞧,房門已給皇帝關上。那一照眼雖不分明,卻模糊能知道,那是個紅果果不著一物的美人。看到冷情的皇帝像餓虎撲羊一般毫不遲疑地進房,安昭儀心中先是妒恨,繼而是幸災樂禍。本來揣掇著皇帝到相府來,是因為無雙被皇帝逼死,謝弦卻沒有向皇帝發難,有心要讓皇帝到相府晃晃,挑起謝弦的怨恨,不料竟有此意外收獲。這處院落是謝弦為無雙精心修築的,朝臣多有耳聞,里面這個美人,想必是謝弦的新歡。被皇帝逼死舊愛,再強了新歡,有點血性的男兒都不可能忍下。謝弦如果與皇帝反目,或貶或殺,越遂安就只剩下一個沒有多少真心的莫太尉扶持。安昭儀越想越高興,差點要高聲大笑。越遂安失勢,皇帝又沒有其他兒子,遜王上位,便是順理成章的事。安昭儀扶了扶發髻上的玉釵,妖媚的眼楮滿是得色。只要遜王上位,她的妹妹便會被冊封為皇後,而她,則會是明面上的太後實則遜王真正的皇後。得意過後,安昭儀突然發現,房間里面很靜,靜得太不尋常了。這個時候,謝弦的美人不應該拼死反抗嗎?里面難道是你情我願?此時正你儂我儂?糟了!難道中計了?謝弦預先料到會有人要進一步挑起他和皇帝之間的嫌隙,故意藏了美人勾-引皇帝討好皇帝?定是如此,無雙才死了幾日,謝弦縱是變心,也沒那麼快覓得新歡。安昭儀悔得想捶心搗頭!房間里面,哪有安昭儀想的活色生香場面。皇帝濃黑的劍眉緊蹙,略微粗糙的指月復在顏清瀾的眉目面頰來回撫模。他不停地模著,低低地呢喃著什麼,似乎情難自抑,卻又有些迷糊不明。顏清瀾給他模得身熱腿軟,男人稜角分明的五官完美得像雕刀刻出來,低斂的眼睫半遮住深眸,陰影罩出迷離的牽魂動魄的波瀾。身體再次月兌離意識,顏清瀾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男人模了許久,又嘟囔了一句,顏清瀾努力想听清,卻什麼也沒捕捉到。黑色的龍袍包裹住顏清瀾,跟他突兀地出現一樣,男人突然轉身,大踏步往門外走。房門闔然合上,顏清瀾兩腿發軟,無力地滑倒地上。安昭儀看到走出來的皇帝服飾整齊,憂喜交織,細一看,外袍不見了,一時又亂了,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皇上,要不要帶里面的姑娘進宮?」安昭儀試探著問道。皇帝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的意思,短暫的危險的靜寂後,皇帝緩緩的開了口︰「朕的事,需要你過問?」字字如刀,不,比刀子還要鋒銳。安昭儀花容失色,搖搖欲墜︰「皇上,臣妾是好意。」「好意?」皇上重復著,還是面無表情,眸底剎那間卻掠過戾氣和鄙夷。不理泫然欲滴楚楚可憐的安昭儀,皇帝闊步離開。墳包那里,不能只是蓋上棺蓋鏟上土,無雙在相府里,即便一步不出相府,也難保不被人窺到。雖然換了冰肌雪膚,美絕秀極,可那五官眉眼,他只看到眼楮便能認出來,別的人也說不定會認出來。謝弦親上駝峰山,親自動手挖開一個墳包,把墳包里的尸體包架出來,墳包整回原狀。把那具尸體放進本應裝著無雙的棺槨後,謝弦灑上藥粉,看著尸體漸漸化為一灘尸水,他慢慢地蓋上棺蓋,掩好泥,夯實,整理成原狀,方回了相府。皇帝踏出相府大門,謝弦恰好回到相府。皇帝怎麼突然到來?難道無雙活著的消息這麼快傳進他耳里?不!不可能!無雙早上相見時蒙著臉,還穿了農家婦人的衣裙,據她說,是剛才棺槨里出來的。皇帝是從府里出來的,不知會不會見到無雙。「未知皇上駕到……」壓下心頭的不安,謝弦鞠身見駕。「免禮。」皇帝冷冷地開口。皇帝一慣的面無表情,謝弦也習慣了,正想問皇帝還要進府嗎,皇帝漠淡地開口了。「朕方才去了相府一處所在。」他見過無雙了!謝弦袍袖里的雙手攥起。「房門是安昭儀踢開的。」這是解釋嗎?解釋什麼?看著從府里急追出來的鬢發微亂的安昭儀,謝弦從溫淡的眸子閃過狠厲。「相爺,皇上方才……」「我知道了。」擺手止住謹言的稟報,謝弦敲了敲房門,而後不等房中人出聲,直接走了進去。皇宮那次,無雙被皇帝按在寢殿近一刻鐘,出來時鬢發零亂衣裳不整,他已盡知,心中對無雙的清白不抱希望,只是,此番在自己府里,仍讓無雙受辱,無論是男人的面子,還是愛人的心腸,謝弦都難以容忍無法不自責。顏清瀾已穿戴齊整,正坐在桌前發怔,桌面上,是皇帝的那件龍袍。「無雙,對不起……」謝弦抓起那件龍袍,死死掐住。他走前容光煥發,如今面上帶了晦暗色,眉眼不復開朗風發,深深地刻滑著憂郁和煩躁。他對無雙公主,看來是真心。顏清瀾一陣心軟,沖口而出道︰「皇帝只站了片刻就走。」她話音甫落,謝弦眉眼瞬間明亮了不少,他扔了手里的龍袍,緊緊地扳住顏清瀾的肩頭,急促地問道︰「皇上沒有胡來?」看著他的欣喜,顏清瀾有些悔,又有些澀,無雙的本尊是不是那晚被皇帝按住親了,所以悲極苦極一命歸天?男人口里說不介意,其實很是介意。沒有胡來,可看光了。顏清瀾深吸了口氣,沉聲道︰「相爺,無雙死了,我是一個異世來的孤魂,我本名顏清瀾。」她因為失了身,所以故意對自己冷淡,故意說自己是孤魂嗎?謝弦面上悲痛更甚,低聲道︰「不管你是孤魂還是無雙,都是弦深愛之人,你要換名字,我便稱你清瀾便是,清瀾。」他柔柔叫著,伸了手就要去摟顏清瀾。他怎麼不相信,顏清瀾有些抓狂。深吸了口氣,顏清瀾不再跟謝弦糾這個問題。本來,她對自己的死因不想深究,那時,不中失魂香,她也是要自殺的,不知為何,見了皇帝後,她對皇宮的那灘渾水,忽然不想抽身了。「我不是自絕。」清瀾輕聲說道,把那日發生的事,詳盡地說了。「莫家父女果然不安好心。」謝弦放在桌面的手抖然間收緊。「方才,我感覺,那個安昭儀是故意帶皇上過來的。」謝弦點頭,道︰「她們各有小心思,莫貴妃行此事,是以為皇上必死,遂安即位,害死你,後宮中便是她一人獨大。安昭儀想必是見你死了,我卻沒有找皇上理論,故意帶皇上來相府,要引我和皇上爭執,失了君心聖眷。」謝弦面色沉黯,低低聲說道︰「無雙……清瀾,皇上方才見到你了,怕是後患無窮。」「他是……是我父親,能怎麼樣?」顏清瀾想起那雙深眸,有些失神。「他不是你親生父親。」謝弦伸手欲握顏清瀾的手,顏清瀾一陣不自在,飛快地閃開。「皇上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怎麼可能?在皇權面前,皇後竟敢爬牆?「你和遂安殿下確實不是皇上的親生骨肉,當年皇後娘娘生產時,我娘那日進宮侍候照應的,我親耳听到我娘和我爹說,皇後臨終前托他們照顧孩子,說你和殿下不是皇室血脈。」自己姐弟不是皇帝的兒女?難道皇帝是個無能?不可能!顏清瀾搖頭,剛過來那日,還有方才,皇帝明明流露出極強烈的**氣息。皇後爬牆也罷,竟然生下兒女,而皇帝竟能容忍野種活下去?「清瀾……」謝弦見清瀾眼神迷離,喃喃地連叫了好幾聲,聲音很低,表情苦澀。看著他深情的目光,顏清瀾暗嘆,不知他得過多長時間,才能認識到,自己不是他的無雙。「清瀾,咱們成親好嗎?成親了,皇上縱有妄念,總不好君奪臣妻。」謝弦溫聲詢問,他的焦慮看來已到了極點。「他若是做出君奪臣妻之舉呢?」顏清瀾淡淡反問,謝弦沉默了,顏清瀾冷笑,道︰「宮里頭那次,我可還是他的女兒。」失落無措的謝弦固然讓人同情,但是,她不可能嫁給他的。今日早上甫相見時,她明明痴痴呆呆地看著自己,現在卻又拒人千里之外,謝弦怔怔忡忡看著顏清瀾,突地,他雙眼瞪圓,從椅子跳起來。「清瀾,你自絕的傷口怎麼沒有了?」是啊!怎麼沒有了?顏清瀾至此也發現了,自己自絕的傷口那麼深,可現在一點痕跡沒有。「我讓人宣太醫來診斷。」謝弦往門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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